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楚攸寧失眠了, 望著漆黑，沒有一絲睡意；身上的人形包裹睡的呼嚕聲直響, 楚攸寧不憤在唐煜臉上捏一把，聽到他不舒服的哼唧聲，楚攸寧心裏舒坦了, 閉上眼沈沈睡去。

這一覺，楚攸寧並沒睡上多久, 淩晨剛過沒多久，電話像催命般響起, 楚攸寧接起來是唐澤：唐老爺子病危。

楚攸寧把唐煜從床上挖起來，幫他穿著上衣服拉著人就往樓下跑。

“小寧, 這裏。”

逆光處, 唐澤正對著楚攸寧揮手，跑近楚攸寧才發唐澤衣服有點淩亂；兩人上車後，唐澤便把情況說明。

唐煜紅著眼睛抱著楚攸寧的脖子不說話, 楚攸寧則是滿腹心事，俊秀的臉透出沈重；唐澤透過後視鏡觀察著他的表情，腦海不由又響起前陣子父親說過的話。

三人來到醫院唐家其它人已經到齊, 唐家人對楚攸寧仍是沒好臉色, 楚攸寧也不在意。

“爺爺, 爺爺呢？”

唐煜拉著唐明的衣襟大叫道, 臉上滿是著急。唐明表情有瞬間的僵硬，指指手術門回道，“在裏面。”

“爺爺。”唐煜叫著就要往裏沖, 被楚攸寧一把拉住，“不準進去，爺爺在裏面看病，等下就能出來了。”

“……可爺爺，爺爺……”

“聽話。”聲音帶上嚴厲，唐煜縮縮脖子，不情不願被楚攸寧拉著坐在椅子上，

伸長脖子緊盯著手術室，唐煜像得了多動癥不斷挪動，幾次想站起來又不敢。唐煜的害怕與慌張讓楚攸寧看地不忍，拍拍唐煜的背，“不要怕，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聽到楚攸寧的話，唐煜似安心下來，眼睛雖還盯著手術室大門，身體卻也沒再晃動。

望著手術室門頂上那顆紅色的燈覺得有點恍惚，這些年他與老爺子為唐煜鬥智鬥勇，有幾次甚至差點喪命，說不厭惡唐老爺子是不可能的，只是唐煜對這個人感情卻很深，有幾次楚攸寧受傷嚴重了還想過，如果唐煜是清醒的，他會為自己跟唐老爺子反臉嗎？

這無疑是一個無解的答案，因為如果唐煜不傻就不會纏上他，如果不纏上他，不相伴八年，他們彼此也不會產生感情，不會有昨晚的相約在一生，不過，也正因為昨晚，楚攸寧不得不為將來打算了。

從情感上來講，楚攸寧不喜歡唐老爺子，可從大局上看，唐老爺子現在卻不能死，一旦他死了，唐煜的命難以保全。

楚攸寧覺得現在他要做的事就是把唐家狀況理清，從中找出最適於他與唐煜的生存之道.

坐在旁邊的唐煜看到楚攸寧盯著站在對面倚著墻上的唐澤發呆，不禁懊惱捂上楚攸寧的眼睛，“弟弟？”

“叫什麽，不一直在嗎？累嗎？躺一下，等下你爺爺出來我再叫你。”

唐煜半睜著眼，用力點點頭，真趴在楚攸寧腿上睡過去了；楚攸寧看的好笑，剛才還擔心的紅了眼眶，現在一轉身就睡著，也不知是心太大，不在意，還是心太小，裝不上過多的東西。

“切！白眼狼就是白眼狼，外公還在裏面搶救，他倒好，已經睡了，哼。還有那不知哪來的野種，怎麽著？還想來唐家分杯羹不成。”高南嘲諷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響起來，引來眾人的目光。

唐澤眉頭一擰，不滿叫警告叫道，“小南？”

“小澤，說你多少次了，不要為外人跟自家人傷和氣。”

唐芯剛張嘴，唐明話搶在她前頭說了，唐芯冷笑一聲，目光掃過唐明，沒再開聲。

“……就是，我說大表哥你別老是向著一個外人，跟二表哥似的，傻到都分不清誰是真正對他好的人……一門心思想著往外搬東西，傻子就是福氣好無憂無慮……繼續傻下去……”

楚攸寧摸摸唐煜的頭，發現他確實睡的沈，高南這麽大的聲音也沒把他吵到。楚攸寧把外套脫下來折疊兩下，把唐煜腦袋從腿上移開，把衣服墊在他腦後，楚攸寧站起身向高南走過去。

“你，你過來做什麽？”

“啊，你要對小南做什麽？”

見楚攸寧突然出手陷住高南的脖子。唐芯尖叫起來。

眾人一驚，連忙沖向高南。

“誰都別動，否則我一用勁，搶救室也別進了，直接進太平間吧！”

冷漠的聲音無半點溫度，圍在高南周邊的人從心底硬生生冒出寒氣；這人雖說只有十八歲，可氣勢卻迫人。

“……唔……唔……”

高南使勁摳著楚攸寧掐在脖子上的手，雙腿亂蹬，喉嚨不斷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嘴巴、鼻尖粗喘著急，臉頰一點點漲紅。圍著的人根本不敢上，就怕他真的一個不小心把高南陷死了。

“別總是一口一個傻子，如果他是傻子，你就是智障，懂嗎？以後別讓我聽到你叫他傻子，否則……”

“……唔……唔……”高南眼淚“唰唰”往下掉，楚攸寧狠辣的目光讓他恐懼，害怕從內而外散發出來，身體不斷發抖，身體抽搐一下，高南竟被嚇失禁了。

“弟弟？”

唐煜還是被吵醒了，抱著楚攸寧的外套，揉著眼睛坐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找弟弟。

“嘭！”楚攸寧松開手，高南摔落在地上，未散去的恐慌讓他不自覺縮起身體。唐芯撲到高南身上，抱著高南大聲尖叫，“你們，你們，去我去殺了他，殺了那個野種。”

在場的有唐家的保鏢，還有唐家的暗下人員，這些人是不可能管高南的，而保鏢卻不能不管，可是……

幾名保鏢看著已經走到唐煜身邊的楚攸寧遲疑不決；唐煜可是老爺子念嘮二十多年的唐家下任家主，而這位下任家主對楚攸寧可是言聽計從。

看到保鏢站站著不動，唐芯臉都扭曲了，“你們，你站那幹什麽？還不動手。”

無視唐芯的叫嚷，唐煜“嘰咕”著弟弟怎麽把外套脫了，會冷的；邊說還邊把外套給楚攸寧披上，而後，打個哈欠，不滿抱怨道，“弟弟，她好吵。”

楚攸寧笑笑，捏捏唐煜的臉，“還想睡嗎？”

唐煜搖搖頭，曲扭著腰，傾身抱著楚攸寧的脖子，頭埋在他胸膛上不開聲。

依賴的樣子讓楚攸寧不禁失笑，“你這樣不難受嗎？躺下來。”

拉開唐煜的手，楚攸寧讓唐煜挪挪身體，找個合適的角度躺到他腿上。此情此景，保鏢根本不敢上前。

楚攸寧拍著唐煜的背，半垂下眼簾，嘴邊掛上絲冷笑，唐芯想讓唐家保鏢動他，作夢。公司唐老爺子要依靠她跟唐明打理，加上這兩年人糊塗才讓他們鉆了空子，可關於唐家安保，唐老爺子可不會讓他們染指，否則唐煜早不知死多少回了？真當唐老爺子老糊塗呢？從兩年前唐老爺子把唐家暗下人員調入唐宅，楚攸寧就知道這老爺子老是老，但還精的很。

不過也正因為他精，楚攸寧自己也麻煩不小。

唐芯得不保鏢的回應，拿著包跳起來，沖向幾個保鏢直接往身上砸，大聲吼叫，“你們，你們吃唐家的，用唐家的，竟然還幫著外人，我一定要讓父親把你們都辭了。”

唐芯的聲音實在太大了，又尖，聽著非常不舒服，站在手術室門邊，一身黑衣的唐九走到唐芯跟前，皺眉說道。“三小姐，老爺子還在裏面呢？吵到醫生可不是小事。”

“你……”唐芯指著唐九氣的說不出話來，這些人，這些唐家暗下人員從調入唐家後就從沒服從過她，跟父親說了父親卻最多喝斥幾句，等著，等到她拿到唐家那天，她一家讓他們全滾蛋。

站在角落的唐明臉色晦暗不清，見唐芯氣的直喘氣開聲道，“小芯，父親還在裏面，你這樣吵，父親醒後知道可如何是好？你先冷靜一下……”

“閉嘴。”唐芯猛然轉身死瞪著唐明，想大罵他，可還是忌憚唐老爺子，最後只能重重哼一聲，扶著高南離開。

唐明退回角落，低著頭，眼角餘光卻在走廊椅子上一坐一躺的人身上：楚攸寧不能留。

老爺子是在淩晨三點出來，出來後就送入ICU，據醫生說，還未脫離危險。

唐家人在醫院直接開VIP病房當睡房，楚攸寧跟唐煜自然也不能回去，這才是最應該表現的時候，誰會回去？沒看到連剛才丟大面子的高南也回來了嗎？

但楚攸寧可不是為了表現才留下來，對於一個長年想殺自己的人，楚攸寧沒這份心思。

不過與唐家有區別的是，別人留下來是睡大床，楚攸寧是陪著唐煜坐在ICU走廊外睡椅子，看來就算唐老爺子在搶救時唐煜睡著了，也不代表他不擔心；就像小孩子似的，天大的事，該睡的時候還是要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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