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撕裂般的疼痛終於讓沈清如無法忍耐的痛呼出聲，清秀的面容 因為痛苦而糾結在一起，蔣淩睿看著，心臟泛著絲絲痛意。

伸出長臂將女人染血的身子輕攬入懷中，蔣淩睿開口，聲音沙啞：“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緊抓著男人的手臂，似乎用盡自己全部的力量， 沈清如啞聲一笑：“蔣淩睿， 如果我這次大難不死，那你會不會愛上我？”

“會。”

蔣淩睿寒眉緊皺，話音帶著一絲肯定。

不可否認，這個女人真的已經在自己的生命中，如果沈清如就這樣死了，他一輩子都不會好過。

“這就足夠了。”

染血的唇角輕勾，沈清如轉頭望向太醫，一字字緩緩道：“太醫，拔劍吧，快一點。”

太醫是個年歲已高的老者，見沈清如這樣果決，倒是有幾分欣賞，不忘勸告：“睿王妃，這劍的位置很接近心臟，所以老夫拔劍的時候會很疼，你一定要忍住。”

沈清如點頭，雖沒有說話，但握著蔣淩睿的手卻是緊了幾分。

蔣淩睿微微瞇眼，暗暗對太醫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太醫點頭，手上拔劍的力道猛然加重，隨著“噗嗤”一聲響，血肉翻飛，沈清如整個人終於再也受不了的昏死了過去……

“這……”

蔣淩睿寒眉緊皺，急忙看向太醫。

太醫擦了擦額頭冷汗，一邊上藥止血一邊道：“睿王請放心，王妃已經沒事了，待老夫處理完傷口開些藥，好好靜養即可。”

聞言， 蔣淩睿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看向懷裏女子的目光極盡溫柔，就連往日冷硬的面孔都因此而緩和了許多……

好不容易處理完一切已經是將近黃昏了，因為沈清如還沒有脫離危險，所以太醫們仍舊等待在原地，生怕有個閃失會殃及到自己。

當沈雲長和鐘氏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情景，沈雲長若有所思，鐘氏暗暗嗤笑，沈清如一個庶女根本不配得到如此重視等等。

“沈丞相，沈夫人。”

山伯微微額首，低聲道：“王爺還在裏屋陪伴王妃，您二位稍等。”

沈雲長點頭，掃視了眼院子裏這一群臉色並不是很好的太醫，暗想， 沈清如受傷，蔣淩睿竟然將宮中太醫全都請來，看來，睿王爺對沈清如當真是重視。

這不由得讓沈雲長想起皇上賜婚那日的情景，蔣淩睿放著那麽多千金小姐不要，反而執意要娶沈清如。

沈清如這個小女兒常年不出丞相府，性格又懦弱無爭， 沈雲長怎麽都想不清，這兩個人是怎麽認識的。

隨著“吱嘎”一聲門響，蔣淩睿一身是血，面無表情的從房內走出。

沈雲長暗暗心驚，連忙上前詢問：“王爺，您怎麽樣，這真是下官的疏忽，下官如果知道路上會有危險，一定會先安排侍衛守護的，總之，一切都是下官的錯。”

見沈雲長的第一句話不是問候已經受重傷的女兒，反而來說這些話，蔣淩睿眼底冷意更濃：“沈丞相難道不該先問問受重傷，生死不明的清如麽？”

“額……”

沈雲長面色一僵，連忙呵呵一笑：“臣聽說了，如果清如真的是為了替睿王爺擋劍才出事的，那臣也會感覺到光榮，在蘭國，睿王爺比臣那小小庶女要重要得多。”

沈雲長這說的倒也是實話，一個是手握重權，掌管著蘭國安慰的戰神將軍，一個是名不見經傳，沒有任何價值的庶女，孰輕孰重，只要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得清楚。

鐘氏笑了笑，上前一步道：“睿王爺，我家老爺說的倒也是這個理，如果沈清如真的因為替您擋劍死了，那也算是死得其所啊！”

鐘氏面上笑著，心裏卻是隱隱確定，沈清如一定是死了，不然睿王爺怎會這般生氣？

蔣淩睿看著面前的兩人，好半響，薄唇輕啟：“清如沒有死，只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什麽……”

沈雲長和鐘氏驟然大驚， 誰都沒有想到，沈清如竟然沒有死。

鐘氏自然是百般不甘心，沈雲長暗暗皺眉，如果沈清如因為這件事死了，那睿王就等於欠自己一個人情，可現在沈清如沒有死，那這件事就等於自己鬧了個大笑話。

暗暗瞪了眼鐘氏，沈雲長呵呵一笑：“那真是太好了，不然我這做父親的，真不知道還要怎麽心疼呢！”

鐘氏配合著笑：“那睿王爺，不知道我可否進去看一下清如？唉，這丫頭，我也是很心疼的。”

沈清如就算沒有死，估計現在也是半死不活，要是自己暗暗動些手腳的話，那她這條小命必定沒了。

蔣淩睿墨眸危險的瞇起，眼底映入刀鋒般的淩厲：“不必。”

“這……”

被蔣淩睿那不含半絲溫度的眼盯著，鐘氏背脊一涼，到嗓子眼的話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就在這時，聽聞消息的睿母匆匆趕來，見到自己的兒子並沒有受傷，連忙詢問這一切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蔣淩睿眉頭緊皺，沈聲道：“有刺客突然出現，是兒子的疏忽，清如為我擋了一劍，現在扔在昏迷中。”

“什麽。”

睿母滿目震驚，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是真的。

自己最瞧不起的女子竟然幫自己兒子擋了一劍，現在更是生死不定。

緊了緊手，睿母匆忙進房間，看著躺在床榻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氣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

到底是什麽樣的力量，才能讓這瘦弱的身軀承受著這樣的傷？一個連性命都不顧的女子，又怎麽會是自己口中那種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人？

睿母搖頭，心頭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很是後悔。

“娘。”

招來下人，蔣淩睿沈聲道：“送老夫人回去。”

睿母走後，也自知沒什麽顏面呆在這裏，只能和鐘氏一起離開。

月上中天，明月皎潔。

臥房內，床榻上的女子發出陣陣痛苦的呢喃聲，似是在呼喚著什麽，充滿著痛苦和辛酸。

腦海裏不停閃過前世的一切，無助，辛酸，痛苦，以及被關在棺材中，那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孤獨感。

自己仿佛又在被無邊的黑暗所吞噬，滾燙的淚水順著眼尾流下，沈清如不停的晃著頭：“不，不要……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輕輕擦了擦女人滿是冷汗的額頭，蔣淩睿棱角分明的面孔在燭火的映射下，更加的晦暗不明。

縮回手，可那俊逸的眉頭卻始終緊皺著：“如兒，你在害怕什麽，又在恐懼什麽，為什麽，你的身上總有著一層我無法窺探的迷霧？”

行兵打仗多年，見過的人數不勝數，可從沒有一個人，像面前女人這樣讓他想要去探究和震撼。

他想要靠近她，可是每當覺得自己已經看清這個女人時，她的周圍，就會又出現一層迷霧，讓自己之前所有的想法都崩塌。

“沈清如，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蔣淩睿輕聲呢喃，話音中隱含柔意。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條件反射的抓住身邊的人，沈清如緊緊的抱著，似抱著自己唯一一顆救命稻草：“沈清妍，如果我活著，一定不會放過你，一定……”

語氣中不乏一絲氣憤和恨意，蔣淩睿薄唇緊抿，輕輕拉下女人的手，又給她掖了下被子，這才擡步走出去。

深吸一口夜晚清涼的空氣，蔣淩睿揮了揮手，立刻就有一道黑影出現在身後，語氣恭謹：“王爺。”

“嗯。”

微微沈吟一聲，蔣淩睿冷聲道：“給你三天時間，調查出沈清如從前在相府裏的一切事，還有沈清妍母女都對她做過些什麽。”

“是王爺。”

一道風聲之後，院子裏再次恢覆了以往的寂靜，蔣淩睿仰望著繁星夜空，眼底一片覆雜之色。

接下來的三天，整個睿王府都陷入一種低壓的氣氛當中，沈清如沒有醒來，這讓太醫們個個擔憂不已，生怕賠上自己的小命。

蔣淩睿整天陪在沈清如身邊，睿母期間也來看過，送些草藥，搖搖頭，嘆息的離開。

這期間趙明珠大駕光臨過幾次，可哪知，睿王府連大門都不開，更何況是進去了。

如此過了三天，沈清如終於醒了過來，睜眼見到的第一個人竟就是蔣淩睿。

清晨柔和的陽光從外面照射進來，照在他的身上，為他驅散了一絲寒意。

幹裂的嘴角動了動， 沈清如想要起身，可傷口傳來的撕裂般的痛感讓她整個人又重重的倒了下去……

“小心些。”

輕按住女人的肩，蔣淩睿眉頭緊皺：“好不容易抱住性命，一定要好好養傷才行。”

靜靜的躺了下來，沈清如嗓音嘶啞的開口：“我睡了幾天？“

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面全都是前世發生的事，她被困在棺材裏，不停的撞著頭，不停的想要尖叫，可都無濟於事。

看著女人清瘦的臉蛋，蔣淩睿聲線暗啞：“三天，你睡了整整三天。”

這期間，她一直哭著喊著同一句話，雖然不知道她的秘密到底是什麽，可蔣淩睿卻能感覺到，那一定是很痛苦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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