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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出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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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出宮去

仲秋時節, 鴻雁南飛,萬物生息繁茂,又到了皇家秋獵的日子。

安慶起得很早, 看著自己父皇率著一列浩浩蕩蕩的隊伍出了宮門, 而自己卻只能囿於皇城之中,自己心中難免惆悵煩悶。

按照大衛禮數規定,皇家女子年滿十五也可參與秋狩。而安慶呢, 正好就卡在十五的關口, 還需再過幾月才到十五。

只因為這年紀,安慶只能眼睜睜看著。

安慶眉間一片愁雲, “真羨慕皇兄他們。”

江舒寧安慰她, “公主不必憂慮,再過一年你也能和諸位皇子一樣去的, 這一年間,公主還可以再多練習騎術射藝,再在明年的秋獵中大展身手,這樣不是更好嗎?”

安慶當然也知道這些, 可費了不少功夫心中的郁悶還是難以消除,既然如此,她今日就不在翊坤宮呆著了, 她要出城去南郊圍場。

拜秋獵所賜,崇仁帝讓安慶的兩位夫子都隨行, 而年紀長些的蘇太師和秋大儒又因為天氣寒涼暫時告了假,所以安慶這段時日都不用上課,也算得上是自在灑脫,想去哪裏也沒人拘束。

安慶望著還未亮完全的天空,長長吐出一口氣。

“我們出宮去吧, 我去南郊圍場,你可要回家去?”

好不容易能出宮的時候,安慶自然不想浪費,可江舒寧又不善馬術,也算不得多喜歡,比起去南郊圍場,當然是讓她回家會讓更開心些。

說著,便將自己初入宮門的令牌交給了江舒寧。

她半個月前才回家一趟,與母親父親說了許多話,如今倒也沒必要一定得去,比起回家,她倒是更想去平陽侯府一趟。

自己的好友張靜初成婚已有兩年,前些時候又傳來孕訊,於情於理自己也得抽個時間去看看她。

“舒寧想去平陽侯府,去看看靜初。”

安慶眉頭一挑,她當然是知道張靜初已經懷孕。

“那就去看吧。”說著又吩咐人先去平陽侯府知會一聲。

“對了,我記得庫房裏還有幾盅金絲燕窩,江舒寧你也一並帶去吧。”

這些年來因著江舒寧的關系,安慶與張靜初也熟了不少,既然是朋友送些東西也是理所當然。

江舒寧掩面笑了笑,“我拿著您的東西去送給靜初,那不是成了借花獻佛?”

安慶並不在意她話裏的調侃,取了明月遞來的披風穿上,“那就隨你,想獻誰便獻誰,就是留著自己吃也未嘗不可!”

江舒寧站起身來,微微弓腰道:“那便多謝公主了。”

換好了衣服,她隨即準備出門。

江舒寧這趟去平陽侯府,只帶了日常跟著的別枝,除了還帶上公主贈予的金絲燕窩,便是自己親手繡制的衣裳花樣,稱得上是輕裝簡行。

江舒寧進平陽侯府時,張靜初正在她院中曬著太陽。

她半躺在一張梨木鏤花美人榻上,披著烏金色的錦緞輕衾,美眸半瞇。

算算日子,江舒寧三個月沒見過張靜初了,較前段時間而言,她身子豐腴了不少,皮膚細膩瑩白,在日光下透著淡淡的暖色,一頭烏發自肩頭披下柔順光滑,柔順光滑,似流光傾瀉。

巧雲站在身側,仔細小心的的替她揉捏肩頭。

張靜初已經躺了好一會兒,若不是這會兒聽見院裏來人的腳步聲,她估計都要這樣舒服的睡了過去。

巧雲扶著她坐起身來,她朝著江舒寧過來的方向,嘴裏攜著淺淺的笑。

“江舒寧你算算看,這都有多久沒過來看我了,我還以為,你是非得等我生孩子的時候才肯過來。”

說罷,側過頭去佯裝著生氣,不願看她。

江舒寧順勢坐到了丫鬟搬過來的交椅上,半睜著一雙美目,纖纖素手替了巧雲,為張靜初揉捏著手臂,“我給陳夫人賠罪還不成,陳夫人倒是說說,我該怎麽做,才能讓您開心?”

張靜初回過頭來,伸手撫了撫自己小腹,“我已有孕三個月,估摸著明年春未夏至就要生了,你這幹娘,怎麽說也該做幾身合適的衣裳給孩子吧?”

江舒寧勾唇笑了笑,喊了別枝上前,將自己繡的小衣遞到張靜初面前。

“喏,且給陳夫人瞧瞧,做了幾身孩子的小衣,也不知你這肚子裏是男是女,就做了兩種花樣,你瞧瞧。”

張靜初仔細的觀摩了下那衣服,花樣可愛不說,針腳極其細致整齊,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她越看越喜歡,趕緊招來丫鬟將這衣服仔細收起來。

“行了,不與你置氣了,這心意我領了。”

張靜初將江舒寧的手拉了過來,扯著她與自己一道坐在美人榻上,又回揮退了身旁的丫鬟,只留了巧雲一人在邊上。

這是要說什麽話,還不讓旁人過來?

江舒寧面上疑惑,可還未等她開口多問,張靜初就湊到她耳邊,小心地問她。

“前些時候我聽母親說,皇上有意讓你入東宮做太子選侍,這可是真的?”

平常母親與自己說的事情,張靜初從來都不會懷疑,可這件事,她實在得好好與江舒寧問問。

江舒寧點頭,“確實有這樣一回事,怎麽想著問這個?”

“我還不是擔心你,你當真心甘情願去做那太子選侍,就算太子是將來大魏的天子,可你只是做”說到這裏,張靜初又停下,擰起眉頭,掣住她的手,緊緊握住,“你好好考慮,若以後生下的孩子,只能與其他人共分一份父愛,你甘心嗎?”

江舒寧心思微沈,下意識將目光停駐張靜初還上線平坦的小腹上,眸光凝滯。

不甘心,當然不甘心。

可她有什麽辦法?

她不是沒有努力過。

誰會頂著得罪太子的名頭去娶她。

連她爹爹都找不到那樣的人,她又怎麽找得到呢。

其實,往好處想,進了東宮至少不必擔憂江家之後的遭遇。再說,她也沒有打算要生孩子,要去爭搶那縹緲虛無的愛。

她只要安安分分的,就能保得江家平安。

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嗎。

“啊江江阿寧,你哭什麽,”張靜初有些手足無措,趕忙從衣袖中取出帕子為她拭著眼淚,“我也沒說什麽,你怎麽還哭了,都怪我,都怪我的不是,你你別難過了”

她扯起嘴角笑了笑,“沒事,我不傷心,只是一時風大迷了眼。”

她只是想起上輩子的事情,有些難受罷了,其實也沒有那樣難受,但不知道為什麽就落了淚。

張靜初眉心蹙起,輕輕嘆了聲,“都怪我,好好的問你那些話做什麽,你別想了,這還未必會進東宮呢!”

她緩了緩語氣問:“你想想,你身邊還有誰?”

江舒寧思慮了片刻,依舊不解,“我身邊還有誰,這話,是什麽意思?”

張靜初認真看著江舒寧,鄭重道:“陸行謙如今二十一了,他身為水師左衛指揮使同知,又有武安侯世子的頭銜,這個年紀這般成就卻還未曾婚配,你以為,他是在等誰?”

江舒寧兀的心間一顫,張靜初的目光讓她不敢逼視。

張靜初再問:“你以為他是在等誰?我弄不清你心中究竟是怎麽想的,可你得明白,與其做太子的妾室,不如嫁給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馬,喜歡和不喜歡又有什麽要緊的,至少你嫁給陸世子,依他家家風,不必擔心他納妾,更不用擔心今後的孩子需要跟別人爭搶。”

“這樣,難道不好嗎?”

“江阿寧,我不是逼你,你其實有更好的選擇,委屈自己的心意又能如何呢?他會待你好的。”

是啊,慎遠哥哥會待自己好的,她上輩子就知道這件事了。

可她怎麽忘記得了,上輩子,也是因為受到他牽連,他們江家才落到那樣的境地。

偏偏他要謀反,自己這個枕邊之人,竟是半點消息都不知道。

若不是如此,至少多些準備至少再多些準備,也不必。

“我知道了靜初,你的話我會記著的。”

可是原諒她不能照做,她不能拿整個江家陪自己去做賭。她不能因為想要自己過得順遂,就讓江家承擔那樣的風險。

她已經錯了一次,不能再錯了。

用過午膳後,稍稍歇息了會兒江舒寧,便離了平陽侯府。

出了平陽侯府在的這條巷子,她竟看見了一個老熟人。

福安縣主。

福安縣主面色算不上好,可卻沒和從前一樣要沖上前來刁難於她,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錯身便走。

江舒寧有聽聞,前些時候福安被皇帝賜了婚,許給了那水師左衛的鎮撫,不日就要完婚。

這幾乎和上輩子一樣的走向。

但,這並不是福安婚事最後的結局,再過些年,福安會和離,一個人逍遙快活,開辟了自己的府邸後,府裏養了不少面首,成日尋歡作樂。

文賢長公主則恨鐵不成鋼,卻也無可奈何。

但這終究是別人的事,與江舒寧沒什麽關系。

此時天色不算早卻也不晚,路過西市禦街時,一間鋪子面前人聲鼎沸的景象,將江舒寧的目光吸引過去。

她擡頭去看那鋪子的招牌。

她口中念叨:“白芳齋已經這個時候了,竟還有這麽多人排隊麽。”

別枝看見了招牌,目露喜色。

“居然是這家鋪子!平常出宮時公主也會在這裏買些糕點回去,白芳齋裏面的瑪瑙桂花糕公主最愛吃了,宮裏尚膳監的人都做不出這般味道!”

“公主喜歡麽,那不然我們也去買些來?”

別枝歡喜,“好呀好呀,我去那邊排隊,小姐您去前頭的茶棚等著吧!”

江舒寧朝那鋪子門口的隊伍探了探,確實是有些人,粗略望去,有近百來人了。

“這排隊辛苦”

“不要緊的,我還想多買些,讓小姐你也嘗嘗!”

江舒寧心頭微暖,笑著點了點頭。

在那茶棚中坐等了會兒,又稍稍飲了些茶,估算著時間差不多,江舒寧便結了錢,要往白芳齋那邊去。

此時天色半昏街道上,往來的人也少了些,甚至有些鋪子門口已經提前燃起了燈火。

時候不早了,要是再買不到也得回宮了。

這時候,夜市還未起,許多商販才收了午攤。

江舒寧正往那邊走,不知怎的,路旁突然沖出一個人將她狠狠地撞了一下,她身形微晃,差點要跌在地下,將將穩住身形,回過頭來就看見剛才撞她那人的背影。

好好的為什麽要跑?撞了她也不向她道歉?

江舒寧下意識探了探自己系在腰際的荷包。

還在。

可左手觸到另外一側時,她陡然失色。

公主賜予她出入宮門的令牌,居然不見了。

她沒再猶豫,更顧及不上自己儀態端莊,一邊喊著捉賊,拔腿就往前追。

江舒寧體力算不上好,腳力更談不上快,她這般舉動只是想著能讓西市禦街上的人註意到,聽見自己的呼聲,再好心幫自己截住那賊人。

可出乎她意料的,那賊人竟跑得並不快,她輕易就能跟上。

看著那離自己僅剩一丈不到的賊人,江舒寧後知後覺,擡頭看著逼仄偏僻的巷道,心生寒意。

這裏究竟是何處?

可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偷走自己令牌的賊人竟轉過身來,直直向她走來。

他後頭還跟著兩個高大的身影。

江舒寧越發覺得不妙,轉身就要跑,可她身量太小,速度又慢,輕易就被人追上。

江舒寧背靠著身後的灰墻,盡量平定心緒,壓下心中的驚懼,鎮定的看著面前三人。

“你們是何人,引我來這裏究竟是什麽意圖?”

那為首的賊人八字眉吊梢眼,扯過自己搶來的令牌甩到江舒寧身上。

砰的一下,她額頭被砸的有些昏脹。

那人冷笑一聲,“問那麽多幹什麽?是你得罪了人,有人要你的命,這就不能怪我。”

左側的男人笑得淫*邪,“大哥這小娘子長得不錯,還是官家小姐,細皮嫩肉的,既然要命,也別浪費,那不如”

哪知為首的那人突然震怒,重重的朝左側男人背脊一拍。

“真是糊塗!你知道是官家小姐,也應該知道不能節外生枝!耽誤下去會引來京衛軍,你還要不要自己這條狗命?”

左側的男人背脊一怔,冷汗連連。

他可不打算引來京衛軍,要是京衛軍來了,他別說做成這單生意,恐怕保命都難。

想清楚後果,他壓下眉頭,從懷中掏出一把尖銳的匕首,一步一步朝著江舒寧逼去。

她退到不能再退,呼吸漸漸急促,只能生生攥著自己掌心的軟肉,才能稍稍冷靜下來,“你要錢的話我可以給你,給你很多,只要你肯放了我,我不會再與你們計較,今日的事情我可以當做沒有發生!”

見持刀的人稍有猶豫,為首的男人不屑的冷笑,“別和她廢話,動手!”

另一人隨即上前鉗制住江舒寧的手。

而那人,得了命令後便不再猶豫,狠著臉,握林匕首揚起手臂。

匕首寒光凜冽,轉瞬間就朝著江舒寧心口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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