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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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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也妮有些不確定——葛朗臺看似與自己的關系有所緩和,可是擔心親人這種感情,他真的擁有嗎。

歸期已經確定,歐也妮拜訪了主持王室舉辦舞會的烏加爾特伯爵夫人——這二十天的時間裏,歐也妮與她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更答應自己回到巴黎之後,便給她郵寄自己的面膜。現在要離開馬德裏,到了與老朋友告別的時間。

伯爵夫人熱情的為歐也妮舉辦了送行舞會,俄國大使出席了舞會,並請歐也妮跳了一曲華爾茲:“您的離開,將讓馬德裏的夏天黯然失色。”大使由衷的說。

這種話聽聽就好,商業互吹都當真的話,世上哪兒還有假話?

商業互吹只用來聽聽,許多夫人經過伯爵夫人的宣傳,向歐也妮求購面膜,卻是實打實的。歐也妮只挑挑揀揀的答應了幾個相對熟悉的人,不那麽熟悉的就只能說抱歉。

現在的交通條件太差,歐也妮做面膜的東西又都是純天然的,就算用硝石制冰低溫運輸,保質期也不會太長。東西運到馬德裏保質期都快過去三分之一了,在防腐技術解決之前,沒有必要大規模發展國外市場。

不是不遺憾的。

帶著遺憾的歐也妮,又沒能第一時間回到自己房間療傷——裏埃哥在泰伊古太太的房間裏等著她。

對於他的來意,歐也妮能猜到幾分,很沈著的跟他打招呼,沒有因為裏埃哥現在已經是立憲內閣成員而態度諂媚。

裏埃哥又是一臉探究的樣子,他覺得眼前這位小姐有著與她年齡和閱歷不同的沈穩,眼底的光芒平和,仿佛經歷了幾十年的世事。

行事也如幾十年的老狐貍一樣狡猾。

比如在處境不明的危險情況下,一般的女子會尖叫、會哭泣、會昏倒。她卻很快判斷出包圍自己的人是誰,更是直接要求與自己會面。用這位小姐的說法,她聽說了自己的事跡,特意從巴黎趕來支持自己,還與自己談生意。自己竟不知道為什麽認為她說的有道理,真的同意了這筆生意。

因為自己沒有損失——辦事的經費是她出的,就算是自己進入不了立憲內閣,有損失的也是她。

抵達巴黎之後,這位小姐的說法又變了,她到西班牙的目的成了監督紐沁根銀行辦事處的業務。真讓人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那時裏埃哥為自己進入立憲內閣四處活動,不然早就找來質問一下這個狡猾的女人。

進入立憲內閣,裏埃哥自己都以為沒有希望,竟在她到了馬德裏不久就成功了,自己真的成為了一名立憲內閣成員。裏埃哥不認為自己會見幾次軍中人,就能成為立憲內閣成員,畢竟軍隊大部分還掌握在王室手裏。

追隨自己的,不過是那些很可能被派往美洲的軍隊,算是背水一戰,為了保住自己的安全而戰。而王室掌握的那些軍隊,卻利益糾葛不清,沒有人真的拼命。不然自己不可能成功!

可是進入立憲內閣才發現,向美洲派兵的呼聲仍然沒有停止,追隨自己的士兵的危機,也沒有真正解除。自己的確不會被派去美洲,可是自己支持一八一二年憲法,難道只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

裏埃哥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卻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得知歐也妮將回巴黎,不得不在這個時候,試著向她救助。

真的只是試試——葛朗臺男爵小姐投資了十公斤黃金不是嗎,她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投資失敗吧?如果自己的追隨者全部被派往美洲,自己在立憲內閣裏就成了擺設,沒有能力給紐沁根銀行馬德裏辦事處提供任何方便。

聽完他的顧慮之後,歐也妮沈思了一會兒,才問:“裏埃哥先生,您到現在還認為,自己成為立憲內閣成員,僅僅因為那一千五百人的機動縱隊嗎?”

裏埃哥不解,他真的是這樣認為的。

歐也妮只好把對塔提舍夫說過的理由,再次向裏埃哥覆述了一遍:“俄國大使塔提舍夫對西班牙王上的影響力十分驚人,我只向他提了一次,您就成為了立憲內閣成員。”

做了好事,為什麽不留名?歐也妮並不覺得自己是在邀功,她只是向裏埃哥陳述一下事實。

裏埃哥很是震動,他就覺得自己不會這麽順利的加入內閣。他的眼裏迸射出希望的光芒:“那麽歐也妮小姐能不能向大使先生引見我,我希望能利用他的影響力,免除可憐士兵們的厄運。”

“裏埃哥先生,相信我,您真的是一名真正的紳士。”歐也妮重重點頭:“可是您想過沒有,俄國大使為什麽要運用他的影響力,去幫助一個敵對的人?”

現實很殘忍,裏埃哥不得不認清現實。歐也妮又開口了:“您又為什麽認為,被派往美洲的士兵,一定不能重新回到自己的家鄉?”

剛剛開始崇拜歐也妮的裏埃哥,覺得可以收回自己的敬佩:“幾次派兵美洲的結果,讓我們認識到,派兵不過是王國清理異己的手段。派出的士兵裝備很差,補給幾乎沒有。”

歐也妮展顏一笑,好象聽了一個大笑話:“裏埃哥先生,您可別告訴我,您那十公斤黃金,都已經花完了。”現在金子對比索是個什麽比價,不會算嗎?裝備一千五百人足夠了。

裏埃哥眼前一亮,對呀,自己手裏有錢,當然可以給追隨者最好的裝備。只要裝備跟得上,在美洲還怕補充不了給養?

“感謝您替我撥開了眼前的迷霧,葛朗臺小姐。”裏埃哥恭敬的向歐也妮行禮:“從此您擁有了一位忠實的仆人。不管您有什麽吩咐,他都隨時準備為您獻出生命。”

歐也妮沒有起身,她出錢出主意,受得起這一禮。裏埃哥紳士給泰伊古太太留下了自己的地址,請她在西班牙不管遇到什麽事,都可以隨時向自己求助,因為他與泰伊古太太,都是為歐也妮小姐服務的人。

同樣為歐也妮服務的紐沁根男爵,這些天快被葛朗臺煩死了。

沒看錯,連拿農的旅費都要占特.蓬風便宜的葛朗臺,在第二個十五天沒有收到歐也妮的信後,就在索漠坐不住了。他根本不管高諾瓦葉是否同意,直接帶著拿農到了巴黎。

兩個人的旅費,都由葛朗臺男爵開支。

他本想向歐也妮興師問罪,卻發現歐也妮已經離開巴黎近二十天了。走前她向紐沁根交待了行蹤,卻告訴艾莉米自己帶著泰伊古太太回索漠探望葛朗臺。

所以升任臨時管家的艾莉米,看到葛朗臺的時候是震驚的:“男爵先生,小姐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難道男爵要接管府邸?

艾莉米沒有得到答案,拿農上前惡狠狠的問:“小姐為什麽要跟我們一起回來?”

自己的猜測竟然成了真,男爵果然是來接管府邸的。才做了幾天臨時管家的艾莉米底氣虛死了:“二十天前小姐回索漠,並沒有說她不回巴黎了。”

葛朗臺與拿農兩個的表情極其一致,都是紫紅色的臉膛,瞪得快裂開的眼角,大張的鼻孔隨時要噴人。

“奶奶的錘子,她什麽時候回索漠的,我怎麽沒見到?!”

“你是小姐的女傭,竟然連小姐去了哪裏都搞錯了,先生,還是解雇她吧。”拿農向葛朗臺建議。

葛朗臺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嗡響,什麽也聽不進去。他的嬌嬌,那麽會賺錢的嬌嬌,還沒把今年的收益送到自己手裏,竟然就失蹤二十天了?

“不行,我要報警,我要讓警察把這裏的人都抓起來,他們一起謀害了我的女兒!”葛朗臺鼻子上的肉瘤抖著,顯示著他的決心。

艾莉米真的哭了出來:“男爵先生,您不能這麽做。小姐回索漠的前一天晚上,紐沁根男爵夫婦還來給她送行。對,紐沁根男爵可以證明,我們是無辜的。”

紐沁根!

車夫馬上被找了過來,香榭麗舍大街的人們,發現好一段時間沒有出動的,歐也妮小姐的馬車再次出現,好幾個人打馬跟了上來。

結果註定是失望的,坐在馬車上的是葛朗臺男爵先生和曾經在巴黎出現過一次的女傭。兩個人嚴肅的表情,讓那些趕上來的人不敢跟葛朗臺男爵打招呼,眼睜睜看著他怒氣沖沖的走進紐沁根銀行的大門。

所有人都在猜測葛朗臺如此憤怒的原因,紐沁根辦公室的門毫無征兆的被推開:“銀行家先生,你不應該給我一個交待嗎?”

紐沁根騰的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男爵先生,您什麽時候來巴黎的,為什麽沒有提前通知我一聲?”

“通知你,好讓你掩蓋謀害我女兒的罪行嗎?”葛朗臺大聲向紐沁根吼著:“你這黑了心肝的人,你自己沒有女兒,就要傷害所有做父親的心嗎,你要拿刀子把一位父親割成碎片嗎?”

紐沁根終於反應過來了,第一個動作就是想關上辦公室的門,卻被跟在葛朗臺身後的拿農一把推到桌子邊上,方便葛朗臺繼續沖他吼叫。

銀行經理小心的從門口探出頭來,問:“男爵先生,需要我報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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