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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錢？你看著我再說一遍, 你到底是借錢還是搶錢？”

向喻秋扯著他的領子，雖然她比郝毅楓矮一些，但好歹是前職業選手，占據著微弱的力量優勢, 竟然把人在狹窄的電梯間甩的東一下西一下。

隨後跟出來的郝書堯不知道該怎麽插手這件事, 跟在屁股後面目瞪口呆的王鵬更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去幫忙。

雖然大概率是幫倒忙。

“小秋, 向喻秋！”

“啊？”向喻秋這邊打的起勁，她就不信了, 這個臭弟弟的皮能有多厚，打了一次兩次還敢來，她不介意直接把她扔去警察局蹲著, “你等會兒！”

終於，郝毅楓被錘的受不了了，貼在墻邊不斷用祈求的眼光看著姐姐，“姐, 救命啊，這個瘋女人……”

“好了小秋，先別打了, 一會兒打死了。”書堯趁著空擋，伸手拉住了向喻秋揚起來的拳頭, 死死攥住，但還是面色不善，聽到郝毅楓叫的那聲“姐”, 覺得耳朵都臟了，

“你活該。”

這麽一說兩人都想起來了, 先前郝毅楓在醫院就找書堯要過一次錢，當時向喻秋留了一個心眼, 讓她掛著電話，就聽到她威脅書堯說：“你給我等著。”

等著什麽呢？等著上門挨揍嗎？

向喻秋試著轉了轉手腕，哢吧哢吧的聲響又讓郝毅楓覺得肝顫。

王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乖乖後退回到房間裏，不然看著這一幕他太尷尬了，可是腳剛動了動，就看到小秋老師盯著他，腦子嗡一聲，下意識以為她要殺人滅口了。

“來，你先跟我進房間。”出乎意料的，向喻秋沒有生拉硬拽，而是輕輕用手推著他，一步一步往樓上帶，“嚇到你了？”

“沒，沒有。”

“那就好。”向喻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平時不這樣的，你別怕。”再怎麽說她都是樺陽二中的體育老師，作為老師這條條框框就多了。

造謠的成本是很低的，而且幾乎所有關於老師品德不好的謠言都是從學生口中傳出來的，不管這個老師本身如何，從某些小事得出的結論可以很大程度上影響這個人的聲譽。

她可不想因為這事兒被停止察看。

安頓好了王鵬，向喻秋才又插著兜子，一副今天你死定了的樣子走過來，擠在兩人中間，“借錢一分沒有，還錢多多益善，你看著辦。”

“不是，姐，能不能讓她閉嘴啊，我跟你說話，她老是摻和什麽？”

郝書堯都能聽到向喻秋的磨牙聲了，其實她也恨不得放這家夥上去狠狠揍這個不爭氣的弟弟幾拳，但是到時候肯定要因為這個惹麻煩，想了想還是把人攔住，

“這是我女朋友，怎麽不能摻和？”

郝毅楓傻了，眼睛睜得一大一小，瞪得圓溜溜的，看不出一絲疑惑，全都是恐懼，“女朋友？哼，姐，你可別傻了，兩個女人能怎麽樣？又不能生孩子，幹嘛？”

“生一個和你一樣的腦癱？”向喻秋被攔在身後，墊著腳吼他，郝書堯只能用力攔著，手都舉酸了。

“嗯，你和媽一個反應，這不難理解，畢竟你和她的想法永遠一樣。”書堯擡眼狠狠瞪著他，這就是她從不對著學生橫眉冷目的原因，因為真的會讓人手腳冰涼心跳加速，她不想嚇到孩子們，“一樣的迂腐又可笑。”

“你倒是說說，這事兒要是我告到你們學校去，你還想當老師嗎？”郝毅楓抖著唇，他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姐姐還能這麽兇？看來終究不是那個隨便欺負的軟柿子了，不過他有的是辦法，“一周的時間，我要兩萬，不給，我就把你是同性戀的事告訴學校，看你還怎麽做這個教師夢！”

郝毅楓嚷嚷的嗓門奇大無比，防盜門沒關，哪怕是被帶到樓上的王鵬，也能隱約捕捉到他話裏的重要內容——小秋老師和郝老師是戀人。

原來學校裏那麽多人嗑的cp是真的！

“老師這個職業很神聖，不會因為性取向就否定了一個教師的專業水平，你以為樺陽二中為什麽是全市第一的高中？成績從來就不是單一的評判標準，它有它的特點，這個特點就是包容。”

郝書堯和人爭論的時候一向心平氣和，不會三兩句就激動到臉紅脖子粗，因為她有底氣，有信心贏，這是向喻秋無論如何也羨慕不來的。於是緊攥著的拳頭漸漸松開，沒正形地搭上了她的肩，

“不錯，我們同為樺陽二中的老師，自然比你要清楚，你要是想以這個為借口刁難我們，還是想想怎麽滾快一點吧。”

“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向喻秋重覆著他的話，用腳勾起腳邊因為懶還沒來得及扔的垃圾袋，挑起來就砸在了他的胸口上。

她知道那裏面有什麽，不就是兩個臭雞蛋？

“臥槽，什麽味兒啊！”郝毅楓驚呼一聲，垃圾袋落地之前精準砸在了他的腳上，裏面臭掉的雞蛋液剛好流出來，全都甩在了他那擦得油光鋥亮的皮鞋上。

向喻秋捏著鼻子，伸手把書堯的頭往自己懷裏按了按，免得她聞著臭味兒暈過去，問聲甕氣地說：“都說了讓你滾，現在跟臭雞蛋一個德行，你再不走我可放狗了啊？”

“汪！”

話音剛落，椰奶雪白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口，剛威風凜凜喊了一句，就聞到空氣中那股難聞的味道，抽著鼻子哼唧兩聲，馬上又縮了回去。

慫狗！

書堯被她死死固在懷裏，眼前一片漆黑，但是耳朵還沒失靈，聽到叮的一聲響和郝毅楓罵罵咧咧的聲音後，才掙紮著把頭露了出來。

“現在好了，整個樓道都是這個味兒……”

向喻秋也皺著眉，捏著鼻子的手一下也不敢松，又拿空著的那只捏住了書堯的鼻頭，“你快進去，我來收拾，這下這家夥肯定臭一路，下次再來我就準備一大筐臭雞蛋，丟死他！”

王鵬聽著外面沒動靜了，悄無聲息下了樓，想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看到郝老師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已經在看著他了。

也是，那麽大嗓門，怎麽可能沒聽到呢？

王鵬捂著嘴巴覺得不對勁，然後又伸手去捂眼睛，全身上下捂了個遍，就差沒把頭往地板裏一插裝鴕鳥了，

“老，郝老師，我真的什麽都沒聽到！”

“聽到了也沒關系，不接受也沒關系，你可以保留自己的看法。”書堯還是笑著，還輕拍了兩下自己的臉，害怕剛剛的情緒沒轉換過來嚇到他，“我覺得這些事情對你們來說還是太早了，沒準再大一些……”

“再大一些的人就更理解不了了！”

“嗯，看來你知道的很清楚嘛。”書堯讚許地點了點頭。

沒人是十全十美的，哪怕在這方面能夠接受，在其他地方也總有看不慣的東西。就像她，一把年紀了還要讓她去學習年輕人的網絡用語？那可真是難為她了。

說到底，年齡已經成為了各個群體之間不可跨越的鴻溝，就像她的媽媽一樣。不過還有許多理智理性的代表，譬如向喻秋的媽媽和剩下的人。

不管是支持也好，歧視也罷，這條路她們走了，就一定會堅定走下去。要問為什麽，只能說沿途風景太美，也有很多人陪伴，這些都是她的力量。

“我知道，咱們學校裏有不少呢。我可能不太能接受這樣子，但是我一定不會歧視的，嗯，郝老師和小秋老師都是我尊敬的人，所以永遠不會討厭你們的！”王鵬說話的時候目光很堅定，像極了每一個剛入學宣誓的學生。

未來是他們的，還好有他們。

書堯看現在的孩子們都這麽有覺悟，也就不擔心向喻秋回頭又會背上什麽不好的傳聞了，畢竟最開始她還是作為欺負自己的“壞人”，成了眾矢之的。

向喻秋在門外好一頓折騰，她是完全怕了那個保潔阿姨，扯著嗓子罵她不規規矩矩垃圾分類的時候，那聲音隔著十層樓都能聽到，她真怕自己提前耳背。

好不容易把地上那灘臭雞蛋液擦幹凈，進了家門就往浴室鉆，一刻都不能忍，她不允許自己變得一股臭雞蛋味兒，令人作嘔的人有郝毅楓一個就夠了。

等她洗好再出來的時候，王鵬已經站在門口換鞋了，書堯微笑著和他打招呼，這下她倒是一點都不吃醋了。

“王鵬是吧？下次什麽時候再來補課啊，我給你做點別的。”

王鵬從沒想到這兩位老師個頂個對他好，好到……都讓他羞愧難當了，於是不好意思地扭捏半天，才吐出兩個字，“後天。”

“後天是吧？”向喻秋歪著頭想了想，“嗯……後天咱吃羊肉冬瓜湯。”

“小秋老師。”

“嗯？”向喻秋還在盤算冬天這個時候羊肉貴不貴呢，畢竟現在她只靠著卡裏那幾千塊錢過日子了，窮的自己都看不下去，“怎麽啦？”

“對不起，之前您在公園遛狗的時候……被襲擊了，那裏面，我算一個……”

“啊？我什麽時候被襲擊過啊？”向喻秋轉頭，“書堯，我被襲擊過嗎？”

“沒有。”書堯笑著回應，大概知道她的用意。她打心眼裏啊，還是個善良的不得了的傻子，比起自己更怕給別人難堪。

“過去的事兒我都不記得，你操心這些幹嘛，快回家好好做作業，你還小呢，腦子裏天天裝那麽多事兒累不累呀。”向喻秋把他翻到裏面的書包帶整理好，輕推著他，“回家記得打電話報平安。”

“小秋老師……”王鵬哽咽著，按理說大男子漢有淚不輕彈，但這淚流的一點都不虧。

向喻秋看不得這些催淚的畫面，狠狠心關了門，抓著郝書堯幫她吹頭發去了。

“書堯，我覺得小孩子還是挺可愛的。”

“你喜歡你來生。”

“別，我就是說說而已。”向喻秋嚇得趕緊閉了嘴，但下一秒就被就地正法，

“當老師的，說話得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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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就是，喜歡讓她自己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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