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錯了？”皇後的聲音依舊冷冷的，夾雜著些許的怒氣和恨鐵不成鋼的怨氣。

“好像是知道了……”沈清如也不確定皇後口中的二皇子的錯是什麽，不過八成就是他又一次為了芷星忤逆皇上的命令，她不知道自己說得對不對，所以語氣有些閃爍。

皇後瞧著沈清如那一張清麗無雙的臉頰，忽而就笑了，笑她太過於自信，又笑她什麽都不明白。也許等她處於自己的位置，等她經歷了和自己一樣多的事情的時候，她才能夠明白，其實當她和蔣淩睿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明白他們是為何事而來的了。

她伸出手來，示意沈清如坐在榻上離自己近一些。沈清如接過皇後遞來的手，又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蔣淩睿，心裏有些迷茫，她也不知道皇後究竟是什麽意思。

皇後緊了緊披在身上的兔毛軟氅，臉上掛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這個笑仿佛包含著很多的東西，又好像僅僅就是一個發自內心的笑而已。她突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話到嘴邊就成了，“其實如果他真的知道錯了，那麽今天就不會讓你們來勸我了……他肯定會自己來的。”

沈清如和蔣淩睿對視一眼，不禁覺得皇後的確說得挺對的，如果二皇子趙景他真的知道錯了，知道自己不應該再一次為了芷星忤逆皇上的命令，那他完全可以自己親自和皇後懺悔，說自己錯了的。

兩個人自然是覺得被趙景給利用了，不過這倒也沒什麽，怕是趙景那個時候也想不到除了他們還有誰能夠幫他了吧？所以自然也是不會因此而責怪他的……

“其實他的心思我都明白，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女子竟然讓他沈陷得這麽深……”皇後面色凝重，似乎一提起芷星就像婆婆提到媳婦一樣，是那種遇到死對頭的那種感覺，就是看她不順眼，說不出來得不喜歡她。“我曾派人去調查過那個叫芷星的身世，聽說她曾經是沈清妍的護衛，後來不知為何就叛變了，最重要的是她的哥哥效忠相國府和大皇子府。”

許是顧及到沈清如是相國府的二小姐，所以皇後生怕她會多想，於是瞧著沈清如說道:“我不是說相國府怎麽樣，只是沈清妍的母親她……她向來最是支持大皇子，所以我就忍不住為景兒擔心，我怕那個芷星是他們故意安插在景兒身邊的眼線……”

“所以您就想把她趕走？”沈清如望著皇後擔心自己兒子會受騙的神情，確實能夠體會得到她的那種擔憂的心情。

“對，可是顯然景兒已經對她著迷了……”她一臉的無可奈何，甚至有一些失望。

“皇後娘娘，其實如果您跟星兒相處過就會知道，她其實是跟明珠公主一樣的，一樣的沒有心機，別人對她好，她也對別人好。”沈清如只不過是如實說而已。

皇後不由得笑出聲來，不過立時就停住了，看著沈清如說道:“我相信你說的，也相信她可能真的是個好孩子，但是……”

她松開沈清如的手，將臉別到一邊，微微嘆了一口氣。

“但是現在不是我說了算的，是皇上說了算的，如果景兒他沒辦法放棄她，沒辦法在皇位和她之間做一個抉擇，那我也沒有辦法幫他了……”皇後的話帶著一絲無奈，不過細細聽來卻全是決絕。

沈清如心頭一驚，從來沒有人能夠讓她有這種感覺，不過這也恰好說明一點，說明他們真的找對人了，也說明趙景也真的是幸運，幸運的是有一個人為他砍去一切想要傷害他的荊棘，為他周旋好宮內的一切，讓他登上皇位的途徑能夠順暢無比。

現在看來二皇子的確是不能夠失去皇後這個大靠山的，那麽現在也只能靠她的三寸不爛之舌了……

“難道就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嗎？”沈清如知道世間本來就是如此，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如果你要選擇這麽一件事，那麽你就必須放棄另外一件事。可是她既然知道，卻還在這裏苦苦哀求逼迫別人給他們這麽一個兩全其美的機會，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太過於貪婪了……

皇後冷笑著搖搖頭，說道:“除非皇上他改變主意，不然……”她長長得舒了一口氣，“今天我已經說得太多了，其實你倒是可以問問景兒，如果他們之間真的相愛的話，那麽有沒有那個名分又有什麽關系呢？等到他登上皇位，那這一切就都是他做主了，別說是側妃了，就是四妃之位也不就是他一句話的事嗎……何必在這裏苦苦掙紮呢……”

沈清如和蔣淩睿都驚住了，不可否認的是皇後的話確實很有道理，其實他們何嘗沒有這麽想過，只是需要一個人替他們說出來罷了，畢竟她身為芷星最信任的姐姐，是不該將她放在皇位爭奪之後的……

“不過你們放心，如果他能夠明白目前這種情況下什麽才是最重要的，那我可以全心全意得把他當成我的親生兒子一般，甚至不惜一切代價為他動用我的人脈資源，以確保他順利登上皇位……如果他不同意……”她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卻覺得無比的輕松，現在唯一期盼的就是趙景知道後，能夠好自為之。

“我相信以睿王妃的聰明才智，一定不需要我再怎麽明說了……”皇後臉上的表情很是平靜，顯然她已經鍛煉的能夠伸張自如了，即使實在親情面前，她也可以為了權勢而選擇犧牲前者，保全後者。

從皇後寢宮出來時，沈清如也覺得無比的輕松，只是唯一讓她覺得有些壓抑得是，她覺得自己可能要讓芷星失望了。

“你知道為什麽皇後娘娘她不願意為了二皇子開罪皇上嗎？”蔣淩睿輕聲問道。

“為什麽？”沈清如的聲音壓得很低。

“因為她身後背負的是一個家族，她不能為了一個將權勢置之不顧的人而葬送了整個家族……”蔣淩睿的聲音有些沈重，和這個話題一樣的沈重。

蔣淩睿說得很對，那些門閥士族之所以屹立不倒，就是因為他們不僅不斷地在朝中填塞他們的人，而且還不斷地往後宮送能在皇上耳畔說上話的女子，這種事情，向來如此……

雖然這裏已經遠離了主殿了，但是他們還是要提防有宮人在這裏，所以連說話都是小心之極的。

就在這時，他們隱約聽到有流水的嘩嘩聲，蔣淩睿一把拉住沈清如，後背緊貼著長廊的柱子，卻發現這流水的聲音竟然是從屋子裏傳來的。

蔣淩睿認出來了，這座大殿曾是皇帝最喜歡的一處書房，只是後來我不知道什麽原因就被皇上給廢棄不再用了，而且他還頒布了命令，不讓任何人靠近，否則格殺勿論……只是他們怎麽就走到這裏來了……

沈清如當然對這件事全然不知的，只見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得就將窗戶捅了一個洞，裏面的景象倒是讓她震驚了。

只見趙明珠全身一絲不掛得泡在浴桶中，她甚至可以看到趙明珠整個後背都裸露在外頭，她的周圍還冒著氤氳的熱氣，只是她的雙眼緊閉，就好像睡著了一般安寧。

而皇帝趙承竟然就站在半人高的浴桶旁，沈清如震驚得瞪大了眼睛，趙明珠可是他的女兒，他怎麽可以……

正當她要叫出來的時候，蔣淩睿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邊輕聲道:“噓……你要是叫出來，咱們今天就別想活著離開了。”

沈清如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她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系，所以眼睛一眨不眨得盯著蔣淩睿，點了點頭。

只見皇帝在水裏滴了幾滴藍色的藥水似的東西，沈清如他們也看不清是什麽，這時趙明珠後背上隱約浮現出一幅畫來，仔細看來倒像是一副地圖。

皇帝的整張臉開始變得扭曲不堪，甚至能夠清晰得聽到他詭異的笑聲，笑得好似癲狂了一般，甚至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他捂著肚子，瞧著趙明珠後背上的藏寶圖，說道:“等了這麽多年，終於讓我等到了這一天了，很快……很快這江山和寶藏就全都是我的了，哈哈……再也沒有人能夠搶走了。”

哈哈哈……

這笑聲響徹天際，看來趙承是真的為之瘋狂了，只是能讓他這麽瘋狂的……看來這定然不是一星半點兒的寶物了……

沈清如和蔣淩睿震驚歸震驚，但是怎麽也都是經歷過生死大事的人，所以自然也是能夠保持著難得的沈靜，才能夠把整件事情，甚至整張圖都印在腦海裏。

皇帝趙承將趙明珠的身體扶正，整副藏寶圖就呈現在他的面前，他奮筆疾書，自是匆匆畫完了整張圖。

畫完之後他輕叩了兩聲一旁的書案，密室的門就打開了。從中出來了幾個宮人畢恭畢敬地站在一側，並沒有擡頭。

“把公主送回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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