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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齊人之福 四十八種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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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珩斂了神色, 躬身行禮道:“謝陛下掛懷。”

“你的婚事的確讓朕掛懷。”皇帝道,“父皇還在時便想為你選妃,你總是不允。時至如今你年將廿四, 未婚無子, 莫說在皇族, 便是在民間也不算尋常。朕聽說坊間已有了些奇怪的傳聞……”

“陛下說的是。”衛珩微微頷首, 不動聲色地打斷, “既然如此,臣自當努力試試。”

“哦?”皇帝擡了擡眼,忽然笑了起來, “你答應得這樣爽快,倒叫朕有些意外。”

衛珩垂眸道:“事關兩國邦交, 臣自當盡心盡力。況且,第一美人的名號,臣聽了也覺得動心。”

皇帝打量他半晌,終是忍不住問道:“朕聽說寧王前些日子在青州,向某位姑娘家裏擡了聘禮,在當地傳得人盡皆知。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見他終於切入正題, 衛珩擡起眼, 直視著他道:“確有此事。臣此次進宮,原是想請陛下的旨意,著欽天監選個成婚的吉日。”

“既有了人選,你又為何……”皇帝挑了挑眉。

“依照本朝禮制,王妃可有一正一側。”衛珩淡淡道,“聽了陛下的勸告,突然覺得齊人之福,也沒有不享的道理。”

***

寧王府裏, 時青差人將阮秋色的行李都搬去了衛珩書房的隔壁,也就是他的臥房。

平日衛珩並不在這裏起居,但王府裏自有人日日灑掃收拾,搬進來住人也是正好。

“阮畫師覺得如何?”時青跟在她身後問道,“原是想給你收拾個院子出來,又想著反正總要搬回這裏,索性提前住了,以後也習慣些。”

房間裏的陳設總要聽主人的意思,衛珩鮮少踏進這間臥房,是以屋子雖然幹凈,卻也空蕩的很。

這樣也好,白紙似的房間,可以任她布置。阮秋色笑吟吟地點頭:“我覺得很好,房間寬敞,離王爺也近得很。”

“如此便好。”時青點了點頭, “那阮畫師便在房中休息吧,舟車勞頓,也是辛苦。”

“我睡了一路,眼下一點也不累。”阮秋色搖頭道,“我想去二酉書肆取些東西回來。這房子空得很,也得采買些東西回來裝點裝點。”

“也好。”時青道,“大理寺積壓了不少事務要辦,王爺許是會回來晚些,阮畫師慢慢來吧。”

時青話說得輕松,卻又將護送阮秋色的暗衛增加了兩個。先前他與雲芍帶著寧王車馬剛入朔州,就遇上了有備而來的高手,那些人是奔著假扮衛珩的暗衛去的,可見並不是朱門派去的人。

火·藥在先,刺殺在後,有心人的動作越來越大,這京中實在不夠安全。

一別逾月,阮秋色剛回到二酉書肆,便得到了店裏上上下下熱烈的歡迎。大家都知道她與寧王的關系非同尋常,也不敢沒規沒矩的,只是將她圍在中間親親熱熱地問些近日來的見聞。

事關案情的東西一概不能講,阮秋色只得細細描述了青州的海產如何鮮美,海裏撈上來的大蝦有小孩子手臂粗,撒上蒜蓉以火細炙,肉質緊實,滿含汁水——聽得眾人垂涎不已,一致同意把她趕回自己的房間,並將今日的午飯提前半個時辰。

阮秋色在房中細細看了一遍,要帶的東西不算很多,除了多拿幾套衣服,便是畫箱畫材那些,再加上平日裏愛看的話本子,一個包袱就能搞定。

她三下五除二地收拾著東西,翻到那本壓在書櫃最裏側的《風流王爺俏女官》,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什麽吶?高興成這樣。”俞川拿著個包裹進了門。

房間裏總有些亂七八糟,俞川嫌棄地撇了撇嘴:“沒個女孩樣,也不知道鐵面閻王看上你什麽。”

“他就喜歡我沒女孩樣。”阮秋色隨口應了句,又想到什麽,瞪著俞川道,“不許在小報上瞎寫!”

她太了解俞川無事生非的脾性,就這一句“喜歡她沒女孩樣”,他絕對能發揮出一個鐵面閻王斷袖多年的辛酸故事來。

俞川卻沒應聲,只是看了看她攤在桌上的包裹,低聲說了句:“喜歡的東西,讓寧王給你買就是了,沒必要收拾得這樣幹凈。”

察覺到他語氣中難得的低落,阮秋色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串串舍不得我。你放心,我肯定留幾件給你睹物思人。”

“什麽睹物思人?”俞川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我是怕你沒幾天就惹怒了人家,讓人給趕回來,到時候大包小包的不嫌麻煩?”

阮秋色無奈:“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俞川沈默了一會兒,才道:“趕回來也沒關系。這裏算是你的娘家,這屋子算是你的閨房。以後同那寧王生了氣,你也知道有個地方可去。”

“串串今天是怎麽了……”阮秋色楞了楞,半晌才說了句,“雖然你始終堅信我會被趕出去,但我竟然有點感動。”

“還有更感人的。”俞川嘿嘿一笑,將手裏的包裹擱在桌上,“被人趕回來畢竟是丟咱們二酉書肆的臉,看在兄妹一場的份上,哥哥拿出多年的珍藏給你鉆研。你資質雖然差了些,但是笨鳥先飛,勤能補拙,還是要對未來有些信心。”

他說完便走,留阮秋色一人在房裏,不明就裏地拆開了那包裹。

一摞花花綠綠的話本冊子落入眼簾,阮秋色拿起最上頭一本,方才的感動頓時飛到了九霄雲外。

俞川還是那個俞川,那畫冊封面上畫著個女子的裸背,旁邊寫著齊齊整整的一行——《讓夫君欲罷不能的四十八種技巧》。

***

差人將那收拾好的包袱送回王府,阮秋色走在西市的大街上,心裏計算著要往房間裏添置些什麽裝飾。

架子上缺幾個擺件,邊邊角角也缺了些盆景。掛畫什麽的倒是不必買,交給她便好,但作畫用的雪浪紙得去補補貨。

蘭亭文房還像平日裏那樣顧客盈門,阮秋色正挑揀著幾樣畫材,卻聽到身後有人叫了聲:“阮畫師?”

她轉過身去,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正微笑著看她。

不消片刻,阮秋色便想起了這人是誰:“胡大人?”

正是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畫院侍詔胡廷玉。上次見他,還是在翰林院裏,衛珩為了替她出氣,狠狠地奚落了畫院諸人一通。

胡廷玉顯然並不怎麽計較衛珩當日的惡言,對她的態度十分友善:“阮畫師若是無事,能否讓我請你一杯茶?”

阮秋色自然沒理由拒絕。兩人在西市裏隨便找了間茶館,便在臨街的窗邊坐了下來。

“大人有什麽事要同我說嗎?”阮秋色好奇道。

胡廷玉點了點頭:“上回我在畫院裏說過,無論是人物畫,還是阮畫師偏重寫實的畫風,都讓我很感興趣。眼下山水成風,畫院諸人的畫作總覺得千篇一律,這不是件好事。”

阮秋色點點頭:“作畫是要不拘一格才好。”

“陛下也是這個意思。”胡廷玉接著道,“故而我特請陛下恩準,五月中旬在京中辦一場書畫大會,多選拔些優秀的畫師進入畫院。阮畫師是難得的人才,我希望你也能參與進來。”

“我?”阮秋色指著自己的鼻子驚訝道,“女子也可以進畫院的嗎?”

胡廷玉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查閱過畫院的規章典籍,並無規定說不能任用女子,只是古往今來沒人嘗試罷了。此次的選拔本就是破格錄用,若阮畫師的畫作獲得了陛下的垂青,自然也可以入職畫院的。”

見阮秋色露出了些許遲疑的神情,胡廷玉又道:“當年阮大人擔任院首之時,畫院風氣欣欣向榮。倘若他知道女兒任職於此,想來也會高興的吧。”

阮秋色抿了口茶,這才小聲說了句:“也不知道我爹會不會喜歡我如今的畫風。他從前不畫人像的,也是寫意的高手……”

“誰說的?”胡廷玉擡起眼道,“師兄能獲得先皇的賞識,獲封‘書畫狀元’,靠得便是那一手畫人的功夫。那時他年歲尚輕,便許出入宮闈,為當時的皇後,太後都作過畫。大約是到了十六七歲,師兄才畫風大改,轉而沈迷山水的。”

阮秋色眨了眨眼,顯然有些詫異。

“我問過師兄,他只說喜好的題材會隨心境而改。師兄的山水也作得極佳,世人才以訛傳訛,說他看重山水,鄙薄人物。”胡廷玉深深地看了阮秋色一眼,“但身為他的女兒,阮畫師不該有此誤會才是。”

阮秋色聽罷,沈默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我會考慮的。”

她頓了頓,又道:“謝謝您告訴我這些。”

兩人又隨意說了些別的,卻見窗外有人交頭接耳,接著便向東街跑去。

阮秋色好奇,攔住過路的人問:“發生什麽事了?”

那人忙著看熱鬧,只急匆匆地說了句:“東街出了人命官司,聽說鐵面閻王經過的時候,都嚇得墜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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