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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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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箬韻很快返回C市。

短暫的一番捯飭,她獨自驅車前往吳家。吳通和吳說都不在,吳老爺子久病床前不見客,肖箬韻也不敢打擾,原本打算悻悻而歸,誰知管家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把姜小咪叫來湊數。

姜小咪眼皮尚未睜開,對著空氣胡亂擺手:“呦,你又來C市開疆拓土了。”

肖箬韻滿臉黑線,且不說讓姜小咪以主人的身份來見她有多荒謬,就這全身不修邊幅的打扮,也不是待客之道。

肖箬韻此番前來,給姜小咪帶來一個沈重的消息:邢葉洮死了。

姜小咪睡眼朦朧地啜了一口果蔬汁,沒聽清肖箬韻說什麽,還以為她家死了一條熱帶魚。

肖箬韻尷尬地重覆道:“邢葉洮死了。”

姜小咪混沌的腦子慢慢運轉起來,邢葉洮死了,死了好啊,不死總有一天被放出來危害社會。

肖箬韻拍拍姜小咪的手,“你有沒有聽懂我說的話?”

姜小咪:“怎麽死的?”

“中毒,在他頸部找到了針孔。另外,”肖箬韻頓了頓,“從他身上搜出來的Ⅱ期免疫試劑,全部丟失。”

姜小咪詫異地看著肖箬韻,目光炯炯,就像在看一個傻×。

肖箬韻解釋道:“分局又不是我家開的,我也說不上話呀。”

打發走了肖箬韻,姜小咪慢悠悠地回浣熙廳,滿腦子全是邢葉洮被抓當晚姜吶的鬼畜預言,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讓他猜著了,邢葉洮果然遇害了。

一件帶著餘溫的大衣從天而降將她罩個嚴實。

姜小咪露出半張臉,看著身旁的吳說,“你哥啥時候娶媳婦?吳家今時今日亟需一個女主人主持大局。”

吳說:“被趕鴨子上架了?”

姜小咪:“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簡諾耀的兒子這個月底即將出生滿百天,這是他人生中第一個孩子,夫婦二人珍愛無比,給各家都發了請帖,估計要大操大辦。

姜小咪看著鏡子裏的那張臉,尋思著要不要跟著吳說出席。

吳說:“自然要去。”

姜小咪:“簡諾耀萬一關心起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我該如何是好?”

吳說:“他應該沒時間關心。”

生日宴當天,姜小咪一個人躲在房間裏,花了整整兩個小時,給自己設計了一款厚重的妝容,為了保險起見,她特意選了一款帶帽紗的禮帽,若隱若現地遮住了眉眼。

只可惜她平時率性而為,從不走淑女路線,氣質這塊拿捏不穩,頻頻翻車。

吳說:“不必勉強。”

姜小咪:“我可以的。”

這句超多水分的“我可以的”,讓姜小咪進了簡家大門後一直端著,腰桿子直挺挺的,整個人看上去緊張兮兮,一點風吹草動都能驚動她五官亂飛。

簡家的建築風格是典型的巴洛克基調,富麗堂皇,新奇歡暢,具有強烈的世俗享樂的氣息,如此標新立異炫耀財富,必會被人詬病,所以簡家給它們統統安上中式的屋頂,遠遠看上去雍容華貴,走進一打量,新奇的風格讓人眼前一亮。

主幹路已經鋪好紅毯,指引客人前往會場。

姜小咪挽著吳說胳膊,別扭地走上紅毯,眼前的帽紗太礙事,腳下一不留神,被紅毯褶皺絆了一下。

吳說:“需要我幫忙嗎?”

姜小咪自己也裝不下去了,掀了頭上的禮帽,頭發自然披散下來,微風拂過,幾縷俏皮的碎發增添了幾分可愛。

吳說打開相機記錄下了這一幕。

姜小咪:“不倫不類有啥好拍的,留著做屏保辟邪啊。”

吳說:“做頭像。”

姜小咪:“......”

那功效可能不止辟邪這麽簡單了。

會場入口,有人從背後拍了她肩膀,姜小咪回頭,看了個空,朝另一側扭頭,姜吶支著一張欠揍的笑容跟她打招呼。

姜吶:“還真是你啊,我還以為吳說哥哥換女伴了呢。”

姜小咪咬著後槽牙:“......閉嘴。”

不能跟傻缺一般見識。

姜方淩把姜吶拽到身後,裝作不認識姜小咪似的,銳利地看了她一眼,走過來跟吳通和吳說打招呼。

三人心不在焉的敷衍著,不多時,簡諾耀笑吟吟地出來迎接他們,逐一握手,“裏面請裏面請。”

姜小咪站在吳說身後,細細觀察這位喜當爹的簡諾耀,紅光滿面,五分俊朗,五分圓滑,眼睛深邃有神,不笑的時候嘴角依舊上揚,很是八面玲瓏,高高的個子,雍容不迫,姜小咪想不出其他高雅的詞匯可以形容簡諾耀,倒是想起《論語·雍也》中的一句:“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

看來多抄幾遍論語也是有好處的。

不得不說,如此光鮮亮麗的簡諾耀,確實壓了吳說一頭,姜小咪這個顏控正要爬墻,忽然又想起清·蒲松齡《聊齋志異·陳錫九》裏面的一句:“此名士之子,溫文爾雅,烏能作賊?”

《聊齋志異》她小時候看過無數遍,無比向往書中那個荒誕不經的環境,伴隨著成長,經歷了很多人和事,姜小咪再翻開聊齋,對書中的故事有了不一樣的理解。

況且邢葉洮生前隱晦地提醒過她,已經死在簡諾耀手裏一次了,大意不得。

姜小咪一直微低著頭,眼睛看著幾步以外的紅毯,不敢與簡諾耀正視,如此低調進了會場,有端著托盤的侍者上來遞酒,姜小咪沖他笑了笑。

侍者只看了姜小咪一眼,像見了鬼似的發抖。

姜小咪怕侍者下一秒抽搐倒地,自己先閃到吳說的另一邊,低聲道:“被人認出來了,咋辦?”

吳說:“該吃吃該喝喝。”

姜吶跟在姜方淩身邊,一直留意姜小咪和吳說,原本以為姜小咪應付不來這種場面,誰知她在眾多詭異目光的註視下依舊面不改色的吃吃喝喝,完全不在乎周圍人的竊竊私語。

宴會進行到一半,大家都期待著簡諾耀把兒子抱出來瞧一瞧,簡諾耀讓保姆去準備,一道身影突然橫沖直撞撲上來,撕心裂肺地哭訴:“耀哥哥!你可得給我做主啊!那些都是入土陪了祖宗幾十年的老夥計,不能動啊。”

簡諾耀扶穩肖箬韻,沒讓她真撲上來,道:“箬韻,這是喝多了?”

身旁的簡諾耀夫人一臉不屑,估摸著肖箬韻這般不成體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反倒是姜小咪頭一次看到肖箬韻在大庭廣眾之下撒潑,而且撒的很有水平,並不讓人討厭,姜小咪還小聲給肖箬韻喝彩。

當著眾人的面,肖箬韻不可能真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她單手拎著酒瓶,漲紅了臉,含含糊糊吐字不清,簡諾耀只得安撫夫人陪著眾來賓,然後拉著吳通,扶著肖箬韻去後面說。

簡諾耀夫人姓叢,藝名叢絨,嫁入簡家前是個三線小明星,女團出道,經常在各大劇組和綜藝間跑龍套混臉熟,至於她是怎麽勾搭上簡諾耀的,說法不一,有人說是奉子成婚,這個在豪門中不稀奇,姜小咪沒看到當年他們大婚盛況,不曉得這個叢夫人肚子大不大。

叢夫人走過來敬了吳說和姜小咪一杯,“二位見諒,招待不周。”

姜小咪:“叢夫人客氣。”

叢絨猶豫片刻:“妹妹看著有幾分眼熟......不得不說,吳二公子當真是長情之人。”

姜小咪笑笑不說話,暗地裏狠狠地掐了一下吳說。

待叢絨走後,吳說緩緩道:“其實她也沒說錯,你這張臉於簡家而言確實眼熟,而我對待感情也是如覆一日的堅定。”

感覺又讓吳說裝到了呢。

吳說:“以前是我看不清自己,在你沈睡的這些年,我認真的想了想,終於確定我不想要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

姜小咪:“......”

吳說的聲音很輕,兩人挨得很近,即便周圍人來人往,只要兩人表現得足夠波瀾不驚,誰都不會察覺出異常。

然而現在,姜小咪破天荒的產生出那麽一絲絲不合時宜的羞恥心。

她回來的這段日子,屢屢被吳說的三言兩語整破防,姜小咪大多時候對著鏡子感嘆,這張臉皮太薄,不如原裝的厚實耐用。

吳說不再說什麽,攬著她的肩離開會場。

會場後臺安排了幾間會客室,保密性很好,有一間門開著,姜小咪路過時聽到了抽涕聲,應該是肖箬韻和簡諾耀、吳通在裏面。肖箬韻也不知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麻煩,喝得醉醺醺的,坐在簡諾耀和吳通中間,鼻涕一把眼淚一把。

隔壁那間會客室沒人,姜小咪和吳說打算進去坐坐,一進門,被對面墻上裝裱的一幅書法吸引過去,筆法蒼勁有力,線條粗細變化明顯,跌宕有致,行筆敏捷,或輕或重,大有“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之神韻。

吳說:“大哥的字。”

姜小咪看了好幾眼,“你大哥跟簡諾耀的關系真的好啊,比你這個胞弟還要好,浣熙廳都沒有裝裱你大哥的書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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