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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線索怕你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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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線索怕你咬人。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阮秋色下意識地環起了雙臂, 眉頭也蹙了起來,“將王府封閉起來,防止那內鬼通風報信?”

時青還未回答, 她自己便搖著頭否定了這個想法:“不成, 這樣會打草驚蛇, 反倒讓那人藏得更深的。”

“沒錯。”時青點點頭道, “眼下我們對外只稱王爺要閉門養病, 四周由暗衛戒備著,那內鬼翻不出什麽風浪。等他向外界傳遞消息時,再將其抓獲即可。”

聽到時青已有安排, 阮秋色稍稍放下些心來。又看了一眼榻上安靜沈睡的衛珩,她忽然想到了什麽:“不對……”

“什麽不對?”時青追問道。

阮秋色猛地擡起頭:“倘若真是太後命人將毒藥給了秦五爺, 為何要用出自宮中的毒藥?此舉不正好暴露了自己嗎?”

“是很奇怪。”時青若有所思道,“這般多此一舉,倒像是唯恐我們不知道宮裏打算對王爺下手。”

“時大哥,我總覺得有些不安。”阮秋色皺著眉頭,低聲道,“好像馬上就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似的。”

上一次衛珩受驚落馬, 太後便讓人以“民間風傳大理寺卿畏屍”為由, 請旨查驗衛珩斷過的舊案,變相地削了他大理寺卿的身份。而這一次,幕後之人處心積慮地再次誘使衛珩發作,保不齊還有什麽別的目的。

時青肅了臉色,拱手認真道:“敵在暗我在明,便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阮畫師請放心, 保護王爺是暗衛的職責,我等便是拼了性命,也會護你們二人周全。”

阮秋色對上他堅定的目光,忽然有些鼻酸。她感激地點了點頭,就聽見時青又道:“眼下讓王爺盡快醒來才是最要緊的。我聽說人在昏迷時,若是有親近之人常在身邊喚一喚,許是會醒的快些。阮畫師不妨多對王爺說說話,說不準……”

“時護衛!”院中傳來一道人聲,小跑著由遠及近,“宮裏,宮裏來旨了……”

時青聞言,擡步便往外走。阮秋色急忙跟在他身後出去,剛邁出房門,便看見著宮裝的宦官疾步走入了院中,王府管事跟在他身後,似是阻攔未果。

阮秋色飛快地回身關了房門,時青已經迎向那宦官行了一禮。

“聖上聽聞寧王殿下忽染急癥,甚為關切,特命我前來看望。”那宦官嗓音尖細,拿腔拿調的,“不知眼下可方便?”

“回公公,傅太醫叮囑過,王爺此疾須得閉門靜養,又易於傳染,故而不便見人。”時青禮貌地應道,“聖上有什麽旨意,還請公公告知於我,由我向王爺轉述即可。”

他說著從袖中掏出了個鼓鼓囊囊的荷包,雙手捧著遞上前去:“有勞公公辛苦跑這一趟。”

那宦官聽到“傳染”二字,便斷了進屋探看的打算,接過那荷囊掂了掂,也就順坡下驢道:“除了探病,倒真有件要緊的事。自打前些日子清輝殿宮女素若被殺,宮中便人心惶惶,不得安寧。接著與素若同住的宮女蘭芯自盡,遺書裏寫明了自己將素若推入湖中的罪行。是以陛下差我來問問寧王,宮女素若被殺一案,是否可以結案了?”

“這……”時青聽得楞了楞,前陣子他一直在蜀中捉拿秦五爺,對素若一案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那宦官見他不答,接著道:“那日蘭芯自盡的情形與先皇貴妃極為相似,寧王恐自己觸景生情,便提出令阮畫師替自己進屋查驗。皇上體恤寧王,自然是應允的。寧王原是說昨日便可進宮回話,可病來如山倒,皇上只好差我來問一問,那蘭芯自盡之事可有什麽疑點?”

宮女蘭芯自盡,不過是前天的事,阮秋色卻覺得恍若隔世一般。她想起那天晚上,她曾將蘭芯的死狀仔仔細細地畫給衛珩看過。當時衛珩並未看出什麽異常,卻又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在書房裏沈思了許久。

既然有些不對勁,那就不該立刻結案吧?

時青與阮秋色對視一眼,見她目帶遲疑,微微搖了搖頭,便回道:“此案茲事體大,不若等王爺精神好些……”

“不可不可,”那宦官急聲道,“這案子一日不結,後宮便一日不寧,皇上掛心不說,太後更是不得安枕,催促了好幾回。委實是拖不得啊……”

阮秋色原本安靜地站在時青身後,看他與那宦官周旋。然而一聽到“太後”二字,她忽然心裏一動,生出了一個念頭。

素若本是衛珩母妃貼身的侍女,生前又似是與太後身邊的大太監卓一川有什麽牽連,她的死……會不會與太後有關?

如果真是這樣,蘭芯之死就絕不會是簡單的自盡。

阮秋色腦海中隱隱串出一條線來:太後許是擔心衛珩查出什麽,才要設法阻攔。先是讓他驚懼癥發作,又在他昏迷的當口催促結案——倘若衛珩手底下的人稀裏糊塗地應了,此案便板上釘釘,再無翻案的可能。

思及此處,她趕忙上前一步,向那宦官拱手道:“請公公回稟陛下,王爺認為此案尚有疑點,還需要繼續追查下去,不能結案。”

那宦官面有難色:“可若是不能結案,王爺又不能拖著病體入宮查案,這什麽時候才能給皇上和太後一個交代啊……”

“公公無需多慮。”阮秋色答道,“王爺精神尚可,只是不能出戶。在他康覆之前,可以由我做他的眼耳喉舌,替他入宮找尋線索。”

她頓了頓,避開了時青略帶擔憂的視線,接著道:“相信以王爺的斷案之才,即便是無法親臨,也定能很快將這案子查個水落石出的。”

***

“阮畫師是打算自己去查素若蘭芯一案的真相?這太冒險了。”

送走了宦官,時青便不讚同道,“聽傅大人的意思,王爺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阮畫師若不能很快查出個結果,皇上定會懷疑。到時候怪罪下來……”

“倘若王爺醒著,一定不會同意結案的。”阮秋色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左右我也看王爺辦了幾個案子,加上時大哥的輔助,總不至於一無所獲。”

時青苦笑了一聲,總覺得她將斷案想得太簡單了些。但是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點頭應道:“那……阮畫師打算從何處查起?”

阮秋色摩拳擦掌:“自然要先查驗案發現場,找找先前漏掉的蛛絲馬跡。”

“阮畫師打算馬上入宮?”時青遲疑道,“可是……”

“不不不,不用進宮。”阮秋色搖了搖頭,用手指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時大哥忘了我的拿手好戲?那現場裏每一個細節,都在我腦袋裏裝著呢。”

然而苦思冥想了兩個時辰後,阮秋色不得不承認,破案這樣的事,還是該交給專業的人。

“根本就沒什麽異常啊……”她搬了把矮凳坐在衛珩床邊,兩手托著臉,撐在床沿上唉聲嘆氣,“門是從裏面上的鎖;蘭芯身上也只有腕上一處刀口;太醫說了沒有中毒;遺書的字跡也與往常無異,不像是受人脅迫而寫……”

半天也沒想出個頭緒,阮秋色不禁有些懊喪。她胡亂撓了撓頭發,又抓起衛珩的手,貼在自己額上,妄圖從他身上吸取一些斷案的靈感:“王爺,你覺得蘭芯身上到底是哪裏不對勁?給我點提示也好啊……”

衛珩的手背細膩光滑,比她額上溫度高出許多。阮秋色拿頭像小狗似地胡亂蹭了蹭,腦中還是空空,沒多出半點靈感。

衛珩要是醒著,多半又要笑她犯蠢的。

阮秋色將他的手攏在掌心,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又道:“要不,你給我托個夢?”

話剛出口就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好像只有故去之人才能托夢?

“呸呸呸!”她趕緊摸了摸木質的床柱去晦氣,“王爺我是胡說的,你可千萬別理我!”

***

阮秋色真的做了個夢。

她原是趴在衛珩床邊想著案子,想著想著意識便朦朧了起來。再清醒時,人已經站在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房間裏,身體不聽使喚似的,向前走了幾步,在妝臺前坐了下來。

阮秋色很快就意識到這是個夢——因為鏡子裏映出的,是宮女蘭芯的那張臉。

怎麽回事?難不成衛珩真的托了夢給她?

阮秋色心裏亂七八糟地想著,手腳卻已經不聽使喚地自己動了起來,撲粉,描眉,畫眼,點口脂,鏡中女子蒼白的面上漸漸有了血色。

這妝容與蘭芯遺體上別無二致,阮秋色突然明白過來,她是夢見了蘭芯自盡前的情狀。

許是因為知道這是個夢,她並不覺得十分害怕。梳妝過後,她打開衣櫃,從中取出了一套純白的衣服。阮秋色一眼便認出,這便是蘭芯自盡時身上穿的那件。

她身處在蘭芯的身體裏,一層一層地穿起了衣服。最後束上腰帶,挽成個同心結,便向著床榻走了過去。

阮秋色心裏“咯噔”一跳:這是……要割腕了嗎?

雖說是在夢裏,可一想到割腕,她還是覺得有些恐懼。她身不由己地在床上坐下,手心裏突然多出了把刀子,正搭在她左手腕上比劃,不多時,刀鋒一豎,眼看就要狠狠地劃下去——

“你不能進去!”

門外忽然傳來一道英氣有力的男聲,直把阮秋色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她腦袋暈暈沈沈,像是有什麽很重要的念頭一閃而過,還沒來得及抓住,就湮沒在恍惚的意識中了。阮秋色甩了甩頭,又聽見了一道清脆利落的女聲,很不客氣道:“憑什麽你能進去,我就不能?本公主今天偏要進去,你要阻攔,就同我比試一場啊。”

是昭鸞!

阮秋色用手胡亂地抹了抹臉,急急地迎了出去。果不其然,昭鸞正俏生生地立在院中,雙手叉腰,滿臉不服地瞪著對面的男人。

等看清了那男人是誰,阮秋色更覺得頭大——昭鸞與裴昱這一對冤家,怎麽鬧到這裏來了?

“阿秋!”昭鸞一看見阮秋色,仿佛見到了救星,三步兩跳地過來挽住了她的胳膊,“聽說寧王病了,我就想來看看你們,結果裴昱這混球居然不讓我進!”

聽到“混球”二字,裴昱眉梢一跳,到底是忍住了沒有分辯,只對著阮秋色拱手一禮:“表嫂,我聽說表哥生了急病,想來是不能見客的吧。”

他雖不知衛珩究竟生了什麽病,卻也知道一定與畏屍癥有關,所以才會極力阻止昭鸞進屋探看。

阮秋色對他感激地笑笑,又向著昭鸞道:“王爺這病的確不宜見客,你別怪裴昱。”

昭鸞一向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只輕輕“哼”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麽。

阮秋色的目光在他們二人之間轉了轉,隨口問道:“你們怎麽一起過來了?”

還以為那日他倆在蒔花閣裏大打出手,總要消停幾天,誰也不理誰才對。

昭鸞笑嘻嘻地撓了撓阮秋色的手心:“我想來看看你嘛,誰知道裴昱非要跟著我……”

“你怎麽顛倒黑白?”裴昱忍無可忍地開了口,“明明是你這幾天一直纏著我……”

昭鸞眉毛一挑,拿眼角覷著他道:“誰纏著你了?我說得很清楚,我只想跟你比武一場,倘若你輸了,便要同我成婚;倘若你贏了,我就老老實實回北越,再也不見你。是你自己不肯跟我比的,怎麽倒說是我纏著你?”

裴昱被她一噎,無奈道:“公主千金之軀,裴昱不敢冒犯。”

“可是那天在蒔花閣裏,你也沒少冒犯啊。”昭鸞似笑非笑道。

裴昱咬咬牙:“那日是裴昱莽撞了,還請公主見諒。”

“那我不管,你一日不答應我 ,我便一日跟著你,走到哪兒跟到哪兒。”昭鸞滿不在乎道。

阮秋色看見她眼裏滿是神氣,不由得有些想笑。也不知道昭鸞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她怎麽就斷定自己一定能戰勝裴昱呢?

見裴昱不答,昭鸞又出言激將:“難不成,裴少將軍是擔心自己打不過我?也對,那日你在蒔花閣裏僥幸將我擒住,不過是因為力氣大些。若是你我都用上趁手的兵器,你可占不了什麽上風的。”

她頓了頓又道:“聽說我們北越勇士都拔去你們兵營挑戰時,你也不過能與他打個平手。那都拔是我的手下敗將,裴少將軍,你是不是怕你手下的兵說你中看不中用,居然會敗給女人?”

昭鸞竹筒倒豆子一般說得劈裏啪啦,阮秋色剛想攔著她少說幾句,就聽見裴昱道:“我是很害怕。”

饒是裴昱做好了不同昭鸞一般見識的打算,聽見這接二連三的挑釁,也被激起了幾分少年脾氣。他擡起纏滿繃帶的右手,在昭鸞面前晃了晃,沒好氣道:“我怕公主輸了之後,又像狼似的氣急敗壞地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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