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顯然是急過頭了，竟連這麽直白的東西都看不到。蔣淩睿只得一一地給他解釋，“二皇子怕是急昏了頭，你且瞧瞧他們的神情，一個個的處之泰然，根本用不著咱們擔心，這對他們來說應該並不是什麽大事，咱們要相信他們完全能夠應付得來。而且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就算咱們想插手也是插不上的，況且咱們根本就不能插手。”

“難道就這麽算了？”趙景不甘心，他真怕再出個什麽意外。

算了倒說不上，只不過插不上手罷了，蔣淩睿看著他不由反問道:“不然呢？這一切只能看他們自己的了。”

情況發生的太突然了，義賣顯然不在他們的意料之中，可是任誰也沒有想到這薛掌櫃會整出義賣這麽一出戲。

“我確實是急昏了頭了，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趙景眸子裏有些自責，但是更多的是慌亂。

蔣淩睿執了一盞熱茶，微微吹著氤氳的熱氣，自然是氣定神閑，“二皇子眼下還是戒驕戒躁的好，切不能亂了分寸露出什麽馬腳。這件事雖然不在我們的預料之中，可是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要多花點精力與他周旋罷了，但是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的。”

結果自然就是以原來的價格盤得第一酒樓了，見蔣淩睿都這麽氣定神閑了，趙景也只得逼迫自己趕快鎮定下來，千萬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慌亂誤了大事了。

“二皇子要知道，是咱們的誰都搶不走就是了，難道你還不相信老王頭的能力？”蔣淩睿把老王頭三個字咬得極低，他這番話無疑是給趙景吃了一顆定心丸，趙景果然就受用了，也不再急躁，只和他靜靜地喝著茶，好好地看場戲。

沈清如自然是覺察到莫雲姬她們的目光在她這裏徘徊，而且她們帶著面紗，這讓她更是拿不準這兩人心中想得是什麽，她也怕自己會露出什麽馬腳，所以從剛才開始她就不再朝那邊看了，只專心地註視著臺上的薛掌櫃和癱坐在自己前頭，翹著二郎腿的芷星。

“什麽時候開始啊，我這等得花都謝了，再不開始小爺我就回去睡覺了，你愛賣給誰賣給誰去。”芷星一臉疲倦，不住地打著呵欠。

愛賣誰賣誰去？他能賣給誰啊，一直到今天，他好不容易才碰到一個價格讓他滿意的買家，怎麽可能就此罷手呢？薛掌櫃一聽芷星這麽說，自然是不樂意了，生怕自己一個拖延懈怠就把這個大金主給拖沒了，因此當即就宣布:“義賣起拍開始。”

這還差不多，芷星覺得自己的一番恐嚇倒還有點作用，心中很是滿意，她也懶得再給薛掌櫃的難堪，於是兀自端了端身子，折扇“噗”得一聲展開，卻是一副前朝畫師難得一見的真跡，這不由引得人群中識得此畫作之人的一陣驚呼，“莫非他手中所持的折扇，扇面的畫作出自前朝畫師韋道之之手？”他猜的當然不假，要知道為了置辦這身行頭，他吃了多少苦，用了多少的人手，又花了何其多的錢兩。

薛掌櫃自然是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了，看來這個年紀輕輕地小公子真是個有錢的主，他雖然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可前朝畫師的真跡卻有幸見到，還真幸運呢。

說實話等了這麽久，她還真是有點兒困了，只是若不是臺下實在太過嘈雜不堪，她早就睡著了，說不定還打起了呼嚕呢？一聽說要開始了，頓時睡意消了大半，心中暗爽睜大了眼皮瞧著好戲開場，“終於要開始了。”

“現在進行第一輪，起出價格是兩萬兩黃金，現在還請各位買家將自己心中的答案告知我們執筆的小廝。”薛掌櫃瞧著底下的幾位買家面面相覷了一番，眼珠子咕嚕一轉，也不知道又打起了什麽主意，“寫下價格之後，如果覺得不滿意，還有三次機會重新寫出價格。”

沈清如和老王頭芷星三人只掩著面交談了一下，商議著第一輪他們能給出的最高價格。

只聽沈清如說道:“這個薛掌櫃精於算計，方才他所說的寫下價格之後還有三次機會可以重新給價，這分明是在暗中加價，好把最終的價格往高了擡。”

這當然是顯而易見的，老王頭和芷星也發現了，“那我們給多少？”

“六萬兩。”沈清如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不能再少了，也不能再多了。眼下不會有人比我們多了，如果有，想來應該是那兩位姑娘——莫雲姬和她的姐姐。”沈清如說著眼神微微瞟向了莫雲姬和莫雲珞所在的方位，兀自說道:“我們雖然看不到她們現在是什麽表情，可是她們竟然能夠如此沈得住氣，想來心中應該是有數的，起碼她們已經知道我們最終的價格是多少了，所以我猜測莫雲姬她們出得價格應該是和我們不相上下。”

“這麽說我們暴露了？”芷星有一絲驚愕，忽而就逝去了。

“暴露倒不至於，只不過方才咱們同薛掌櫃說得，已然被她們悉數知曉了罷了。至於她們是如何得知的……”沈清如只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薛掌櫃，當然，除了他就別無二人了。這莫雲姬私下裏是見過薛掌櫃的，所以私底下的交情誰也說不透，如果她們沒有拍得這第一酒樓，免不了要被他們合起夥來多坑點兒錢罷了。

“那就六萬兩。”老王頭若有所思，眉宇之間有些沈重，當即下了決定，讓芷星就照沈清如說得來。

芷星點點頭，用折扇捅了捅執筆的小廝，說道:“六萬兩……黃金。”

執筆的小廝哪裏聽過這麽多錢，就是六百兩黃金他也沒有見過啊，當下就楞住了，那表情仿佛在說，這不是真的吧？

“寫不寫了？”芷星瞧著他呆呆傻傻的樣子，當即就用折扇骨戳了戳他，一臉的不耐煩。

“寫……寫。”說著執筆寫下了六萬兩，後面更是規規矩矩地寫了黃金二字，兀自放下筆心中想著，怕是沒有人比這位小公子再高了吧。

瞧著底下的人寫得也差不多了，薛掌櫃心中暗喜，當即擡高了嗓門兒說道，“落棋無悔，請各位展出你們的價格。”

方才還竊竊私語的看客們，紛紛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想要瞧瞧這一輪究竟誰會被淘汰，而誰又能夠進入下一輪。要知道那些宣紙上給出的價格雖然參差不齊，但是沒有一個是他們這輩子能擁有的，因此只眼巴巴地瞧著。

“三萬兩黃金，八萬兩白銀，七萬兩白銀，六萬兩黃金……”這小哥念著念著就念不下去了，因為真的是太多了，他都不知道哪個多，哪個少了。

因此價格一出，方才還安靜的人群，一時之間炸開了鍋一般，自是議論紛紛，“你瞧，還是我說得對，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公子還真是個大手筆呢，現在可是第一呢。”

方才同他爭吵的男子，不禁酸了他一口，說道:“好戲還在後頭呢，別忘了這才是第一局，沒準兒第二輪就直接淘汰了。”

支持芷星他們的小哥只白了他一眼，“那就走著瞧唄。”

當下第一輪的結果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勝負已然顯而易見了，按照規矩後兩名的可以加價，可是顯然他們不打算加價了，因為看了第一名的六萬兩黃金後，他們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了，這個第一名如果不是薛掌櫃請來的托兒的話，那也一定是對這第一酒樓志在必得了，他們就算再往上加也只是望塵莫及罷了，何必多此一舉做些無用功呢。因此只嘆著氣暗自神傷罷了，本來今天也不抱什麽希望的，所以現在結果出了，他們自然也能夠安下心來了。

“還有要加價的沒有？”薛掌櫃喜滋滋地瞧著端坐在正席上的幾位金主，自是笑臉相待。

見沒人說話，兀自等了片刻適才有些失望的宣布進入到下一輪的五位買家。其實這加價最兇的應該是在前三甲之中，到時候只要莫雲姬她們能夠不停地往上加，那麽他就能再狠狠地撈一筆了。

芷星當然瞧得出這第一輪誰是出價最高的，她的六萬兩黃金穩居首位，因此才一臉的得意，趕緊站起身來朝著身後鼓掌的眾人彎腰頃了頃身，“多謝多謝。”她也不知道身後的人是不是為她鼓掌的，卻都當成了為自己喝彩的，一一的受用了。

“大家不妨喝點茶，吃點兒東西，讓各位買家準備一下，咱們就進入第二輪了。”薛掌櫃當然要給他們一點時間準備一下，當然更多的還是心理準備。不由得看了一眼方才險勝進入第二輪的兩位買家，此時正捂著發顫的小心肝擦著汗呢。

這一點但是挺讓沈清如他們高興的，總歸是有時間商量一下第二輪的出價了，只是這一局出多少還是個未知數呢。不禁瞧著老王頭，問道:“依你看，這一輪咱們出多少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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