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事，姜小咪對直男的審美有了深刻的了解，恐怕在吳說眼中，甘藍之星就跟周圍那些閃瞎眼的碎鉆一般，毫無價值。

稀裏糊塗地收入囊中，現在又退不回去，一般人遇到這種騎虎難下的情況，抓心撓肝的焦慮，姜小咪則不然，她似乎更多的是竊喜。

好像自己撿了多大的便宜。

姜小咪把情況跟姜方淩和姜吶說完，眼見那二人表情從驚悚到錯愕到不相信到失望到恨鐵不成鋼。

姜吶：“早知甘藍之星被你拿下了，我今天當著吳說的面，就不提它了，吳家壓箱底的寶貝不止甘藍之星，我聽說還有一整套祖傳的飄綠花的翡翠。”

姜方淩：“你這都打哪兒聽來的？項目上咋不見你這般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就這點旁門左道還想取代我？”

姜吶：“大姐你竟不知道？”

姜方淩：“你都說了是祖傳，那肯定是記在吳通名下。”

姜吶恍然大悟：“是我失言了。”

姜小咪：“所以現在怎麽辦？”

姜方淩和姜吶互相看了一眼對方，一前一後回了房間，這個問題超綱了，就算姜易森在世，也未必能處理妥當。

再見吳說，姜小咪莫名地不自在起來，普通的打招呼都燙嘴，吳說不想給姜小咪太大壓力，告訴她過幾天要替吳通跑H市考察項目，此時正是H市冰雕展的旺季，問她有沒有興致去看展。

說起H市，姜小咪倒想起一個“好”地方，朝暉體育館。冰雕展好不好看姜小咪不清楚，但朝暉體育館是個什麽鬼樣子，姜小咪記憶猶新，那是一個被科技和觀眾遺忘的老場館，蜘蛛網、斑駁的座位、皸裂的跑道、陳舊的設施......無一不暗示著這裏已經很久沒有舉辦過體育賽事。

姜小咪：“我還想去老朝暉看看。”

吳說：“那個地方十年前就拆了。”

姜小咪：“......”

姜小咪說不出來的惋惜，那裏有一段他們吃苦受難一致對外的美好回憶，應該算作他們關系緩和的起點，骨灰級難得——

吳家帶頭創辦的私立學校，到吳韌立這一屆，厚積薄發，無論是知名度還是認可度，海內外皆知，人紅是非多，很快有人起了紅眼病。

這個人嘛，就是滕懷壬。

滕懷壬深知自己人品不咋地，不敢搞什麽大動靜，小動作一波接一波源源不斷，最過分的一次，是組織各大世家適齡子女去H市開展為期一個月的冬立營。

邀請函送到姜方淩手上時，姜方淩看都不看扔進垃圾桶，寒冬數九，H市最高氣溫才零下12℃，她才不想被凍成人俑。

席間姜易森突然問起此事，姜方淩明確表示不去，姜易森沈默片刻，問姜小咪想不想去。

姜小咪看了姜方淩一眼，回答說大姐去她就去。十足的舔狗模樣。

姜易森看著安靜吃飯的姜珈一，道：“既然你兩位姐姐都不想去，這趟你代兩個姐姐去受苦吧。”

姜珈一擡起頭：“？？？”

易千舒：“一定要去嗎？女孩子家去那種寒冷之地凍壞了怎麽辦？找個借口推掉算了，你不意思開口，明天我去打苦情牌。”

姜易森淡然道：“沒用的，滕懷壬此舉是做給吳家看的，我們把孩子送到吳家的學校學習，卻不參加滕家舉辦的冬立營，顧此失彼，極易給滕懷壬造成我們站在吳家這一邊的假象，會被針對的。”

“也不是每次都不給他滕懷壬面子，再說他選的什麽破地兒啊，我就不信其他家也不心疼孩子。”易千舒不滿道，“你在忌憚滕懷壬什麽呢？他能一口吞了姜家？”

姜易森：“吳家的事你聽說了吧。”

易千舒欲言又止，夾起一塊藕夾塞進嘴裏。

姜小咪好奇道：“吳家怎麽了？”

姜易森：“你平時跟吳說最不對付，這次可不許再欺負他。”

姜小咪低低地哦了一聲，很快意識到不對勁，聽姜易森的話外音，是讓她去參加冬立營？

姜方淩：“爸，我是非去不可嗎？”

姜易森：“不能老生活在溫室，你以後也要跟滕懷壬的子女打交道，借此機會好好看看他們都是些什麽虎豹財狼。”

幾天後，姜方淩和姜小咪拉著笨重的行李箱，被姜易森送到指定的集合地點。

車站前零零散散來了不少世家子女，一個個臊眉耷眼，怨氣沖天。姜小咪無聊地靠在姜方淩肩膀上，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好幾圈，忽然道：“吳說真的來了。”

吳說前一陣子起水痘，剛剛恢覆，臉色蠟黃身形消瘦，身邊一個小行李箱，孤零零從車上下來。

姜方淩：“你別忘了昨晚爸爸說的話，讓你......”

姜小咪：“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跟他吵也不跟他幹架。”

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滕家眾人趾高氣昂地現身，一個個拽得不行，為首的一男一女，男的肥頭大耳，女的油頭粉面，年紀虛長，此二人正是滕懷壬的長子和二女，滕信和滕翼。

滕懷壬的兒女都有殘疾在身，這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沒法根治，為了免遭他人非議嘲諷，他們從小被教導如何揚長避短，如果避短失敗，則會利用家族勢力震懾對方。

姜小咪看滕信和滕翼的打扮和氣場，就知道他們有多心虛，一開始就把底牌全亮出來了。

滕信和滕翼上了臺階，看著下面的一眾少年們，心裏說不出的得意與暢快，滕翼道：“我們帶你們參加冬立營，是長見識寬視野的，不是讓你們去旅游的，現在開始，上繳你們身邊的行李箱。”

臺下有人抗議，滕信任由底下人亂哄哄地吵，摳摳耳朵，道：“她的意思是說，等下我們要搭乘專列去H市，你們一個個弱不禁風的小身板，扛得動行李箱嗎？由我們工作人員先收齊然後批量倒騰上去。”

臺下依舊有人對滕信的說辭抱有懷疑態度，滕信嗤笑一聲，吩咐道：“時間不早了，趕緊給我收，一個都不能落下，另外，再把他們的手機手表電腦等通訊設備統統收上來。你們幾個拿著手柄安檢器，去給我挨個掃一遍。”

這個意圖就非常明顯了，沒了通訊設備，他們無法取得聯系，無法監控滕家對他們的不公平待遇。

滕信對於那些個想逃跑之人也不再虛與委蛇，命令保鏢下去挨個掌嘴。

滕信：“瞧瞧你們一個個上不得臺面的臭毛病，在這裏我是老大，我就是規矩，你們都得聽我的，想平安回來，乖乖聽話。”

姜小咪不情願地交了行李箱和手機，註意到姜方淩盯過來的視線，姜小咪低聲道：“我不會亂來的，你放心好了。”

姜方淩：“正因為你舉止反常，我更要留心，只要管住你，就不會給咱家帶來麻煩。”

姜小咪一時很無語，她雖然愛惹麻煩，但也不是隨隨便便讓麻煩上身的，比如站在滕信身邊的外籍黑衣人，那壯碩的身板，一看就不好惹，估計是哪個國家退役下來的士兵，給滕信做了跟班，專門保護他的安全。

即便姜小咪無比想胖揍一頓滕信，也要挑一個黑衣人不在的時候下手。同歸於盡也好，群起攻之也罷，反正在場的世家子女，大家都是養尊處優少年心性，斷然容下滕信和滕翼那副高傲嘴臉。

收繳的差不多了，他們一行人被安排上了專列。

專列一路北上，視野所見愈來愈白，姜小咪生平從未見過如此厚重的白，仿佛被吸了魂，怎麽看也看不夠。

姜方淩丟給她一副眼鏡，“戴上再看，不然眼睛會不舒服。”

姜小咪悄聲道：“哪兒來的？”

姜方淩：“提前藏好的，滕家做事不仁不義，我也不必跟他搞君子那一套。”

姜小咪悄悄數起大拇指。

從C市到H市，專列要行駛5個小時，上午他們出發不算早，抵達H市可能要下午了。姜小咪以為滕信和滕翼會一路餓著他們，沒想到中午一到，立刻放飯，只是餐食之簡陋，與街邊的乞丐有的一拼。

兩個獨立包裝的小面包，外加一碗白粥，清湯寡水毫無滋味。

姜小咪勉強喝下白粥，將小面包揣進口袋，繼續看窗外，脖子抽經了，姜小咪轉過臉來，一眼看見坐在過道對面的吳說，神情呆滯雙眼放空，頭靠在椅背上頂著棚頂。

打在車站姜小咪就察覺吳說不對勁，但她只要一靠近吳說，姜方淩的眼睛馬上跟過來警告她，此時姜方淩正一邊吃飯一邊吐槽滕信和滕翼，她小心翼翼地向過道挪動，伸胳膊扒拉吳說，問道：“你哪裏不舒服嗎？”

吳說：“沒有。”

待下了專列，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此次冬立營的目的地，朝暉體育館，姜小咪還在掛心吳說的身體狀況，無視姜方淩的多次眼神警告，與吳說並肩前行，沒話找話道：“難受你就說出來嘛，沒準我剛好帶了藥呢。”

吳說撇了她一眼：“不必。”

姜小咪：“你不信啊，沒關系，我給你變個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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