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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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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朗臺先生,歐也妮小姐,紐沁根銀行經過歷次融資,現在資本是一千五百萬法郎,如果歐也妮小姐確定投資六百萬法郎的話,我只能給她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說到這裏,紐沁根很驕傲的看了格拉桑一眼,成功的讓競爭者低下了頭。

葛朗臺不動聲色的聽著,歐也妮灰色的眼睛裏滿是迷茫,一副被嚇著了的表情,紐沁根覺得自己多給出的那百分之二的股份沒有虧——帶著六百萬現金的、對金融一竅不通的投資人,是不會參與到銀行管理與決策中的。

這個時候,整間客廳的人都被葛朗臺剛才斷斷續續的發言帶偏了,所有人都忘記了被葛朗臺描繪成傻白甜的姑娘,不到兩個月以前,利用對突尼斯的公債,攫取過一倍的利潤。

歐也妮很配合葛朗臺給自己的角色設定,灰色的眼下裏全是對投資失敗的擔心,她不得不向葛朗臺提出,自己還是不投資銀行了,那六百萬法郎,換成金幣存起來更保險,畢竟葛朗臺有換金子的經驗。

葛朗臺好象對歐也妮的提議很感興趣,父女兩個竟當著客人的面,討論起各地金價的細微波動來。格拉桑在紐沁根亮出資本那一刻,放棄了對投資的競爭,覺得歐也妮換金子的想法不錯——他完全可以在葛朗臺換金子的過程中,繼續取得傭金——想方設法參與進了討論。

談到一半,你們說不投資就不投資了?紐沁根跟不上這些外省人的節奏了,他的目光只能轉向同是巴黎人的安奈特身上。

剛才這個女人把大好的局面都給毀了,難道現在還不出面補救一下嗎?

感受到紐沁根的目光,安奈特不得不回過神來,她用目光詢問紐沁根自己應該怎麽做,發現丈夫看向了歐也妮。想了想,安奈特露出了迷人的笑容,叫了一聲:“親愛的,我還以為你們在討論怎麽投資銀行呢,怎麽說到換金子了,難道金價的波動這麽厲害,可以從中賺取比投資銀行更大的利潤?”

歐也妮被安奈特的話提醒了,迷茫的眼神漸漸清澈,不滿的問葛朗臺:“對呀爸爸,我是要投資銀行的,為什麽要讓我換金子?”

不是你先說換金子的事兒嗎?做為一個擔心女兒的老父親,葛朗臺不得不提醒歐也妮這一點,讓她當心自己投資銀行的本金收不回來——自己前一刻的行為馬上就忘記了,這樣的智商,真的不適合投資銀行。

葛朗臺認為,紐沁根銀行的一千五百萬法郎資本,是歷年融資後的成果,而不是一開始的資本投入,以歐也妮的智商,難以發現其中是不是有水份。

話說到這裏,紐沁根再次拋開起完提醒作用的安奈特,與葛朗臺探討紐沁根銀行現在資本是否屬實的問題。最後同意第二天帶著銀行的帳本再次拜訪,等葛朗臺與歐也妮看過帳本之後,再確定歐也妮是否真的進行投資。

有葛朗臺從中糾纏,哪怕還沒有看到帳本,歐也妮可能投資的六百萬法郎,在紐沁根銀行所占的股份,已經由百分之二十七,增加到了百分之三十。

送走忐忑的紐沁根夫婦與沮喪的格拉桑,歐也妮毫不吝嗇的給葛朗臺一個大大的擁抱:“爸爸,請您務必留在巴黎,如果沒有您,我可怎麽辦。”

葛朗臺被大大的討好了:“這些巴黎佬,以為外省人的錢活該被他們騙,這次就讓他們知道一下,沒那麽容易。”

歐也妮讚同的點頭:“是的,如果不是您的話,我真的會被騙的。所以,您還是留下來吧。”

葛朗臺一下子想起自己這幾天受到的刺激:“不,我還是回索漠吧。”你花錢太多了,我看著太心疼。

歐也妮知道葛朗臺不會留下來,在他的心目中,只有依靠特勞豐、修道院的葡萄園得到的金幣,才是實實在在的,哪怕他也會做一些投機生意,可是根已經紮在索漠,無法移動了。

但是歐也妮一定要做出這個邀請,還是發自肺腑的邀請,不是為了讓葛朗臺在巴黎約束自己,而是她發現,老頭兒的精明並不只局限在葡萄酒生意。

被葛朗臺再三拒絕之後,歐也妮只能退而求其次,請葛朗臺多在巴黎住些日子。這次葛朗臺沒有反對,他在宴會結束之後,已經接到了許多參加宴會貴族的邀請,他們都將為歡迎葛朗臺,舉辦宴會。

歐也妮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想把別人從自己宴會上吃的東西吃回來,是葛朗臺留下來的最主要原因。接下來葛朗臺的行程,充分證明了這一點,連著一個星期,葛朗臺都帶著歐也妮出席各家的宴會。

紐沁根仿佛被葛朗臺忘在了腦後,哪怕第二天他真的帶了帳本請葛朗臺看,也只能留下帳本,再留下自己府上一周後將舉辦宴會的請帖,灰溜溜的告辭。

直到歐也妮打扮好,準備隨著葛朗臺出席紐沁根家的宴會,葛朗臺才不情不願的帶著紐沁根銀行的帳本,走下樓梯。老箍桶匠這些日子在巴黎很長了些肉,襯衫的頭一個扣子已經扣不上了。

他不肯讓人再做新襯衫,直接用領結掩飾無法扣上的領口。燕尾服的紐扣得到了同樣的待遇,幹脆被破罐子破摔的敞開,只有胸口垂下的粗大金懷表鏈子,是葛朗臺的真愛,被珍而重之的別在衣襟與口袋之間。

“小姐,”葛朗臺不讚同的看著歐也妮的開司米披肩,嬌嫩的鵝黃色在他看來不如金幣的光芒更順眼:“如果你不把半個廠房披在身上,我就不會因為一萬法郎,被紐沁根綁架了。”

幸虧紐沁根正在自己府上準備迎接客人,否則聽到葛朗臺這樣的怪論,一定問問他為什麽那麽痛快的收下綁架的誘餌。

歐也妮每次出門的衣服,都是葛朗臺批評她的理由,她心平氣和的上前挽住葛朗臺的胳膊:“爸爸,今天泰伊古太太必須和我們一起去。好幾位想買面膜的太太,都需要看到泰伊古太太的變化。”

過河拆橋的葛朗臺,從他開始赴宴的那一天起,就不再允許泰伊古太太跟著歐也妮一起出門,理由是他這個正牌的監護人來了,泰伊古太太再跟著名不正言不順,會讓人質疑他這位新封男爵的監護能力。

對此泰伊古太太的怨氣極大——跟歐也妮一起出現在社交場,泰伊古太太受到的追捧一點兒也不比歐也妮本人少,極大的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現在竟被葛朗臺無情的剝奪了,讓泰伊古太太一面慶幸葛朗臺當初給自己畫的大餅被歐也妮識破,一面巴不得葛朗臺明天就滾回索漠。

葛朗臺反對泰伊古太太跟隨歐也妮赴宴,是發現了泰伊古太太每次赴宴的衣服,與歐也妮一樣都是新做的,兩個人每次赴宴的衣服都不一樣。

哪怕葛朗臺已經接受了歐也妮的新衣服是對戰巴黎佬兒的武器,並不意味著一個拿五百法郎一年薪水的家族教師,也需要同樣的武器——別以為葛朗臺真的算不出,泰伊古太太每套新衣服的價格。

用泰伊古太太自己的薪水,絕對買不起!

她竟然還戴鉆石,這又是葛朗臺不能容忍的一件事情。所有的家族教師,不都應該全年穿一套灰裙子,全身上下沒有一件飾品,木著一張臉,默默的跟在學生身後嗎?

泰伊古太太沒有做到這一點,那她就自己留在府裏反省好了。葛朗臺沒有心理負擔的拒絕歐也妮的要求:“不,親愛的,馬車只能坐得下兩個人,泰伊古太太沒有位置。”

歐也妮的眼角微微瞇了一下:“爸爸,您想過沒有,只有我們兩個人赴宴的話,吃飯的過程中還要應付別人,吃不了多少東西。泰伊古太太就沒有這個困擾。可是如果她留在家裏的話,廚房卻要為她準備晚飯。”

從來沒從這方面考慮過的葛朗臺,滿意的看了歐也妮一眼,他就說嘛,自己潛移默化了這麽多年,歐也妮不可能一點兒沒學到自己的精明。

“可是馬車真的只有兩個位置。”葛朗臺不滿的嘟嚷了一句,對一萬多法郎定制的馬車,居然只能坐下兩個人表示不滿。

歐也妮笑了:“先生們都是自己騎馬去赴宴的,您不妨試一試。剛好今天阿爾豐斯子爵讓人送來了堂弟曾經的坐騎。”

葛朗臺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夏爾的坐騎,他不是說都委托朋友處理掉了嗎?”

“的確處理掉了,不過阿爾豐斯子爵知道堂弟十分珍愛他的馬,便自己出資買了下來。”

“你花了多少錢?”葛朗臺直擊問題核心,他對侄子很了解,那是一個只知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兒。能讓侄子看中的駿馬,說不定比歐也妮的兩匹馬加起來還貴。

歐也妮知道葛朗臺想說什麽,安撫的笑了一下:“爸爸,您不用緊張。說起來阿爾豐斯子爵真是一個大好人,他知道堂弟當初買馬的時候多花了錢,按著市價六千法郎收取了馬匹的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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