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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離開龍傲天的第八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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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雪紹以為,既然祝尋魚已經暴露了他身為魔的事實,就沒必要再裝弱了。

但是她沒料到,即使已經被她發現了真實身份,祝尋魚仍然像以前那般——

“師尊,有好多霞光游過來,我好怕!”

天知曉霞光有多無辜,柳葉一般的身長,只是好奇心大些,又不咬人。

韓雪紹把祝尋魚從自己身後揪出來,“你不是入海前才吃過霞光的肉嗎?”

海獸群慢騰騰游了過去,還不忘用鄙夷的目光望了祝尋魚一眼。

“那是熟的,和這些活的不一樣。”祝尋魚一本正經,“師尊,你看它們還瞪我。”

因為你把霞光都整無語了。

再比如——

“師尊,我腳好疼,好累啊。”

韓雪紹好心提醒道:“那就別勉強自己牽引這具軀體了。”

又或者——

“師尊,耳垂沈不沈?我替你把墜子取下來吧?”

韓雪紹兀自嘆氣:“你問了我第三次了,真的不沈。”

她想了想,又說道:“你要是實在看不慣,就去找你師祖去說,看他同不同意。”

祝尋魚的嘴角抽了抽,即又黏過來,委屈道:“師尊,我感覺你對我越來越不耐煩了。”

“因為你明明很強,卻總是要作出一副自己很嬌弱的模樣。”

韓雪紹見祝尋魚頭頂的發旋正好是個小小的窩,一想到這麽一具柔柔弱弱的身體裏竟然裝著一個實力強盛的魔族,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換個角度來說,祝尋魚根本就不是為自己找了個合適的偽裝,而是將自己束縛在了這具軀殼中。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沈安世說,這或許是祝尋魚的習慣,就像用堅硬的殼來保護自己......

不過,說真的,他需要擔心自己嗎?擔心別人還差不多。

韓雪紹把祝尋魚的爪子從袖子上扒拉下來,屈指敲了一下他的額頭,清脆的一聲響。

“每隔四十一分,海潮都會發生變化,如今卻已經將近半個時辰,還沒有出現潮水的聲音。”她說道,“就像你所說的,海潮因為師尊與叔父的交手改變了流向,規律打破了。”

在下一次海潮發生之前,誰也不知道間隔時長變成了多久。

而她的水鏡和平浪貝,還在謝貪歡那裏,估計一時半會兒是取不回來了。

祝尋魚鼻腔中發出一聲輕哼,示意自己聽到了。

“所以我決定先不管海潮的變幻,探索絕境才是第一要務。”韓雪紹擡眼,觀望了一陣子,指著一個方向,說道,“我察覺到那個方向有東西,你放鳴蛇出來探探是不是法寶。”

鳴蛇應聲而出,祝尋魚和它交流片刻,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是,品階還挺高。”

於是接下來自然而然變成了鳴蛇來引路,它能探測天地法寶,韓雪紹很懷疑祝尋魚一開始把它收起來是故意的,非要她親口提出來他才乖乖把鳴蛇放出來,他興致實在是很怪。

在鳴蛇的幫助下,一路上幾乎暢通無阻。

偶爾遇到攔路的海獸,萬川絕境的大門用“九尺不紅”來形容的九尺紅,也在韓雪紹真氣的入侵丹田之下被從內撕裂,縱使四分五裂,也沒流出一滴血,結著一層厚厚的冰霜。

祝尋魚完全就在偷懶,拼命偷懶。

唯獨在韓雪紹解決掉九尺紅之後,他才斂去虛情假意的無辜神色。

“師尊。”韓雪紹飛快收起九尺紅,轉頭便對上了他的視線,盛著一片月光遮蔽下的陰冷海域,滌蕩著紫色的浮光,“你的實力,似乎比之前更強盛了,莫非快要突破瓶頸了?”

聞言,韓雪紹垂下視線看了一眼手中還未退散的真氣。

即使祝尋魚不說,她也隱約察覺到了這一點。

識海愈深,她卻離海底越來越近,相較於之前,心底甚至能生出一種玄妙的預感。

是因為古神冬霜的饋贈,讓真氣變得更為凝聚內斂?是因為謝貪歡歸來,讓她沈甸甸的一顆心終於落下來?是因為她解決掉了平浪貝?是因為她終於決定舍棄往日的沈屙,決意要正視自己的道心?是因為她窺探到了這世間大道?還是,因為這一切?韓雪紹說不清楚。

她曾預想過這一天的到來,也想過自己會是怎樣的狂喜。

然而,駐足多年的瓶頸期終於有了突破的跡象,她的心情卻奇跡般的平靜下來。

這是一種釋然,就像是預料之中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所以不能稱之為驚喜。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

“是。”韓雪紹答道,“而且我的識海,逐漸變得像靈修了。”

靈修從內至外,氣修由外至內,從方才的攻擊方式,其實也能看出一點端倪來。

謝貪歡這幾十年來一直致力於將她也培養成一名合格的靈修,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徒弟在將成大道之前已初顯靈修的雛形,也不知道會作何反應,韓雪紹只是想了想就有些期待。

祝尋魚踢踢踏踏走著,問:“師尊得道,要取個什麽尊號?”

韓雪紹沈吟片刻,“我還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祝尋魚說:“我以為在修煉的途中都會先想一想尊號,萬一成了呢?”

說到這個,韓雪紹想起幾件逸聞趣事,道:“叔父當年得道登仙,自號為‘錦華’,是因為他在韓家修煉的時候,所住的地方便叫‘錦華居’,索性將此作為尊號;至於師尊,他號‘斷玉’,是多有嘲弄之意,因為當年他在貓妖一族的時候,無人看好他,戲言他若是能得道,也該是那永不摧裂的鑄天玉石破裂之時,所以他登仙之際,便提筆落下‘斷玉’。”

“至於碎煙尊者,犀,她曾是一國舞姬,被派往敵國,敵國國主享樂,國門大開,無人看守,故而滅國,世人用‘一舞破一國’來形容她,既是讚譽她的舞姿,又暗諷她禍國。”她說道,“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卻和那些結局悲劇的愛情故事不同,她自小被培養,故而入道,用以保身,也用以刺殺——在敵國被踏平,人人載歌載舞,慶祝之際,她用幾乎相同的技倆,將本國國主斬殺於馬下,兩國相戰原本是為了爭奪琉璃群峰,卻未料被她占據。”

她有個自幼一同長大的竹馬,是個謀士,尚未入道,攻心之計卻堪稱無人能敵。

在故事的最開始,他們就已經在籌謀這件事,如今事成,便同九位麾下幕僚在琉璃群峰之間建立琉璃國,犀為國主,謀士為國師。琉璃群峰居於地脈之上,對修士的修煉有著極大的促進作用,接下來的百年中,在國師的推動下,琉璃國廣納修士,無論修為如何,只要獻出法寶,便能在琉璃國取得一部分占地,占地靈氣濃度深淺與否,取決於法寶的效用如何。

也正是因為這個,犀才擁有上千法寶。

天下法寶,盡入她彀中。

她原本就是個器修,得此便利,修行之路更為順風順水。

在犀渡劫期之時,國師向她提出了一個建議。

——“萬千法寶都在此處,無出其國,接下來的三百年中,恐怕沒有器修能順利飛升,修士本就自私自利,然而,國主卻想要美德供後人傳頌,便留下恩澤,惠及天下器修吧。”

於是犀將自己每次升階褪下的皮納入鼎爐中,煉就了犀膏燭。

她本意是給器修留下的,不過幾百年過去,終究還是能者先得,不顧修的是什麽道。

“犀當舞姬的時候,因舞姿飄渺靈動,故而被取名為‘凝煙’,後來她成為國主,也沒人再敢喊她這個名字,她卻記得清楚,在得道之際,稍一思量,便提筆落下了‘碎煙’。”

碎煙,斷玉,剛好對稱,盡管遭遇不盡相同,最後卻殊途同歸,此番大抵也是緣分。

“可惜我對我的故居感情不深,無法像叔父那般取名。我在韓家雖然遭到排斥,然而也無人敢當著我的面那麽說話,況且我已多年未歸,所以我也無法像師尊和尊者那般取名。”

說到這裏的時候,在前引路的鳴蛇已經停了下來,蜷在一塊平平無奇的山石上。

韓雪紹用真氣一探,她先前所感覺到的氣息,果真是在那山石周圍盤繞。

她見祝尋魚只是默默聽著,便用最後一句話來作結尾,好結束這個話題,“尊號還是其次,對修士來說,得道才是第一要事,或許等到我得道登仙的那一天,忽然就有了靈感。”

祝尋魚笑:“也對。”

望著韓雪紹走上前觀察暗門的背影,他想,然而詛咒不是那麽容易除的,魔氣的侵染對實力越強盛的修士反而影響更大,只要那道刀傷還在,她就永遠都不可能突破到渡劫期。

其實在發現韓雪紹的修為較之前有增長,祝尋魚是有點兒驚訝的。

有詛咒的壓制,修為基本上不可能有增長,甚至還會倒退。

詛咒的壓制,並沒有讓她的修為倒退,因為這種束縛,她的修道方式接近了靈修。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她體內蓬勃的真氣已經快要溢出來,故而部分真氣即使在詛咒的壓制下也依然掙紮著註入了她的丹田,倘若詛咒解除,她必定會直升渡劫期,還有可能得道。

而在走在前面的韓雪紹,在發現暗門的時候,忽然覺得手臂上的刀傷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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