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將會是一個忙碌的夜晚。

棟棟高樓間，路燈的燈光向下照耀，只能讓人留意到腳下，燈柱一個接一個印在地面上，形成白亮的圓。那些光把行人的註意力吸引在地面一帶，沒有人註意到城市上方發生的事情，那裏一般是蝙蝠的領域。

一只覆著黑甲的手牢牢攥住男人的衣領，僅憑一只手的力量將一個體重莫約兩百磅的男人吊在空中。

男人慌亂地在空中蹬腿，像極了一直被人類捏住翅膀的蚱蜢。他無力的掙紮不能撼動那只手分毫。他被更往前遞了一步，男人唇色發白，兩只手捉住擒住他的那只手臂，不再動彈了。

隨著步伐往前，蝙蝠形狀的影子踏出黑暗，進到借助外面的燈光可見的範圍裏。“喬戈·吉奧萬尼，我不是有耐心的人，希望你能實話實說，節省我們的時間。”

喬戈死死攥住蝙蝠俠的手臂，小指被斷刀刃割破鮮血淋漓也不在乎。高空的風從他腳下湧上來，只等蝙蝠俠一松手就會將他吞噬。“你想問什麽，我說，我都說。”

蝙蝠俠將手往回收，他們之間的距離貼近，他的眼睛隔了一層白膜審視眼前的人。“今晚奧斯迪堡區有一間工廠被人炸成了廢墟，你是那裏的負責人。我需要知道那裏有什麽。”

“我、我的電腦裏有產品名單。”喬戈哆哆嗦嗦地說。

那只蝙蝠的手臂一抖，“說謊！”喉癌般沙啞的聲音重重敲擊在他的心頭，“聽著，我調查過你，你們回收過期藥物和醫療器械。再加工後賣給窮人。同時你們還和哥譚的慈善基金會有勾結，倒賣那些本該發放到窮人手上的藥物。”那只手往下垂，讓喬戈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你們卡走的藥物原本能救多少人嗎？”

“我知道錯了！我很抱歉！我們上個月就不做那種生意了！”喬戈撕心裂肺地大喊，“在我的櫃子下面，有手寫的產品單！”

風呼嘯刮過，喬戈再清醒過來時已經跪趴在地板上。蝙蝠俠用手銬將他拷在桌邊，防止他逃跑。

“GCPD會來接手你。”他只說了一句，就轉向喬戈提到的櫃子，仿佛有透視能力似地直接扯開暗格，拿走了那份厚厚的產品單。

蝙蝠車在夜色裏飛馳，布魯斯同時在與迪克和提姆連線。“他們最近接手了一批gl11毒液，工廠的藥劑師試圖覆刻毒液的效果，制作出了一批仿品。三個月前，仿品就已經暗地裏開始對外出售。正牌毒液卻一直留在工廠裏用以研究。”

提姆在他說完後匯報，“工廠的藥劑師一個月前就躺進了GCPD的停屍房。他們得出的死因是一次普通的街頭鬥毆，他被殃及池魚了。仿品的配比藥方除了他沒人知道。”

“所以紅頭罩拿走的東西是貝恩的gl11毒液嗎？這看起來應該是那間破工廠裏最有價值的東西了。”迪克總結。

“從價值和功效上看，它被動手腳的概率稍高。”提姆說。

“我和貝恩談過了，”迪克說，他的語氣稍顯遲疑，“他知道gl11毒液流傳到外界，但是按照他的說法，工廠擁有的那份毒液是‘次品’，他們不可能根據這個做出真正的毒液來，只能得到類似的類固醇。藥劑師不是他下的手，他認為……下手的認是小醜那邊，他貌似對這個感興趣很久了。”

“這又一次提醒我們GCPD裏有小醜的人。”提姆嘆氣，“偽裝成正常人對他們來說真是辛苦了。”

“把他揪出來，”布魯斯說，蝙蝠車急急拐彎，駛向另一個方向，“我們就能找到小醜。”

“我猜他們已經跟著工廠的線索找到了貝恩。”傑森說，他走在漆黑的地下，頭罩裏的夜視儀讓他在黑暗中行動自如，“不對，還要再快一點，他們已經找到從貝恩那裏找到小醜的線人了。”

“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安置在頭罩內側的通訊器中傳來聲音，“你僅僅只比他們早一步而已。”

“是兩步。”傑森說，“小醜沒那麽容易找到，如果不是我們有外援，而且你的植物孩子們真的很好用，我們也不會這麽快就摸到他的老巢。蝙蝠們還要踏進一兩個小醜用來故布迷陣的地方，才能找到這裏。”

毒藤女的聲音裏透出一點傲慢和自豪，“我的孩子們向來強大又美麗。”

“稍等。”傑森的腳步停下來，“我聽到聲音了。”

熟悉到刻進靈魂中的大笑聲，無數次在地獄和墨綠色水池裏響起的聲音。傑森的心臟怦怦跳動，他眼前是一個簡陋的鏡子迷宮。小醜最喜歡的把戲。

通常來說，小醜會更欣賞北海角的游樂區，他就是那麽一個充滿戲劇性的人。但這一次他安排的舞臺不在地上，而是地下。老哥譚地鐵已經廢棄很多年了，足夠他把這裏改建成自己的游樂場。

這裏明顯還在改造中，很多無數不在的小醜特征還沒有放上去。鏡子迷宮邊上有幾個拆封的油漆桶，陰暗環境裏能清楚看到墻上幾個白漆大字“HAHAHA”，有一個“W”還沒有刷完，傑森用腳後跟想都知道他後半句想刷什麽。

小醜的心思在某些時候意外得好懂，混亂到一個頂點，也會變成秩序。

他不是不可戰勝的。傑森在心裏默念。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和哥譚的其他眾多反派沒有不同。他們都只是對他人造成了傷害。

他屈膝發力，跳起的瞬間化作一只蝙蝠飛進暗色深處。蝙蝠在廢棄的地鐵隧道裏如此常見，他輕松飛過小醜的擁簇者們，直達最深處。他聽見的瘆人笑聲就從這裏傳來。

小醜不斷地走來走去，和身邊的人高聲談笑，發表奇怪的言論。傑森靜靜地盯著他，作為一只安靜沈默的蝙蝠。他發現心中的恐懼消減了許多，連帶怒火都感到令人發笑。

每個人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不同的，小醜也是。他總是在蝙蝠家族面前表現得不可捉摸，仿佛自己就是混亂本身，他試圖恐嚇他們，用各種殘忍血腥的手段來證明人類是會被擊垮的。當他在自己的手下面前時，盡管在他的狂熱追隨者眼裏，小醜依然是無序的代名詞，但傑森能看出他每個舉動後面的深意。

是的，就是這樣，他沒什麽大不了的。尤其是當哈莉加入他們的行動，告訴他們……一些有趣的事情後，小醜的來歷就變得像用明礬沈澱後的水那樣簡單透明。

傑森伏在隧道頂部的巖壁上，耐心等待。幾分鐘後，小醜遣退手下，獨自進入他準備的游樂室深處。罪犯沒有註意到，一只蝙蝠跟在他身後，悄悄地飛了進去。

他察覺到時男人的大手已經扭住了他的脖子，“晚上好啊。”

***

君王撲克牌場位於Ace化工廠隔壁，紅頭罩幫曾短暫地占領過這裏作為基地。而Ace化工廠，那裏是小醜誕生的地方。

布魯斯踏進君王撲克牌場的那一刻，他是真心希望這個晚上能快點結束。今晚所有人都在團團轉，女孩們照看了街上的黑幫，接管正常的夜巡。迪克起先在阿卡姆瘋人院，後來轉道去了GCDP和提姆會合。蝙蝠車的引擎從城市這頭咆哮到那頭，神經緊繃太久，讓他們每個人都感到精神上的疲憊。

小醜這塊石頭懸了太久，該落地了。布魯斯過來是希望能給小醜的這一次越獄劃上句號。

他很快就發現這又是對方故布疑陣設下的陷阱。好幾個和貝恩一樣受到毒液強化的改造人在撲克牌場的角落裏沖出來。布魯斯上跳，鋼索在撲克牌場兩頭的支撐柱上架設了一個水平的落腳點。他踩在上面，穩穩地懸停在半空中。

有生化人從二樓飛撲下來，布魯斯擡頭射出蝙蝠爪，鉤爪刺穿生化人的肌肉，高壓電流貫穿他的身體。布魯斯放眼望去，越來越多的生化人從角落裏撲出來。

貝恩的線索是誘餌，他和小醜或許達成了某種結盟關系。但是他們不得不去咬這個鉤子，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傷害。

貝恩的強大和恐怖之處不在於他註射毒液後得到強化的身體，而在於他的智慧和謀劃。他曾經在布魯斯筋疲力盡的時候折斷過他的脊背。

這不代表許多個削弱版的無智貝恩不可怕。

迪克和提姆正在趕來的路上。布魯斯淹沒在生化人的海洋中奮力掙紮，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撲克牌場上方倒掛著的那只蝙蝠擁有自己的思維。

它是在看著他嗎？但是這麽大的動靜，為什麽這只蝙蝠不飛走？

蝙蝠似乎察覺到他內心的想法，撲扇翅膀離開。四個生化人上前同時壓制住布魯斯的四肢，他動彈不得。一雙生化人的手鎖住他的喉嚨，收緊想要將他的脖子活活扭斷。

一抹光亮破開撲克牌場內的昏暗，鋼鐵兇獸撞塌墻面，碎石在車燈邊緣飛濺。蝙蝠的座駕馴服地停在主人身前。布魯斯在艱難的移動中啟動蝙蝠車的武器功能。高壓電流將他身邊的生化人連同他自己一起彈開，好在他早早做了準備，後背撞在墻上，只是淤青一片，卻沒有失去意識。

是誰啟動了蝙蝠車？布魯斯以為是迪克或者提姆，他快速結束戰鬥，打開蝙蝠車的車門。

裏面空無一人。

“你的聲音可以啟用蝙蝠車的聲控系統？”毒藤女有些驚訝。

“以前吧，在我還不是一個死羅賓的時候。”傑森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他可能只是忘記把我的權限刪除了。”

“……我不想在這時候勸你什麽，”毒藤女說，“你和哈莉在某些時刻都感性得令人厭煩。”

“得了吧，我比她強。”傑森嗤笑，“我剛把她心愛的男人揍成一灘爛肉，說實話，有點爽，我甚至想再來一次。”

“別不高興，你想看戲法嗎？”毒藤女施舍了一聲不帶惡意的輕笑，“我在你身上留了些孢子，它們原本是在通訊失效時可以起到聯絡作用。現在我們的任務大部分都已經完成，它們可以拿來玩點別的小把戲。”

傑森咂舌，“就算你再怎麽討好我，我還是得說，我再也不會變成含羞草，或者頭頂含羞草生活了，艾薇。”

“與你無關，”毒藤女哼笑，“就當是為了蝙蝠，他曾經為我擋下過一顆子彈。”

無數細小的孢子飄浮起來，明明滅滅散發出微光。它們繚繞在傑森身邊，像無數只小小的螢火蟲落在他的指尖。

傑森盯著指尖的發光孢子看了一會兒，笑了一聲，“謝謝，艾薇。”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小醜的處理方式，我個人覺得會挺爽

小醜的狀態揉了DC一部非主世界的漫畫，大家可以猜猜看是哪一部嘿嘿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