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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晉江文學城獨家(十)等到十二月的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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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半夏小說獨家(十)等到十二月的某……

這王員外當真算是這地方上的一條地頭蛇了, 這幾日葉家被困,沒有一個人敢過來, 也沒有一個人覺著不對上來問一下。

倒是也有那麽些人走過來晃悠了兩圈兒又走了過去,他們想,反正也礙不著自家什麽事兒。

期間李明德來過兩次都被村長揪著耳朵給拉走了,後來就再也沒來過,反正安梨沒再聽見過他的聲音。

而安父在這幾日安梨有意無意的‘出逃’下,被那鞭子抽的遍體鱗傷, 每日清晨擡過來時都是只剩下半條命的狀況,到了晚上再擡出去便是還喘著一口氣。

或許那個秦氏是真的對安父還有些情意在裏邊,這四五日的時間裏也來過幾回, 要麽是哭著求安梨好生呆著,念在安父生養過她的份上別再折騰他。

要麽就是給門外守衛塞了些碎銀,進了院裏來給安父餵兩口水喝。

若不是見那秦氏手上多了一個玉鐲頭上又多了根銀釵, 安梨都要為他們鼓掌了。

這日子又一天天的過去,眼見著安父漸漸地沒了個人形,安梨心裏生起些不忍來,她站在木柱前面, 望著他被繩子勒出血跡的手腕, 問:“你後悔嗎?”

後悔想要賣掉她卻自食惡果, 後悔當初拋棄他們姐弟任由他們飽受欺辱自身自滅, 後悔害死自己的枕邊人讓她病死榻上……

安父強撐著睜開些眼睛看她, 忽的一笑, 一口血唾沫吐了出來, “我只後悔沒在你生下來的時候就掐死你。”

安梨不語。

安世將木柱上面用刮刀刮出一些毛刺來,讓他在被綁著的時候動彈不得,每動一下木刺便會紮進他的血肉。

兩個人, 安父的兩個孩子,恨他,惡他,對他在心裏僅剩的一些不忍也都消失殆盡。

三人之間,比陌生人還要不如。

安梨想了許多,這幾日她消沈過,痛苦過,嘗試著逃出去過,她甚至想好了,在葉彌心回來後,從王員外府上救出她來,她只要看一眼相公,她就自盡。

這是一個荒唐的想法,但是安梨想,就算被救了出來,她也會痛苦,還不如死了更好。

葉彌心會好好地對待安世,起碼看在自己跟過他的份上。

如此決絕。

但是這又怎麽行呢……

安梨幾乎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她偷偷地告訴葉小妹,以後也要記住嫂嫂。

就像是要去赴死一樣。

她每日望著被緊鎖的院門,幾乎要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又到了最後,她看著自己的弟弟,終究是狠不下這個心來,如果她死了,葉小弟和葉小妹還有哥哥,但是她的柿子,就是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她不能那麽自私。

葉小弟說,每日會換三次班,白天一次,晚上兩次。

他觀察過,晚上換班後在醜時到寅時間,守門的兩個人會精神不濟打瞌睡。

但是盡管此時守衛松懈了很多,如果四個人都想要出去的話,還是很難。

葉小弟握著手中的信件找到了安世,“你逃出去,帶著信件去找縣令,然後再回來救我們。”

距離十日之期還剩下三天。

安梨不知道葉彌心為他們考慮的這麽周全,她看著葉彌心留下來的親手信幾乎紅了眼。

“柿子,”安梨替安世把衣服上的系帶系好,她心中難過的就好像有一把刀在戳一樣,“你要怎麽出去,萬一被發現了怎麽辦……”

望著自己弟弟年紀的面龐,安梨終於清醒了一些,她想,自己還是舍不得讓柿子冒險。

“我有辦法,”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外面人那麽多,院門還落了鎖,你出不去的。”

安世寬慰的朝她笑了笑,眼眸也彎了起來,像一個小月亮一樣,“阿姐,別擔心。”

葉家的屋子挨著後山,一邊是河道,一邊是山林,兩邊都出不去走不通。

前邊院子被落了鎖,後邊也有人守著。

安梨把鍋裏燒得滾燙的水用布巾沾濕後就捂到自己的臉上,如此反覆幾次,直到她的臉上紅的嚇人,幾乎一戳就要破了的時候,她才鉆到被子裏裝出生病的樣子來。

葉小妹哭著拍打院門,“嫂嫂病了,嫂嫂快要病死了。”

此時已經夜深,守著前門的兩人被嚇了一大跳,連忙罵罵咧咧的把鎖打開,然後一人進屋查看情況,一人則繼續守在門前。

眼見著一個人進了東屋,葉小妹嘴一癟,又坐在了地上,“小妹肚子好痛,小妹肚子好痛!”

那人本不想理會,此時葉小弟冷冷的開口說道:“你最好還是去請個大夫過來給我妹妹看看,不然等到王員外把我嫂嫂接過去了,你應該知道下場。”

那人嗤笑一聲,抄起手中的木棍就要打到葉小弟身上,葉小弟又說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打,不然等王員外來了,你就不要怪我饒不了你。”

那人猶豫了,畢竟這是王員外看上的人,如果倒時候她在王員外耳邊吹起來耳邊風的話,那他定然是逃討不了好。

剛開始進屋的人一臉凝重的出來,對他說道:“燒得不輕。”

兩人正在商議著,又加上葉小妹吵得人心煩意亂,趁著他們轉頭呵斥葉小妹的空隙,安世順著半開的院門跑了出去。

只在這瞬息之間,葉小弟和葉小妹幾乎同時的松了一口氣。

安梨躺在床上,忍不住支起身子往外面看了兩眼,她的臉上痛的厲害,幾乎不能碰。

看到安世從院門出去,她心裏的大石才落了下來。

——

安世一路跑著,他努力的辨認著前方的路,盡管他一次又一次的被大石絆倒,摔得腿上血肉模糊,但他卻像是感受不到痛一般的跑著。

秋日的晚上是很冷的,跑的時候風刮進衣裳裏,刮到剛摔出來的傷口上,每跑一步安世都在疼的發抖。

鄉間的路太不好走了,他的心裏惦記著阿姐,只想快一點,再快一點到鎮上。

胸前的衣裳被他緊緊地捂著,那裏放著蓋著官印的信封。

從李家村到鎮上,在白日尚且需要將近一兩個時辰的路,在夜間更是不好走。

今夜的月光不亮,看來明日的天氣也算不得多好。

安世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在地上,他的腦海裏浮現出安梨的模樣來,便又強撐著起來,汗水混著血水打濕了他的衣裳,他幾乎感受不到痛意了。

就快了,不知過了多久,安世遠遠地望見了鎮中早市上亮起的燈,微黃的,無序的光,就像是在象征著希望就在眼前。

天還是太黑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在安世失去意識前,他仍舊緊緊地抓著心口的衣裳。

“小姐,好像撞到人了,”馬夫提著燈籠下來,心裏有些懊惱,他不禁嘀咕道:“果真是小地方,大晚上的在路上亂沖些什麽,真的是不要命了。”

他提著燈籠往地上人的臉上照去,有些煩躁的用腳尖踢了踢,“餵,你還好吧?”

沒有人應答。

馬夫心中一慌,連忙探了探此人的鼻息,然後松了一口氣,“還活著。”

馬車不算大但是裝飾華貴,車簾稍稍的動了一下,一只手將簾子挑開,車內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安世,然後說道:“先擡到醫館去。”

——

“怎麽還沒回來……”

安梨已經等了一天了,柿子還沒回來。

她很擔心安世是不是被王員外的人抓去了哪裏或者路上不小心摔到了。

“嫂嫂別擔心,”葉小弟先要讓她放松些,可自己的眉頭也是皺的緊緊的,“柿子哥哥會沒事的。”

院子裏少了一個人。

安父的眼睛睜著,想要看安世究竟還在不在,他似乎看出來什麽,嘴裏發出的笑聲可怕,就像是從嗓子裏硬生生擠出來的一樣。

“我發現了……”他的嘴大張著,經過這幾日的磋磨看起來有些可怖,完全再沒有之前那副白面俊秀的模樣,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安梨。“我發現了,他……”

還未等他說完話,葉小妹便捉著她的寵物雞丟到了他的身上。

那雞受了驚嚇,對著安父的腦袋啄個不停,翅膀撲棱著半懸浮在空中。

安父被綁的緊,他只剩下一個腦袋還在胡亂的擺動著,隨著他的掙紮,木柱上的木刺不斷的刺進他的肉裏,他哀嚎不停。

等到雞不再啄他了的時候,他也已經沒了說話的力氣。

他的頭上臉上滲出血跡來,一個一個的血洞看的滲人,他的眼睛依舊死死地盯著幾人,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反正還有兩日。”

“等我出去了,”血水順著他的下顎滑下,他的眼睛混黃,“我要親眼看著你被折磨死到死!”

葉小妹仰著頭,冷冷的看著他,“那你就等著好了,就算你死了,我們和嫂嫂都會活的好好的。”

她現在已經明白了,哭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嫂嫂說,越是哭,別人就越會來欺負你。

安梨從始至終沒有說過話,她冷眼看著自己所謂的父親,就像是一個陌生人。

她拿出葉彌心的親手信,讀著上面的話,又拿了筆臨摹著上面的字跡,她在努力的使自己靜心下來。

不能慌,就算真的要進王員外府裏,也要想辦法。

慌也沒有用,她還有兩個孩子要帶著。

盡量的,多拖延一段時間是一段時間。

她記得之前家裏還有一些活血藥和跌打油,安梨算著日子,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她拿冷水泡幾天澡,喝幾副活血藥,再用一些跌打油的話……

把月事的日子提前一些,能多捱幾天就是幾天。

等到十二月初,相公就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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