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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不是很想要個孩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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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不是很想要個孩子麽

“你聽說了嗎?這些日子, 咱們淮安府不少的知縣都被下到大獄裏去了!”

對座的另一人面色平靜,端起手上的茶,一飲而盡, 輕輕吐了口氣, 隨後才開口:“你才知道呢,咱們淮安府城的鄭推官不也受了牽連麽,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起頭說話的人哼了一聲, “還能怎麽回事, 去年,朝廷不是派了巡撫來我們這邊嗎?肯定是被查出了些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唄!”

另一人左右張望, 竟沒人看, 向自己這邊才緩緩松了口氣。

狠狠瞪了對面坐著的人一下,“你小聲些, 這些都是官府的陰私,咱可不能這麽明目張膽的討論,小心,官差把你抓到大牢裏去, 到時候你求爹喊娘都沒用!”

那人連連點頭,“那是那是,還是你考慮的周到, 說這些確實得小聲點。”

“還有,也別總聽風就是雨的, 你在府學那兒可還有個秀才弟弟呢,機謹些,說話註意分寸。”

這話可是當頭一棒。

他家裏全指望著弟弟當官出人頭地了,可不能因為他幾句話,毀了前途。

兩人雖不再聊下去, 只笑嘻嘻地飲著茶。

吳惜花就坐在不遠處,將這兩個大漢口中的事聽得一清二楚。

她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爽快利落的一口吃進去半個茶餅。

可那茶餅噎得很,這樣囫圇一口,快沒把他嗆死過去,身邊的丫鬟,趕緊給她倒了杯茶水。吳惜花接過茶杯,仰著頭一幹而凈。

旁邊的人嘆了口氣,“掌櫃呀,您怎麽吃東西都吃得如此草率呢,好歹也是您也是淮安府裏最大成衣鋪子的掌櫃,在外頭,您總得光鮮亮麗,註意儀態些呀!”

吳惜花笑得眉目燦爛,“說的也對。”

這半年來,她日子可真是過得有滋有味。用一句話來說那就是否極泰來,時來運轉,遇上貴人又得了貴人指點。

說起來,還真得感謝那位巡撫夫人。若不是那位心腸軟和,肯穿她的衣裳,替她打響招牌,她那鋪子興許早就經營不下去了。

且不說這些,那位巡撫夫人,還替她引見了一位老夫人。

她也是前不久才知道,那位老夫人,居然就是他們淮安府曾經最大的官的老婆。

吳惜花做夢也沒想過,自己還能和大魏朝前任首輔的夫人有什麽牽扯。

有了這兩位的幫忙,又仗著她們的勢頭,那位劉夫人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可就不值一提了。淮安府原本那些,早就該被更新疊代的鋪子紛紛給吳惜花讓道,她也就一路水漲船高,坐上了整個淮安府城的頭把交椅,將這成衣鋪子,經營的風生水起。

算是借著東風,掙了不少錢。

吳惜花可不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她的野心也不止於此,她還想將自己的鋪子做大做強,做到江南行道數十個州府去,讓她的招雲攬月聞名大魏。

他們家的綢緞生意,早就做去了江南那邊,如今更應該昂首闊步,將成衣生意也做去那邊。

她也不著急,慢慢來。

當然了,她也是個懂得感恩的人。那位巡撫夫人幫了自己這樣多,她也理應回報幾分。

誰說商人重利輕義的,她吳惜花才不是那樣的人。她可是把自己手下好幾家鋪子,都送給了那位巡撫夫人。

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麽,那位夫人只要想要他們家很少涉及的米糧鋪子,本來就是邊角生意,送了也無妨。

那位夫人卻執意要回她銀錢。

吳惜花無奈,只能收了她買鋪子的錢。

但她也打定主意了,若是她的成衣鋪子做得好,一成的分紅,都給這位夫人。

她已經去官府將文書都立好了,只是現在還沒送到那位夫人面前。

主要是吳惜花又怕被人給拒絕了,這多不好意思啊。

但半年後發生的事,著實讓吳惜花嚇了一跳,甚至有些感慨,這位巡撫夫人,怕不是受神佛庇佑,吉星高照,鴻運齊天吧?

半年後,夏末秋至,淮安府迎來了一次意料之外的決堤。

洪水沖垮河渠毀了房屋良田,不過幸好因為巡撫紀大人頗有先見之明,早早的就安排人撤離了河口,又及時修覆河渠,只是毀了不少農田,並無百姓傷亡。

原本這位巡撫紀大人提前讓人搬離屋舍,還引得一片怨聲載道,可幾日後,百姓的反應便截然不同了,個個對這位大人感恩戴德,又是誇獎其英明神武,又是誇獎其料事如神。

畢竟因為這位大人,他們的損失已經算是降到最低了。

半個月後,水徹底退了。

百姓也就後知後覺想起了一事,按理來說,就今年這個水漲的程度,遠不至於將他們的河渠沖毀呀。

再後來,百姓中蹦出一位姓郭的秀才,在淮安府衙門前狀告布政使劉紊,說其貪贓枉法,挪用興修水利的款項,供給自身私欲,害得河水決堤民不了聲實屬罪大惡極。

更為難得的是,這位郭秀才振臂一呼,整個淮安府竟跳出了數十名生員,個個都願意自身清白狀告劉紊。

這事一出,不禁讓人嘖舌,這劉紊究竟是人品敗壞到了何種境地,既能引得一整個州府的生員極度不滿,以自己將來的前途去告狀。

能做州府的生員,即便後來沒有中舉,沒有成為貢士,好好經營幾年,大小也能混個官身,若是品行好的,前途更是一片光明。沒什麽特別的必要,實在不至於去招惹一個從二品的高官。

除非,此人真是罪大惡極。

而真正引得朝野上下一片嘩然的,還不是這些生員做的事。

是那位前任首輔,已經致仕的施昌寅施大人,頂著年過不惑的身軀,站在那些生員背後,對他們鼎力支持。並以自己的名頭,給千山萬水的外崇仁地那邊上疏了一封奏折。

而這封奏折,內容也很簡單。

彈劾江南行省布政使劉紊,細數他諸多罪名。

其一欺上瞞下,買官鬻爵,其二,連同府內諸多官員連坐貪汙,使得淮安府風氣烏濁,其三,私自挪用新修水利款項,謀取私利,使水災泛濫,其四,假借官府名義,從百姓手中謀奪錢財,使得淮安府債臺高築。

樁樁件件,罄竹難書擢發難數。

加上巡撫紀旻敘上疏的表情奏折,崇仁帝聞之動怒,朝堂之上大發雷霆,即刻下旨,扣押劉紊,查清案情,若屬實,就地問斬,其家財抄家充公。

雖說是叫人查清案情,但這事鬧到這份上,顯然是必有其事的,說不定,還能揪出些其他的罪證。這事兒只大不小,劉紊犯的錯只多不少。

就連如今權柄滔天的張閣老張啟賢,也因劉紊曾是其門下學生,受到牽連,落了個不堪師表的罪名,叫崇仁帝從首輔的位置上擼了下來。

得了這個消息,張啟賢只能暗惱劉紊的無能,暫且稱了病告假在家。

一來二去,竟病了一個月。

但因為他安分了一個月,且確確實實是生了場大病,崇仁帝便也沒再追究他的過錯。

淮安府這邊,洪水退去已有三月。受到澇災影響,不少農田損毀,但幸得巡撫夫人慷慨賑災,開放自己名下的幾座糧店,又將米糧的售賣渠道引往淮安,如此一來淮安府,倒沒因為這次澇災生出什麽亂子。

不過這終究不是什麽長遠之策,要想恢覆平靜,還是需要百姓重新耕耘,重事農桑。

好在劉紊罪證確鑿,抄家之後囤居的良田重新分布,不少百姓還多得了些田地。有了這些東西的激勵,收成因澇災毀於一旦的百姓,不僅沒有喪氣,反倒幹勁滿滿,期待著來年春耕。

這些,還得歸功於赴任淮安巡撫的紀旻敘夫婦。

這些事情,也被一一如實上奏。

預計年尾之前,江舒寧便能跟著紀旻敘一道回到京師了。

說起來,原本搜集罪證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能夠這樣快做到,還是多虧了淮安知府高大人的傾力幫助。

紀旻敘也借此機會,將高尹貪而未用的銀兩,盡數充公,替高尹將功勞上報,功大於過,反倒得了一次調任的機會。

高尹得知消息,感動得泣涕漣漣。

他辛苦經營近十年,總算得到了調回京師的機會。

說起來,還得多謝他老師給自己引了一條明路。雖說這過程中他也心驚膽戰,生怕一招不慎滿盤皆輸,但總歸結果是好的。

可淮安府其他官員就沒有高尹這樣好運了。貪得的錢財充公不說,還落了個貶職的走向,辛苦數年,到頭來一切都成空。

不過也因為歪風邪氣得到了肅清,如今的淮安府官場一片清明。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處發展。

這日,江舒寧去自己名下的米糧鋪子巡脧了一圈。

拖前些日子她主動降低糧價,慷慨賑災的福,原本名不見經傳,堪堪進項和出項平穩的店鋪被許多人記在了心裏。

這會兒百姓手上又有了餘錢,便優先考慮去這名不經傳的鋪子裏購買米糧。

米糧可是衣食住行中最為重要的食,民以食為天,無論你怎麽過日子,好歹不能讓自己餓著肚子。

小半個月下來,這進項便翻了一番。且江舒寧著人測算過,按照這個趨勢下去,不出兩個月前些日子虧的錢很快就會補回來,說不定還有盈餘。

江舒寧也說不清自己心裏究竟是何感受。她沒做過生意接手的這些米糧鋪子,也不過是因為自己有著上輩子的經驗,知曉了後事如何,才做的這些準備。

興許等到她回京師的時候,這些鋪子她便會考慮轉手給他人。

不過現在倒也不急,先讓她把虧的本一點點賺回來再提吧。

江舒寧回到官舍的時候,紀旻敘還未歸家,按照平常的時候推算,應該是將近午膳時候才會回來。

而現在離那時候,約莫還有一個時辰。

江舒寧去了一趟廚房,周嬤嬤煎的藥已經放涼的差不多。

將藥裝到一個黃瓷海碗中,江舒寧下意識擰著眉頭,將那又苦又酸的藥,小口小口服下。

這藥,依著她的身體情況已經換過許多次了。據那大夫所言,她的身子已經調養好了,今後是否能如意有孕,還得看個人造化。

但江舒寧知道若真是看她個人造化,恐怕又得和上輩子一般,整整七年都無所出。所以這次江舒寧下定決心,必定要人為幹預,不能再聽之任之。

以至於這藥再苦再酸,她都會老老實實全部喝完。

看著江舒寧皺成一團的小臉,周嬤嬤心疼極了,趕緊拿了幾顆蜜棗過來遞給江舒寧。

棗的甜味沖淡了不少嘴裏的苦澀,片刻過去她便舒服了不少。

一邊的水也已經燒好,幾個丫鬟準備好洗浴用具,替江舒寧沐浴更衣。

一月前換的藥要比之前的味道都更重些,所以每每沐浴,江舒寧都會在水裏摻些花瓣沖散著味道。

這水溫剛好泡得她渾身舒暢。

只是還未洗多久,門口丫鬟便匆匆進來。丫鬟站在屏風前,語氣著急,“夫人,大人回來了。”

江舒寧心尖猛地一跳,隨即扯過衣衫,趕緊換上。

只是因為動作倉促,身上的水氣還未除得幹凈,被紀旻敘輕易察覺了去。

紀旻敘將茶盞放下就聞到江舒寧身上淺淡的香味,稍稍看了幾眼,又註意到她耳側濡濕的鬢發。

他笑著問:“阿寧怎麽這會兒別沐浴了,下午是不打算出門麽?”

江舒寧怔了片刻,但隨即反應過來,笑著回答:“我上午去了那幾家米糧鋪子,看身上沾了不少灰,不太舒服就叫人熱水洗了會兒澡。”

紀旻敘笑著將她攬入懷中,“是不是還從院中摘了些花”

他垂首湊到她發間輕嗅,“是外頭茶花的味道。”

江舒寧松了口氣,“夫君猜的不錯,就是外頭插花的味道,那味道好聞,我叫人摘了些洗幹凈用作沐浴。”

紀旻敘緩緩應聲,“我下午也無事了,不用出去,可還有餘下的熱水?”

他這聲,是問身邊的周嬤嬤。

周嬤嬤點頭,“有的,我這就讓廚房備上。”

紀旻敘微微頷首,旋即將江舒寧扶到一旁。

“說起來我身上是有些臟的,這趟出門沾了不少汗,倒不該這樣靠著你這剛剛沐浴完的人。”

江舒寧笑著打趣他,“我才不會嫌棄自己夫君呢。”

紀旻敘看著她,目光溫柔寵溺。

水已經備好,江舒寧替他拿好了衣服,在外間候著。

他們院子主屋旁邊有兩間耳房,一間儲物,另一間便用作洗浴。

紀旻敘方才進了耳房時便註意到那花梨木架上支著一件小衣。

素靜雅潔的淺粉色。

想來是江舒寧忘了收走。紀旻敘放下自己衣物,撿起那件小衣便朝外間走去。可方才拿起那件小衣,鼻尖便傳來淺淡藥味。

紀旻敘下意識蹙起眉頭。

怎麽好好的身上會有藥味?

藥味很難輕易沾染,若是沾染到了,便只有兩種可能,其一就是那人長期用藥身上浸透的藥味,其二便是喝藥時不小心灑落到了衣服上。

但無論是這兩種中的任何一種,都讓紀旻敘難以輕易接受。

他的阿寧,瞞著他在用藥。

用的是何種藥材,他還不知道。

紀旻敘暗惱自己的粗心,他將衣服放在一邊,耐心沈默的沐浴。

只不過換好衣服後,他沒有先去見江舒寧,而是折去了廚房。

既然用藥必然會存在煎藥,大多藥都需煎好立刻服用,那極大可能便是在廚房間的藥,即便她存心隱瞞自己,廚房多少是會留下一些痕跡的。

他去看了一趟,果然不出他所料,廚房裏彌漫著一股清淡的藥味。

但裏面做事的丫鬟卻習以為常似的。丫鬟看見紀旻敘過來紛紛行禮,甚至有人已經開始向他介紹今日的菜肴,紀旻敘面色人冷然只讓他們專註手上的事,不必管他。

他在廚房的一隅發現了藥渣,不動聲色地撚了一些出來。

隨後回了書房,將那些藥鋪在一張紙上仔細查看。

他是醫藥世家出身,辨識藥材的本事一直都在,他並沒費多大的功夫便知曉了這些藥材作用為何。

平日裏,是他對阿寧太過疏忽了。

江舒寧今日心情頗好,一來,是因為自己米糧鋪子生意回溫,二來,是因為紀旻敘陪了他整整一個下午。

便是在淮安這近兩年來,也實在是少有。

他為了搜查那劉紊的罪證,日以繼夜,殫精竭慮,曾有一段時間整日都沒有時間入眠。

淮安府的府志那樣厚,紀旻敘前前後後翻了數十遍,甚至有些內容都已經能背得出來。

但令江舒寧開心的是,自打劉紊落罪之後,紀旻敘便沒有那樣忙碌了,除了還得定時定點的看公文處理事務之外,不會和之前那樣半夜三更突然就得出門,衣食住行都是有規律的,與一般人別無二致。

整整一個下午,他們說了不少的話。江舒寧都好奇,自己何時變成了那樣話多之人。

或許也是因此,江舒寧早早的便覺得疲倦了。

用過晚膳之後,連往常的消食習慣都不去做了,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會兒。

所幸她早早的就沐浴過了,就寢前稍稍梳洗一會兒便可以了。

江舒寧半夢半醒間感受到身邊的位置輕微下陷。

她瞇著眼喊了聲夫君。

下一刻,她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江舒寧一聲驚呼,睡意消散了不少。

紀旻敘覆身過來,那雙漂亮的手在江舒寧身上流轉,引得她身上一陣顫栗。

她擡手攔住了他,“秋生哥哥,我今日有些累了”

江舒寧難得的撒了嬌,可面前的人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依舊肆意妄為。

“改日好不”

“阿寧不是很想要個孩子麽?”

她陡然清醒,再無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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