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弘笑著沖趙軼點了點頭，旋即就又將目光落到了顧太傅的身上，目光也變得柔和起來，“祖父請放心，我答應祖父的一定能夠做到的。這一次祖父可一定要盡全力助我奪得皇位啊……”

顧太傅一臉沈靜的微笑，答道:“一定一定……”

得了顧太傅的安慰，趙弘心裏難得不再那麽忐忑了，所以就回了府上，心懷期盼得等待著三日之後的奪位計劃。

時間過得很慢，時間卻又過得很快，當然這也是因人而異了。

沈清如她們已經準備妥當了，現在就等周氏的口信了。她說能夠得知趙弘逼宮的時日，卻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脫身，所以沈清如可以說是度日如年了。

不過她並沒有讓肖霜她們去接應她，想著這樣可能會太紮眼了，到時候非但不能幫到周氏，而且還會連累她不能脫身。

周氏在蕓姨娘的幫助下，自然是知道了趙弘的具體動向，所以也不好怠慢了，就想著趕緊去把信給沈清如送過去。

蕓姨娘看著她，面帶恐懼地問道:“你真的要走嗎？可是你能去哪裏呢？”

周氏拉著她的手，莞爾一笑，說道:“這種時候，我自然是要跟我的女兒在一起了，至於老爺那邊，你還是勸勸他，萬事不了沖在最前面，畢竟棒打出頭鳥……”她說著拍了拍蕓姨娘的手，嘴角上揚起一個幸福的笑。

其實只要周氏一個笑，蕓姨娘就已經知道了她的決心了。她的心根本不在相國府，而是和沈清如在一起了，所以她要是挽留周氏繼續待在相國府裏，無非就是讓她空守著煎熬罷了。這種骨肉分離的痛苦，她也是能夠體會到的。

“既然你執意要走，我也不攔著你。”說罷轉身從梳妝臺裏拿出了一袋銀子，放到了周氏的手裏。說道:“我知道你一輩子沒有攢下什麽積蓄，這一點兒銀兩，你就拿著，路上作盤纏用了。”

周氏看了看手裏的錢袋，提著怎麽也有二三十兩重，對她來說未免太多了一些，所以她想拿出了一些，不過卻被蕓姨娘給阻止了。

“別看了，就一點兒銀子而已。你還是快走吧，再晚了老爺就回來了……”蕓姨娘抓著她的手，就要把她往門外牽。

哪知迎面正碰上沈雲長。他鐵青著臉看著這一對姐妹情深，眼睛裏有淚光流動。

“你這是要去哪？”他鐵青著一張臉看著周氏問道。

周氏哪裏還顧得了那麽多，她想著自己是走不了了，所以就含糊道:“我們不過是想出去買點兒東西罷了，不曾想去哪兒啊……”她眼神微微有些躲閃。

哪知沈雲長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就不要搪塞我了，方才你們在屋內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只是我實在想不明白，如兒她為什麽要離開京城……既然她要離開，為什麽要把你也帶走……”說著又搖了搖頭，“我實在想不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們又能去哪兒呢？”

“我……”周氏一時語塞。對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們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我不過是想要陪在女兒身邊罷了。至於去哪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在一起，對我來說能每天看著她，即使是風餐露宿，我也覺得滿足的。”

沈雲長的內心有一絲動容，對於沈清如這個女兒，他從來是沒有放到心上過的。可是如今看到周氏這麽淚眼蒙蒙的樣子，他的心有一絲抽動，或許他從來都是有愧於她們母女的吧。

“老爺，其實如兒這麽做，也是不想讓咱們相國府為難。”周氏用帕子抹了抹眼淚。“如果大皇子真的登基了的話，那大小姐就是皇後了，如兒平日裏就與她不合，而且前陣子還因為大夫人的事兒，又生了矛盾，你覺得她會放過我嗎？我不想夾在您跟她們之間，讓你做難。所以，老爺，看在咱們夫妻一場的份上，您就放我走吧，只當我是死掉了，或者從來都沒有我這麽個人……”

沈雲長卻一直沈默不語，周氏只當他是同意了，所以有意看了一旁的蕓姨娘一眼，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兒。

說時遲，睿母手裏已經握了一把透露著寒光的匕首，她朝蕓姨娘的手臂劃了過去，立時鮮血就流了出來。

“謝謝……”

周氏扔掉手裏的匕首，就朝門外跑去了……

沈雲長自是錯愕不已，不過他已經顧不上已經逃跑了的周氏了，只是叫下人趕緊去請大夫來，約摸著她已經逃走了之後，這才大聲喊道:“來人啊，抓刺客……”

蕓姨娘望著沈雲長，很是欣慰地笑了笑。“老爺……”

周氏心情覆雜地最後望了一眼相國府，頭也不回地紮到了人群裏，片刻就再也尋不見蹤跡了。

不過因為有鄭瑜從中幫助，她才能逃離那麽多的眼線，順利地到達了城外會面的住處。

鄭瑜自是安排了可信的人照顧著周氏的衣食住。事後才匆匆趕往沈清如的住處，“夫人我已經安排妥當了，如兒姐姐不用擔心了。而且夫人已經告訴我了，說趙弘他後日就會進宮……”剩下的他沒有說，她們也已經心知肚明了。

“那就好……”沈清如的心放下了一半。“你看今日有沒有可能把我母親也帶出去……能走一個是一個……”

鄭瑜看了看睿母，心中倒是有把握。於是點頭說道:“可以。”

沈清如滿臉欣喜，看了看睿母說道:“既然這樣，母親你還是先和鄭瑜一塊出城跟我母親匯合吧。對了把席夢帶上。”

睿母自然是不放心沈清如的，所以面色有些為難，“我要是走了，你可怎麽辦？”她現在不光是擔心沈清如了，更擔心她肚子裏的孩子。

只是沈清如何嘗不擔心呢，但是現在情況太過覆雜，她們只能走一個是一個了。

“母親，您放心，睿王府待我情深意重，我就算是拼了性命，也會保住我和淩睿的孩子的……”沈清如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臉欣慰地沖睿母笑了笑。看她仍然不放心，就又說道:“現在咱們只能兵分兩路了，只有這樣才能夠不被他們重視，咱們才有希望離開京城……而且肖霜和月見陪著我呢，又有鄭瑜從中掩護，所以只要我想離開京城，就一定能夠離開的，您就放心好了。”

睿母想了想，也覺得這樣是再好不過的了，所以也就沒有再多做停留，自是和月見春桃她們一起跟著鄭瑜朝城門去了。

於是熱鬧了一個月的院子因為睿母她們的離去少了許多生氣。

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了，沈清如望著墨藍色的天空，心裏燃起一絲想念，如果能在離開之前去睿王府裏看一看，那就再沒有什麽遺憾了……

肖霜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事一般，適才問道:“王妃，您要是想回去看看的話，我就陪著您去……”

沈清如眼睛裏閃著明亮的光，她莞爾一笑，說道:“那就去看看吧……”

兩人相視而笑，自是朝睿王府的方向去了。

睿王府裏破落不堪，甚至已經有鳥雀入住了，甚至能聽到幼鳥的雉鳴。

沈清如心中一陣悲涼，不過熟悉的院子還是喚起了她的記憶，那些幸福甜蜜的時光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我還想去一處地方……”沈清如輕聲說道。

肖霜望著她，看著滿目淒然的沈清如，心中也不由得悵然起來。“王妃還想去哪裏？”

沈清如淡淡道:“跟我來。”就領著肖霜朝睿王府的後門方向去了。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她和蔣淩睿還一起埋了一壇酒呢，她既然要走了，總是要把酒給帶走的吧，就算是睹物思人了……

借著皎潔的月光，沈清如卻發現這裏有被人翻過的痕跡。摸了摸上頭的泥土，竟然還有些濕潤。

沈清如立時就拿起旁邊的鋤頭，小心翼翼地挖了起來。不一會兒果然就挖到了那一壇酒。只是酒壇的旁邊好像還有什麽紅色的東西。

肖霜拿了個火折子，對著那處照了照，才發現那是一個漆木的箱子。“這是什麽？”

沈清如沈默了，她現在心緒難安。這處地方只有她和蔣淩睿知道，這個東西怕是蔣淩睿留下的。他知道自己肯定會記得這一壇酒，所以就事先埋在這兒了。只是會是什麽呢？

但是她隱約聽到外頭有悉悉索索的聲音，當下的情況已經容不得她再多想了。所以就讓肖霜趕緊抱著箱子，她則抱著那一壇百花釀從後門出了睿王府。

回到宅院裏她才將箱子打開。只是看到裏面的東西的時候，她呆楞在原地。裏頭除了一些金子和銀票之外，還有薛掌櫃留下的賬本。在賬本的下面還有一封信。能留下這些東西的，除了蔣淩睿還能有誰呢？她實在想不出二人……

她的心中燃起一股莫名的希望，拿起那一封信就看了起來。

信上寥寥數言，但是字體並不工整，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卿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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