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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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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大事,不過是一時氣血上湧。”

文大夫閉上眼,細細感受脈搏,片刻後,再次肯定道:“脈象不浮不沈,和緩有力,規敘的身體確實比之前好上許多。”

蘇溪橋在一旁聽得認真,心裏暗暗送了一口氣。沒事就好,她這老公就是個脆皮,周氏那老太婆力氣又大,她就怕謝規敘有個什麽好歹。

她從荷包裏掏出幾個銅板,“多**大夫。”

文大夫推辭道:“這次沒有開藥,就不收診金了。”

這時,文元清走過來,笑著道:“弟妹要是真想感謝我爹,就賣一瓶青梅酒給他。”

他爹沒別的愛好,平時就喜歡喝點小酒,聽說金醉坊的青梅酒好喝,讓人去了幾次都沒買到。

蘇溪橋看了看文大夫,甜甜一笑,“賣到不至於,我一會兒讓人送一瓶過來。”

文大夫點了點頭,捏著自己的八字胡,謝家小子這個媳婦取得倒是挺好,能幹又懂事。他又打量了蘇溪橋幾眼,不經嘆息了一聲,也不知道自家小子什麽能開竅。

文元清比謝規敘大一歲,束冠有一年了,相看了不少姑娘,卻一門心思放在藥理上。

回到金醉坊。蘇溪橋後院倉庫裏拿出一瓶青梅酒,讓李志送去給文大夫。

等李志出門後,蘇溪橋又給謝規敘喝了點靈泉水,讓他到後面的房間裏睡一覺。

看著謝規敘睡熟後,蘇溪橋從房間裏出來,正好看見丁百在洗碗,腦子不知道在想什麽,嘴邊揚起狡猾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滲人。

丁百被她看的後背發涼,小心翼翼地問:“老板娘,您琢磨什麽呢?”

老板娘這個稱呼是蘇溪橋教給丁百的,她總覺得叫掌櫃夫人太別扭了。

蘇溪橋笑瞇瞇,不經意地道:“丁百,你今年多大?”

“十九了。”

“說媳婦了沒?”

丁百的臉僵硬了一下,老實道:“之前我娘還在的時候,定了隔壁村的姑娘,現在她家退親。”

“哦。”蘇溪橋雙手撐著下巴,安慰道:“退親了也未必是壞事,你好好幹,說不定能遇上更好的姑娘,到時候直接讓鎮上有名氣的媒婆去提親。”

丁百搖搖頭,“現在的有名氣的媒婆要的保媒錢都太貴了,有些名氣不大的媒婆保媒也挺厲害,比如咱清河鎮上的錢媒婆,她夫家有正經生意,保媒的事都是看緣分接,所以名氣不大,但只要是經她保媒成親的人十有八九都過的十分和順。”

蘇溪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後又問了丁百那錢媒婆的住址。

丁百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只當老板娘是想替家裏兄弟打聽一下。

下午金醉坊歇業,蘇溪橋幹脆讓夥計把二樓也給打掃出來,把桌子擺上,現在生意逐步穩定了,可以考慮把二樓辟出專供姑娘夫人使用。

這個時代對男女大防很看重,平城營業時,蘇溪橋都是在廚房忙碌,只有在快關門的時候才會走出去。即便是這樣,還是有迂腐的人會說些難聽的話。

金醉坊的後院只有兩間房,一間是倉庫另一間房丁百在睡。下午謝規敘睡的就是丁百的床,他不太習慣,一刻鐘就起來了。

天黑後,蘇溪橋在鎮上唯一的客棧定了一間房,交代丁百餵牛後,她拉著謝規敘往一家成衣店走。

“我下午突然想了一個狠招,讓周氏以後沒空再找我們麻煩,你有意見沒?”

謝規敘搖頭,有些好奇夫人的打算。

蘇溪橋笑了笑,沒有解釋,“現賣個關子,等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

很快就到了收稻子的時候,村裏每家每戶都忙著收稻子,蘇溪橋家的稻子種的晚,等別人家的稻子都曬幹了,她家才成熟。

這日,天空作美,烈日當空。蘇溪橋請了村裏李家父子幫忙一起收稻子,他家的稻子早就變成了大米,剛好這段時間空閑下來。

站在田埂上,望著金燦燦的稻田,蘇溪橋覺得自己非常有成就感。這還她頭一次自己種地,不懂的地方有很多,也走了一些彎路,好在現在稻子都順利的長到了豐收的時候。

割好的水稻要往曬谷場上運,好在家裏有水牛馱著去,不用人來挑。沈甸甸的稻子壓在水牛的背上,隨著步伐顫巍巍地晃動。蘇溪橋聽李大爺說,今年村裏大家的收成比往年稍微好上些,雖然要交不少天賦,但還能剩下一些,自己也能結結實實地吃上幾頓大米飯。

不想謝規敘家,因為秀才免交賦稅,所以家裏所有的田產都在他名下,其中包括周氏家和謝府的。

曬谷場的稻子要用石滾來碾稻子,四五百斤的石滾讓水牛拉著滿谷場走,一個時辰下來牛都累的氣喘籲籲。

都說古代人經濟發展落後,窮人多得誰不清,蘇溪橋以前沒見到窮的累死人的那種。不過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烈日炎炎的大中午,曬谷場上一個年輕男人肩膀上套著麻繩,麻繩的另一端是沈重的石滾,他在人力拉石滾。一個半人高的石滾,被男人拖著在稻子上緩慢滾動。

沒過多久,一個婦人挑著一擔剛割下來的稻子,走到男人所在的那片曬谷場。婦人放下稻子拿出一塊手帕給男人擦了擦汗,剛喘了一口氣就聽到男人說:“你先回去用飯,我碾完就回去。”

婦人不願意,“水哥,你拉我在後面幫你推。”

於是夫婦倆一個在前面拉一個在後面推,蘇溪橋看著那個男人的肩膀從濕汗到滲血,她本來想著要不要借牛給他們用,用人力來拉她覺得有點太殘忍了。

蘇溪橋剛站起來,就看到四五個人挑著稻子往那邊的曬谷場走去,剛卸下擔子,就有個年紀大些的婦人指著那個年輕婦人,大罵道:“你不去天理挑稻子,躲在你男人這裏偷什麽懶?”

年輕婦人道:“娘,我沒有,我是看水哥拉不動,所以才留在這幫他。”

老婦人冷哼一聲,“別以為懷孕了就可以偷懶不幹活,還不快滾去挑擔。”

男人剛想說什麽,卻被年輕婦人給拉住了。

看到這蘇溪橋實在看不下去了,她牽著水牛回家休息,這種事看得想打人。居然讓個孕婦去挑擔子,家裏明明有四個成年男人,卻讓一個人拉石滾,這不是欺負人還能是什麽。

剛剛那個罵人的老婦人正事住在蘇溪橋家隔壁的史半雙的婆婆,她丈夫姓常,家裏有四個兒子,三個都娶媳婦了。

那個拉石滾的就是史半雙丈夫的三弟,那個懷孕的是他弟媳,一家十幾口人,擠在一個院子裏生活,成日裏雞飛狗跳的。就屬常水倆夫妻最可憐,天天幹活還吃不飽。

史半雙的婆婆是常李氏,她看到蘇溪橋牽著水牛走過去,瞪著自己三兒子道:"剛才怎麽不去向謝秀才家借牛來拉?"

常水老實道:“謝秀才家的牛剛拉完,累得都走不動,我不好意思……”

常李氏用手戳了兩下他的腦門,氣憤道:“你就是一根筋,畜牲就是用來幹活的,哪那麽容易累死。不去借就你累死你自己。”

又在一旁的幾個男人都不敢吱聲,生怕惹火上身,他們自顧自地幹自己的事,把稻子丟曬場裏就離開了。

蘇溪橋回到家後,給水牛餵了點靈泉水,原本累得垂下頭的它,喝完水後立馬就神清氣爽了。

剛洗完手,蘇溪橋就聞到了一股香味,走進廚房一看,原來是謝規敘把早上生的飯菜都倒進鍋裏一起熱了一下。

剩菜剩飯混在一起,那味道比剛做好的還要香,蘇溪橋也不挑,累一上午剛進門就有口吃的,她已經很知足了。

“累不累,下午要我幫忙嘛?”謝規敘聽到腳步聲,走上前問。

蘇溪橋毛巾擦幹凈臉上的水珠,歡快道:“是挺累的,不過已經弄完了,下午去曬谷場看著稻子別被雞吃了就行。”

謝規敘道:“那我去就行,你在家裏休息。”

蘇溪橋放下毛巾,轉身進廚房盛出兩碗飯,邊走邊說:“還是一起去吧,反正就趕趕雞,不累的。”

早上的剩飯全一大半吃進了蘇溪橋的肚子,正打算洗幹凈碗,燒點熱水來洗個澡的。上午割稻子把稻葉割得手上又疼又癢,還是洗完澡換身衣服會舒服點。

蘇溪橋剛走進廚房,院門就被人敲響了,“謝秀才在家嘛?”

謝規敘拄著竹杖從屋裏出來,詢問道:“是誰?”

門口站著的是常李氏,她就是剛才蘇溪橋在曬谷場看見的那個懷孕的年輕婦人。她走進院子左右看了一下,抿嘴回道:“我是你隔壁鄰居,我男人叫常水,想借你家的水牛用用。”

在廚房洗碗的蘇溪橋早就聽出了她的聲音,於是她放下碗筷,走出廚房,打量了兩眼道:“借可以借,但必須把牛給我餵飽送回來。”

常李氏一臉感激,滿口答應道:“應該的,應該的,會把牛給你餵飽的。”

同樣都是女人,蘇溪橋多嘴提醒了一句,“懷孕了還是盡量不要幹重活,對孩子不好。”

常李氏尷尬笑了笑,小聲道:“我也是沒辦法,不幹活沒飯吃。”

同人不同命,像蘇溪橋這樣的生活,村裏有一半的婦人都羨慕。丈夫是個秀才為人斯文,家裏種田不用交賦稅,親公婆剛成親就分家了,一個繼母又不住一起。

而且她還頭腦好使能自己開店,這樣的生活比村裏的這些婦人不知好上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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