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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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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的感覺真好,能夠將惱人的事情放下,雖然偶爾還是會令她一夜無眠。

要解開心底的疑問並不難,隨便買本雜志,便能知曉他們是處撚甜蜜的交往中,抑或已訂下婚期,只是她有必要知道嗎?

反正不過是讓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再次滲血,她又不是被虐狂,何苦折磨自己?

即使累了,也不是說忘便可以忘,認知是一回事,感受又是另一回事,如同當初明知他不值得愛,她還是傻傻的愛上了,嘴巴說要做個聰明人,卻凈做笨蛋的行徑。

他是她的夢想,能留在他身邊,以什麽形式有什麽關系?從一開始便了解不會有天長地久,到最後卻受不了一再被他利用,事實上,他們的關系一直都是如此,她為何要生氣?

明知等不到還繼續等下去的人是她,是她容易受騙上當,期待他的狡辯謊言,卻又執意追求真相,要是能對他深信不疑,那麽管他到底當她是什麽?

結果,絆住她的是她自己。告誡過不要愛上他,她卻愛上了;勸喻過不要揣測他的真心,她還是受不了引誘的猜想。

靠向椅背,蔣思凡轉頭看向車窗外的景色,眼角餘光望見出租車司機打開收音機。

「……近期季氏的股價波動劇烈,投資者盡可能不要購買季氏的股票……連同季氏在內,四季園對於最近的負面傳聞都三緘其口,藍和集團也發表聲明,表示與季氏結姻親的傳聞是假的……」

節目主持人的話令她轉頭,「司機先生,季氏發生了什麽事?」

季氏的股價向來高企,是人人趨之若騖的,為何會有這種傳言?

出租車司機嘆口氣,「你有所不知,近日有很多對季氏不利的傳聞,那個季仲凱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想不到竟然是那種人面獸心的人,又是洗黑錢,又是騙婚……連警察都插手調查,他一定是幹了見不得人的事。」

「洗黑錢?」打哪兒來的傳言?就算季仲凱的野心再大,也絕對不會做這種事,要他拿季氏當賭註,怎麽會答應?「不可能的。」

「有什麽不可能?說不定連另外幾家都是一丘之貉,不然的話,怎麽會出現什麽四季園?」出租車司機冷哼,「有錢人哪有什麽好人?只是沒想到他們如此喪心病狂,說不定連販賣人口這種事也沾乎,難為我們一群投資者,將血汗錢投資在他們身上,現在可是血本無歸了。」

怎麽會這樣?她不敢相信出租車司機說的話。「為什麽會有這種傳聞?以前一直都是好好的。」

「不清楚,不過聽說是身邊的人向記者透露。」

她睜大雙眼。不過離開兩個禮拜,怎麽會變了天?想來想去,只有那男人有這種能耐。咬住下唇,她硬生生的吞下到嘴邊的話。即使見到他也不能期望有任何轉變,何況如今的他已不再需要她。

耳邊回蕩著出租車司機喋喋不休的聲音,不過她已經沒有留心理會,調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

不一會兒,出租車司機發現她不再應對,也悻悻然打住話題。

剎那間,除了收音機的聲響外,車內一片靜寂。

幾乎每晚到了這個時間,四季園都會上演這麽一出戲碼——

「你是當紅炸子雞,連那些大明星都比不上你,兩個禮拜了,依然是所有報章雜志的頭條封面,就連國外的媒體也介入。」風允豪冷冷的說,將一大堆報紙雜志丟在地上。「洗黑錢,多嚴重的指控,麻煩你控告這幾家雜志社好不好?」

正在看書的季仲凱連頭也不擡一下,對於攤在地上的報紙雜志更是置若罔聞。

眼看他愛理不理的,風允豪更是氣得低吼,「你以為這是一個人的事嗎?現在大家都被拖下水,全都被扣上涉嫌洗黑錢的罪名。那些狗仔隊整天跟在後頭,就是想捕風捉影,你季大少爺還有閑情逸致看書?平常的你根本不容許這種事發生,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重重的合上書本,季仲凱倏地站起來,「我沒有做過,幹嘛要解釋?發生小事情就按捺不住,你比我更需要冷靜吧!」

「我不冷靜?你教我怎麽冷靜?你要發神經,我不阻止,但是沒理由要我們陪葬!」風允豪氣得口不擇言。

「允豪!」紀望星來不及阻止他,「現在已經不只是季氏的事,各公司的股價又創新低,聽說證交所準備勒令停牌,到時投資者對我們一定會信心盡失。」

洗黑錢是捏造的,這一點他們都很清楚,傳聞卻越演越烈,害得人心惶惶,加上媒體的炒作,隨時可能出現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明知道記者會不過是權宜之計,現階段也只有見機行事,偏偏季仲凱並無此打算。

實際上,除了他們受到影響,連帶的有合作關系的企業也遭到牽連,連日內就接到不少試探電話,否則寧可毀約,乜不再合作,又或是無限期押後計劃。

隨便算一算,可都涉及數以千億的資金。

「停牌有什麽關系?都不痛不癢!」風允豪冷嗤。

一直默不作聲的尹庭弈終於開口,「大家都累了,還得處理觀月的事,今晚到此為止吧!」

繼續吵下去並無意義,他當然理解風允豪急躁的原因,只是……目光落在重新看書的季仲凱身上,他不可能不知道嚴重性,平常利益至上的他,怎麽這次會視若無睹?

風允豪本來還有話要說,卻被忠伯打斷。

「凱少爺、弈少爺,老太爺請你們到主屋一趟。」忠伯顯然是為了阻止他們吵下去而選擇這時候進來。

季仲凱和尹庭弈只好照著他的話去做,一路上一語不發,直到走進和室後,赫然看到紀紹海與尹揚天正在翻閱多本雜志。

「過來坐吧!」尹揚天首先開口,目光依舊放在雜志上。「瞧這些攝影師把仲凱拍得多難看。」

「嗯,我也是這麽想,你們覺得呢?」紀紹海認同的點點頭。

「別拐彎抹角了。」尹庭弈才不吃他們這一套,怎麽會傻得以為是過來喝茶聊天、閑話家常?

紀紹海面不改色,「你們決定放任記者胡說下去?證交所的董事剛才打電話來說,再這樣下去,不出三天,就會勒令季氏停牌,而另外三家公司的命運將會一樣。你們也知道停牌意味什麽,以往建立的形象現在已經所剩無幾,加上某些人在背後放冷箭,我可不想畢生心血就這麽毀了。」

沒有打算聽下去,季仲凱緊抿著唇,大步離開和室,用力關上門,令其他三人愕然。

「我出去看看。」尹庭弈飛快的追了上去。

嘖!他以為季仲凱只是一時想不通,誰知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餵!」他一手搭在他的肩頭上,「搞什麽鬼?允豪說得沒錯,現在已經不是你一人的事,難道你認為時間可以沖淡整件事嗎?你不是一向將季氏放在首要位置嗎?任由好好先生的形象毀於一旦也無所謂?」

那些不利的傳聞很有可能是競爭對手乘機打壓他們,企圖從中獲利。

季仲凱倏地轉身,緊揪著尹庭弈的衣領,低聲咆哮,「我已經受夠了!什麽好好先生?我高興就做,不高興便不做,需要跟你交代?是不是以為我裝好人裝久了,連裏面也跟著一塊變了?你們期望我做什麽,我就得按照這些無聊的期望過日子?要不是你說要思凡去四季集團,會弄到今日這步田地嗎?」

「她不是已經回到你身邊了?」尹庭弈有些訝異。事情的發展一如所料,除了那次意外的對話。「她知道了?怎麽可能?」

會有這麽巧合的事嗎?他們什麽時候被跟蹤了?

不過如此一來,季仲凱反常的原因可就清楚了。

他現在在做什麽?季仲凱猛然松手,煩躁的爬梳頭發。人都走了,他又能如何?那天她說的每句話都反覆播放,令他不禁想,這些年來自己是否做錯了?為了所謂的利益,能利用的幾乎都用了,不管別人的死活,只在意怎樣增加公司的純和;不理會她的感受,只著重於自己有沒有任何把柄落入他人手中。

如此機關算盡,到頭來,他得到什麽?

我累了,不想再愛你。

這些他都知道,像他這種人,有什麽資格索求別人的愛?他只會糟蹋她的心意,讓她即使如何不舍,也得含著眼淚掙開他。

「總之,跟你無關,而她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他不想她再被扯進渾水中。

知道自己正踏上自毀一途,然而他的確不想挽救什麽,無論如何都喚不回他所失去的,那原來早已是他唯一僅有的。

掌心留住的只有空洞,以為擁有最多,卻發現失去更多,他想改變,卻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這個能力,又或者是他已不知該因何去努力。

失去了動機,等於被奪去積極向上的動力,現在他只想趕快處理好手頭上的事項,之後什麽也不用想了……不用想這些年來他是怎樣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她。

慣常的步調全然被打亂,連他也快被現下的自己弄得一塌糊塗了,明明就是表裏不一的男人,何以忽然興起要忠於本性?

「無關緊要?」尹庭弈冷嗤,「無關緊要的人會令你押上季氏?」

他們都知道季氏對他而言有多重要,他以為騙得了誰?

「我沒有!」季仲凱大吼。

「你沒有,會任由那些報章雜志胡說八道?別說你以為她看到了之後會回來找你!」尹庭弈難得動氣。他怎麽到了今時今日才要任性?

「不是!你少自作聰明!我只是不想再裝下去。」是累也好,是懶也好,一切都是出於他的主觀意願,與別人無關,特別是她。

他根本沒有想過這麽做能夠喚回什麽,而且也不想從任何人的口中聽到與她有關的只字詞組,那會讓他難受極了。

「是我自作聰明,還是你自欺欺人?」尹庭弈換回平常的自若神態,「你明明在乎她,怎麽不肯承認你愛她?」

他不明白愛是怎麽一回事,然而不代表他看不出季仲凱是否愛著蔣思凡,既然愛上了,又何必羞於承認?難道寧可看著所愛的人離開自己也無所謂?

「這是我的事。」胸口仿佛被人撞了一下,季仲凱急於結束對話,然後匆匆離丟。

尹庭弈沒有阻止他,紀望星是這樣,連季仲凱也是這樣,難道他們都慣於當天之驕子,不願意為愛情折服,寧願折磨自己?

擡起頭,看一眼漆黑的夜空,他緩緩的嘆氣。有時,他也不想插手他們的事。

愛她?他愛著她?

尹庭弈的指稱讓季仲凱落荒而逃,胸口劇烈起伏。

怎麽可能?要是他愛她的話,何以不斷的傷害她?喜歡一個人應該只想保護她,想讓她快樂,只要她開心,就算失去所有也不要緊……難道不該是這樣?

跟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情景,他總是無視她的感受,她也任由他予取予求,讓本來便任性的他更是肆無忌憚,自以為是的認定她會無怨無悔的留在他身邊,全然忘卻她不過是個凡人。

沒有資格說她的不是,理虧的人從頭到尾就只有他,她並不欠他什麽。

因此,他沒有權利去找她,見到了又如何?說不定他的存在對她而圭icrJ是一個負擔,他真的不想再惹她傷心了。

驀地,他的胸口顫動。如果愛有很多種形式,那麽不想她傷心流淚是否是其中一種?低聲喟嘆,真是愚蠢至極,明明在不久前便見識過戀愛如何令人失魂落魄,他怎麽會以為自己逃得過這關?

無力的坐在沙發上,他又嘆口氣。

是的,從很早以前開始,能進入他的視線範圍的女人就只有她一人。

本來以他的條件,要什麽樣的女人都輕而易舉,大可不必執著於像她這種倔強女子。她聰明卻也愚蠢,竟然為他這種男人付出所有,但是也許就是這樣的情感讓他無法掙脫。

一直以為自己只是旁觀者,卻在方旋介入之後,才發現他們的關系是那麽的不堪一擊,也激發他的競爭心態,到底想證明什麽?證明在她心中就只有他嗎?現在回想起來,這不過是單純的嫉妒。

她編織的情網,不單將她自己囚禁著,同樣的也將他監禁其中,只是一直沒有察覺。到了今天,當她想收回情絲之際,他才想挽回。

什麽生意利益,不知何時已被他拋諸腦後,一心惦記著怎樣讓她回來他身邊。

要是他早一點發現,她又怎麽會再度離去?

她是如何得知,已經不再重要,究竟方旋是否從中作梗,也無關痛癢,畢竟他已經失去她。

蔣思凡訝異的看著門外的人。

因為打算移民,目前她暫時住在旅館,所以對自己的行蹤被得知感到詫異,不過想深入一點,這對尹庭棄來說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

「尹先生,有什麽事?」

篤定他不會幹出什麽事,在走廊上說話也會引人註意,因此她讓他進入房裏。

望一眼行李箱,尹庭弈輕笑一聲,「這次準備去什麽地方?」

這次?看來她之前的行蹤,他也很清楚。

「應該是佛羅倫薩,之後再說。」

去哪裏都沒有分別,她知道自己不會再那麽死心場地的愛人,胸口的空洞是一生也不可能弭平得了,遺留的情感就讓時間沖淡。

「這麽說來,打算不再回來?」他笑問,但是不等她回答,又開口,「一點留戀也沒有?」

知道他意有所指,她緩緩的搖頭,好笑的反問,「還有什麽好留戀?」她的回答完全在預料之內,尹庭弈坐在單人沙發上,蹺著二郎腿,笑問:「知道這半個月來發生的事嗎?」

「跟我沒有關系,他會自行處理,即使要管,也是你們去管,怎麽說也輪不到我頭上。」蔣思凡有理會他,繼續整理隨身物品。

「如果說是為了你呢?」

她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繼續,微笑的說:「呵……為了別人?他是個只愛自己的男人,你這笑話並不好笑。」

「嗯,的確不好笑。」他認同她的說詞。「因為這是事實。你該知道季氏是他的命根子,為了季氏,他可以不惜一切,現在他正親手砸壞得來不易的成果,會不會有什麽比季氏更重要?」

她聳肩,「我怎麽會知道?」

對他,她已經不再抱有任何期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早就破碎的心已拼湊不回原來的形狀,她沒有勇氣再賭在他身上。

「我不想幹預你跟他的未來,但是情況已近乎不可收拾,再放任下去,季氏……四季園搞不好會垮掉。」尹庭弈不得不承認技窮,但是他們的確無計可施,而勉強做出澄清,只會引來更多不必要的揣測。

「連你都沒有辦法,試問我又可以做什麽?別把我看得太重要。」她拒絕相信他。「真要找幫手,也該去找四季吧!」

「四季?它會無視之前的過節?」他莞爾。

事關洗黑錢的罪名,各大小企業巴不得與他們斷絕關系,何況是暗地裏視他們為敵人的四季?!

「名義上,季氏仍是四季的合作夥伴,要是有任何閃失,四季也會受到牽運,沒人喜歡做賠本生意。」她轉身,看著他,「只是你們拉得下面子嗎?」

她不信尹庭弈沒想到,只是想經由她的嘴巴確定這是唯一的方法。

關於這點,他的確早就想到。「有件事必須搞清楚,當日仲凱是反對讓你去四季的,雖然他否認,但其實很重視你,擔心你會因而受傷。」

他早就察覺到季仲凱對她抱持的情感,可是選擇無視,他要為自己的固執負責。

「有分別?他不是一個會輕易被動搖的人。」只要他不願意,誰能逼他?「況且跟這件事無關。」她可以拒絕,但是選擇答應,早就失去責怪他的立場。她只是覺得累了而已,要建構一個虛情假意的世界太耗費心力,要說服自己接受他越來越薄弱的理由也殊不簡單。

將一切賭在他身上,代價實在太大了,現在她已經沒有任何籌碼可以賭下去。

「生氣很正常,可是仲凱的性格有多扭曲,你該清楚,會這麽說並不奇怪。」要那開口閉口都是利益至上的人承認有比錢更重要的東西,應該很困難。

「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請你離開。」沒有理會他的指稱,蔣思凡淡然下逐客令。

季仲凱的事,她不想知,也不想理,他的名字仿佛成了禁忌,並足以令難得尋回的平靜產生異樣。

不管怎樣,她已經輸不起。

她的愛情沒被正視,也沒受尊重,既然被視為廉價商品,勉強下去也不過徒然,自虐換來的也只是一遍遍的心酸。

尹庭弈一臉明白的站起來,「好吧!祝你一切順利。」

望一眼關上的門,明了有些事不是他說了就算,能解釋的都已解釋過了,可以做的其實不多,不過這次見面是正確的,他大概知道幕後黑手是誰了。

想以救世者自居嗎?

而門內的蔣思凡緩緩的轉身,在床沿坐下。

為什麽要跟她說這些?他以為她可以做到什麽?只是他的話像石子一般在心底引來很大的回響,令本該熄滅的火種慢慢的透出亮光。

不可能的!在火苗快要形成之際,她澆下冷水。別想了,他們老早沒有關系,今後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終於知道忘不了是怎麽樣的滋味。

季仲凱越是想忘記,有關她的一切便越是清晰可見,她的表情總是帶有抑制,卻又偶爾讓他逮到她遏止不了情感的神態,她的說話語調、舉止姿態……現在才發現這些不知何時已刻印似的烙在心底,揮不去,抹不掉,總在他獨處時襲上心頭,不斷的打擾煩亂不堪的思緒。

然而他也不能因為自己而再次罔顧她的感受,對她的抱歉沒有消去的一天,唯一能為拋做的就只有讓她離開。在某個角落,說不定有比他更好的男人在等著她,等他們過上以後,兩人會一如其他情人般相知、相戀、相守,一步步的走上牽連彼此的人生道路,她會為男人生兒育女……

驀地,他一拳打在桌上,桌上的文件都移離本來的位置,也令數本置於文件堆中的雜志都映入眼內。

他隨手拿起其中一本,下一秒即為之失笑。或許記者們詞窮了,現在連鬼神都搬出來胡詻一番,有人說他被冤魂附體,有人則指他精神失常。

要是可以的話,他也希望自己真的瘋了。

從沒試過這種沒日沒夜惦記一個人的事情,每當閉上眼時,他仿佛覺得她伸手可及,卻在睜開眼以後,才發現只是幻影,要查找她的行蹤並不困難,只是他竟然感到害怕,因為畏懼她身邊早已多了另外的人影。

要是事實果真如此,那麽他會怎麽樣?

說不定會用盡辦法拆散他們,而他真的厭倦再做任何令她傷心的事。

丟下雜志,他緩緩的嘆氣。尹庭弈說得對,他是在自欺欺人,向來目空一切,如今竟然被一個女人搞得方寸大亂,就算不想承認,事實如此,不容狡辯。

從來不知道她的重要性,仿佛間接承認自己也有弱點,甚至輕易的被人抓住把柄……不,很早以前他便知道她有多重要了,否則根本毋需管她的死活。

竟要到這時候他才發現……呵呵……說不定早已被人看穿了,以為聰明,卻被自己扯後腿。

聰明反被聰明誤,正是他此時的處境,以為自己掌握了一切,卻一再被對方看透,按照方旋的劇本走每一步,最終賠上了她。

想過向蔣思凡解釋,只是他可以解釋什麽?說是一場誤會?是他親口說的,也讓她親耳聽到,他的確利用她的感情,只不過忘記傾聽心底最真實的聲音,忽略了最渴切的情感,才會以為自己並不愛她。

發現得太遲,明白得太晚,她已經決定離開,徹底斬斷對他僅有的愛念。

季仲凱很想責怪尹庭弈多事,卻因為尹庭弈好管閑事,才讓他承認情感。以前明明就見著紀望星如何追悔漠視自己的真心,現在他竟然重蹈覆轍,還真是笨得徹底。

她說他在演戲,拒絕當任由他擺布的東西,事實上,他已分不清到底是他搡控她,還是她將他玩弄於股掌間,只曉得一件事,那就是他想她想得快瘋了。

也許下意識的接納了她的說詞,令他甘願撕下戴了多年的面具,放棄得來不易的光環,甚至受汙蔑也在所不惜,想她知道他會改變的,願意因為她的一句話而努力,唯有用這種方法,才足以讓她知道他的決心。

因為不想被打擾,他這幾天都將手機調到震動模式,盡管如此,它還是每十數分鐘便震動,他拿起手機,不意外共收到數以百計的簡訊,當中尹庭弈剛傳來的簡訊意外的吸引他的目光。

看了一眼,他反射動作的想刪除,然而拇指卻頓住了。

這樣好嗎?那小子就是知道他膽怯才會發簡訊。不過話說回來,他自行去見了她吧?沒去深思兩人會談及什麽,季仲凱的手驀地緊握,像是要將手機捏碎。

突然,他站起來,匆匆走至停車場,發動車子離去,對於一直守候在外的傳媒記者毫不理會,踩下油門,迅即拋離跟著自己的車子。

季仲凱猛地煞車,不理會是否停在禁區,也不管車子會不會被拖走,隨便停在一旁,無視別人驚愕的目光。

打開車門下車,他邁著大步進入旅館,走進電梯,直到走至一扇門前停下,擡手想敲門,卻發現指尖微微顫抖。

呵……就算面對金融海嘯,他不曾感到畏懼,卻因為要見到她而戰栗,這窩囊樣要是被另外四人看到,一定會視為一生的笑話。

不過他要是能重新取得她的信任,那麽這點窩囊絕對無所謂。

叩叩。

「來了……」蔣思凡以為是送餐的人,沒有任何懷疑之下就開門,隨即一臉愕然的看著他。

尹庭弈出現之後,她的確想過他會不會出現,在她為三天下來都在暗地裏等待的自己不齒至極的時候,他偏偏出現眼前。

為什麽要來撩撥她?明知不可輕信尹庭弈的話,然而從她期盼他出現便知曉自己又不爭氣了。

「你來這兒幹嘛?」她口氣不善的問。

以為即使再次相遇,他可以維持平靜,然而事與願違,之前只是強裝不為所動。

她比預想的過得好,臉色紅潤得根本不像受了情傷,離開他真的令她有如重生嗎?他黯然的想。不過這樣也好,他寧願她活得快樂。

「進去再說,可以嗎?」仗恃著體格上的優勢,季仲凱不等她答應,便堂而皇之的進入房間。

眼看來不及阻止,她只得無奈的關上門,貪婪的盯著他的背影,但是不一會兒就垂下眼臉,暗斥自己一聲。

「季先生,有何貴幹?」她淡然的問,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打從進來的剃那,他的目光已落在行李箱上。「你真的要離開?」

「嗯。」

「為什麽?跟我待在同一個地方讓你如此難受嗎?」她愕然,好一會兒才開口,「別將自己想得太重要,我只是覺得這裏的生活節奏太快了,令人疲累。」

他此時臉上的表情是她不曾見過的,夾雜懊惱、晦眼,像是為了什麽而追悔,不知怎的,胸口竟然莫名其妙的揪緊。

這……不是高高在上的他該有的表情,他的意氣風發去了哪兒?

「的確,可是……不要走好不好?」他小聲的說。

「咦?」她沒有聽清楚他說的話。「你想確定我是否要離開,對不對?既然確認了,你可以離去了嗎?」她轉身,想開門要他走。

夠了!在背對他的同時,她揪住衣襟。現在這副樣子絕不能讓他看見,他是眼神銳利的獵人,輕易便能看出她的動搖,也知曉怎樣進攻可以得到最優厚的收獲,但是她已經什麽都不剩了,不想被啃得連骨頭也沒有。

他陡然轉身,大步上前,自背後將她一把擁入懷中。「不要走!」

蔣思凡來不及反應,他的氣息已將她整個人包圍,待發現時,耳畔已經響起他的聲音,背部傳來灼熱,直到此時,她才掙紮著想擺脫他。「放開我!」

「思凡,留下來,好不好?」他繼續在她的耳邊輕聲的說。

多麽熟悉的一句話!記得那一天他也是這麽說,而她傻傻的相信他親手為她築趄的美麗遠景,期待成為他的新娘,期盼為他生兒育女,但最終這不過是一場令人心酸的夢而已。

這次,他又發現哪兒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不知打哪來的力氣,她掙開了他的箝制,轉身,望著他。「夠了!到這種時候,你還要作戲?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你就不可以還我平靜的日子嗎?」

她的要求不高,為什麽他就是不肯放過她?

「我現在才發現不能沒有你……」

她驀地發出笑聲,「不能沒有我?多動聽的話啊!就算我再蠢,這種重覆的伎倆還會上當嗎?」

對上他的眼,她渾身一顫。

為何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有辦法露出這種神情?看起來是多麽的誠懇,眼眸中充滿難懂的情愫,只是她知道絕不能相信他。可別忘了他是多麽稱職的演員,蕪論如何違心的對白,他還是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就算對象是她。

「不要這麽快便否定我好嗎?」他嘆氣,明白自己紀錄不良,被輕視是無可厚非的。「你知道我從來想要什麽都會到手,根本不曾嘗過失去的滋味,更加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挽救。可是當你頭也不回的離去時,才知道真的有我掌握不了的事,為什麽你不像我預想中的摸樣?我以為你只要留在我身邊便會高興,但是你那時看起來是那麽的悲傷。我以為就算娶其他女人也不會影響我們的關系,並認為即使你知道了也不會有任何問題,然而你又一次跟我預期的不一樣,你選擇了離開。」

「呵呵……對不起,沒有按照你的期望行動,原來我在你心中真的蠢得無藥可救。」蔣思凡嘲笑。

到了今天,她肯定自己在他心中毫無地位可雷,已經不需要他來證明她有多愚蠢。

「不是這樣的!我根本沒有想過跟林小姐結婚,當初會答應赴約,說不定是為了證明你並不重要,我不會因為你而有任何失常。沒有跟你提起,是因為我既然已經決定推辭,就沒必要節外生枝,想不到最後還是被你知道了。」

「說完了嗎?」她輕哼,「門在那邊,請回。」背對著他,不想被他看到她的表情。

情緒因為他的話而激動,心臟怦怦狂跳,她知道他是個怎樣自負的男人,別說要他道歉了,就是要他稍稍示弱也不可能,此刻他出現眼前,跟她說這樣一番話,教她如何是好?

不希望過去的悲哀又一次出現,他以為僅憑幾句話就可以打動她嗎?誰知道這是不是借口?

是的,這都是演技,她不應該感到迷茫,反正無論如何她都成不了他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對他來說,只要是為了公司,最後她還是可以一次又一次被舍下。

「你現在不相信沒關系,我會證明的。」他知道現在說什麽都不可能一下子令她回心轉意。

這些年來,他說過的謊言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每次甜言蜜語後,伴隨的都是傷害,她否定他是想當然的。如果他能早一點學會誠實的面對自己、面對她,他們不用弄到這步田地,甚至連她也賠上了。

「證明?有需要嗎?已經完了,你讓我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好不好?如果你對我真的有一絲……哪怕只有一絲內疚,請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好嗎?」依然背對著他,她強忍眼淚,語帶懇求的說。

她本來就是個容易心軟的人,即使將自己包裝成如何淡漠,本質始終是愛他如一,就算知道一輩子也得不到他,仍然無怨無悔,這樣的傻勁到了今天遭受嘲笑也是自找的,她沒有堅強到可以一再承受失望,要是多來一遍,真的連活下去的勇氣也會消失殆盡。

太清楚自己的位置,她從不敢越雷池半步,只敢讓心坎被他的身影填滿,只敢在夜闌人靜時偶爾放任自己的思緒奔騰,然而最後卻讓她嘗過擁有的甜美,偏又迅即消逝,教她情何以堪?

他上前,環住她的肩頭。「對你,不單是內疚,縱然明白你不想再見到我,可是我不想放手。思凡,沒有你的日子,我同樣難過,我真的很愛你。」

「夠了,收起你的謊言吧!你最愛的永遠都不是我!」蔣思凡低吼。別讓她再有任何希望!

「我愛你,為了你,我可以舍棄一切。」

「我不想再見到你,你走!」她走到門口,打開房門。

舍棄一切?令人動容的話語很容易說出口,要實踐談何容易?他永遠不明白一句話便足以令她陷入絕境,如果沒有負責到底的決心,不要出手勾引她。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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