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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溫柔(有新增)“你可真是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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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溫柔(有新增)“你可真是個人才。”……

“割腕自盡?”阮秋色喃喃地重覆道。

前幾天才見過的大活人, 突然就變成了一具死屍,她實在是有些意外。

“嗯。”衛珩應了一聲,“門從裏上了鎖, 住在她隔壁的宮女叫人來撞開的。”

他頓了頓, 又道:“和本王母妃一個死法。”

阮秋色的眼睫顫了一顫。

怪不得衛珩叫她速速進宮, 怪不得他剛一見面便將她抱得這樣緊——此時此刻, 他內心裏一定很難受吧。

阮秋色擡手撫了撫衛珩的後背, 溫聲安慰道:“王爺別怕,我這不是來了嘛。”

她這口氣像是在哄小孩子,衛珩垂下眼睫, 低聲說了句:“叫你過來不是為了這個。今日……”

他話沒說完,院中忽然響起了重重的一聲咳嗽。

阮秋色靠在衛珩懷裏, 回頭望去,皇帝就在院落一角的石桌旁坐著,身後站著兩排恭謹的宮人。他一手虛握成拳掩在唇邊,眼睛不自在地瞥向一邊,面色分明有些尷尬。

“好了,”他站起身, 向著這對世上最肉麻的情侶走了過來, “阮畫師可真叫朕好等。”

阮秋色松開衛珩,茫然地眨眨眼:“陛下等我做什麽?”

皇帝擡手指了指偏殿旁的一間小屋:“你替寧王去看看那宮女的屍身。”

阮秋色心裏一驚,還以為皇帝已經知道了衛珩畏屍一事,立刻緊張地回身看他。衛珩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微微搖了搖頭道:“那宮女與我母妃死因相同,陛下體恤,擔心我觸景生情,便找你來代替。”

“朕是覺得看不看都無所謂。”皇帝道, “那宮女屋門上了鎖,遺書上的字跡也確認無誤,就是自盡無疑。可寧王覺得清輝殿中連出兩起命案,甚為可疑,非要叫你來細細查驗屍身不可。”

“東窗事發的人,才需要畏罪自盡。”衛珩淡淡道,“殺害素若的兇手行事縝密,此案可以說是毫無進展,那宮女沒有畏罪自盡的理由。”

“說不準她就是良心發現了呢?”皇帝道,“況且那遺書上雖沒說原因,卻詳細寫了她殺害素若的始末,看上去合情合理的。”

“合情合理,也未必就是全部的真相。”衛珩不予茍同地看了皇帝一眼,又輕輕推了推阮秋色的後背,“去吧,替本王瞧得仔細些。”

***

割腕自盡的宮女名叫蘭芯,阮秋色剛走到她房門口,便聽見她隔壁的房間傳來低低的啜泣聲。

她隔著半掩的門扉望了望,認出了坐在桌邊低泣的,便是那日同蘭芯一起接受盤問的綠衫宮女。她與蘭芯一起在這清輝殿中待了好些年,感情自然非比尋常。

阮秋色嘆了口氣,推開了蘭芯的房門。

屋內的陳設異乎尋常的簡潔,沒有尋常女兒家的脂粉氣。靠墻的床邊掛著素紗床幃,蓋不住床上那一大灘暗沈的濁紅色。

那片紅色之上躺著個人,純白的衣裳被染臟了一小半。她眼眸緊閉,若忽略蒼白的唇色,簡直就像睡著了一般。

暗紅色的源頭就在她手腕斑駁的傷口上,蜿蜒流出的血液已經凝結,鮮活的生命卻再也不覆存在了。

阮秋色站定在床邊,靜靜地看著那名喚蘭芯的宮女。眼前的景象漸漸有些模糊,蘭芯平平淡淡的面容漸漸幻化成另一張臉——傾國傾城,美麗得不可方物。而她身邊躺著一個一樣好看的男孩子,緊閉著眼睛,死死摟著那女子漸漸僵冷的屍身,仿佛這樣做便能將她偎暖一些似的。

阮秋色心裏生出種沖動,想上前將那男孩子拉開,沒想到剛挪了步子,眼前的畫面突然消散開來,她瞬間回到了現實。

床上躺著的只有那宮女。無論她再怎麽想,也無法將當年的衛珩帶離他母妃身邊。

阮秋色甩了甩腦袋,將紛亂覆雜的念頭都清理出去,開始仔仔細細地觀察面前的景象。約莫花了半個時辰,她才帶著一腦袋栩栩如生的畫面推開了房門。

皇帝已經帶著大批的宮人離開了,院中只餘衛珩一人長身而立。

阮秋色走上前,用小指勾了勾他的手。

“都記住了?”衛珩回頭看她。

阮秋色點點頭,衛珩便將她的小手反握在掌心裏,牽著向外走。

“我們這就回去嗎?”她問了聲。

“嗯。”衛珩沈聲應道,“稍後這屍體會移交給大理寺的仵作,你同我回王府,將裏面的場景畫下來。”

阮秋色由他拉著慢慢地走,心裏有很多話想說,末了只小聲感嘆了一句:“話說回來,我好長時間都沒正兒八經地幫王爺畫屍體了,也不知道手生了沒有。”

衛珩眼裏含笑,回身睨她:“現在說得倒輕松。也不知道是誰第一次畫的時候,嚇得戰戰兢兢,吱哇亂叫的。”

“那我一個女孩子,平日裏都只和風花雪月的事物打交道,你突然抓我去畫屍體,我怎麽可能不害怕嘛。”阮秋色不服地辯解道,“我再怎麽抖抖索索,手下總是很穩的。若換了旁人,還真不一定有我表現得好。”

“是。”衛珩突然站住了腳步,回過身來看她,“沒人能比你好。”

夜風柔和地拂掠而過,男人的眸光沈似深水,又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靜謐無聲地將她包裹起來。

阮秋色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把臉偏向了一邊。她想了想,又小聲擠出一句:“王爺突然溫柔起來,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這就算溫柔?”衛珩挑了挑眉。

“當然算。”阮秋色一邊拉著他繼續向前走,一邊有理有據道,“幸福都是比較出來的,想想你當初那個冷酷無情的樣子,現在這樣簡直溫柔得不行不行的……”

衛珩蹙著眉頭想了想,忽然想起了初見時他授意時青將阮秋色嚇得涕淚橫流的模樣,一時有些理虧,便只緘默著不發一言。

阮秋色絮絮地說了一陣,突然想起了今日在蒔花閣裏發生的那場鬧劇,不由得感慨道,“說起來……咱們倆能有今天,都得感謝雲芍才行。我們成婚的時候要給她包一個大紅包的。”

“又和她有什麽關系?”衛珩不解。

“當然有關系了!”阮秋色拍拍胸脯為好姐妹正名,“要不是雲芍教我鍥而不舍地追你,咱們倆早就一拍兩散相忘於江湖了好不好?”

“她教的明明就……”衛珩輕嗤了一聲,突然又意識到什麽,“等等,你什麽時候追本王了?”

“我一直都在追王爺啊。”阮秋色沖他眨巴眨巴眼睛,誠實道,“雲芍教了我很多招數的,比方說,男人都喜歡捉摸不透的女人,我心裏怎麽想,便要反著跟你說才行。你記不記得那一次……”

等阮秋色將自己追夫路上的壯舉一一說完,衛珩的臉色可以說是十分難看了。

“原來如此……”寧王大人的聲音聽起來多少有些咬牙切齒。

“什麽原來如此?”阮秋色眨著眼睛問道。

衛珩沒答,阮秋色又搖了搖二人交握的手,“王爺怎麽不說話了?你在想什麽吶?”

“本王竟不知道,雲芍姑娘曾為我們出了這麽些力。”衛珩神色覆雜地看她。

“是啊。”好姐妹被誇,阮秋色感到十分的與有榮焉,“所以……”

“雲芍姑娘那麽賣力,咱們不該再讓她辛苦。”衛珩幹脆利落地截斷了她的話頭,“婚禮還是別請她了。”

***

回到寧王府,阮秋色畫了足有兩三個時辰,直到月掛中天之時,才擱下畫筆。

在這期間,大理寺那邊也傳回了驗屍的消息,說是蘭芯身上並無外傷,也沒有中毒的痕跡,應是自盡無誤。

見阮秋色已經畫好,衛珩便走到她身後,自然而然地俯下身來,兩手撐在桌邊去看畫。這姿勢著實親密得很,阮秋色整個人被他圈在懷裏,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倒不是她大驚小怪,只是衛珩向來公私分明,辦公的時候也板板正正,是不會做出這般親昵的舉止的。

她一扭頭,便看見了衛珩頸側繃緊的筋絡,修長筆直,與下頜連成了一道優美的弧度。

怪不得那些滿口酸詩的文人們總說“美人筋”是如何勾人,現在看上去,的確讓人莫名地……想親呢。

阮秋色臉上紅了紅,下意識地叫了一句:“王爺……”

“嗯?”衛珩的目光專註地落在畫上,只從鼻間輕輕哼出一聲,算是對她的回應。

阮秋色咽了口唾沫,覺得自己的念頭實在有些不合時宜,便轉過頭去,和他一起看那幾幅畫。

蘭芯的屍身稱不上形容可怖,她畫得也比往日更細致幾分。光是這樣看著,就有種身臨其境之感。

“王爺,你看到這幅畫……”阮秋色又開了口,“會不會覺得難受啊?”

她方才在蘭芯的房中,都忍不住聯想到了衛珩母妃的死狀,何況是親眼見過那一幕的衛珩自己呢。

衛珩不知道在想什麽,被她一問才回過神來。他怔怔地看了畫紙半晌,又垂眸去看阮秋色:“倘若不難受,本王為什麽要像這樣,拉著你一起看?”

他盡力不去想母妃的死狀,可那畫面還是難以避免地湧入腦海。一旦想起,便覺得周身寒意戰戰,要花費不小的力氣,才能維持住表面的平靜。

阮秋色這才明白他這親昵的姿勢是怎麽回事。她立刻擺正心態,老老實實地坐直了身子問道:“那你看出什麽了嗎?”

衛珩搖了搖頭:“似乎……沒什麽異常。”

他深吸了一口氣,竭力避免讓母妃的死狀與面前這畫上重合,只是認認真真地又看了一遍。

“雖然說不出有什麽異常,”衛珩又道,“可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

“嗯嗯?”阮秋色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衛珩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罷了。許是因為本王眼下心境不穩,才會覺得奇怪吧。”

他說著直起身子,對著阮秋色道:“很晚了,快去睡覺。”

“那王爺呢?”阮秋色拽著他的衣擺道。

“本王要想些事情。”衛珩輕聲道。看到阮秋色面上的隱憂,他安撫地摸了摸她發頂,“晚些再過去。”

***

衛珩說的“晚些”,其實晚了一個多時辰。

阮秋色在床邊給他留了盞小燈,暈黃如豆,泛著淺淡的暖意。衛珩吹熄了燈盞,輕手輕腳地挪上床榻,然後靜靜地在她身側躺平。

原以為她已經墮入了夢鄉,沒想到剛躺下沒多久,一只軟綿綿的小手便伸了過來,在他臉上摸了摸。

“王爺心裏還是難受。”阮秋色偎過來將他抱住,輕聲下了斷語。

衛珩握著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你怎麽知道?”

“你臉上的筋肉都繃著。”阮秋色的聲音帶了些夜晚的黏糊,“你不高興的時候才這樣。”

衛珩輕輕地笑了:“在觀察人這方面,你倒很有長進。”

“我又不想觀察別人。”阮秋色挪了挪身子,將頭靠在他肩膀上,“我只想觀察王爺一個人。這樣的話,你一難受,我便可以想些辦法,讓你開心起來。”

“你有什麽辦法?”衛珩隨口問了句。他也沒期待什麽回答,緊接著又道:“本王無礙的。只要不去想那件事,便——”

他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阮秋色突然攀住了他的肩膀,將嘴唇貼在了他的頸側。

舌尖輕輕劃過那根她肖想已久的,勻停漂亮的美人筋,感受到衛珩的脈搏隔著細膩的皮肉,沈穩有力地跳著。

好像跳的越來越快了。

“你……”衛珩有些無措,下意識地想掙開她,脖頸卻讓她勾得緊緊,動彈不得。阮秋色的唇舌輾轉至他喉結,先是舔了舔,又像是對那處凸起感興趣似的,索性張嘴輕咬了一記。

這大膽而又露骨的挑逗,讓男人渾身上下都燥熱了起來。

“我是沒辦法讓王爺不去想那件事……”阮秋色擡頭看他,兩只眼睛在黑暗中瑩瑩亮亮的,透著貓兒一般的狡黠,“但我可以讓你想點別的。”

衛珩楞了楞,腦海中的思緒紛繁覆雜,一時理不出個頭緒。最終他只是看著阮秋色眼裏略顯生澀的撩撥,舒了口氣,又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傾身過去吻住阮秋色的嘴唇,含含混混道:“比如這樣?”

唇舌交纏時響起了清淺的水聲,在黑暗中分外明顯。阮秋色面頰滾燙,卻還嘴硬地說了聲:“王爺的想象力……好像有些貧瘠呀……”

接下來的兩刻鐘,寧王大人身體力行地向她表明,自己的想象力不是貧瘠,而是兩極分化。

前一瞬還在纏綿旖旎,剛碰到她的鎖骨處那道無形的界限,便戛然而止,不肯再往下半點。

一帳昏沈,阮秋色被他從背後抱在懷裏,束住了雙手。衛珩的喘息聲落在她耳畔,滾燙而又難耐。

“王爺不必這麽忍著的。”她輕輕嘆了口氣,“本來是想讓你開心起來,可是現在你好像更難受了。”

“是啊。”衛珩咬著她的耳垂,懲罰似的說道,“你可真是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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