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突然安靜。

中原中也看似逼問實則忐忑的話一出，引他來這裏的人動了下，擡腳向前，中原中也瞳孔一縮，在人溜掉前閃電般沖過去按住肩膀。

“餵，你這家夥——”

中原中也的話戛然而止，黑發少女被他抓住肩膀，不驚不動，在昏暗的環境中轉過臉，側望著他如同看陌生人，玉色的眼瞳流轉著溫和的光芒，細看下卻有如深潭，帶著點不經意間拒人千裏的冷調。

中原中也身體中非人的部分在這雙眼下開始共鳴。

中原中也憋出後半句：“……跑什麽啊。”

中原中也手勁一松。

潛意識裏相信這個人的中原中也頑強地無視面前人的無聲以對，依舊抓著對方肩膀，悄悄用重力封鎖路線，憋了三年的疑問，他今天一定要問明白！

事後再好好道歉！

橘發男孩表情豐富，不用猜就看得出來男孩心裏的想法。

牧野千姬盯著中原中也一會兒，視線緩緩下移，從兩人同款的大衣看到離地的一雙腳，一默。

敏感的察覺到視線落在哪兒的中原中也：“……”

他臉爆紅：“亂看哪裏呢！我才十歲，還會長的！”

牧野千姬眨了下眼，輕巧的脫離中原中也的桎梏，站在遠些的地方平視中原中也，雙手空空插上兜，輕輕應聲：“嗯。”

中原中也表情不善。

他飄在十多厘米的地面：“你這家夥到底是誰啊……”突然反應過來不對，中原中也提高聲音問道：“你掙得脫我的重力？”

在鐳缽街沒有敗績，中原中也眼神犀利，掙得脫還不跑？

為什麽？

“因為你抓到我了。”踱步走近警惕自己的男孩，兩人之間的距離很快只剩一步，中原中也抑制住後退的本能，依舊警惕。

少女仿若未覺，從白大衣下伸出的手放在中原中也面前，做出握手的態度，白衣黑發的少女無聲地笑：“不是在找我嗎，中也。”

她怎麽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是異能嗎？】

牧野千姬保持著伸手的姿勢，彎眼微笑，“算是異能。”

橘發男孩眼睛睜大。

有、有這種異能？

“我是你姐姐，中也。”似乎還嫌刺激不夠，丟下炸了中原中也的勁爆消息，牧野千姬又添上一條：“如果按人類社會的倫理，我和中也是姐弟，同一天生，同一個地方降世。”

中原中也眼神發直，“你也不是……”人類？

牧野千姬說道：“中也有感覺吧。”

沒錯，不只是這次的見面，還有以前的很多次，中原中也的身體比他的腦子誠實多了，渴望接近那份吸引力。

溫暖的——

——就像曾經長久依靠過。

中原中也默然片刻，去看距離一步遠，固執地伸著手的人，思維飄散。

姐姐？他有姐姐？

這個關系，是不是不只有他一個人在追尋，對方也一樣？

中原中也僵硬擡手握上少女略涼的指尖，眼神不可控地飄了下，又很快轉回臉。

“我說……天晚了，你要不要去我的地方。”

中原中也想到對方掙脫他異能的本事，搖搖頭又想收回，牧野千姬迅速說道：“中也在的地方，是『羊』吧？”

中原中也怔了下。

“我想看中也在的地方。”

『羊』的駐地是一片相連的平房，鐳缽街本就是人們在爆炸後的深坑中依地形建造房子，因形狀被本地的居民取名“鐳缽街”，而比起鐳缽街，另一個名稱同樣有名：貧民窟。

千牧野的世界貧民窟早已絕跡，國與國的戰爭更是罕見。

收入最低的人們也不過是庸碌無為。

而這個是似乎是取材於現世的“二次元”世界。

在牧野千姬面前重現了課本上才有的貧民窟。

鐳缽街的房子大都破爛不堪，由一堆在建築工地會被淘汰的材料拼湊而成，美觀性與穩定性都不足，勉強算是能遮風擋雨的房子破角間露出微弱的光，在冬天或許連禦寒都做不到。

爆炸後三年，鐳缽街存在了三年。

似乎無論是政府還是當地組織都沒有想過接手麻煩，填平這個深坑，任由人們在坑底建著不成樣的房子，成為一片三不管地帶。

這是城市的毒瘤。牧野千姬心想。

中原中也抄著兜，習以為常地踢開道路上的垃圾罐，“叮當”的聲音傳得很遠，兩人站到『羊』的駐地前。

駐地裏面亮著少量的燈，中原中也站在外面表情躊躇，他有些後悔邀請人來這裏，鐳缽街這樣的地方，和她生活的環境相差很大吧？

中原中也的後悔未表現在臉上，只是肩膀耷下，有些無神。

“我來過很多次，每一次來這裏總會比上一次更黑暗。”

牧野千姬的表情在夜色中模糊，中原中也望去只能看清披著白大衣的身影挺立，站在鐳缽街的地界，輕輕地說：

“它不該存在。”

輕得仿佛可以隨風而散的話進入中原中也耳中，中原中也努力分辨，喃喃說：“你這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政府公務員。”

牧野千姬轉臉看他，如果在異能特務科掛名算是政府公務員的話。

“進去吧。”

牧野千姬沒有扭捏，臉色正常地向『羊』的駐地走。

負責守衛的小羊們看到熟悉的白大衣，就要招手，牧野千姬明顯不對的身高讓小羊們警醒，仔細一看，是一個穿了中也衣服的女孩？

“等等，你是誰！”

牧野千姬對他們頷首，微笑著未答話，中原中也從後面跟上來，一身同款大衣站到牧野千姬身邊，隨意招手：

“沒有危險，這是我帶來的人。”

小羊們信任中原中也，松了口氣的同時好奇地問：“她是誰呀，看著不像鐳缽街的。”

盡管白衣的少女盡力融入鐳缽街的環境，盡量不顯得違和，那份高雅的氣質在小羊們看來就像名門小姐，不，她真的是名門小姐吧？

小羊們八卦的視線忍不住在兩人同款的衣服上打轉。

“中也，不會是你家人找來了吧。”

“對呀中也，你們兩個的衣服都一樣，你們什麽關系啊？”

“看年齡不會是姐姐吧？中也找到家人了！”

“咳，她是……”中原中也不自在地攏了攏衣服，在同伴的調侃下臉頰微紅，眼神亂飄，“嗯，是……是我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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