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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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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體溫再高,也不可能一宿抱塊冰坨子,而且她這種情況,很可能捂不熱,還把對方凍傻了。

秦禾覺得沒這個必要,在浴室放了一缸熱水泡進去,水溫很快下降,她抽換過幾輪。

陰氣實在太重了,像千年的寒冰,鉆入骨髓,她硬抗不了,嘴唇凍得青紫,濺起的水珠瞬間化霜。

這要命的玩意兒,怕是要活活凍死她。

唐起後半夜再也睡不著了,幾次到浴室門口打轉,他敲門,秦禾有氣無力應一聲。

最後一次沒動靜,唐起提心吊膽推開門,對方並沒脫衣服,浴缸的水面上凝了層冰霜,秦禾腦袋靠著邊沿,整個失去了意識。

一缸的冰水,簡直是雪上加霜,他若晚來半刻,保不齊這一缸就上凍了。

“秦禾。”他將人撈起來,用浴巾裹住,打橫抱上床。

唐起半點沒猶豫,把她身上的濕衣服扒了,扔到床下。

秦禾徹底失溫,像在數九寒天,無法抑制地發抖,忽然觸及一團熱源,她無意識地蹭過去。

唐起將人摟住,同時把棉被往秦禾身上裹,附在其耳邊低喊:“秦禾。”

那口氣都是暖的,秦禾偏頭,下意識去尋那股溫熱的氣息,鼻尖便蹭到了一處。

唐起在咫尺間看她,睫毛都是根根分明的,又長又翹,他們離得那麽近,近到他一揚下巴,就蹭到秦禾的嘴巴。

待唐起意識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心隨意動地做了。

劇烈的心跳一下下砸在胸腔,唐起幾乎受不住,這股沈靜了十餘年的情潮,突然掀起滔天巨浪,瞬間將他淹沒。

他想要的,哪怕只是蹭一下,都覺得呼吸困難,所以他不得不喘一口氣,灼熱的氣,然後一雙冰冷的嘴唇便壓了下來。

秦禾從頭到腳,每一個地方都很冷,連舌頭都快凍麻了,於是尋到一片灼熱,就往一個濕熱滾燙的口腔裏伸。

唐起頭皮直接炸了,他沒經歷過這種,上來就這麽生猛,被一條軟舌攪得腦子發懵,懵了半響,唐起就把這根作亂的東西吸住了。

下頭一只手,往他睡袍裏探,唐起再熱血沸騰,也被冰得一激靈。

秦禾像是睜了下眼睛,唐起不確定,那張臉已經埋到了頸間,冰塊兒似的貼著他皮肉。

體內的熱源一點點被吸走,到最後,唐起也被凍得直哆嗦。

秦禾怎麽這麽冷?

唐起幾乎扛不住,大概一刻多鐘,亦或半個時辰,秦禾的身體在漸漸回暖、升溫、並且發汗,然後她掙脫唐起,踢開厚厚的棉被,唇色也在這個過程中逐漸恢覆紅潤。

唐起重新給她換一條薄被,坐在床沿邊緩了好大一陣,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

前襟敞著,腰帶剛剛被秦禾拽散了,他覺得嘴裏還是涼沁沁的,像含過一塊濕滑的軟冰。

唐起抿了抿唇,舌尖在口腔裏勾勒一圈,慢條斯理地將睡袍的腰帶重新系上。

天色漸亮,他起身去廚房煮粥,淘米的時候站在水槽邊上出了會兒神,恍惚中盯著奶白色米漿,然後撐著臺盆的邊沿笑了。

他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

把粥煮上,唐起拆了盒蝦皇餃子上鍋蒸,蒸出來的皮薄透亮,能看清裏頭包裹的蝦仁。

再洗一把秋葵,待焯水後涼拌。

他該去洗漱的,但是不想刷牙,戳在廚房裏磨蹭,一把秋葵沖了四遍。

六點半,鬧鐘準時震響,秦禾昨天設置的,因為八點鐘要把花圈送去殯儀館。

秦禾摸索著摁掉鬧鈴,一點沒睡醒,主要是昨晚遭了大罪,想起昨晚,秦禾睜開眼,環視一圈,房間沒人,但聞到粥香。再撩起被子往裏看,好樣兒的,換了件大T。

秦禾倒回去,胳膊橫擋在臉上,懊惱地“嘖”了聲,心道:“我是喝多了吧?”

她依稀有點兒印象,好像昨晚欺負了人。

“狗東西!”她罵自己,更罵身上的祟靈,“幹的好事!”

“什麽?”唐起正巧進來,聽見她的口氣,好像在罵人。

秦禾看向他,沒有異樣,松了口氣似的,問:“你這麽早?”

“嗯。”他朝床鋪過來,差點伸手試對方體溫,克制住了,“你感覺怎麽樣?有哪裏不舒服嗎?”

秦禾遲疑了下:“沒有。”

“你昨晚太嚇人了。”他說,“冰塊兒似的,一點溫度都沒有,浴缸裏的水都結了層薄霜,怎麽會這樣?”

秦禾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的,最後卻道:“沒事兒了。”

這些天發生在秦禾身上的怪事,都快讓他見怪不怪了:“粥熬好了,起來吃麽?”

“起。”

唐起帶來的行李箱擱在墻角,他找衣服準備去衛生間換。

就在這時,店鋪外頭傳來拍門上,周毅嗓門兒不大地喊:“秦禾。”

兩個人怔了一下,秦禾即刻下床,她不知道處於什麽心態,因為唐起的存在,居然讓她有一丟丟心虛。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或麻煩,也懶得去跟周毅解釋,而且各種原因在內,她解釋不清楚,能避免就盡量避免。秦禾第一反應讓唐起別出聲,別出來,自己帶上房門出去。

周毅在門口又拍了幾下重的,以為她還睡覺呢。

秦禾沒有立刻去開門,而是到後院提著紮好的花圈,體積很大,沈甸甸的,貼上挽聯拎出去。

昨天跟周毅定好了時間,讓他上班的時候順帶幫忙捎過去。

剛打開門,周毅就說:“秦禾,你店門口停了輛瑪莎拉蒂。”

這一片村口,百萬級的豪車不常見,而且男人嘛,看見好車免不了會多瞧上幾眼,何況泊在好朋友的家門前,不看白不看:“誰家的?總不能是楊二萬家來了個有錢的親戚?”

隔壁就是楊二萬家。

秦禾有點傷腦筋,車主是藏起來了,車卻在門口大剌剌擺著。

她沒接周毅這茬:“搭把手。”

將花圈裝進三輪摩托車,周毅拿繩子固定綁穩,突然說:“其實我請了兩天假。”

秦禾纏了兩圈繩子,往車架上系個活結:“沒上班?”

“嗯。”周毅都不好意思跟別人提,給館裏打的病假條,“上次的那件事,都落下陰影了,我前天晚上一個人值班的時候,半夜去醫院接趟逝者,家屬自己開的車在後面跟著,所以就我和屍體待在一個車廂裏,當時後背毛骨悚然的。”

秦禾沒料到:“你不至於吧?”

周毅撇了撇嘴:“我也覺得不至於,你說,我都在殯儀館幹十年了,從來沒見過這麽邪門兒的事。”

“我能怎麽安慰你?別想太多,那地頭就是個風水問題。”

“我還想當做夢呢,但是摔到屁股和老腰疼了兩天,都發青了,昨天才讓我爸拿藥酒給我揉了。”周毅嘆氣,面上那個惆悵啊。

“那你今天上班嗎?”

“我應該是今天上晚班,但是心頭犯怵,就跟張哥換了明天白班。”

秦禾理解,一個天天跟死人打交道的無神論者,突然撞邪,肯定打怵:“我覺得雖然邪門兒了點,但也沒必要往這方面想,畢竟你又真沒見到那個啥。”

“怎麽沒見到,我懷疑那個老太婆,就不是活人。”這幾天,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能想起那個老太婆扒住他靈車往裏窺探的場景,臉上的皺紋樹皮一樣,想想都嚇人。

秦禾:“……”

敢情他是把那位當成鬼了。

秦禾說:“你真想多了,那就是一個大活人。”

“你確定?”

秦禾點頭:“確定。”

花圈綁好了,周毅低頭琢磨了一下:“要不然我換個工作吧?”

這話引起了秦禾的重視:“不是吧,周毅,有這麽嚇人嗎?”

周毅反問:“你就一點兒不害怕?”

問完立即反應過來,秦禾怕過啥?

連殯儀館的同事都說,秦禾渾身是膽兒,從進來的第一天,怕過嗎,跟見慣了似的。

高墜、車禍、巨人觀,那麽多具血淋淋且無比慘烈的遺體,到她面前,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當時秦禾稀松平常道:“我家是開喪葬鋪的嘛。”

意思是從小就接受熏陶。

好多老前輩都搞不定的事兒,到了秦禾這兒,分分鐘解決。

比如某次在某鄉村的河裏發現一具溺亡者,因為泡得太久,已經發脹發臭。

偏遠地方,也沒專業撈屍隊,警方打電話聯系找人,結果剛到跟前兒,人就給屍臭熏跑了。

由於泡得太脹,怕稍不註意戳了碰了發生屍爆,那場面就難以控制了。

大家都不敢下河,估計水都是臭的,秦禾跟著周毅的靈車到現場,問了一下打撈的價格,二話不說,穿了防護服就要下水撈屍。

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瞧她一個白白凈凈的姑娘家,警察連忙攔阻。

秦禾那神態舉止,別提多淡定從容了:“不讓我去誰去呀?總不能繼續泡著?”

另一位警員剛要上前開口,秦禾直接一句“別礙事兒”,把人撂一邊兒,自顧繞過他下河,沒幾分鐘就把屍體撈上來。

那味道,真正是臭氣熏天,當場吐了好幾個警察。

再看秦禾將屍體擡上岸,協助法醫取證,再套進接屍袋,因為氣味實在太沖,以免回程路上熏得滿車廂臭氣,她果斷套了兩層接屍袋。

秦禾全程面無表情,就跟下河摸了條魚一樣稀松平常,臨走前,幾個警察紛紛朝她豎起大拇指,由衷讚嘆:“女中豪傑。”

女中豪傑肯定也不怕鬼,即便碰到這麽邪門兒的事,周毅嘆了口氣,坐到摩托車上:“算了,我再克服一下,先把花圈送過去。”

秦禾拍了拍他肩膀:“有必要的話,晚班的時候叫上我,陪你克服幾天。”

周毅也沒別的法子,點頭:“也行。”

“小滿怎麽樣?”

“在我家住肯定沒得說,我爸媽天天給她燉湯補,就是她那個刻薄的婆婆,你也知道這麽個人,沒完沒了,成天打電話來,又哭又罵的,得虧不知道我家住哪兒,也不知道小滿跟我這兒,不然早鬧上門了。誒對,老東西沒來找你麻煩嗎?”

“欺軟怕硬的,估計不敢來吧,來的話我能送她一尊骨灰盒。”

周毅聽樂了:“就你能耐,這不咒人嗎?!”

秦禾說:“禍害遺千年,況且,她背地裏咒的人還少了?”

“也是,能氣死個人,行吧,我先走了,回頭再說。”

“欸,你等會兒,”秦禾叫住他,“小滿沒說什麽打算?”

周毅搖頭:“正發愁呢,天天苦著臉,而且這種事,是離還是合的,我們旁人不好給意見,畢竟勸了,咱又不可能對她的下半輩子負責任,你說是吧?我媽這個人愛聊閑,愛絮叨,嫉惡如仇的,見不得小姑娘受這種罪,時不時拉著小滿勸。我說日子是她自己過,就讓她自己想唄,好賴都得自己想,這麽大個人了,她該自己拿主意。”

秦禾點頭,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周毅召之即來,然後揮之即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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