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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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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無煙被嗆的半天沒咳回神來,晝隱也終於是會心笑了起來,“錢醫,沒想到你竟然能碰到這麽愛慕你的人,不如我做回月老,幫你們牽了紅線?”

錢無煙惱怒道,“臭鐵匠打你的鐵去!”再偏臉朝我看來,那兇神惡煞又變成盈盈笑意,“你叫什麽?”

“林淺色。”

“那請問林姑娘,你用什麽證明你最喜歡的人是我?”

我眨了眨眼,“錢姑娘覺得什麽證據能夠讓你相信我的喜歡是真的?”

她托腮沈思,竟然真的仔細思量起來。晝隱搖搖頭,將搗爛的草藥敷在我手上,說道,“錢無煙你沒喜歡過人,又怎麽會知道什麽是喜歡。”

錢無煙不滿道,“那你知道嗎?”

晝隱手勢頓了頓,眉頭微攏。我抽了抽嘴角,這兩人,真是五十步笑百步。還有,他們未免想的太認真了。

過了許久,錢無煙終於開口道,“反正我不相信,你擺明了是坑我。”

我無奈道,“你非要我撒謊說是別人嗎?”

她惡聲道,“你就是在說謊。”

“我沒有。”

錢無煙語塞,起身一甩長袖,“我遲早會揭穿你的!”

我笑了笑,朝她怒沖沖離開的背影擺手,“慢走,錢神醫。”

她一走,竹林立刻就清靜了。

晝隱的手指修長,看上去越發像個柔弱書生。而且包紮的手勢,也看得出很細心。看到這雙手,我又想起了白影,不過比他的還要更有力些。我輕嘆一氣,看著放在石案上的劍,斷痕好像又裂開了些。

“林姑娘很緊張這把劍。”

我回了神,“嗯,它叫踏雪劍,是很久很久以前,一個劍客為了紀念他所愛的姑娘而取的名字。”

“踏雪劍?”晝隱眸子又滿是疑色 “我是第二十七代晝隱,歷代祖師鑄過無數利刃,有獨門的記號。而這劍鞘,正是出自晝隱,但劍身卻不像,但我翻閱了下書籍,也未見有祖師記載這把劍的事。”

“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在我的意識裏,就算是少記了一把劍的事,也並不出奇。只不過我沒有想到白影出自晝隱,因為晝隱鑄劍的手藝是天下聞名的,求精勿濫,每一件兵刃,都堪稱寶物。而白影,即便是受傷之前,劍也顯得很普通。況且東家鐵鋪劍鞘好,西家鐵鋪鑄劍好,劍客兩頭跑,也極正常。

晝隱搖頭,“師門未記載,因此才覺得奇怪。”

“所以……你不收取任何報酬,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想從我口中問得真相?”

晝隱向我看來,笑了笑道,“我救你,收留你,還幫你鑲了劍,總會有些緣故。”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要是什麽目的都沒有,恐怕我現在也坐立不安了。”見他點頭,我輕聲問道,“請問……可以管我一頓飯嗎,我吃的不多,只是現在沒有辦法自己弄吃的……”

他笑道,“當然可以,不過我也不做飯。你先吃幾個果子,等到了中午,去錢無煙那裏。”

我忙摸了摸錢袋,還在身上,松了一氣。又想起了件事,說道,“這把劍,好像也並不是叫踏雪劍,因為我相公曾說過,踏雪是一個姑娘的名字,它的主人將自己身邊的東西都叫做踏雪,劍也是如此。”

晝隱凝神蹙眉,問道,“那姑娘可知此劍真正名字?”

我撓撓頭,“或許是叫劍歌,或許是叫白影。”

晝隱驀地站起身,“姑娘等等。”

雖然跟他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感覺上和白影都是一類人,遇事都極鎮定,不會驚慌。但剛才他明顯是有些震驚,倒讓我心裏打起了小鼓,低聲對白影說道,“太陽曬的舒服麽?要不要給你翻個身?”

念叨了一會,晝隱手中已拿了個卷軸出來,左手滾動,一直攤到最後一圈,都已到了盡頭,才停下。腳邊已經鋪了一地的褐色長布,一眼看去,滿滿的字和圖。

“找到了。影子雖輕無聲,色卻至深;寓意白影,聲色全無,斬疾風,碎巨石,是為白影劍。”

我微怔,近身看去,只是配了一列簡單的字,但卻可以感受得出鑄劍之人所花費的心思。而且旁邊的圖,從劍鞘來看,的確就是白影。只是劍身,卻已全然沒了畫中隱約透著的懾人氣息。

晝隱倒是比我還激動,拿著卷軸的手和聲音都在顫動,“姑娘,你可知這白影劍是出自何人之手?”

“誰?”

“第一代晝隱,凡歌。”

我又是楞神,“可是你不是說,劍身並不像是出自你們之手嗎?”

“的確如此。”晝隱又來回看了幾遍卷軸,卻是鎖緊了眉頭,“說不是,但又有相似的地方……”他末了問道,“可以請問姑娘是從哪裏得來這劍的嗎?”

我思索片刻,答道,“我還在繈褓時,父母帶我出行,遭人刺殺,與他們失散。等他們再找到我,白影劍已經在我一旁。所以雙親將它一並帶回,供奉在祖祠中。”

後面成親那段我沒有說,想著與晝隱也並不會有太多瓜葛,少一個人知道,也不用我多費那麽多唇舌了。

“原來如此。”

我想起白影曾對我說過的事,若凡歌就是白影的主人,那他年少成名,後殺踏雪一家,帶她隱居山林,做了個鑄劍師也不為奇,我問道,“你對你們祖師的事知曉多少,有什麽記載麽?”

“不多,也未有什麽記載,畢竟已經過去這麽久。”

我點頭,又覺得惋惜,如果那個時候有書靈,即便是八百年前的事,也有蹤跡可尋。

“林姑娘。”晝隱忽然又開聲,一雙清澈眼眸巡視而來,“你又是如何得知這劍的名字?”

我眨了眨眼,指了指劍,“托夢。”

如果白影化了身,肯定是在笑。

晝隱挑了挑眉眼,沒有說話。他不拆穿,我也就裝傻,反正正常人是想不到劍能化成人的。換做是以前的我也不信,現在就算是一只蛤蟆跑到我面前說它曾經是個風流倜儻的俊俏公子,我也不會懷疑。

清風過林,竹葉層層相撞,像掛了百只鈴鐺般悅耳。晝隱擡頭看了看那傾瀉的細碎陽光,起身道,“正午了,去錢無煙那。”

飯!我已經餓的有些頭暈,也不知在我昏迷的時候他們有沒餵我吃東西,如果沒,那算上來之前的幾天,掐指一算……算了,反正餓了好多天……

竹林未出,已看到一棟簡易的房屋。一眼看去,還以為繞了個圈又回到了晝隱家中。雖都是竹屋,但略有不同,那便是錢無煙的要更精致些,而且一個大男人門前,絕不會種上那麽多花花草草。

此時她正坐在門前的大石頭上,哼著小曲曬太陽,見了我們,招手道,“小色姑娘你終於來了~”

小色……我面上抽的厲害,這才發現不但是叫我的名字,連他們兩人互喚時也總是多變,倒沒個固定的稱呼,這倒不像是長久相對的兩人。但從他們的師傅開始便是至交,說不相熟,也說不過去。

晝隱閉眼輕嗅,再睜眼便是滿目的無奈,“你沒做好飯。”

“我今天不做飯,以後都不做飯。”錢無煙笑的眼都已要成新月,拍拍我的肩說,“林淺色,你不是說你喜歡我愛慕我嗎,我剛去問了賣米的大嬸什麽是喜歡,她說願意替你洗衣做飯的女人,便是喜歡。”

我正色,“那是女人對男人,你不是男的。”

“可是我不介意。”她仍是笑靨如花,又拍我肩膀,“快去,給我做飯,待會再拿衣裳去洗。”

晝隱在一旁說道,“她手受了重傷。”

錢無煙嘖嘖聲道,“如果連這點疼都忍受不了,那還能叫喜歡?”她冷眸盯來,“林姑娘真是喜歡我?”

我齜牙道,“喜歡,喜歡的不得了,我現在就去做飯。”想了想,“不要嫌棄我做的不好吃就行。”

她又笑了起來,“不會的。”

我尋了廚房,看著那些鍋碗瓢盆新鮮葷素,重重嘆了一氣。

尾音未散,手中的劍已化作雲煙,未等我驚喜,白影已經化了身。

看到他的臉時,心頭猛地被戳了一下。一道淺淺的傷口從他的左眼眼角一直劃到臉頰,明明是在笑,卻更添幾分淒意。

劍只是有了裂痕便真的在化身上顯現了,那若是劍斷……我壓住了這個念頭,不敢再想。

白影嘆道,“瑟瑟,難道我長的很兇嗎,你連看也不敢看我。”

我沒好氣看了他一眼,“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打趣我。”我伸手去觸他那傷口,紅的好似要隨時滴出血來,心又揪緊了,“疼嗎?”

他笑了笑,“不疼。”

我咬了咬唇,碰到傷口時,臉都慘白了,還不疼。我從懷中掏出錢無煙給我的藥瓶子,也不知對他有沒用,往他臉上抹了去。見他神色微頓,眼裏的笑輕輕淺淺,鼻子一酸,說道,“你要撐到我拿到解藥的時候,好嗎?”

他微微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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