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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二更】離開龍傲天的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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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塵池擲出一劍,身形隨之而動,再度握住那柄劍的時候,已經回到了馭龍山莊。

青衣薄紗,翩然似靈蝶,她足尖微點,反手將初生劍歸入鞘中,繼而拂袖隱去。

她踏入廂房的時候,龍祁正倚在軟枕上,閉著眼睛,指腹輕輕重重地按壓著太陽穴。

龍祁剛哄完鷺華公主,一想到那個女人哭哭啼啼,眼睛發腫的模樣他就覺得一陣惡心。他其實巴不得她越早走越好,這輩子都別回來,省得惹他心煩,可又怕怠慢了這個金貴的公主,她回去再對自己的皇兄抱怨兩句,山莊與朝廷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系就毀於一旦了。

而且,歸根結底,這禍患還是祝追雁惹出來的。

要不是她傷了鷺華公主,鷺華公主也不會這麽態度堅決地要求回去。

一個二個,都不讓他省心。龍祁越想越覺得煩躁,卻忽聞風聲,帶著令人安心的淡淡蓮香,柔荑放在他的太陽穴處,動作輕柔,替他揉著太陽穴,問道:“是誰惹得師弟生氣了?”

龍祁緊皺的眉頭松了,沒有睜開眼睛,摸索到安塵池的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腕,說道:“師姐,她們紛紛離去,祝追雁和鷺華公主又鬧成這樣子,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安塵池不知她離開的時候這邊又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象征性地寬慰道:“小追直爽,鷺華矜傲,二人有所摩擦也是正常的,等會兒我去瞧一瞧,也好讓她們關系有所緩和。”

“嗯。”龍祁睜開眼睛,想了一下,問道,“對了,遲嫦嫦怎麽沒有過來?”

安塵池難得露出了猶豫的神色,她遲疑片刻,說道:“此次是我們誤解韓門主了,遲小姐是回家探親,她們如今已經前往窮迢城了,既是省親,我不好阻攔,便任由她回去了。”

龍祁聽完,額角突突地跳。他下意識認為安塵池是在隱瞞什麽,不然,一個遲嫦嫦,一個韓雪紹,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怎麽會突然說好來接遲嫦嫦回窮迢城省親?不正常。

然而,想起前段時間他和安塵池的冷戰,這些心思又被他強壓了下去,沒說出口。

一個遲嫦嫦而已,要不是礙於她父親的情面,他也不會耐著性子將她留這麽久。

龍祁咬著牙,心想,既然已經決意離開馭龍山莊,那就走好了,他不會再留情面。

“師姐,那你等會兒幫我勸勸她們兩個吧,尤其是祝追雁。”龍祁精疲力竭,不願再多想,準備將爛攤子甩給安塵池,畢竟她向來都善於調解,而他,他得去放松一下心情了。

安塵池俯身吻他眉眼,說了個“好”字,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別太勞累了。

這時候的安塵池卻不知曉,祝追雁和鷺華公主之間的矛盾,大部分是因龍祁而起的。

當時,祝追雁修補完護山陣法,龍祁將她帶到鷺華公主的房間裏,要她道歉,祝追雁性子剛烈,眼睛裏容不得半點沙子,打死也不道歉,不止不道歉,還嘲弄鷺華公主毫無用處。

最後越鬧越僵,嚇得一旁的侍女楚繡大氣也不敢喘。

鷺華公主的眼風似刀,剜了她一眼,心裏委屈得很,非要找個發洩口不可,朱唇一開一合,吐出一句尖酸刻薄的話來,“你也是,你到底是幹什麽吃的!奴才不知道保護主子?”

楚繡的嘴唇動了動,欲要反駁,卻還是強忍著咽了回去,低頭悶聲說了個“是”。

祝追雁瞥見她袖口還沾著星星點點的紅印,乍眼一看,宛如紅梅,是自己之前隨意扯她衣裳拿來擦拭的血跡,想來她這一路上忙活著伺候鷺華公主,也沒來得及換身幹凈衣裳。

“自己嚇昏過去,怨別人伺候不利?”祝追雁眉眼一低,異色瞳孔灼灼似鬼火,直勾勾地望著鷺華公主,“以往我覺得你是個廢物,如今我是明白了,你還是個不自知的廢物。”

楚繡一楞,鷺華公主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幾乎要被她氣昏過去似的,喘著氣兒。

祝追雁還想說點什麽,龍祁卻已經聽不下去了,開口制止道:“你少說兩句。”

她這才閉了嘴,眼睛卻還是盯著鷺華公主,似乎要揭開她的頭骨,在她的噩夢裏紮根。

看得鷺華公主膽戰心驚,只覺得從來沒有誰的眼神比祝追雁的更令她害怕。不愧是半人半魔的野種,身體裏留著骯臟的血液,這樣的眼神,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該有的——她這一次沒敢把這些話說出口,強作鎮定,轉過頭去,不與祝追雁對視,仿佛她的目光就不存在了。

“追雁。”龍祁嘆了口氣,壓抑住煩躁的心情,又重覆了一次,“快跟鷺華公主道歉。”

他這一次語氣加重,神色不虞,饒是外人也看得出他快要動怒了。

祝追雁冷笑:“我有什麽錯?我追捕韓雪紹,是她傻,中了韓雪紹的計謀,往我刀口上撞,若不是我及時收勢,她可能就命喪黃泉了。說起來我還得怪她礙事,如果不是她牽絆住我的腳步,我早就將韓雪紹抓回來了,也能順利將遲小姐留住,憑什麽要我和她道歉?”

“說到底,鷺華公主尚未入道,自然無法察覺陷阱,你不慎傷她一事已成定局。”龍祁說道,“何況,你是傷了她的臉,對於一個姑娘來說,臉面有多重要,想必你應該知道。”

“她的臉面重要,我的臉面就不重要麽?”說到這裏,祝追雁反而冷靜下來,像是沸騰的火焰被一盆涼水淋得徹底,眼底盛著寒涼,“還是說,對你來說,她比我更重要是嗎?”

她向來看不慣未入道的凡人,尤其是鷺華公主這個時常拖後腿還自視清高的人。

龍祁登時明白祝追雁是誤解他的意思了,頓時頭疼,難道一個鷺華公主還不夠,他還得哄祝追雁嗎?明明之前幾年都相安無事,怎麽一個韓雪紹出了問題,所有事情就亂套了?

他剛想好措辭,準備解釋,祝追雁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嗤笑一聲,轉身離開了。

龍祁想追過去解釋,然而聽見動靜的鷺華公主已經轉過來了,眼巴巴地望著他。她已經知曉龍祁心裏是向著她的,而且聽見祝追雁氣成那個樣子,她的氣也消了不少,都說小吵怡情,她這時候開心得很,跟澆了層甜膩的蜜糖似的,如今望著龍祁,是盼他過來再哄一哄。

鷺華公主這一眼看過來,龍祁更不可能走了,如果走了,那就前功盡棄了。

所以他定了定神,換上虛偽的笑容,眼神示意一旁的侍女離開,然後坐在了床沿處。

此後,又是一些寬慰的話,其中再參雜著幾句情話,逗得鷺華公主連連發笑。

楚繡合上房門,將二人隔絕在門後。她望了一眼衣裳上沾染的血液,擡腳準備回房間再去換一件幹凈的,否則等鷺華公主回過神來,發現她弄臟了衣裳,肯定是免不了奚落了。

拐過轉角,迎面差點撞上一個人,楚繡連忙側身避讓,定睛一看才發現是祝追雁。

她方才走得那樣幹脆,像是半點不留戀,可出了門,拐過轉角,還是刻意放慢了腳步。

按理來說,楚繡是應該假裝沒瞧見祝追雁,趕緊腳底抹油跑掉,畢竟,她那樣兇,不久前還揚言要挖她的心,但是楚繡想到方才的事情,又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沒能立刻離開。

“祝小姐。”她的聲音又輕又低,怯生生地擡眼看了祝追雁一眼,“方才多謝了。”

祝追雁的反應倒是很冷淡,“謝我做什麽,我只是單純看她不爽而已,與你沒關系。”

她望見楚繡出來,再朝著房門的方向瞥了一眼,差不多也能猜到裏面的情況了。

楚繡註意到祝追雁的視線,咬了咬嘴唇,說道:“祝小姐怕是誤解龍莊主的意思了,他應該只、只是一時沖動,所以才說了那些話,再過一陣子,他肯定會來找祝小姐解釋的。”

祝追雁有些意外,“你寬慰我?”

旋即,她唇邊又揚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他沒有第一時間追出來,僅憑這一點就夠了。”

這個一身棠色的蠍子辮姑娘,說完這些,神情倒沒什麽變化,唯有眸色微沈,似乎在思索什麽,又似乎因什麽而困惑,半晌,忽然問道:“你覺得,我是那種委曲求全的性格嗎?”

肯定不是啊。楚繡想也不用想,祝追雁話音一落,她就立刻搖了搖頭。

她發間的流蘇晃動,因為動作幅度太大,盡往臉上掃,和那什麽撥浪鼓還挺像的。

祝追雁起先覺得好笑,轉念又一想,她問這個小姑娘做什麽,便不再說話,兀自走了。

楚繡對這位祝小姐的陰晴不定早已習以為常,見她離開,就回自己房間換衣裳去了。

回去的路上,祝追雁滿腦子都想著遲嫦嫦對她說的那些話,“若你覺得猶豫,就不必等待,你的答案不在這馭龍山莊,而在那大千世界”,而她給出的回應是什麽?她說“多年前我就決定將龍祁視作心中最重要的人,不過,我是太久沒有回過我曾經的住所了”......

那鷺華公主一直都趾高氣揚,愛答不理的模樣,她想,她是不是對龍祁太過寬容了?

似乎有句話,叫“小別似新婚”,或許她是該離開龍祁一段時間,各自冷靜一下。

祝追雁以前沒因為這些而煩心過,越想越苦惱,只盼著安塵池趕快將遲嫦嫦帶回來。

沒想到,她沒等來遲嫦嫦為她解惑,等來的卻是遲嫦嫦回鑄劍樓探親的消息。

她的性子這般直來直去,又對韓雪紹有所厭惡,安塵池以為祝追雁會說一句“肯定是那韓雪紹逼著遲小姐說的,遲小姐身嬌體弱,難受奔波,你怎麽可以就這樣空著手回來呢”。

然而,祝追雁聽完後,沈默了很久,才喃喃自語般,說了一句話。

“原來如此。”她放輕了聲音,嘆息一聲,說道,“她終究實現了她的願望。”

祝追雁似乎和平日裏很不一樣。安塵池心頭一跳,還未來得及說什麽,祝追雁就止住了她的話頭,說道:“我知道你是受龍祁所托,來勸我的。不必勸了,那是我與他之間的事,和你沒有幹系,你也不必替他說好話。過些時日,我將要回去住一段時間,勞煩你轉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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