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淩睿看著那清瘦的人兒拿了個被子就躺在地上，不由得心頭一陣煩躁，他大步上前，一把將沈清如抱上床榻。

男人沐浴過的清香飄進鼻尖，沈清如震驚的睜大眼，有著些許的不知所措。

“睡覺。”

長臂緊攔著女人纖細的腰身，蔣淩睿閉著眼，擺明了今晚就這樣睡。

燭火的明明暗暗中，沈清如的臉頰有些紅，有些不舒服的動了動身子。

驀地，頭頂傳來一道黯啞的嗓音：“你要是再亂動，本王不介意把未完成的洞房花燭夜在今晚完成。”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後，沈清如這一下再也不敢亂動了，只好乖乖的趴在男人懷裏。

或許是白天折騰的累了，沈清如很快就昏昏沈沈的睡了過去，當確定懷裏的人兒真的睡過去了，蔣淩睿方才睜開眼，隱匿在昏暗下的冷峻面容柔和不已。

豎日一早，沈清如依舊是在男人的懷抱中醒來的，她擡頭望著對方棱角分明的下顎，確定他沒有醒來，這才小心翼翼的動了動自己發麻的腿……

“醒了？”

蔣淩睿睜開眼，看著呆楞的不知所以的小家夥，墨眸染笑。

沈清如眨了眨眼， 為什麽每一次和這個男人在一起，都會讓自己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呢？

仿佛，所有的偽裝心思，在他面前都像孩童一般暴露無遺。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丫鬟的詢問聲：“睿王爺，王妃，老爺叫你們去大廳用膳。”

沈清如立刻坐起身，揚聲道：“這就來。”

洗漱之後，兩人一起來到飯廳吃了早飯，飯後，沈雲長和蔣淩睿去書房，沈清如則去了周氏的院子。

蔣淩睿做事的效率很高，不到半天時間， 周氏院子裏的丫鬟下人清一色的都換成了他的人，甚至門口還守著兩個看似是下人，實則是侍衛的人，以免周氏有什麽危險。

這些沈清如看在眼中，記在心上，心底不由得對蔣淩睿升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和周氏聊了一會之後，沈清如就交代人去安排了一些事，然後去書房外面靜等沈雲長和蔣淩睿出來。

過了一會，兩人從書房裏一起出來，沈清歌上前，淡淡一笑：“今天天氣熱，我特意讓杏兒準備了涼茶，父親，王爺，我們一起去那邊的涼亭喝些吧！”

沈雲長眉頭一皺，本想拒絕，但蔣淩睿卻率先一步道：“正好本王有些口渴，丞相，我們一道去吧！”

沈雲長沒辦法拒絕，只好點頭應了下來。

幾人一起去涼亭，沈清如一一倒茶，正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女子輕哼曲子的聲音，聲音不大，但很是好聽。

蔣淩睿滿目詫異，誇讚道：“這聲音當真是天籟了，不知是沈丞相的什麽人。”

蔣淩睿的話倒也讓沈雲長楞住了，因為他也不知道這曲調是誰唱的。

沈清如秀眉輕挑，故意道：“那我們不妨去查看一下如何？”

長本不想去，但看蔣淩睿和沈清如兩人都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無奈，只好點頭。

幾人循著聲音的方向找去，只見那是一個破敗的院子，那溫柔的聲音正是從裏面傳出來的。

沈雲長皺眉，似是在回想著院子裏住著的人是誰，可思來想去，竟然也沒有什麽印象。

沈清如唇角的弧度有著些許的涼薄，這就是男人，如果不是母親為沈雲長生下來自己，那蕓姨娘現在的下場，會不會就是母親的寫照呢？

被遺忘，被無情的對待，沈清如呵呵一笑：“父親，這裏面是蕓姨娘啊！”

蕓姨娘？

沈雲長眉頭狠狠一皺，上前一步透過窗戶看著裏面的一切。

只見裏面雖然老舊，但還算幹凈，一美艷女子坐在破舊的床榻上，嘴裏哼著那好聽的小曲。

她不施粉黛，清瘦的身子只穿了件簡單的布衣，但卻難掩其中的溫柔氣質。

眼底閃過一抹驚艷，沈雲長這才想起來，曾經這丞相府中確實有一位蕓姨娘，當年還懷了自己的孩子，只是要生產時胎死腹中。

後來鐘氏說著女人已經瘋掉了，所以自己也就沒有多想，沒想到都這麽多年了，她的樣子幾乎還沒怎麽變，還是一樣的清純漂亮。

小曲聲停止，蕓姨娘擡起頭來，看著窗外的沈雲長，豆大的淚水就如同掉了線的風箏，止也止不住。

美人流淚，男人自然是疼惜的，沈雲長立刻想進去 ，可門上那把大鎖卻攔住了他。

“鐘氏實在是過分，怎麽可以這樣把人鎖住。”

沈雲長面色陰沈：“來人，給本丞相把門給我撞開。”

兩個小廝應了聲，齊齊將門撞開，門剛打開，一抹身影就一把撲進了沈雲長的懷裏。

蕓姨娘哽咽著：“老爺，這麽多年，您總算是來見蕓兒了，蕓兒沒有瘋，蕓兒真的沒有瘋。”

蕓姨娘好歹也算伺候過沈雲長的人，自然知道怎麽樣才能記起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她梨花帶雨的哭著，清瘦的身子全都癱軟在沈雲長懷裏，沈雲長連忙接住：“好好好，我相信你，現在沒事了，我這就叫人給你請大夫。”

“老爺，您真好。”

蕓姨娘笑著，整個人再也受不住的暈了過去。

沈清如見此，連忙道：“爹爹，您快將蕓姨娘帶回房間，我叫人去請大夫。”

沈雲長點頭，立刻抱著蕓姨娘快步離開。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沈清如唇角輕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笑意還未等冷卻，耳畔就響起男人磁性的嗓音：“給自己的父親安排別的女人，就不怕你娘親生氣嗎？”

“我這是為她好。”

沈清如緊抿著紅唇，娘親這一輩子與世無爭，一心一意只想好好養大自己， 對父親，娘親更沒有什麽奢望和想法。

她這樣做，無非就是想讓娘親在丞相府的日子好過一些，同時也能讓鐘氏有一個難纏的對手，她和蕓姨娘之間，也就是互惠互利的關系罷了。

蔣淩睿靜靜的看著女人精致的側顏，內心沈重。

沈清如現在每一步的如履薄冰，是不是說明了她從前是怎樣的艱難？這一刻，蔣淩睿對面前的女子心疼不已。

……

沈雲長將蕓姨娘救出去的事很快就在府中傳遍了，鐘氏第一個被氣到暴走，直接就去了沈雲長的院子，打算將蕓姨娘趕走。

杏兒得知消息後，立刻報告給沈清如，沈清如不但不著急，反而閑逸的喝起了茶，似是沒聽到這消息一般。

杏兒一瞧，很是不解：“王妃，您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啊，難道就不怕大夫人和老爺吵鬧起來嗎？”

“不怕！”

輕抿了口茶水，沈清如的唇角笑意更濃：“我就希望他們兩個吵起來！”

“為什麽？”杏兒不解，睜著大大的眼睛，一臉求知欲。

聞言，沈清如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鐘氏鬧得越兇，父親就對鐘氏越厭惡， 相反，對蕓姨娘就更加疼惜，還有什麽辦法能比這個更能讓蕓姨娘在相府站穩腳跟的嗎？

看了眼天色，沈清如站起身，是時候，她應該去驗收一下成果的時候了。

看著沈清如，杏兒歪了歪頭， 只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清小姐，好像自從老夫人壽宴之後，小姐就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做的事也讓人琢磨不清。

搖了搖頭，杏兒快步跟了上去。

沈雲長的院子中。

蕓姨娘悠悠轉醒，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緊抱著沈雲長不松手， 一副可憐相：“ 老爺，您告訴我，蕓兒是不是在做夢？為什麽感覺這樣的不真實？”

沈雲長不得不承認，男人都是喜歡新鮮事物，就像現在，對眼前這個女人一般。

手掌輕輕放在蕓姨娘肩上，沈雲長安慰道：“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有老爺在，以後沒人敢欺負你。”

“嗯，老爺您真好。”

蕓姨娘點點頭，纖瘦的身子無聲的扭動著，沈雲長呼吸一窒，眼底色調更濃。

鐘氏匆匆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沈雲長和另一個女人，還是自己最討厭的女人在一起親親我我， 毫不避諱的暧昧。

嫉妒在心底升騰，鐘氏快步走進去，一把拉開二人，舉起手臂，狠狠在蕓姨娘臉頰上抽了一耳光。

“啪！”的一聲響，蕓姨娘原本白皙的臉頰上立刻腫起了五個深紅的手掌印，沈雲長一張臉色當即沈了下來：“你這是做什麽！”

說話間心疼的摟過蕓姨娘，柔聲安慰著：“好了，蕓兒，沒事的。”

蕓姨娘沒有說話，而是一臉害怕的看著鐘氏，眼眶中的淚水啪嗒啪嗒墜落，引人垂憐。

鐘氏臉色一冷，怒指著蕓姨娘，嗓音尖銳：“老爺，這個女人是瘋子，她會傷害你，你不要被迷惑了。”

“蕓兒不是瘋子。”

沈雲長臉色淡漠，擺明了不想和鐘氏吵架，畢竟鐘氏也算是有家庭背景的人。

低垂的眼底快速閃過一抹陰冷，蕓姨娘消瘦的肩膀不停的輕顫著：“老爺，既然大夫人容不得妾身，那蕓兒現在就回那破屋，以後都不打擾老爺和大夫人。”

話落就掙紮著離開，可雙腳剛剛落地，整個人就因為身體虛弱，又重新倒在了沈雲長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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