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他……也是身不由己，我們不能怪他……”蔣淩睿自然是明白趙景的苦衷，不過他也沒有為趙景求情的意思，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說沈清如也能夠明白他內心裏的想法。

“我知道……”沈清如聲音淡然如水，看過了太多的身不由己，她怎麽能不明白趙景內心是有多掙紮的。

睿母的手撫上了沈清如的手，只聽她柔聲安慰道:“這人生在世啊，有些人註定是有緣無分的。其實老天爺已經分得很清楚了，有些事強求不得的，還是順應老天爺的意思好了，時機到了，緣分到了擋都擋不住的。”

沈清如望著睿母慈愛得眼睛，能夠看得出她的目光淡然如水，很顯然她把一切得失都看得很淡然了。

她朝睿母點了點頭，心裏卻還是忍不住為芷星擔憂起來，也許她現在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了吧？

這一夜不管是不是要守夜，都註定會是個不眠之夜了。芷星經歷了這麽大的事，又怎麽可能睡得著？

老王頭坐在一旁安慰她，“二皇子不是這樣的人，他一定會給你有所交代的。”

芷星好似在賭氣一般，抓起桌子上的包袱就要走，不過卻被老王頭攔住了。“我才不稀罕他的交代呢！”只是她雖然這麽說，可是眼淚還是忍不住嘩嘩得往下掉，看起來格外的傷心。

這可怎麽辦？老王頭有些手足無措，“你現在不能走，你怎麽也得等二皇子回來呀。”

“他都要娶別的女人了，我為什麽還要等他回來啊！等他回來趕我走嗎？”芷星用衣袖抹著淚，吸了吸發紅的鼻子，看著老王頭大聲地道。

芷星當然希望老王頭攔著她了，她怎麽也要讓趙景看一看她究竟有多麽得不開心，等他回來，她一定要當面問問他，為什麽他都說過非自己不娶了，可是轉眼就要娶戶部尚書家的嫡女為王妃，她倒是要好好地問問趙景，他以前說的話究竟還算不算數。

她心裏想開了，一定要等到趙景回來問問清楚，所以老王頭再次同她商量一定等趙景回來的時候，她一口就答應了。

可是左等右等，幾乎等得她都要睡著了也沒有把趙景給等回來。老王頭望著燈火通明的二皇子府，看著寂靜無聲的府門，緩緩對芷星說道:“已經快子時了，我想殿下他今天應該是不會回來了。”說完不由得瞟了芷星一眼，似乎是想轉移話題，“你餓不餓？要不咱們先吃吧？”

芷星好似沒有聽到似的，只定定地瞧著門口發呆。老王頭知道，她是在等趙景回來，可是或許二皇子他正在宮內陪著皇上皇後守歲呢，現在再等他回來一起用年夜飯，不一定要等到什麽呢。所以就建議道:“要不咱們先吃著？”

“不，等著他……”芷星等得都有點犯困了，以往過年的時候的那種興奮勁兒已經沒有了，所以整個人總也提不起精神來的。

其實趙景什麽時候才能回來老王頭是一清二楚的，只是趙景告訴他，一定要把芷星拖住，一定要等他回來。

現在他應該和皇上皇後大皇子他們在觀星臺吧？如果不出所料，戶部尚書他們一家也是在的，畢竟很快他們就要成為一家人可。

也許這最後一個盛大煙花落下的時候，所有的事情也就已經塵埃落定了，到那個時候趙景才可能會回來的。

既然她執意要等著，那他就陪她等著好了。

睿王府裏自然是熱鬧的很，丫鬟婆子也都穿上了自己最好最漂亮的衣服，自然也是拼盡所有把自己收拾的幹幹凈凈的。

沈清如讓春桃給她們分發了碎銀子，就當是春節的壓歲錢了，因而她們一個個都很激動，比吃年夜飯還要激動。

春桃退下以後，肖霜和張馳就進來了，她則吩咐道:“先去給薛掌櫃把飯菜端過去，屋子裏的炭火也燒的暖和一些，每個人陪著一塊兒過年，也不知道他心裏是什麽滋味，所以這飯菜就照著我們的來。”

“是，王妃。”

終於一切都打發完了，他們一家子也總能坐下來吃頓飯了，但是沈清如卻怎麽也安不下心來，也不知道芷星怎麽樣了。

蔣淩睿特地吩咐下人把廳堂裏的窗戶都打開，一臉神秘的說道:“待會兒還有一個盛大的……”他話說了一半兒就頓住了，就連眉頭微鎖，看起來有些悵然的沈清如都被他吸引了。

沈清如眼睛裏閃著好奇的光，忍不住問道:“是什麽呀？”

蔣淩睿將碗筷遞給她，神秘一笑，說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他越這麽說，沈清如越是好奇，索性就先把芷星的事兒放到一邊好了，因為不管怎麽說，她總是要陪睿母好好吃頓年夜飯的嘛。

而且，就算她再怎麽為芷星打抱不平，她現在也不能趕到她的身邊去，相信二皇子一定會給她一個滿意的解釋的吧。

蔣淩睿口中的神秘煙花果然是夠大的，應該整個京城的人都能夠看到這空前盛大的煙花的。

五顏六色的光芒持續了很久才漸漸消失，鵝毛般的大雪伴隨著消逝的光點婉轉落下，不一會兒就白了整個皇城。

沈清如滿心歡喜地走了出去，伸出了縮在鬥篷裏的纖纖玉手，她伸手去接這潔白的雪花，落在手心裏的雪花不一會兒就化了，風一吹，只覺得手心很是冰涼。

蔣淩睿緩緩走到她的身邊，握起她的手，她的手很是冰涼，握在手心裏小小的軟軟的。他面帶笑容，輕輕哈了一口氣，喚道:“如兒。”

沈清如仰起頭看著眉眼淺笑的蔣淩睿，心裏很是踏實溫暖。她望了一眼空空的餐桌，說道:“母親回去了？”

蔣淩睿望著她清冷的眉眼點了點頭，“嗯嗯，已經回去了。母親說她年紀大了，耐不住這冰冷的夜了，所以就先回去了。讓我們好好看著滿天的燈火伴著紛飛的雪花走一走，聊一聊。”

沈清如怎麽也想不到，平日裏看起來很是嚴謹的睿母，竟然也會懂這些風花雪月的浪漫之事，不由得就笑了起來，“母親還真是個特別的人……”

“都是從咱們這個年紀過來的，只不過經歷了一些，所以就懂得掩藏自己罷了……”蔣淩睿說得前言不搭後語，不過沈清如怎麽可能聽不明白。

他聲音很好聽，軟軟的，柔柔的，就像是這紛飛而落的雪花一般，“咱們回去吧？你要是不放心她的話，我就陪你去看看她。”

沈清如瞧上蔣淩睿那一張英俊的眉眼，說道:“如此也好……就是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幹什麽……”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蔣淩睿笑笑，牽著她就往書房裏去了。

薛掌櫃住的房間裏還亮著燈，可以看到三個人影在門窗上晃動，其中那個身材有些發福的肯定就是薛掌櫃了，而另外兩個肯定就是肖霜和方衛沒跑了。

聽著屋裏的聲音，他們似乎聊得很是換了，沈清如和蔣淩睿二人自然是不想打攪他們這難得的美好時刻，所以就偷偷地溜進了書房。

而此時此刻趙景仍然是沒有回來，芷星都困得不行了，可是心裏還有著某種意識，支撐著她，讓她必須清醒著，等著趙景回來，好方面問問他，問問他當初他說的非自己不娶的誓言究竟還算不算數。

沈清如和蔣淩睿到了的時候，芷星仍然是困得睜不開眼睛，眼睛又酸又漲，難受得她想哭。

“星兒。”沈清如的聲音帶著一絲的哽咽，她就知道，芷星一定是放不下趙景，既想賭氣離去又帶著一絲的不甘，所以就這麽傻傻地等著，等著趙景會回來，會早一點兒回來。

芷星努力得想要睜開眼睛，可是奈何方才哭了那麽久，又強撐了那麽久，眼睛酸脹得很，怎麽也睜不開了。她借著微弱的光，踉蹌著跑到沈清如的身邊，立時就哭了出來。

沈清如趕緊抱住了她，又是好一番的安慰，芷星方才止住了哭聲。不過讓沈清如欣慰的是，這老王頭總算是沒有冷落她，好吃好喝的都擺了滿滿一桌子，連整個屋子都燒的暖和的很。

沈清如拉著芷星走到爐火邊的塌上坐下，蔣淩睿將她的沾了一些風雪的鬥篷取了下來，順勢搭在了一旁的木架上。

她像是芷星的姐姐一般，抱著她，柔聲安慰道:“星兒，你可知道趙景為了你都放棄了什麽嗎？”

“什麽？”芷星咕噥著問道。

“他為了你，曾被皇上幽禁，還被摘去了二皇子的頭銜。這些你可還記得？”沈清如的聲音軟軟的，就像是在講一個很古老的故事一般，就著燃得正旺的爐火聽來，總覺得很是溫馨。

芷星點了點頭，她怎麽可能不記得呢？就算當時的事情她不記得，但是事後的事情她還是有所耳聞的。

“那你還記得那個時候的趙景是什麽樣子嗎？”沈清如不想讓她知道這世間究竟有多殘酷，可是她總是要長大的，而長大總會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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