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頓時讓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一旁的沈清妍眉頭一皺，眼珠一轉道：“二妹，你會水是嗎？那就快下去救救那姑娘吧，你看，她馬上就要被淹死了，好可憐啊…”

沈清如會水是小時候不小心掉進了府內的蓮花池裏面學會的，那天晚上她被人引到池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推到池裏面，她奮力自救才沒有立即沈下去，而是學會了以怪異的游泳姿勢漂浮在水上，如果不是當時吳媽尋來的快，她那一年可能就會被冬日的回湖水給凍死了。

發生了那件事以後，父親沈雲長為了避免府內再次發生這樣的事情，就請了人教沈清如、沈清妍姐妹游泳，沈清妍自覺高貴，覺得在水裏做出往前游的姿勢很難看，不願意學這個“下賤”的游泳，跟鐘氏胡攪蠻纏的糊弄過去了，所以最後學會了游泳的，實際只有沈清如一人。

眾人聽說沈清如會水，頓時都把希望聚集在了她的身上。沈清如本來就打算救人，解開了身上的白色鑲邊的鬥篷交給杏兒，卷起袖子準備下水。

“你們快看，有人下水了——”

還沒等沈清如真正跳下去，跳水的“噗通”聲便傳了過來，沈清如擡眸，望見對面緩緩駛來一座畫舫，立在船頭的有兩三個男子，其中除了蔣淩睿以外，另外兩個都長相俊美，兩人的身形相仿，所穿衣物皆為不凡，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公子。

“是睿王爺！”

“太好了，這女子有救了！”

眾人中不知誰喊了起來，只見那兩名侍女跳進湖水以後，飛快地朝著那位落水的女子游去，不消一會兒就把人從水裏帶到了船上。一上船立即就有拿著絨毯的侍女圍上來將幾人圍著攙扶進倉內，那女子的命算是保住了。

蔣淩睿是蘭國有名的馳騁疆場的勇士，能在這裏撞見他的船只，眾人都興奮不已。他們只知蔣淩睿，卻不知道現在在船頭屹立的另外兩人，一個是大皇子趙宏，另外一位則是二皇子趙景。

這兩人原本都下了帖子宴請蔣淩睿商談要事，奈何蔣淩睿讓人回了他們，為了不讓對方先一步約到蔣淩睿，這兩位皇子不甘示弱的一前一後尋到了蔣淩睿命人包下的畫舫上。兩位都是身份高貴的皇子，來了蔣淩睿自然不能把人攆出去，所以這才有了此刻的三人行游湖。

三人本在船頭喝茶賞景，發現有人落水時蔣淩睿本想讓人把船繞過去免得打擾二位皇子的雅興，誰知一擡首望見了對面畫舫上的沈清如，他便讓掌舵人加快速度到了落水者附近的地方。

離得太遠聽到對面畫舫上的人都在講什麽，但看的出來沒有人願意下水，沈清如一開口蔣淩睿就猜到了他想做什麽，想到這女人的個頭才到自己的下巴的位置，這樣單薄的小身板居然也想下水救人，他便控制不住自己坐視不管，擡了擡手，讓他的侍女下水救人。

趙宏和趙景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睛裏看出了驚訝。蔣淩睿從來不是多管閑事的人，怎麽這一回就讓人下水救人了？難道說，水中的那位女子跟蔣淩睿有淵源？

當看到女子被人救上來帶走，蔣淩睿的視線一次也沒落在那落水的女子身上，他們二人立即否定了心中這個猜想。趙宏一把折扇在手中輕搖，自認為風頭倜儻的他笑的不懷好意：“睿王什麽時候有這等憐香惜玉的思想了？難不成，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讓睿王開了竅？還是說，睿王看上了對面的哪位小姐…”

“大哥。”趙景及時出聲打斷了趙宏的話，“這女子怎麽說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相信在場的人都不會眼睜睜看著那女子香消玉殞。你剛才沒有看到，對面有位小姐，已經想要不顧自己安危要下水了？”

趙景的觀察力向來敏銳，這時說出這番話也是緊盯著蔣淩睿的面部表情，企圖看出有一絲不一樣來。可惜的是，不知是蔣淩睿偽裝的太好了，還是他原本救人就只是一時興起，趙景看不到蔣淩睿有任何異樣的地方。

“你說有位小姐方才想下去救人？”趙宏合上了折扇，走近趙景身邊低聲道，“是哪位？二弟，告訴大哥，讓大哥瞧瞧長的如何？”

趙景淡淡笑了笑，沖沈清如和沈清妍所在的方向擡了擡下巴。趙宏順著望去，只望見沈清妍一身火紅色的衣裙立在船頭，面若桃花的往這邊張望。

“原來就是這種貨色。”

趙宏冷哼了一聲，頓時失了興趣，轉身在床船頭擺放的矮桌美酒旁的蒲團上落座。

沈清妍不是長的不美，而是眼中的攀權附貴的渴望太過明顯，趙宏自幼在皇宮中長大，對這種目光不能再熟悉，同時也最討厭這樣的目光。

趙宏失望轉身的一瞬，沒看到蹲下身子的沈清如在杏兒的攙扶下起身——她剛才手上佩戴的手鏈突然斷了掉了下去，於是蹲下身去撿。沈清如的長相不是這群人裏面最美的，遠遠望去五官的精致卻是最讓人覺得覺得舒服的，言談舉止也透著一絲優雅，讓人移不開目光。

趙景漫不經心的打量著沈清如的一舉一動，並沒有告訴趙宏他自以為是認錯了他所說的想要下水救人的小姐。手中握著小巧酒杯的蔣淩睿自然也把沈清如的舉動從頭到尾，最後望著被丫鬟虛扶進倉的曼妙背影，目不轉睛的擡手緩緩地飲進杯中的美酒。

沈清如也早早就看到了對面的蔣淩睿，對於蔣淩睿讓人救下了那名落水的女子，不知為何她有種蔣淩睿是為了自己才做的這個決定的錯覺。

但很快她便命令自己打消這種想法，蔣淩睿雖不及別的王臣宮相那等風流，可想要投懷送抱的女子必定多的是，結合那一晚她向他求助卻被他誤會就可以證明。

從蔣淩睿對待這兩位“公子”的態度，再從這兩位有幾分相象的長相和衣著來看，沈清如很快便猜到了這兩人的身份。沈清妍從前就有跟著鐘氏進過宮，對於兩位皇子肯定是見過的，她不傻，從身旁沈清妍投放在趙宏身上狂熱又崇敬的視線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想，不想招來沒必要的麻煩，沈清如讓杏兒夫扶自己回船艙內。

沈清妍正一心一意的註視著自己的心上人，對於沈清如的離去壓根就沒有註意到。她曾經和鐘氏一起進宮拜見過貴妃娘娘，可惜只遠遠的見過大皇子趙宏一面，那時他擡手張弓，氣宇軒昂，沈清妍一眼就淪陷了。

如果以後能當成大皇子的皇妃，等到大皇子登上皇位，那她…一直等到蔣淩睿等人乘坐的畫舫緩緩地駛進又擦肩而過，沈清妍還是一直癡癡的望著，沈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

女子落水的小插曲過去以後，眾人也都紛紛散開，重新和一同前來的友人喝酒、吟詩作賦，畫舫上很快回覆了之前熱鬧的氣氛。經歷了和趙宏碰過面，而又被對方無視，畫舫遠走以後，沈清妍整個人便暴躁了起來，命令沈清如一同回府，她到了府內便直奔鐘氏的住處。

“娘親，我今天見到大皇子了！”一進到屋內，沈清妍迫不及待的宣告。鐘氏正品著茶，驚得手裏的茶杯差一點打碎了：“當真？”

“當然是真的，我真的見到大皇子了，還有睿王爺，二皇子，他們都在一座畫舫上。”沈清妍竹筒倒豆子般把發生的事情都講了一遍，鐘氏細聽著，聽到沈清如中間有一段竟然是被睿王爺送回來的，不由更吃驚：“這丫頭怎麽能跟睿王爺扯上關系？還真是跟她那個狐貍精娘一個樣子，就會勾搭男人！妍兒，你老實告訴我，送這丫頭回去的，當真是睿王爺身邊的人？”

“那還會有假？”沈清妍撅起了小嘴，“也不知道這賤丫頭走了什麽運，出去一趟就碰上了睿王爺。好在我心儀的是大皇子，要是這個賤丫頭敢勾搭大皇子，我定要撕了她的嘴。”

“好了。”鐘氏阻止沈清妍繼續埋怨，“我原想等這陣子風波過去再對這娘倆下手，現在看來是不行了。這睿王爺對這丫頭是個什麽意思咱們都不清楚，要是把人弄沒了，得罪了睿王爺，那可就惹上麻煩了。”

“有這麽厲害嗎！”沈清如嘀咕了一聲。

“你說什麽？”

鐘氏沒聽清楚，沈清妍連忙笑道：“娘，你放心，依我看睿王爺根本不可能看上沈清如這種姿色，再說想對睿王爺投懷送抱的多了去了，她沈清如算哪根蔥啊！你就別想太多了，咱們再觀望觀望，大不了想個法子試探試探，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說的倒是輕巧，哪有這麽容易。”

鐘氏起了身在原地踱步，“要說試探，不失為一種方法。就是真要操作起來，定要小心行事，不然只會招來麻煩。”鐘氏憂心忡忡，沈清妍狡黠一笑，“娘，我倒有一個方法，就算讓睿王爺知道了是我們做的手腳，應該也不會同我們計較。”

“什麽方法？你快說來聽聽看。”

鐘氏不耐的催促，沈清妍湊近了她肩旁耳語，一番耳語過後，鐘氏擔憂道：“這能行嗎？別到時候真把那位爺給得罪了。”

“你就放心吧娘親，我保證讓人把這件事給你辦的漂漂亮亮的！”沈清如信誓旦旦的保證，待得了鐘氏的應允，她眼睛裏閃過一絲計謀得逞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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