達米安被禁足在自己的臥室裏。他以為自己不會在乎這件事。

在刺客聯盟，他的日常生活早就被訓練和各式課程排滿，私人時間少得可憐。布魯斯只是讓他一個人無所事事地待在房間裏，他臥室裏甚至還有一臺電視，對比在聯盟的生活，這稱得上是休假。

但他有一點意料之外的心浮氣躁，或許見到父親這件事，對達米安的影響比他想象中更大。

達米安已經按照自己的計劃先手試探了德雷克，蝙蝠俠的現任助手。結果令他失望，德雷克是一個優秀的戰士，但他不在頂尖的行列中，至少作為他父親的助手不夠合格。達米安的父親是備受祖父讚譽的偵探，是他母親唯一承認的愛人，他身邊的位置理應由更好的人占據。

盡管這次試探讓達米安得到了來自父親的懲罰，但這是值得的。聯盟的生活教會他，如果一個人不能搶占先機，他就會落後於他人；如果一個人不能成為征服者，他就會成為被奴役之人。達米安不想落後，也不願甘居人下，所以他得用最快的速度確立自己在這個新族群內的地位。

面前還有兩座高峰攔在達米安面前，陶德和格雷森。前者與他的母親有所接觸，不管怎樣，謹慎對待總是好的。後者則在蝙蝠族群內部擔任了開拓者和副手的角色，不容小覷。

排在達米安前面的三個人中，格雷森是最危險的，他豐富的經驗讓他與其他人拉開距離。初代羅賓值得達米安為他整理出精細的作戰計劃。達米安坐在桌前，漫不經心地用書櫃裏找到的紙筆寫畫。

繪畫是達米安很少稱得上愛好的東西，他一面在腦海中細細完善針對其他羅賓的計劃，一面用鉛筆在紙上勾勒出輪廓。

中東風情的建築在淺灰色中逐漸顯露出來，海娜粉盛開在墻面繁覆的雕塑下。聯盟的女人有時會把它的花瓣搗碎，敷在指甲上。更大膽一點，不畏懼其毒性的人會用它在身上描繪圖案，畫出瑰麗的紋身。

有毛乎乎的團子趴在他的玻璃窗前，肉墊推推窗戶。“西格莉德！”達米安從座位上跳下來，替銀狐打開窗。

西格莉德從窗戶縫裏溜進來，踩在達米安的桌子上，小心沒踩到達米安的畫。銀狐歪過腦袋看畫，沖達米安嚶嚶吠叫幾聲。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達米安說，他伸手去摸銀狐的後頸，給它搔搔下巴，銀狐愜意地瞇起眼睛，“你還記得。”

“嚶！”西格莉德高興地應和。

它蹲坐在書桌上，爪子摁在達米安的額頭上，溫柔地責備幾聲，“嚶嚶，嚶，嚶嚶。”

“這是考驗，西格莉德。”達米安插起腰向銀狐解釋，“他們是母親給我設置的難題，我需要給出好的答卷證明自己。”

西格莉德不讚同地嚶嚶。

達米安搖頭，“沒有‘兄弟姐妹’，優勝者才能活下來。”他重新坐下，把西格莉德抱起來放到自己的膝蓋上，達米安拉開抽屜，在隱蔽處摸出一把小梳。

他邊給銀狐梳毛邊說，“就像你一樣，你是唯一從母親和祖父手中逃出來的，你是優勝者，所以我們才能在這裏見面。”

銀狐上前舔舔達米安的臉頰，“嚶。”

達米安給銀狐梳毛的動作慢下來，陷入沈思，“我的父親是狼人，我的養兄是一只狐貍。”小孩瞇起眼睛，帶了一點點困惑，“我的尾巴和耳朵在哪裏？還是說只有成年才會變回動物嗎？”

而大宅的另一間臥室裏，迪克、傑森、提姆三人同時擠在提姆的床上。感謝韋恩家足夠富裕，買得起能讓他們三人在被褥上打滾的豪華大床。韋恩家的大哥躺在大床正中央，霸占了整張床最中心的位置，與兩個弟弟挨在一塊。

“你有病吧，迪克臉！”傑森頂著一對氣炸了毛的狐貍耳朵，一腳踹在迪克的小臂上，“我們才睡了幾個小時！”

提姆半睡半醒，把頭塞在枕頭底下發出喪屍般的呻.吟。

“唉，”迪克憂愁而甜蜜地嘆息，“看見小鳥們睡在同一個窩裏讓我太興奮了。順帶一提現在是中午十一點，阿福該叫我們下去吃午飯了。”

“所以您又有什麽指示？”傑森譏諷道，他試圖把迪克從床上踹下去，失敗了。

提姆在枕頭下露出半張臉，準確說是一個嘴巴，“他打算趁布魯斯沒起床的時候和我們來一場家族談心，既然如此，我推測他要談的話題和昨晚剛踹了我臉的惡魔崽有關。”

“聰明，提寶，讚！”迪克誇讚道，“我昨晚思考了一下，我想我搞明白他在想什麽了。”

“請發表你的高見。”傑森冷漠地道。

“我們面對的刺客聯盟培養出來的一個危險小刺客。”迪克說，“想想塔利亞和雷宵，他們肯定不是優秀的兒童心理家和教育家。我猜他們只教會了達米安用打架和支配的方式和人交流。”

提姆把枕頭從臉上挪開，露出自己嘴邊的烏青，“你想說這是我昨晚和一個社恐孩子交流的成果？”

“不，我的意思是他是一個危險又可惡的小惡魔，但他是被人教出來的小惡魔。”迪克坐起來，用手撓自己的屁股，“他在安娜面前是一個天使，那在我們面前也可以變成天使。我們需要愛與耐心。”

“都說了人家叫西格莉德，銀毛崽覺得達米安比你們更天使是有原因的。”傑森懶懶地蹬了迪克一腳，“愛與耐心，哈，原來你就是迪士尼的外逃公主。不如迪克公主先給我們示範一下如何用愛與耐心打動一個小魔鬼。”

迪克滿懷希望，“我覺得可以。”

“先給你提個醒，”傑森指著自己腦袋上的狐貍耳朵，“西格莉德的委托是讓達米安‘回家’。現在蝙蝠崽已經住進莊園裏來了，我身上的變化卻還沒有消失。這就說明。”

傑森聳聳肩，“他不把這裏當成是‘家’。”

傑森的猜測遠不如迪克樂觀。迪克的樂觀來自於他對刺客聯盟的不了解。不能說迪克不“了解”刺客聯盟，他是另一種層面上的了解，僅限於資料和作為敵人對戰。

他是真正曾在那裏生活過的人，他知道那個組織的嚴密拘束，與其嚴苛的生活法則。達米安·奧·古絕對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善良的小孩，他會對任何擋在自己面前的人毫不猶豫地揮刀相向。

傑森認為他對提姆的襲擊其實沒有完全展開，看在塔利亞的份上，他都沒有拿出那把用來砍伐灌木的武.士.刀。

達米安選對了時機，完成所有工作，從蝙蝠洞上到莊園的提姆將處於最懈怠和疲憊的狀態。

他也選錯了時機，達米安是健康作息的擁有者，而韋恩家族除了阿爾弗雷德，全部是一群真正意義上的蝙蝠，他們夜間活動。那個時間點大部分人都躺在了床上，但大部分人都還沒睡著，會被他們打鬥的動靜驚起。

達米安還會繼續挑戰他們，傑森想，在餐桌上悠哉游哉地欣賞迪克沖達米安微笑時，小孩僵硬的表情。

他幸災樂禍，迪克對小刺客主動釋放出善意，達米安可能會把這當成挑釁的標志。下一個上場的選手將是迪克·格雷森，韋恩家的萬人迷要吃癟了。

“我希望達米安能給力點，”提姆在他們兩人單獨的通訊頻道裏說，“至少別讓我當唯一一個被他踢青了臉的人。”

“你真壞，鳥寶寶。”傑森躺在沙發上，伸了一個舒服的懶腰，Ace從他腳邊跑過去，他隨手揉了把狗狗的腦袋。

“比不上你，我在外面吹冷風，而你在家裏看電視。”提姆哼哼唧唧，“我的監聽捕捉到了兩條街以外的一夥壞蛋準備趁夜搶劫，好了，紅羅賓要去給他們正義的制裁。”

“我去洗澡，連我的份一起踢他們的屁股。”傑森招呼道，他關掉耳麥，哼著小調往樓上走。

布魯斯的狼人血清效果消失，蝙蝠俠再次披上戰甲夜巡。而傑森還頂著毛絨耳朵和尾巴在大宅休假。這有一點好處，他還沒決定好是否要加入蝙蝠們的夜巡。他依舊傾向單幹。身為羅賓和蝙蝠俠搭檔很好，但他已經不是羅賓了，再也不是。

他趿拉著步子，路過自己曾經的房間。傑森停下了腳步，輕輕把手放在房門上。這個房間是二代羅賓的墳墓。他想了想，認為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推開房門。

阿爾弗雷德為他收拾好房間後發現他根本就沒住在那裏，老管家在傑森連著好幾天都睡在提姆房間裏後放棄了。傑森不願意讓阿爾弗雷德為他整理出一間新的房間，不想把自己當成新加入這個家庭的人。他是舊朋友，不應該住新屋子。

他也不回以前的臥室，不認為自己還能毫無芥蒂地住進去。這種矛盾重重的想法下，提姆的臥室基本上就成了他的。提姆抓狂到想讓阿爾弗雷德幹脆分給他們一間套房，以開啟他們在韋恩大宅的同居生活。

傑森放下手，轉身往提姆的臥室走。他續上剛才斷掉的小調，而變故就在這時發生！

二代羅賓臥室的房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一團迅疾的黑影從中躍出來，淩厲的白光一閃！

傑森的身體比大腦先動，他雙手合十死死夾住刀刃。他這才看見襲擊自己的人，“Fuck，蝙蝠崽？”

大部分家族成員參與夜巡，阿爾弗雷德在蝙蝠洞，這確實是一個襲擊的好機會。搞什麽，名單第二位居然是他？

達米安並不答話，武.士.刀的刀刃與傑森布滿粗繭的掌心僵持了一會兒，達米安確認自己在力氣上無法戰勝對手。他手上松勁，腰部發力，一腿鞭朝傑森的腰上掃來。

傑森不想和他打。達米安是一個孩子，就算他是一個危險的小刺客，也是一個刺客寶寶。傑森戰勝一個孩子太容易了，他不想傷害他們。

“停手，我不想和你打！”傑森高喊後退，他擡手用胳膊擋住達米安的踢技。真是見了鬼了，塔利亞是怎麽訓練這個小怪胎的，這不是正常小孩能有的力氣。

“一個戰士永遠不會在戰鬥中後退。”達米安順勢揮刀，刀鋒雪亮映出韋恩大宅的天頂，“你令我失望，我以為你應該更具備戰士的品格。”

傑森毫不懷疑那把刀削鐵如泥、吹毛斷發的程度，它肯定能像切黃油那樣輕松地切開自己的肌理。

鏘——鐵制的工藝燈支架與刀撞在一起，發出悠長清亮的脆響。傑森透過支架與刀之間的縫隙看向達米安，“收手，我不會跟老蝙蝠告狀。”

“母親認可的戰士不應該優柔寡斷。”達米安說，他松開持刀的右手，下滑把自己塞進支架的空擋裏。武.士.刀在空中翻轉掉落，達米安的左手接住它，將它朝傑森迎面刺去。

傑森可以選擇一腳把達米安踢飛，就像踢飛一個破麻袋。他們在打鬥中逐漸偏離原本的路線，從這個角度，達米安會被他一腳踢回他原本的臥室。

傑森的目光向前，被一個舊房間牢牢吸住了。短短一瞥，他窺見那間房的一切都沒有變動。他上飛機前看的那本書還擺在書桌上，他十五歲那年最喜歡的樂隊海報還貼在櫃子外面，海報上的簽名都已隨時光黯淡。

那個房間在等待一個幽靈。

冰涼的觸感擦過皮膚，達米安一刀紮進墻裏，再有多半寸，那把刀就會刺進傑森的腰上。

“打敗你沒給我帶來成就感。”達米安擡起下巴，緊繃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悅，“你不是一個合格的戰敗者。”

傑森滿臉不悅，“你在唱獨角戲，小子。”

達米安不理會他，他的手握在刀柄上，把傑森困在自己和刀鋒間，小刺客神情肅穆地伸手。

他捉住傑森的尾巴，手法嫻熟地順了兩下。

“毛發保養不錯。”他說著，手上順毛的動作愈發輕柔。

作者有話要說：  桶：？

桶：n.m.d.w.s.m

提提的狐貍被人rua啦——（超大聲.jpg）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