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完，江城下意識深吸一口氣，想變個話題，誰知道他還沒開口，顏福兒竟然又說了：“嗯，我昨天就是跟曲曉阿姨去借這個去了。”

江城哽了哽喉嚨，紅著臉終於回過頭來看著她，眼底似乎還有一些血絲，但不是很明顯。

他深深看了顏福兒一眼，然後自責地說：“對不起，是我不好，不應該懷疑你什麽。”

顏福兒笑瞇瞇要偷偷，手下意識背起來，做出俏皮的樣子。

可是江城的臉色卻是很認真。

既然說起來曲曉這個人，江城也順便跟顏福兒說一下她。

“曲曉的出現，是我沒想到的。”

顏福兒一聽他這樣說，神色也認真了起來，背起來的手放到體側。

電梯一路向上，滴咚一聲，到了。

顏福兒和他一起出來，走到1002門前，1001被出租了，門口還放著一個垃圾袋。

顏福兒看了一眼，從兜裏掏出鑰匙打開了1002的大門。

這房子顏福兒經常過來的，所以打掃的還算幹凈，一個不大的二居室，白色為主，偶爾用彩色和黑色點綴，不覆雜也很溫馨。

客廳整整齊齊的灰色小羊皮沙發，鋪著當時最流行的波西米亞風格的地毯。其餘的地方都是地磚，光潔明亮。

入戶是裝得一體式鞋櫃衣櫃，還有穿衣鏡，對門就是餐廳，三個黑色圓球燈，看起來很有些小資的風雅。

然後客廳的沙發後面，是顏福兒的一張獨照，看起來好像就是前不久照的，人已經張開了，看起來隱隱有些少女的風韻。

看過這一切後，江城的臉上變得無比柔軟，接過顏福兒遞過去的拖鞋，脫了鞋穿上，跟著她進了客廳，打開了電視。

屋子裏瞬間有了些許喧囂感，顏福兒從一旁的冰箱裏拿了兩瓶水，也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江城的身邊。

可是她剛準備喝，就被江城一把握住，硬給她拿了下來。

顏福兒不明就裏，結果江城無比嚴肅地說：“不許喝冷飲，尤其是現在。”

現在兩個字尤重，顏福兒馬上意識到他說的什麽意思了。

可是她想說，家裏只有冰箱裏有水。

而這時江城已經去了廚房，一看廚房裏果然又鍋碗瓢盆，有的甚至還是新的，從未用過。

他從玻璃櫃裏拿出一個帶著標簽的燒水壺，洗了一下，把礦泉水倒進去，放在煤氣竈上，點燃。

火燒起來的時候，廚房裏剎那間有了一種不一樣的溫暖意味。這是他在自己家裏都沒有過的奇妙感覺。

不知什麽時候顏福兒也跟了過來，悄悄站廚房門口貼著門嘟著嘴俏皮地看著他。

江城回過身看了她一眼，說：“馬上好，稍等。”

顏福兒不答反問：“江城哥哥，江海叔叔娶曲曉阿姨這件事，有征求過你的意思嗎？”

被她這樣一問，江城的手略一滯，略顯無奈地點了一下頭。

這倒是讓顏福兒吃了一驚，因為江城之前在進門前說的似乎並不願她進門的。

江城看出她的想法，嘆了口氣說：“問我，我沒理由拒絕。畢竟，我媽，是真的已經不在了。”

這可真的是一句大實話，可正因為太實在了，所以聽著讓人格外心酸。

不錯，伊人已逝，活人還要繼續活。江海的選擇，不能說不對。

“所以你同意了？”

江城默默點了一下頭。

水好了，江城看見一旁的櫃子裏竟然又紅糖，就撕開包裝袋倒了一點紅糖進去，沖好，給顏福兒遞過去。

顏福兒接過很自然地喝了一口，竟然也不燙嘴，笑嘻嘻地會看江城。

氣氛活躍了，顏福兒也覺得自己是該好好勸勸江城放下了，於是對他說：“其實曲曉阿姨看起來還不錯，家裏的事情她打理的很好。而且你也大了，以後大部分時間都在上學，江海叔叔有個伴，你也放心。”

江城點點頭，從廚房裏出去。

顏福兒也跟在後頭，兩個人一前一後重新回到客廳，江城又把往裏吹冷風的客廳窗戶關上了。

二人重新坐下，江城說：“我正因為是這樣，所以才答應，但是答應後，我每次看我媽的遺像時，才更加愧疚。”

他想說，是不是自己就背叛了自己的媽媽了，但是沒說出口。

作為一個擁有三十歲成年人靈魂的他來說，其實應該能看得開，卻也看不開，估計哪怕五六十歲也看不開。

畢竟，血濃於水。

看著江城略有些沈郁的臉，顏福兒伸出手想要安慰，結果江城忽然轉過頭說：“福兒，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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