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53顆小軟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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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53顆小軟糖
進入初春的B市天氣還有些微涼, 裴莫僅穿著一件病號服, 風輕輕一吹便打透了整件衣服。
但是再涼的風也比不過裴莫此刻內心的冰冷。
那些他想知道的事情正在一件一件被他得知，可是沒有一件是小姑娘主動和他說的。
他之前單純的意味孟喻是不小心和他走散了才會被綁架。
沒想到居然是為了給他買小飾品，怪不得當初姜叔叔把這個給他的時候, 只是放在他家門口, 連他的臉都不想看到。
裴莫下意識伸手摸著領口中的戒指圈, 重量很輕的被磨得光滑的戒指圈此刻卻像是鉛球一樣無比沈重, 墜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聽著孟喻媽媽苦口婆心的繼續說著。
“是的, 八年前你是因為想要把戒指交給那個男孩才撐下來, ”女人的聲音帶了一絲哭腔，“但是如果不是他, 你會遭遇這些嗎？”
“媽媽不想讓你剛走出來, 又因為這件事再一次變回原來的樣子。”
裴莫站在角落裏聽著這些話，他想看看小姑娘的表情, 但是卻不敢。
他等了好久, 一直都沒有等到小姑娘的反駁。
裴莫淡淡的笑了一下, 並沒有嘲意，他沒有再聽下去轉身離開。
然而離開的他卻漏掉了最重要的內容。
孟喻默默的聽著孟旎的話, 她沒有反駁也沒有反抗，只是靜靜的聽著。
直到孟旎先停了下來, 她才緩緩開口。
“媽媽你說錯了。”
“什麽？”孟旎微微擰眉，她以為孟喻要替裴莫辯解，但是下一句話卻讓她楞在那裏。
孟喻擡頭看著依舊美麗的媽媽，對於父母常年分居兩地她從來沒有抱怨過, 她以為這些話永遠都不會說出來，可是現在她必須要說。
“我並不是因為被綁架才會變得社恐，也不是因為裴莫，而是因為媽媽。”小姑娘的聲音很輕，輕的仿佛要被風吹走，但是孟旎卻聽得很清楚。
“因為...我？”孟旎楞楞的重覆著。
孟喻很平靜，就像在說其他人的事情一樣。
“剛回S市的時候我確實狀態不太好，但是我只是一時的心理陰影，我對於陌生人並沒有太過於害怕，但是因為在狀態不好，我無法集中精神去練習也無法登臺。”
“媽媽一直都在忙工作，回家的時間很少，可是即便在家短短的時間，開口說的都是我練習上的問題，說著對我很失望，媽媽沒有再誇獎過我，也沒有安撫我，我很自卑，無法達到媽媽和外婆的期待，我也很難過，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啊。”
孟旎聽著自己的女兒說著這些她從來都不知道，確切說是沒有註意過的事情，久久無法回身。
她喃喃道：“為什麽不和我說呢？”
孟喻輕輕笑了起來：“我和媽媽說過的呀，是媽媽不記得了。”
“不過我從來沒有怪過我媽媽，我怪自己，為什麽不爭氣，做不到更好，反而越來越差，後來即便是和陌生人交流，都會擔心他們會對我失望，時間久了，就更說不出來了。”
“就像媽媽說的一樣，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可以走出來了，媽媽並不知道，我能走出來，也是因為裴莫在鼓勵我。”
她垂頭抿唇笑了，聲音柔軟：“看到他我就會很安心，好像什麽都不怕了。”
孟旎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她一把將孟喻抱在懷裏。
“霜霜是媽媽不對，你想做什麽選擇都可以，媽媽不會再逼你了。”
其實孟喻真的沒有怪過她，她輕輕拍著媽媽的後背：“媽媽不要哭呀，我現在不是好了嗎，我是喜歡昆曲的，我想過了，昆曲作為職業我也很開心的，我想讓更多人看到聽到昆曲。”
“但是媽媽總要給我準備的時間呀。”
裴莫回到病房將手鏈放到一旁，本來還有猶豫的事情在剛才的那一刻徹底堅定了。
安奶奶來的時候他正拿著孟喻的手鏈在手裏把玩著。
安奶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沒好氣的看著他。
“逞英雄的感覺怎麽樣？”她掃了一眼他手裏的手鏈，“定情信物？”
裴莫無奈的笑了笑，都說他脾氣不好可誰知道和奶奶比他還算溫和的。
“不是，這個是她落下的。”
安奶奶翻了個白眼：“還沒拿下，笨死了。”
“小李找過你了吧？有什麽看法？”說到正事，安奶奶的表情也正經起來，“說實話我也很震驚，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但是如果國新真的不是真兇，我...”
“他要是還活著，我絕對打斷他的腿，犯人到底是什麽人讓他這樣拋下所有親人去為他頂罪？”
說著安奶奶的眼眶都濕潤了，說著他拉過裴莫的手輕拍了兩下。
“小莫啊，奶奶勸你還是不要查了，既然那個人能隱藏這麽久，那就說明他很厲害，你還只是個孩子，如果查下去恐怕會有危險，奶奶不想看你走上你父親的老路啊。”
裴莫靜靜的聽著奶奶的話，他沒有同意也沒有反駁，只是提了一個問題。
“裴國新死了解脫了，而且我就要一輩子背著他的汙點嗎？”
“現在的網絡很發達，想要知道這件事輕而易舉，從小經歷的事情奶奶還不知道嗎？”
“說實話，我對於別人的想法並不在意，但是...”後面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是安奶奶已經明白了。
安奶奶深深的看著裴莫，對於孫子成長成現在這個樣子她很欣慰，父母都是那個德行，他絲毫沒有遺傳到他們的缺點，反而更像他的爺爺，可惜那個老死頭子那麽早就離開了。
同時她也知道一件事，現在的裴莫已經和去年完全不一樣，而改變他的正是孟喻。
“如果真的要查下去，你勢必要和那個小姑娘分開，你不想要她了？”
提到孟喻，裴莫的表情有些苦澀。
“奶奶，你看看我這個樣子，真的能保護她嗎？這次湊巧幫她擋了刀可是以後呢？這個崇拜犯被抓到了，其他的呢？如果犯人又重新出現想要對她不利，我能做到什麽呢？”
“想要永除後患，只有一個辦法。”
安奶奶聽到之後沒有再勸他，她知道裴莫已經下定決心了。
她長長的嘆了一口：“奶奶尊重你的決定，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讓你平安。”
自從媽媽從S市趕來B市，孟喻每天都在吃著父母的狗糧。
因為她的傷口有些發炎，姜語堂沒有讓她出現，她也在醫院住得舒服，單人的VIP病房和酒店沒有什麽區別。
就在她發呆的時間，父母又吵了起來。
“姜語堂你為什麽讓霜霜一直住院？她的傷口完全可以回家護理！”孟旎站在病房中間，瞪視著姜語堂，絲毫沒有舞臺上的溫柔。
而姜語堂看著自己老婆這樣，他不茍言笑的臉上帶著無奈，安撫道：“小旎你聽我說，霜霜的傷口因為差一點傷到了筋骨，還有些發炎，在醫院護理得更好。”
“哈！我看你就是不想管，只是換藥而已，在家不可以嗎？我看沒有什麽比你的工作更重要！當年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孟旎越說越生氣，本來只是開玩笑，說到後面仿佛想起了當年的事情。
姜語堂的表情也僵了起來：“小旎，我不想和你在這件事上吵。”
孟旎也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過分，她閉上嘴不再說話，但是也是臉色不好看的別過頭不去看姜語堂。
本來縮在一旁看熱鬧的孟喻和姜柏對視一眼，都看到累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孟喻想要下床，孟旎看到後一下子撲了過去，“霜霜想要什麽和媽媽說，你的腳還沒好呢，別再扭到了。”
她仰著小臉笑盈盈的搖搖頭，透過孟旎看向後面的姜語堂：“爸爸明天帶媽媽去吃點好吃的吧，媽媽回B市一直都在忙也沒有吃到好的。”
姜語堂這也才意識到，孟旎下飛機之後就趕來醫院，可能飯都沒好好吃，平時她因為演出吃飯就不規律所以才會落下胃病。
孟喻又繼續說道：“帶媽媽回家休息一下也可以呀，我這邊又沒什麽事的。”
“可是，明天小柏就上學了，沒人照顧你啊。”孟喻說的提議兩個人都有些動心，但是他們還是有些擔心孟喻。
孟喻睜著大眼睛眨巴了一下，聲音又乖又軟：“我沒事的呀，到時間護士都會送藥，吃飯的話，嘿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一下臉頰，“我有點想吃外賣啦～”
女兒可愛的模樣讓姜語堂和孟旎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最後他們也同意了孟喻的說法。
他們確實有些累了。
當天晚上，孟旎和姜語堂便離開醫院，臨走的時候還說讓孟喻乖乖休息，明天下午就回來看她。
孟喻乖巧的應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孟喻早早的就醒了，外面的天還沒全亮，走廊裏靜悄悄的，就連護士都沒有起床。
孟喻也有時間整理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她確實決定了要在昆曲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那就意味著她需要 回到S市一段時間，想到要和裴莫和新認識的朋友分開這麽久，她突然有些不舍。
好不容易才和大家這麽熟悉的。
就在她沈思的這會兒，突然聽到門口有輕微的聲音，像是敲門也像是開門。
孟喻楞了一下，一般這個時間不會有人的。
她並沒有馬上出聲，而是等了一會兒。
就在她以為外面的聲音也停止的時候。
咚咚咚。
咚咚咚。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個聲音，孟喻的心都跟著懸了起來。
她輕聲問道：“誰呀？”
門外的聲音驟然停止。
就好像是沒想到病房裏的人還醒著。
過了好一會兒，想起一個男人可以壓低嗓音的聲音。
“醫生，來給你換藥。”
聽到這就話，孟喻的心放了下來，她笑了一下自己，她真是想多了，這裏是醫院怎麽可能危險。
這樣想著，她一瘸一拐的走到門口，就在手放到扶手上剛想要開門，整個人突然僵在原地。
手像是觸電般猛地縮了回去，放在胸前。
她瞪大眼睛，小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驚恐了起來，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不對，門外的根本不是醫生。
這個時間護士都在睡覺，醫生更是沒有上班。
而且從她住院以來，根本沒有這個時間換過藥，而且她的藥昨天才剛剛換過。
即便是換藥，也不會由醫生親自來。
孟喻越想越不對勁，門外好像是怕她沒聽清，又說了一遍。
“孟喻，到換藥的時間。”
這次，孟喻才意識到更加不對的地方。
門外的聲音讓她很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
因為從小學習昆曲，孟喻對聲音方面十分的敏感。
只要是沒有專業變聲她都能聽得出來。
她輕輕閉眼，聲音像是在腦海中過濾，過了幾秒鐘，她更是驚恐的瞪大雙眼。
門外男人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了聲線，讓嗓音變粗，但是孟喻依然聽了出來。
外面的男人正是那天襲擊她的歹徒。
可是，不是說他被抓起來了嗎？
為什麽還會出現在醫院裏，還要找她......
病房裏十分安靜，孟喻都能聽到她劇烈的心跳聲。
她放在胸前的手微微顫抖，只能用另一只握住它，才勉強顫抖得不那麽厲害。
她突然慶幸昨晚臨睡的時候把門反鎖了。
因為是VIP病房，病房的門都是可以在裏面反鎖的，即便是醫生想要進來，也需要她在裏面打開。
想到這裏，孟喻稍微放心了一些。
她輕輕的退回到病床的位置想要拿手機求救。
但是卻發現手機已經自動關機了。
孟喻這才想起來，昨晚她玩手機玩得太晚直接睡著了，忘記給手機充電了。
門外是歹徒，門內的她卻只能對著黑了屏幕的手機幹瞪眼。
孟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無法求助，那就只能自救。
她動作慢慢的把手機才充上電，她得和歹徒周旋一下爭取時間給手機充電。
她清了一下嗓子，讓聲音聽上去顯得自然一些。
“不好意思啊醫生我這邊暫時有點事情，你等一會兒再來好嗎？”
門外的歹徒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過了一會兒，明明幾秒鐘的時間，孟喻卻感覺像是過了幾個小時。
她的心跳越來越厲害，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即便等不到手機開機，等到護士們起床或者病人出來活動也可以。
應該只要人多了起來，這個人應該也不敢做什麽了吧。
這樣想著，外面突然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嗯？你是誰？在人家小姑娘的病房前面做什麽？”
門口是一個聽上去大概五十多歲的阿姨。
孟喻眼中瞬間迸發出驚喜，只要有人發現異常，那歹徒就不會輕易得逞了。
然而她還是太天真了。
歹徒停頓了幾秒：“我是新來的實習醫生，說這個女孩的傷口惡化了，需要換新藥。”
其實歹徒的借口十分牽強，但是阿姨卻沒有多想。
“這樣啊，那給她好好看看啊，小姑娘長得這麽漂亮，可不能留疤啊。”
“對了，醫生您這麽早就來換藥啊？哦對了，我這腿又有些覆發了，您一會兒給我看看行嗎？”
孟喻聽著阿姨好像相信了歹徒的話，想要開口求救。
但是歹徒的聲音打斷了她：“沒問題，您先回病房等一下，我給她換好藥就過去。”
“哎好，不著急不著急。”
孟喻聽到門外阿姨的腳步聲越老越遠，她眼中的希望也隨之消失。
外面的天漸漸亮了起來，晨曦照進病房中，但是孟喻卻沒有感覺到絲毫溫暖。
她不明白為什麽她總會遭遇這種事情。
但是現在不是自怨自哀的時候，她已經不是八年前那個什麽都做不了的小女孩了。
現在的她是可以自救的。
門外再一次響起歹徒壓低了嗓音的聲音：“不行，我看了片子，你的傷口惡化了，必須馬上換藥，不然可能會更嚴重。”
孟喻突然有些不合時宜的想著，這個歹徒還很敬業啊，居然還編出了這麽一個理由。
敲門聲越來越大，就好像門板也跟著敲門的動作搖晃，仿佛隨時坍塌。
孟喻再一次出聲能：“那醫生您等我幾分鐘好嗎？我馬上起來給你開門。”
與此同時，她退到窗口向下看，然而只看了一眼她就嚇得有些腿軟。
這間醫院是姜語堂投資過的，所以整個醫院都很高檔，身為VIP的房間，更是位於醫院住院部的高層。
從上面看下去，甚至樓下的車都只是一個小小的黑點。
孟喻只能放棄從窗口逃跑這條路。
她深呼了一口氣，她看了看房間四周，找到了一個花瓶，如果歹徒真的破門而入，她也能自保。
這時，門外的歹徒仿佛意識到孟喻是在拖延時間。
門口開始響起劇烈晃動門把手的聲音，孟喻的手也跟著一抖，她的眼圈瞬間紅了起來，她默默的哽咽了一下。
她顫抖著手去拿手機，但是短短的幾分鐘根本不足以支撐手機開機。
孟喻緊了緊手裏的玻璃花瓶，她的腳還腫著根本跑不快，只能在房間裏等歹徒進來然後偷襲他。
她才剛這樣想完，只聽到門口傳來哢噠一聲。
病房的門被推開。
孟喻一步一步的向後退著，隨著門被推開，她下意識屏住呼吸。
露出那張她永遠也忘不掉的臉。
男人穿了一身白大褂，但是白大褂裏面套著破舊的襯衫看上去不倫不類的，腳上踩著破舊的布鞋。
他頭上還帶著一頂棒球帽，將大半張臉遮住。
孟喻忍不住想到，他明明打扮得這麽可疑一看就不是好人，剛才的那位阿姨怎麽還把他當成醫生。
難道只要穿著白大褂就是醫生？
男人看著孟喻手裏握著的花瓶無所謂的笑了笑。
“姜杞歲，我說了，不會這麽輕易的結束，你看，我們這不是又見面了嗎？”
他將手中拿著的鉤子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他剛才就是用這個敲開的門。
孟喻下意識跟著抖了一下。
她的聲音也帶著顫抖：“你不是被抓起來了嗎？怎麽逃出來的？”
男人一步一步接近孟喻，他手裏並沒有拿兇器，但是就是他這個人對於孟喻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我是怎麽逃出來的？當然是上帝幫助我，看我為了偉大的藝術品而獻身，為了完成我最後的心願。”
男人依舊說這神神叨叨的話。
孟喻和歹徒在病房裏繞著圈子，而歹徒好像也並不著急，他只是說著話。
“我在來之前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和你傳達一句話，但是現在看著你我又後悔了。”
“或許只有殺了你，才能真正完成偉大的藝術。”
話音未落孟喻感覺到不好，果然，歹徒說著說著直接撲了過去。
而孟喻下意識向旁邊躲開，同時手中的花瓶用力敲向他的頭部。
破碎的聲音在房間響起，同時傳向走廊。
孟喻抖了一下，看著花瓶在歹徒頭頂破碎，看著歹徒的身體僵了一瞬，血液從頭頂流出，流淌到臉上。
她的手劇烈的顫抖著，因為剛才太過於用力，手掌包裹著紗布又伸出血色。
孟喻以為歹徒被她打傻了，剛想拔腿就跑，可是才剛轉身，又被歹徒拉住手臂，狠狠地摔在地上。
歹徒臉上淌著血，還帶著病態的笑容，孟喻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她坐在地上向後退著。
歹徒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隨手甩到墻上，一旁雪白的墻壁上瞬間染上星星點點的紅色痕跡。
他晃了晃身體，完全沒有在意頭上的傷口。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被如此看中。”
孟喻警惕的看著歹徒，剛才的那一摔讓她的腳又腫了起來，現在根本站不穩。
她警惕的看著他：“你在說什麽？”
剛才兩個人的動靜有些大，已經吸引了外面人的註意，只要她再拖延一段時間，就能等來救援了。
歹徒無所謂的笑了起來，像是看穿了孟喻的想法。
“別緊張，聽到外面的聲音了？這些蠢貨應該是意識到什麽了。”
他附身抓起孟喻的領口湊近她：“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幫他給你傳達一句話。”
“誰？”孟喻的眼圈紅紅的，但是表情依然倔強。
歹徒哼哼的笑了起來：“一個一直註視著你的人，他說...”
裴莫雖然已經決定了要把父親的事情繼續查下去，但是心裏依舊很亂。
他伸手摸到床頭放著的手鏈。
小姑娘的手鏈圈很小，放在他的掌心裏就像是一個小孩子的手鏈。
他無意識的手裏摩挲著手鏈，仿佛像是碰到小姑娘的手腕一樣。
如果真的要查下去，他可能要花費幾年甚至十年的時間。
他突然自嘲的笑了一下，還好小姑娘還沒有開竅，不知道他的想法，可是在慶幸之後又帶著濃濃的失落。
如果這段時間裏，小姑娘突然開竅了，選擇和其他人在一起了呢？
會不會等幾年後他回來的時候，小姑娘甚至已經忘了他是誰。
裴莫枕在手臂上，雙眼盯著天花板，這個想法一直盤踞在腦海中揮散不去，讓他根本無法入睡。
他就這樣睜眼睜了一個晚上，直到外面天蒙蒙亮，他才意識到已經第二天了。
突然，裴莫的心裏有些發慌，手中的手鏈滑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這聲音像是在他的心裏猛地敲擊了一下，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翻身下床想去看看孟喻。
孟喻的病房距離他還有一段距離，雖然兩個人都在同一個樓層，但是從他的病房走過去，也要穿過大半個醫院。
裴莫的腳步很快，越是接近孟喻的病房，他心慌得越是厲害。
他逐漸從快走變成了小跑。
在穿過護士前臺的時候，正好有兩個護士慌慌張張的向前走。
“剛才是什麽聲音？還以為是在做噩夢，我都被嚇醒了，不是錯覺吧？”
“不是吧，我也聽到了，好像是玻璃碎掉的聲音。”
“天吶，這可是VIP病房，每一個我們都得罪不起啊。”
“趕緊去看看吧。”
玻璃的破碎聲？
裴莫來不及細想，又加快腳步，雖然這樣讓他身上的傷口都有些隱隱作痛，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只能單手捂著傷口。
孟喻病房的門沒有關嚴，只是留了一個小小的縫隙，裏面沒有任何的聲音。
裴莫一腳踹開門，孟喻坐在地上，一雙桃花眼瞪得大大的，好像聽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她的對面蹲著一個男人，男人穿著一身白大褂，但是裴莫卻認得他的背影。
裴莫的臉色瞬間煞白，他一步誇了過去，一腳將男人踢到一旁，同時單手勒住男人的脖頸，直接將他放倒。
這個時候護士也帶著保安趕來，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擠進孟喻的病房，匆匆將歹徒制服。
裴莫上前將孟喻抱回了病床，在抱起小姑娘的那一刻，他明顯感覺到傷口開裂，但是他只是頓了一下，依舊穩穩的將孟喻放回床上。
在歹徒被帶走的時候，他還一直盯著孟喻怪笑著。
“哈哈，你跑不掉也躲不開的，這個就是你的命運！！”
裴莫擰著眉，他在所有人都沒註意回身一拳打在歹徒的臉上。
“少廢話。”他的聲音裏充滿怒火。
不光是對歹徒，也是對警察，更是對自己。
裴莫再一次認識到現在的他根本無法保全孟喻，而這件事不結束，她永遠也不會真正安全。
歹徒的嘴角瞬間滲出血，他咧嘴笑了起來，牙齒上都是紅色的血液，他的嘴動了一下將口中被打得脫落的牙塗在地上。
“哼，我知道你，裴國新的兒子，你註定和你那替罪羊的爸一樣悲哀！”
歹徒還想再說什麽，就已經被趕來的警察帶走。
裴莫臉色陰沈的看著被帶走的歹徒，知道他的身影消失不見，在轉過頭看向孟喻的時候臉色才好看了一些。
他緊張的打量著孟喻：“怎麽樣？受傷了嗎？”
小姑娘的眼圈紅紅的，小表情呆呆地就好像是被嚇傻了一樣。
裴莫沒有等她回答，就看到她包裹著掌心滲出的血。
他捧著小姑娘白嫩的小手，眼中滿是心疼，他輕輕吹了一下，聲音輕柔：“疼不疼？你等我一下，我去叫醫生。”
裴莫才剛轉身，就被身後的小手抓住衣擺，回過頭就看到她低著頭，但是手指用力的捏著他的衣角，用力到指尖泛白。
裴莫眼中的心疼更甚，他蹲了下來，輕輕摸著她的頭：“別怕，我馬上就回來。”
這次，孟喻才輕輕松開了手。
目送著少年離開的背影，她才將另一只背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
手中是一張紙條。
是歹徒塞給她的，說是一直註視著她的人給她的，讓她看完裏面的東西，然後根據傳達的話再做決定。
紙條上用龍飛鳳舞的字寫了一個網址。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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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再涼的風也比不過裴莫此刻內心的冰冷。
那些他想知道的事情正在一件一件被他得知，可是沒有一件是小姑娘主動和他說的。
他之前單純的意味孟喻是不小心和他走散了才會被綁架。
沒想到居然是為了給他買小飾品，怪不得當初姜叔叔把這個給他的時候, 只是放在他家門口, 連他的臉都不想看到。
裴莫下意識伸手摸著領口中的戒指圈, 重量很輕的被磨得光滑的戒指圈此刻卻像是鉛球一樣無比沈重, 墜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聽著孟喻媽媽苦口婆心的繼續說著。
“是的, 八年前你是因為想要把戒指交給那個男孩才撐下來, ”女人的聲音帶了一絲哭腔，“但是如果不是他, 你會遭遇這些嗎？”
“媽媽不想讓你剛走出來, 又因為這件事再一次變回原來的樣子。”
裴莫站在角落裏聽著這些話，他想看看小姑娘的表情, 但是卻不敢。
他等了好久, 一直都沒有等到小姑娘的反駁。
裴莫淡淡的笑了一下, 並沒有嘲意，他沒有再聽下去轉身離開。
然而離開的他卻漏掉了最重要的內容。
孟喻默默的聽著孟旎的話, 她沒有反駁也沒有反抗，只是靜靜的聽著。
直到孟旎先停了下來, 她才緩緩開口。
“媽媽你說錯了。”
“什麽？”孟旎微微擰眉，她以為孟喻要替裴莫辯解，但是下一句話卻讓她楞在那裏。
孟喻擡頭看著依舊美麗的媽媽，對於父母常年分居兩地她從來沒有抱怨過, 她以為這些話永遠都不會說出來，可是現在她必須要說。
“我並不是因為被綁架才會變得社恐，也不是因為裴莫，而是因為媽媽。”小姑娘的聲音很輕，輕的仿佛要被風吹走，但是孟旎卻聽得很清楚。
“因為...我？”孟旎楞楞的重覆著。
孟喻很平靜，就像在說其他人的事情一樣。
“剛回S市的時候我確實狀態不太好，但是我只是一時的心理陰影，我對於陌生人並沒有太過於害怕，但是因為在狀態不好，我無法集中精神去練習也無法登臺。”
“媽媽一直都在忙工作，回家的時間很少，可是即便在家短短的時間，開口說的都是我練習上的問題，說著對我很失望，媽媽沒有再誇獎過我，也沒有安撫我，我很自卑，無法達到媽媽和外婆的期待，我也很難過，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啊。”
孟旎聽著自己的女兒說著這些她從來都不知道，確切說是沒有註意過的事情，久久無法回身。
她喃喃道：“為什麽不和我說呢？”
孟喻輕輕笑了起來：“我和媽媽說過的呀，是媽媽不記得了。”
“不過我從來沒有怪過我媽媽，我怪自己，為什麽不爭氣，做不到更好，反而越來越差，後來即便是和陌生人交流，都會擔心他們會對我失望，時間久了，就更說不出來了。”
“就像媽媽說的一樣，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可以走出來了，媽媽並不知道，我能走出來，也是因為裴莫在鼓勵我。”
她垂頭抿唇笑了，聲音柔軟：“看到他我就會很安心，好像什麽都不怕了。”
孟旎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她一把將孟喻抱在懷裏。
“霜霜是媽媽不對，你想做什麽選擇都可以，媽媽不會再逼你了。”
其實孟喻真的沒有怪過她，她輕輕拍著媽媽的後背：“媽媽不要哭呀，我現在不是好了嗎，我是喜歡昆曲的，我想過了，昆曲作為職業我也很開心的，我想讓更多人看到聽到昆曲。”
“但是媽媽總要給我準備的時間呀。”
裴莫回到病房將手鏈放到一旁，本來還有猶豫的事情在剛才的那一刻徹底堅定了。
安奶奶來的時候他正拿著孟喻的手鏈在手裏把玩著。
安奶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沒好氣的看著他。
“逞英雄的感覺怎麽樣？”她掃了一眼他手裏的手鏈，“定情信物？”
裴莫無奈的笑了笑，都說他脾氣不好可誰知道和奶奶比他還算溫和的。
“不是，這個是她落下的。”
安奶奶翻了個白眼：“還沒拿下，笨死了。”
“小李找過你了吧？有什麽看法？”說到正事，安奶奶的表情也正經起來，“說實話我也很震驚，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但是如果國新真的不是真兇，我...”
“他要是還活著，我絕對打斷他的腿，犯人到底是什麽人讓他這樣拋下所有親人去為他頂罪？”
說著安奶奶的眼眶都濕潤了，說著他拉過裴莫的手輕拍了兩下。
“小莫啊，奶奶勸你還是不要查了，既然那個人能隱藏這麽久，那就說明他很厲害，你還只是個孩子，如果查下去恐怕會有危險，奶奶不想看你走上你父親的老路啊。”
裴莫靜靜的聽著奶奶的話，他沒有同意也沒有反駁，只是提了一個問題。
“裴國新死了解脫了，而且我就要一輩子背著他的汙點嗎？”
“現在的網絡很發達，想要知道這件事輕而易舉，從小經歷的事情奶奶還不知道嗎？”
“說實話，我對於別人的想法並不在意，但是...”後面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是安奶奶已經明白了。
安奶奶深深的看著裴莫，對於孫子成長成現在這個樣子她很欣慰，父母都是那個德行，他絲毫沒有遺傳到他們的缺點，反而更像他的爺爺，可惜那個老死頭子那麽早就離開了。
同時她也知道一件事，現在的裴莫已經和去年完全不一樣，而改變他的正是孟喻。
“如果真的要查下去，你勢必要和那個小姑娘分開，你不想要她了？”
提到孟喻，裴莫的表情有些苦澀。
“奶奶，你看看我這個樣子，真的能保護她嗎？這次湊巧幫她擋了刀可是以後呢？這個崇拜犯被抓到了，其他的呢？如果犯人又重新出現想要對她不利，我能做到什麽呢？”
“想要永除後患，只有一個辦法。”
安奶奶聽到之後沒有再勸他，她知道裴莫已經下定決心了。
她長長的嘆了一口：“奶奶尊重你的決定，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讓你平安。”
自從媽媽從S市趕來B市，孟喻每天都在吃著父母的狗糧。
因為她的傷口有些發炎，姜語堂沒有讓她出現，她也在醫院住得舒服，單人的VIP病房和酒店沒有什麽區別。
就在她發呆的時間，父母又吵了起來。
“姜語堂你為什麽讓霜霜一直住院？她的傷口完全可以回家護理！”孟旎站在病房中間，瞪視著姜語堂，絲毫沒有舞臺上的溫柔。
而姜語堂看著自己老婆這樣，他不茍言笑的臉上帶著無奈，安撫道：“小旎你聽我說，霜霜的傷口因為差一點傷到了筋骨，還有些發炎，在醫院護理得更好。”
“哈！我看你就是不想管，只是換藥而已，在家不可以嗎？我看沒有什麽比你的工作更重要！當年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孟旎越說越生氣，本來只是開玩笑，說到後面仿佛想起了當年的事情。
姜語堂的表情也僵了起來：“小旎，我不想和你在這件事上吵。”
孟旎也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過分，她閉上嘴不再說話，但是也是臉色不好看的別過頭不去看姜語堂。
本來縮在一旁看熱鬧的孟喻和姜柏對視一眼，都看到累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孟喻想要下床，孟旎看到後一下子撲了過去，“霜霜想要什麽和媽媽說，你的腳還沒好呢，別再扭到了。”
她仰著小臉笑盈盈的搖搖頭，透過孟旎看向後面的姜語堂：“爸爸明天帶媽媽去吃點好吃的吧，媽媽回B市一直都在忙也沒有吃到好的。”
姜語堂這也才意識到，孟旎下飛機之後就趕來醫院，可能飯都沒好好吃，平時她因為演出吃飯就不規律所以才會落下胃病。
孟喻又繼續說道：“帶媽媽回家休息一下也可以呀，我這邊又沒什麽事的。”
“可是，明天小柏就上學了，沒人照顧你啊。”孟喻說的提議兩個人都有些動心，但是他們還是有些擔心孟喻。
孟喻睜著大眼睛眨巴了一下，聲音又乖又軟：“我沒事的呀，到時間護士都會送藥，吃飯的話，嘿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一下臉頰，“我有點想吃外賣啦～”
女兒可愛的模樣讓姜語堂和孟旎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最後他們也同意了孟喻的說法。
他們確實有些累了。
當天晚上，孟旎和姜語堂便離開醫院，臨走的時候還說讓孟喻乖乖休息，明天下午就回來看她。
孟喻乖巧的應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孟喻早早的就醒了，外面的天還沒全亮，走廊裏靜悄悄的，就連護士都沒有起床。
孟喻也有時間整理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她確實決定了要在昆曲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那就意味著她需要 回到S市一段時間，想到要和裴莫和新認識的朋友分開這麽久，她突然有些不舍。
好不容易才和大家這麽熟悉的。
就在她沈思的這會兒，突然聽到門口有輕微的聲音，像是敲門也像是開門。
孟喻楞了一下，一般這個時間不會有人的。
她並沒有馬上出聲，而是等了一會兒。
就在她以為外面的聲音也停止的時候。
咚咚咚。
咚咚咚。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個聲音，孟喻的心都跟著懸了起來。
她輕聲問道：“誰呀？”
門外的聲音驟然停止。
就好像是沒想到病房裏的人還醒著。
過了好一會兒，想起一個男人可以壓低嗓音的聲音。
“醫生，來給你換藥。”
聽到這就話，孟喻的心放了下來，她笑了一下自己，她真是想多了，這裏是醫院怎麽可能危險。
這樣想著，她一瘸一拐的走到門口，就在手放到扶手上剛想要開門，整個人突然僵在原地。
手像是觸電般猛地縮了回去，放在胸前。
她瞪大眼睛，小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驚恐了起來，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不對，門外的根本不是醫生。
這個時間護士都在睡覺，醫生更是沒有上班。
而且從她住院以來，根本沒有這個時間換過藥，而且她的藥昨天才剛剛換過。
即便是換藥，也不會由醫生親自來。
孟喻越想越不對勁，門外好像是怕她沒聽清，又說了一遍。
“孟喻，到換藥的時間。”
這次，孟喻才意識到更加不對的地方。
門外的聲音讓她很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
因為從小學習昆曲，孟喻對聲音方面十分的敏感。
只要是沒有專業變聲她都能聽得出來。
她輕輕閉眼，聲音像是在腦海中過濾，過了幾秒鐘，她更是驚恐的瞪大雙眼。
門外男人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了聲線，讓嗓音變粗，但是孟喻依然聽了出來。
外面的男人正是那天襲擊她的歹徒。
可是，不是說他被抓起來了嗎？
為什麽還會出現在醫院裏，還要找她......
病房裏十分安靜，孟喻都能聽到她劇烈的心跳聲。
她放在胸前的手微微顫抖，只能用另一只握住它，才勉強顫抖得不那麽厲害。
她突然慶幸昨晚臨睡的時候把門反鎖了。
因為是VIP病房，病房的門都是可以在裏面反鎖的，即便是醫生想要進來，也需要她在裏面打開。
想到這裏，孟喻稍微放心了一些。
她輕輕的退回到病床的位置想要拿手機求救。
但是卻發現手機已經自動關機了。
孟喻這才想起來，昨晚她玩手機玩得太晚直接睡著了，忘記給手機充電了。
門外是歹徒，門內的她卻只能對著黑了屏幕的手機幹瞪眼。
孟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無法求助，那就只能自救。
她動作慢慢的把手機才充上電，她得和歹徒周旋一下爭取時間給手機充電。
她清了一下嗓子，讓聲音聽上去顯得自然一些。
“不好意思啊醫生我這邊暫時有點事情，你等一會兒再來好嗎？”
門外的歹徒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過了一會兒，明明幾秒鐘的時間，孟喻卻感覺像是過了幾個小時。
她的心跳越來越厲害，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即便等不到手機開機，等到護士們起床或者病人出來活動也可以。
應該只要人多了起來，這個人應該也不敢做什麽了吧。
這樣想著，外面突然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嗯？你是誰？在人家小姑娘的病房前面做什麽？”
門口是一個聽上去大概五十多歲的阿姨。
孟喻眼中瞬間迸發出驚喜，只要有人發現異常，那歹徒就不會輕易得逞了。
然而她還是太天真了。
歹徒停頓了幾秒：“我是新來的實習醫生，說這個女孩的傷口惡化了，需要換新藥。”
其實歹徒的借口十分牽強，但是阿姨卻沒有多想。
“這樣啊，那給她好好看看啊，小姑娘長得這麽漂亮，可不能留疤啊。”
“對了，醫生您這麽早就來換藥啊？哦對了，我這腿又有些覆發了，您一會兒給我看看行嗎？”
孟喻聽著阿姨好像相信了歹徒的話，想要開口求救。
但是歹徒的聲音打斷了她：“沒問題，您先回病房等一下，我給她換好藥就過去。”
“哎好，不著急不著急。”
孟喻聽到門外阿姨的腳步聲越老越遠，她眼中的希望也隨之消失。
外面的天漸漸亮了起來，晨曦照進病房中，但是孟喻卻沒有感覺到絲毫溫暖。
她不明白為什麽她總會遭遇這種事情。
但是現在不是自怨自哀的時候，她已經不是八年前那個什麽都做不了的小女孩了。
現在的她是可以自救的。
門外再一次響起歹徒壓低了嗓音的聲音：“不行，我看了片子，你的傷口惡化了，必須馬上換藥，不然可能會更嚴重。”
孟喻突然有些不合時宜的想著，這個歹徒還很敬業啊，居然還編出了這麽一個理由。
敲門聲越來越大，就好像門板也跟著敲門的動作搖晃，仿佛隨時坍塌。
孟喻再一次出聲能：“那醫生您等我幾分鐘好嗎？我馬上起來給你開門。”
與此同時，她退到窗口向下看，然而只看了一眼她就嚇得有些腿軟。
這間醫院是姜語堂投資過的，所以整個醫院都很高檔，身為VIP的房間，更是位於醫院住院部的高層。
從上面看下去，甚至樓下的車都只是一個小小的黑點。
孟喻只能放棄從窗口逃跑這條路。
她深呼了一口氣，她看了看房間四周，找到了一個花瓶，如果歹徒真的破門而入，她也能自保。
這時，門外的歹徒仿佛意識到孟喻是在拖延時間。
門口開始響起劇烈晃動門把手的聲音，孟喻的手也跟著一抖，她的眼圈瞬間紅了起來，她默默的哽咽了一下。
她顫抖著手去拿手機，但是短短的幾分鐘根本不足以支撐手機開機。
孟喻緊了緊手裏的玻璃花瓶，她的腳還腫著根本跑不快，只能在房間裏等歹徒進來然後偷襲他。
她才剛這樣想完，只聽到門口傳來哢噠一聲。
病房的門被推開。
孟喻一步一步的向後退著，隨著門被推開，她下意識屏住呼吸。
露出那張她永遠也忘不掉的臉。
男人穿了一身白大褂，但是白大褂裏面套著破舊的襯衫看上去不倫不類的，腳上踩著破舊的布鞋。
他頭上還帶著一頂棒球帽，將大半張臉遮住。
孟喻忍不住想到，他明明打扮得這麽可疑一看就不是好人，剛才的那位阿姨怎麽還把他當成醫生。
難道只要穿著白大褂就是醫生？
男人看著孟喻手裏握著的花瓶無所謂的笑了笑。
“姜杞歲，我說了，不會這麽輕易的結束，你看，我們這不是又見面了嗎？”
他將手中拿著的鉤子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他剛才就是用這個敲開的門。
孟喻下意識跟著抖了一下。
她的聲音也帶著顫抖：“你不是被抓起來了嗎？怎麽逃出來的？”
男人一步一步接近孟喻，他手裏並沒有拿兇器，但是就是他這個人對於孟喻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我是怎麽逃出來的？當然是上帝幫助我，看我為了偉大的藝術品而獻身，為了完成我最後的心願。”
男人依舊說這神神叨叨的話。
孟喻和歹徒在病房裏繞著圈子，而歹徒好像也並不著急，他只是說著話。
“我在來之前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和你傳達一句話，但是現在看著你我又後悔了。”
“或許只有殺了你，才能真正完成偉大的藝術。”
話音未落孟喻感覺到不好，果然，歹徒說著說著直接撲了過去。
而孟喻下意識向旁邊躲開，同時手中的花瓶用力敲向他的頭部。
破碎的聲音在房間響起，同時傳向走廊。
孟喻抖了一下，看著花瓶在歹徒頭頂破碎，看著歹徒的身體僵了一瞬，血液從頭頂流出，流淌到臉上。
她的手劇烈的顫抖著，因為剛才太過於用力，手掌包裹著紗布又伸出血色。
孟喻以為歹徒被她打傻了，剛想拔腿就跑，可是才剛轉身，又被歹徒拉住手臂，狠狠地摔在地上。
歹徒臉上淌著血，還帶著病態的笑容，孟喻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她坐在地上向後退著。
歹徒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隨手甩到墻上，一旁雪白的墻壁上瞬間染上星星點點的紅色痕跡。
他晃了晃身體，完全沒有在意頭上的傷口。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被如此看中。”
孟喻警惕的看著歹徒，剛才的那一摔讓她的腳又腫了起來，現在根本站不穩。
她警惕的看著他：“你在說什麽？”
剛才兩個人的動靜有些大，已經吸引了外面人的註意，只要她再拖延一段時間，就能等來救援了。
歹徒無所謂的笑了起來，像是看穿了孟喻的想法。
“別緊張，聽到外面的聲音了？這些蠢貨應該是意識到什麽了。”
他附身抓起孟喻的領口湊近她：“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幫他給你傳達一句話。”
“誰？”孟喻的眼圈紅紅的，但是表情依然倔強。
歹徒哼哼的笑了起來：“一個一直註視著你的人，他說...”
裴莫雖然已經決定了要把父親的事情繼續查下去，但是心裏依舊很亂。
他伸手摸到床頭放著的手鏈。
小姑娘的手鏈圈很小，放在他的掌心裏就像是一個小孩子的手鏈。
他無意識的手裏摩挲著手鏈，仿佛像是碰到小姑娘的手腕一樣。
如果真的要查下去，他可能要花費幾年甚至十年的時間。
他突然自嘲的笑了一下，還好小姑娘還沒有開竅，不知道他的想法，可是在慶幸之後又帶著濃濃的失落。
如果這段時間裏，小姑娘突然開竅了，選擇和其他人在一起了呢？
會不會等幾年後他回來的時候，小姑娘甚至已經忘了他是誰。
裴莫枕在手臂上，雙眼盯著天花板，這個想法一直盤踞在腦海中揮散不去，讓他根本無法入睡。
他就這樣睜眼睜了一個晚上，直到外面天蒙蒙亮，他才意識到已經第二天了。
突然，裴莫的心裏有些發慌，手中的手鏈滑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這聲音像是在他的心裏猛地敲擊了一下，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翻身下床想去看看孟喻。
孟喻的病房距離他還有一段距離，雖然兩個人都在同一個樓層，但是從他的病房走過去，也要穿過大半個醫院。
裴莫的腳步很快，越是接近孟喻的病房，他心慌得越是厲害。
他逐漸從快走變成了小跑。
在穿過護士前臺的時候，正好有兩個護士慌慌張張的向前走。
“剛才是什麽聲音？還以為是在做噩夢，我都被嚇醒了，不是錯覺吧？”
“不是吧，我也聽到了，好像是玻璃碎掉的聲音。”
“天吶，這可是VIP病房，每一個我們都得罪不起啊。”
“趕緊去看看吧。”
玻璃的破碎聲？
裴莫來不及細想，又加快腳步，雖然這樣讓他身上的傷口都有些隱隱作痛，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只能單手捂著傷口。
孟喻病房的門沒有關嚴，只是留了一個小小的縫隙，裏面沒有任何的聲音。
裴莫一腳踹開門，孟喻坐在地上，一雙桃花眼瞪得大大的，好像聽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她的對面蹲著一個男人，男人穿著一身白大褂，但是裴莫卻認得他的背影。
裴莫的臉色瞬間煞白，他一步誇了過去，一腳將男人踢到一旁，同時單手勒住男人的脖頸，直接將他放倒。
這個時候護士也帶著保安趕來，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擠進孟喻的病房，匆匆將歹徒制服。
裴莫上前將孟喻抱回了病床，在抱起小姑娘的那一刻，他明顯感覺到傷口開裂，但是他只是頓了一下，依舊穩穩的將孟喻放回床上。
在歹徒被帶走的時候，他還一直盯著孟喻怪笑著。
“哈哈，你跑不掉也躲不開的，這個就是你的命運！！”
裴莫擰著眉，他在所有人都沒註意回身一拳打在歹徒的臉上。
“少廢話。”他的聲音裏充滿怒火。
不光是對歹徒，也是對警察，更是對自己。
裴莫再一次認識到現在的他根本無法保全孟喻，而這件事不結束，她永遠也不會真正安全。
歹徒的嘴角瞬間滲出血，他咧嘴笑了起來，牙齒上都是紅色的血液，他的嘴動了一下將口中被打得脫落的牙塗在地上。
“哼，我知道你，裴國新的兒子，你註定和你那替罪羊的爸一樣悲哀！”
歹徒還想再說什麽，就已經被趕來的警察帶走。
裴莫臉色陰沈的看著被帶走的歹徒，知道他的身影消失不見，在轉過頭看向孟喻的時候臉色才好看了一些。
他緊張的打量著孟喻：“怎麽樣？受傷了嗎？”
小姑娘的眼圈紅紅的，小表情呆呆地就好像是被嚇傻了一樣。
裴莫沒有等她回答，就看到她包裹著掌心滲出的血。
他捧著小姑娘白嫩的小手，眼中滿是心疼，他輕輕吹了一下，聲音輕柔：“疼不疼？你等我一下，我去叫醫生。”
裴莫才剛轉身，就被身後的小手抓住衣擺，回過頭就看到她低著頭，但是手指用力的捏著他的衣角，用力到指尖泛白。
裴莫眼中的心疼更甚，他蹲了下來，輕輕摸著她的頭：“別怕，我馬上就回來。”
這次，孟喻才輕輕松開了手。
目送著少年離開的背影，她才將另一只背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
手中是一張紙條。
是歹徒塞給她的，說是一直註視著她的人給她的，讓她看完裏面的東西，然後根據傳達的話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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