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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套路 呵,你這磨人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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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還要從阮秋色回來那晚說起。

阮秋色失蹤以後, 衛珩立刻便差了人去問雲芍知不知道她的下落,畢竟那日是雲芍將人從寧王府中帶走,第二日人就丟了。

雲芍自然是一頭霧水,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畢竟那天阮秋色跟她分開的時候, 滿腦子都是和大豬蹄子卿卿我我的畫面, 除此以外並沒有其他心事。

好姐妹失蹤, 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每天都要差人往二酉書肆和大理寺跑上好幾趟打聽消息,所以知道阮秋色平安歸來,她第一時間就趕到了寧王府。

看著榻上安睡的阮秋色, 她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來,再看衛珩時, 自然沒什麽好臉色:“王爺不明不白地把人帶回府裏,到底作何打算?沒名沒分地對我們阿秋動手動腳,是欺負她家裏沒人麽?”

衛珩淡淡地哼了一聲,懶得同她解釋什麽。倒是時青猶疑著開了口:“雲芍姑娘,你曾說過,阮畫師分明對我們王爺有意, 是吧?”

雲芍哪裏肯讓大豬蹄子得意, 馬上用一句“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頂了回去。

時青覷了一眼衛珩狀若無意的神情,又道:“不瞞雲芍姑娘,我們王爺今日去找阮畫師,是打算跟她……”

見衛珩沒有阻止的意思,時青才說出後半句:“……求親的。”

這倒是大大出乎了雲芍的意料:“真的?”

她想了想又覺得狐疑:“堂堂一國親王,難道不該是要娶什麽異國公主, 將相之女什麽的?你怕是欺負我讀書少。”

時青輕笑了一聲:“雲芍姑娘怕是話本子看多了吧……”

他話說了一半,卻被衛珩冷冷地打斷了:“本王想娶誰,豈會被旁人左右?”

雲芍聽了他這話,仍覺得不放心:“我們阿秋可是書香門第,好人家的姑娘。王爺若是存了讓她做小,自己三妻四妾的心思,我也是萬萬不會同意的。”

時青有些擔心地看著自家王爺,以他的脾性,此時此刻最可能說的便是:本王想娶誰,需要你同意?

沒想到衛珩只是輕哼了一聲,目光落在阮秋色沈睡的臉上,半晌才道:“本王只會有一個妻子。”

他話說到這份上,雲芍也再沒什麽好為難他的,便抱著手臂道:“那不是挺好的?你情我願,花好月圓。”

見衛珩仍是一臉沈郁,並不領情的樣子,她挑起了眉梢:“怎麽,我還得祝你們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衛珩咬了咬牙,沒說什麽,倒是時青在一旁小聲說了句:“阮畫師……拒絕了。”

“哈?”雲芍大大地吃了一驚,“我們阿秋……這麽有出息的嗎?”

衛珩驟然難看的臉色讓她把那句“幹得漂亮”咽了回去。想了想到底是覺得欣慰,雲芍不禁斜睨了衛珩一眼:“誰讓你們王爺先前一直吊著我們阿秋,讓她心裏七上八下的,你們王爺吃這一回癟,實在是蒼天有眼啊。”

“本王吊著她?”衛珩平白多了個罪名,訝然地一手指著自己,氣得說不出話來。

時青連忙上前打圓場:“雲芍姑娘也別奚落我們王爺了。這件事似乎沒那麽簡單,阮畫師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與我們王爺劃清界限,再不往來呢。”

“就憑這丫頭的出息?”雲芍詫異地指了指榻上的阮秋色,“她這人既不記仇,也不會扭扭捏捏地說反話,不拉著你們王爺就地洞房都算好的,怎麽可能這樣吊著他?”

“所以說嘛,”時青原本以為自己看得明明白白,現在卻覺得女人心海底針,令人捉摸不透,“請雲芍姑娘幫我們王爺出出主意,究竟該如何讓阮畫師回心轉意呢?”

眼瞅著兩人窗戶紙都捅破了,突然來了這一出,沒人比他更著急了。以自家王爺的脾氣,若是再讓阮畫師拒絕幾次,鐵定又鬧上了別扭,這小兩口的拉鋸不知何時是個頭。

雲芍想了片刻,突然低笑了一聲:“那好辦,漫漫追妻路,伏低做小,死纏爛打,總能得償所願的。”

還有什麽比看著鐵面閻王吃癟更讓人愉快的嗎?想想就有些小興奮呢。

時青擔憂地望向自家王爺,果不其然,衛珩滿臉寫著“我看你是想讓我死”。

像今晚這樣袒露心聲的表白已經是他的極限,被冷冰冰地拒絕不說,還要讓他上趕著去求對方答應,實在是為難了心高氣傲的寧王。

雲芍調侃夠了,也無意再給好姐妹曲折的情路增加絆腳石,清清喉嚨,一本正經道:“若王爺實在不願意,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雲芍姑娘請講,”時青忙不疊地道,他又看了一眼衛珩的臉色,說了句,“王爺您……就請勉為其難地聽聽。”

衛珩面上雖是渾不在意的樣子,耳朵卻已不動聲色地豎了起來。

“俗話說,自古套路得人心。”雲芍煞有介事地起了個興,“情愛話本裏遇到現在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套路,要麽,烈女怕纏郎,只要男方咬死了不撒手,總能抱得美人歸。”

她瞟了一眼明顯不肯配合的“纏郎”,嘆了口氣道:“要麽,那就只能走霸道金主路線,相愛相殺了。”

“怎麽個相愛相殺法?請姑娘賜教。”時青恭敬地奉上了一盞茶水。

雲芍不客氣地接過,飲下一口道:“簡而言之,就是要夠狠,夠霸道,說什麽也要把她禁錮在自己身邊,讓她避無可避,逃無可逃,就只好丟盔棄甲,讓你為所欲為啦。”

”呵,”衛珩冷哼一聲,“這難道不是地痞惡霸的手段?”

“不不不,”雲芍伸出一根手指鄭重地搖了搖,“長得醜的才叫惡霸,長得好看就叫霸道金主。”

她看著衛珩臉上的面具,用手肘捅了捅時青的胳膊,小聲問:“你們王爺好看麽?”

時青把頭都要點掉了,畢竟他家王爺可不是一般的好看啊。

“我想也是,”雲芍淡淡地“嗯”了一聲,“否則以阿秋閱美人無數的眼光,怎麽會看上他。”

追妻的方針已定,雲芍連夜從蒔花閣裏搬來了若幹教材,交給衛珩細細品讀。

看著那一堆封面上花花綠綠地寫著《霸道王爺小逃妻》,《霸道掌櫃愛上我》的話本子,衛珩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雲芍倒是振振有詞:“話本之所以是話本,那都是無數前人的寶貴經驗。哪個女人不愛看話本子?哪個女人不希望像書裏的女主角一樣,經歷轟轟烈烈的愛情?”

衛珩想起從阮秋色那裏拿來的《風流王爺俏女官》,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幾分道理。阮秋色既然藏了那話本,還時不時引經據典,大抵也是愛看的。

雲芍是個悉心的師父,一邊敦促衛珩仔細讀書,一邊又連夜整理出一套霸道金主必備的經典念白:

——呵,你這磨人的小妖精。

——女人,你這是在玩火。

——如果你是故意想激怒我,我告訴你,那你成功了。

……

衛珩對著那一頁密密麻麻的紙挑燈夜讀,越看到後面,眉頭皺得越緊。

“你們女人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

衛珩冷著一張臉,手指著倒數幾行句子:“‘你的味道真是該死的甜美’也就算了,‘坐上來,自己動’是怎麽回事??”

“哎呀,”雲芍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後面的都是上乘武功,你現在還用不上,把前面幾條背過就行了。”

就這樣,雲芍送佛送到西,在阮秋色昏睡的一天一夜裏,還特意為衛珩量身打造了一套完整的劇情走向。

大抵分為:碰瓷、摸臉、強吻三個步驟。等阮秋色被親得七葷八素,再以邪魅一笑宣誓主權,這一場霸道王爺小逃妻的大戲就可以落幕了。

“後兩個步驟都好說,我們先來著重講講碰瓷。”

面對著滿臉拒絕的學生,雲芍苦口婆心道:“首先,霸道金主必須具備迷之自信。你要把她的一切舉動都解釋為勾引,撩撥,想引起你的註意——這個就叫碰瓷。”

衛珩狐疑地看著她,並不應聲。

“碰瓷的時候,要狠,要兇,要理直氣壯。不管她怎麽解釋,你都要用碰瓷的思路加以曲解,對她進行全方位的壓制,瓦解她離開的意志。怎麽樣,有沒有信心?”

“……”

衛珩的表情看上去實在不像有信心的樣子。

“這種時候就別想著正人君子那一套了,”雲芍本想拍拍他的肩膀,到底是不敢上手,只說了句,“事關終身幸福,臉皮要厚,目光要放長遠!”

“正人君子”四個字,又讓衛珩額角的青筋抽了一抽:“……別說那詞。”

“好的好的,”雲芍了然地沖他擠擠眼,從善如流道,“你們的閨房情趣,我懂我懂。”

……

按說這霸道金主的劇情走下來,阮秋色就算沒被撩得不能自持,至少也該態度松動幾分。

畢竟他們做了萬全的準備,雲芍不光是盯著衛珩背過了臺詞,就連冰冷睥睨的眼神,邪魅一笑的弧度,也是一一練習過的。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雲芍百思不得其解。

衛珩沈默半晌,才低聲道:“她那樣傻乎乎地看著,本王下不了口。”

方才在車裏,阮秋色眼神直白又澄澈,只是直勾勾地看著,就讓他對這流裏流氣的追妻計劃心生愧意,更別提親下去了。

“你沒親啊?!”雲芍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窗框,“強吻和邪魅一笑要一氣呵成的,王爺怎麽還擅自改戲呢!”

面對這不成器的學生,愛情導師多少有些心灰意冷:“得了,我也看出來了,王爺你啊,沒什麽談戀愛的慧根。萬裏長城非一日可造,還是徐徐圖之吧。”

衛珩掩住口輕咳了一聲道:“她醒了,你去看看吧。”

這倒是個驚喜,雲芍忙不疊地跳下車,就要往阮秋色那裏跑。

卻被衛珩叫住了。

“她一天一夜沒吃東西,定然是餓了。”衛珩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你拿些吃的過去。”

“……好的。”

愛情導師吸了吸鼻子,總覺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莫名其妙的酸臭味。

***

阮秋色見到雲芍,著實吃了一驚。

“雲芍,你怎麽會在這兒?”

衛珩此去青州是為了公務,怎麽可能會將雲芍帶上呢?

“當然是有原因的啦。”雲芍嬉笑著捏了捏她的臉。

戀愛教學什麽的倒是其次,衛珩此行帶上雲芍,主要是為了遮掩他真正的行蹤。

“我到了燕州地界就會與你們分道揚鑣,帶著王爺的車馬西行。”雲芍道。

青州一案本就是個秘密,自然要掩人耳目地調查。鐵面閻王攜盛京第一花魁同游,這樣的消息足夠聳動,不出幾日就會傳遍大江南北。到時候世人都以為寧王人在西境,就連雲芍自己,也不知道衛珩他們的目的地究竟是哪裏。

聽了雲芍的解釋,阮秋色心下了然了幾分,有些慶幸自己方才沒有將“青州”脫口而出。

她心裏裝著事,食不知味地吃了幾口雲芍拿來的點心,又與她說了會兒話,就看到衛珩他們用過了早膳,也上了車。

原本寬敞的車廂裏坐了三個人,頓時就覺得有些擁擠。衛珩的目光淡淡掃過雲芍,內裏的含義不言自明。

雲芍卻不想老老實實地下車。她平日裏甚少出遠門,顛了一上午,早覺得頭暈惡心,難受得緊。而寧王府的馬車寬敞舒適,行在路上也少了許多顛簸。

“王爺,我與阿秋還有些話要說,能不能與你們同車啊?”雲芍有求於人的時候,姿態總是軟和的,很快就擠出了個諂媚的笑容。

阮秋色想起傅宏曾說過,衛珩向來是不喜歡與人同車的,便拉了雲芍的手道:“雲芍,不如我們去你車上說?”

雲芍哪裏肯依,不住地沖衛珩使眼色,目光中的含義十分明確:你老婆要跑路,自己看著辦。

衛珩頂著愛情導師灼熱的目光,只覺得壓力山大。

他細細回想了一遍那張密密麻麻的經典語錄,終於橫下心來,硬著頭皮開了口。

“阮畫師最好乖乖地待著別動。”旁人只能從他聲音裏聽出冷冽,可他自己知道這冷冽中含著多少自暴自棄的羞恥。

“你再亂動,本王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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