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夜

“洛洛，你怎麽了？你說話呀，你別嚇我，我膽小！”

可是依然沒有人回答。

“洛洛……”我跌跌撞撞地走向他，輕輕搖了搖他，“洛洛，你醒醒！你醒醒啊！”

他閉著眼，可能由於我的搖晃碰到了哪裏，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忙停了下來。

他的臉色通紅，紅的像個紅蘋果。

他的臉怎麽這麽紅？

不會是……

我摸了摸他的額頭。

好燙！他發燒了！

他自己發著燒，卻不顧自己的身體，硬撐著照顧了我三天。真是個傻子啊！

我把他扶正，打算讓他躺在地上，手不小心碰到他的後背，昏迷中的他抖了一下，臉上扭曲了一下，又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我忙松了手，手上黏糊糊的。

是什麽東西？

我擡起手一看。

——是血！

我翻過他看到他的後背，驚呆了！他後背腫的老高，傷口處流著黃色的膿，周圍的肉潰爛的不成樣子，傷口散發著腐爛的氣味。

看著那慘不忍睹的傷口，我的心都揪到了一起。我只看著就疼想打哆嗦，他得多疼啊！

傻子！傻子！既然知道為我包紮，為什麽不給自己包紮一下？

你怎麽能讓自己變成這個樣子。那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哪裏去了！

我看著那張依然溫和的臉，忍不住喊道：“大傻子！大傻子！”

我雖然罵他，眼淚卻不爭氣留下來了。順著臉頰流到了他的臉上，打濕了他的臉頰。

我抹了抹眼淚，忙替他擦了去。他似乎又疼了，眉間擰成個大疙瘩。

我輕輕揉了揉他的眉心，他感覺到了，舒展雙眉，嘴角向上彎了一下，似乎笑了一下。

看著他的樣子，我哭笑不得。

你居然還能笑出來！

他的傷口這麽嚴重，應該給他處理一下。

我把他拖到溪水邊，小小翼翼地替他清洗傷口。替他洗了傷口，我才知道，他的傷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

傷口從肩膀一直到腰間，整個後背幾乎都腫了，傷口好深，有些地方露出森森的白骨。昏迷中的王洛，由於我碰觸到他的傷口，臉色又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他應該是由於傷口感染了，所以才發了高燒。希望他能很快退了燒！

我本想替他包紮了傷口，可是沒有的藥材，我又不懂醫術，我怕這樣隨便用布替他包上，反而會不好。

我本來想把他放在地上，可是他的後背受了傷，放在地方只能加重他的傷勢，只好把他抱在懷裏，讓他頭枕我的左臂上，盡量讓他的傷口不要碰到地上。

我撿了一塊本來是給我包紮傷口的布，在溪水裏洗了洗，擰幹了水，放在他額頭上，等到那塊布變熱了，再重新濕了水放在他的額頭上。

他渾身熱的嚇人，就像一個燃燒的火爐。我不停地給他換著，可是他依然高燒不退，沒有一點點退燒的意思。

天一點點的黑了下來，仿佛有一塊黑布遮住了我的雙眼，我什麽也看不見了。

沒有月亮，沒有星星，沒有一絲的亮光。仿佛我們被全世界的拋棄了，連月亮星星都不肯施舍給我們一點點的微弱的光。

一切的生靈似乎都沈睡了，只有洞前的溪水不停的流動著，她低低地安慰著我，仿佛在說：別怕別怕，我陪著你呢。遠處的山風嗚咽著，仿佛也在嘆息我們的遭遇。

溪水啊，你救救洛洛吧，他還這樣年輕。山風啊，你救救洛洛吧，我都還不知道他是誰呢！黑夜啊！你快點走吧，你走了，洛洛就會好起來了！

對！明天他一定就會好起了，我明天就能看到他的笑臉了。

我就這樣抱著他，他額頭上的布，濕了又熱了，熱了再去濕了，我不知道這個動作重覆了多少次。可是似乎沒有起一點作用，他依然高燒不退。

我心越來越沈。他這樣高燒不退，會要了他的命的。可是我一點辦法也沒有，我現在多想變成了一個神醫啊。

洛洛，你不能死啊！你一定不能死啊！我求求你千萬不要死！

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我才不過認識你兩天。我還沒有好好的和你說過話。你不能死啊！

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誰，或許這個王洛也不過是你的化名。

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壞人。一路上，雖然你話不多，對我們並不很坦誠，心中藏著許多的秘密。

可是你卻從來沒有害過我們，也沒害過別人。甚至那麽多的人搶你的東西，你都從沒有動過手，更沒有殺過人，只有在被逼急了才不得不動了手，這樣的人怎麽會是壞人呢？

命運之神真是奇怪呵！我做夢都不會想到，我會和一個才認識的兩天男子在懸崖下面，相依為命。

我為他挨了一刀，他也為我挨了一刀。我受傷發燒昏迷不醒，他照顧我。

現在他受傷昏迷不醒了，換我照顧他了。他一定會和我一樣，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這一夜是這樣的漫長，仿佛過了一萬年那樣久。久的我以為這天永遠都不會亮了。

我忽然覺得自己像是一棵樹或者一塊巖石，在這沒有人氣的地方艱難地存在者。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永遠也不會知道外面是什麽樣的。

天依然是那麽黑，黑的嚇人。

沒有可數的星星，沒有可寄懷的月亮，只有無盡的黑暗吞噬著我。恐懼像是如影隨形，一步也不肯離開我。

我緊緊地摟著懷裏的人，忽然感覺他身上似乎覺得沒那麽燙了。

我心中一喜！他要好了嗎？

可是為什麽他的呼吸聲也那麽微弱。弱的似乎聽不到了。

不！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我似乎看見黑白無常走了過來，拿著鐵鏈套上王洛，拉著他就要走。

我死死的拉著黑白無常，不讓他們帶走王洛，大聲叫嚷著，“他沒有死，你們不能帶走他！求求你們不要帶走他！”

黑白無常冷冷地推開我，“他已經死了。”毫不留情地把洛洛帶走了。

“洛洛……”我叫嚷著從夢中醒來。

天亮了！天終於亮了！

眼前是王洛蒼白的臉，臉色似乎帶著笑意，仿佛在做著美夢。

他的身體確實那樣的冰涼！

我聽不到他的呼吸聲了！

我楞楞地看著他，久久不敢去探他的鼻息。

“咳咳！”

什麽動靜？

我擡頭一看，差點嚇傻了。

啊！白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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