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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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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在耳側。又一潑水徹底打在我臉上,總算是徹底清醒了過來。

拾著袖子胡亂抹了把臉,我忙對東華道:“怎麽樣了?”

“什麽怎麽樣了?”

順著人聲望去,銀發如綢的昌合靠著塊墓碑冷冷地將我望著。

左瞅右瞅,我小心地指著他問道:“我是誰?”

“就是因為不知道你是誰,我才沒殺你。”失去記憶的昌合囂張不改。

這才長長噓了口氣,將要爬起來,可雙腿沈重如鉛,試了幾次,都不得法。東華看不下去了,一手搭起我來,略一探,容色微變:“你耗了五萬年的功力?”

五萬年啊……我算了算,滿不在乎道:“沒事,不還有三十一萬年麽?”

那廂的昌合聽見我們的對話,臉上謹慎起來:“你們是神族?”

“是啊,我們不僅是神族,還是剛剛救了你命的神族。”我對他淡淡道:“而你呢,也不必苦思冥想,你就是個死於非命的普通妖族。因為之前與我有過一面之緣,所以才施手救了你。”

他鎖著眉,雖被我抹去了記憶,但妖族天生的直覺,讓他對我的話並不全信。許久,他低低問道:“我的名字是什麽?”

我告訴昌合,他現在的名字叫長貴。其實我本想隨便取個初一十五這樣的名字,但考慮到以後萬一他恢覆了記憶,豈不是要找我拼命?不過,這個斟酌後的名字,他似乎也不多滿意。

東華用密語對我道:“他早晚會記起一切。”

我嘆了口氣:“等想起來再說吧。”若是由著他保留記憶蘇醒過來,第一件事怕就是殺上軒轅山討個明白。軒轅山乃神族重地,層層重兵把守,他區區一人,只是將第二條命搭進去了而已。

昌合跟在後方,一直警惕而小心地看著我與東華。北邙山離軒轅山並不遠,我擔心他一不小心會再遇上神族,便好人做到底將他送得遠些了。

行了小半日的功夫,擇了處繁華城鎮,落了下來。我從懷中掏出一包金珠給昌合,對他道:“從此以後,你若願意,便在此安家。若不願意,隨處浪跡天涯也可。但要謹記,你是神族通緝之人,不想死就低調點。”

他卻不接我的錢袋,直管看著我,哼了聲,轉身就走。擦肩而過時,耳側輕輕飄來兩個字:“多謝。”詫然擡頭看去,他走得迅速,很快就沒入了人群之中。畢竟是沒有了過去的記憶,要是以前的昌合君,打死都說不出這樣的話。

了卻心頭一樁大事,繃緊的神經松懈下來,那排山倒海的疲倦瞬間像要將我壓垮,一步都邁不出似的。東華替我做了主,入了就近的一處客棧,

到底這生死蠱重傷了我的元氣,這一覺睡得頗為艱辛,如葉扁舟蕩在起起伏伏的浪頭之上。

忽冷忽熱間,我發了個夢。

先是我阿娘出現在夢裏,什麽也沒說,上來就是抱著我。這一抱,就和壓垮了我腦子裏緊繃的最後一根弦一樣,眼淚嘩嘩流了下來。在她懷中的我一邊哭一邊訴苦,敘述著從逃難那刻起的顛簸經歷,林林總總,一一道盡。

總之哭了個暢快淋漓,也說了個暢快淋漓,最後在她衣上蹭了去淚水,咬牙切齒道:“娘,你放心。我定會找到滅我們族的元兇,叫他不得好死。”

這話一說完,身子驀地一空,腳下的地崩塌成無數的碎塊,伴著這些碎塊,我直直墜了下去。

墜落的過程無休無止,天空浮現出了好多張人的臉。

身首分離的阿爹嘴邊一縷血,朝我詭異地笑著;面目慘白的雲姬,眼角滑落兩行清淚;昌合張著血盆大口,露出兩排白森森的尖牙;隨後出現的是重華,他倒十分正常,天旋地轉裏我聽到他一如往昔般微笑著喚道:“千秋,春日宴,我帶你去好不好。”

我剛想說好,那張潤白如玉的臉上像摔碎的瓷器樣,裂開一條一條縫,鮮血從縫裏湧出來。

扯開嗓子想要尖叫,卻發現所有的聲音堵在嗓眼,怎麽也發不出來。

深淵裏突然出現了無數個瘦如枯柴的胳膊、手,張牙舞爪一邊試圖抓我,一邊尖叫道:“為什麽我們會死無葬身之地,你卻獨善其身!你不得善終,不得善終!”

垂死掙紮中,“噗咚”我落進了水中。水面瞬間漫過頭頂,我靜靜地往下沈,越沈越低,光線在深藍的水中折射成不同的色澤。清涼的水流如同一雙溫柔的手撫過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溫柔而細膩,帶走那些令人窒息的驚懼。

只是,那水流漸漸失去了涼意,越來越炙熱,更撩撥得我也焦躁難安……

我猛地睜開眼,天光大亮,陌生的被面與床頭提醒著我身在何處。

一夜夢魘,幾不成眠,睡著比醒著還累,一摸後背,濕噠噠的全是汗水。

望房中看去,擺飾典雅,兩進兩出,當是間上房,而東華並不在其中。

隔著兩重雕花木門,隱有絲竹聲裊裊傳來。推門而出,卻是座簡單清凈的小小庭院。依稀記得這裏仍是那座客棧之中,越過庭院,前頭就是大廳。循聲而去,穿過圓月門,卻迎頭撞上了一行服侍特殊、容貌古怪的人。

那群人身形魁梧,鼻梁高挺,眉目輪廓極深,皆著黑衣黑服,腰間挎著柄短刀。這是,魔族人?

目光調前,一楞,被眾星捧月簇擁著的為首人,樣貌卻與其他人大為不同。這不同,僅是從膚色判斷,而他的臉龐卻隱藏在兜帽之下。

猶似鬼魅……

他身旁是個艷光四射、雪膚花容的女子。柳腰如蛇,宛如無骨般倚在那男人身上,雙手或撫或揉,探在他懷中游走,低笑輕喃。匆匆掃了一眼,竟是個神族?

我和一旁的丫鬟小心給他們避讓開路,小丫鬟艷羨地望著那群人,久久收不回視線。我不禁問道:“他們是何人?”

小丫鬟驚奇地看著我:“在這邊城居然還有人不知道他們?”

34祖宗,真兇出

小丫鬟道,那行人中為首的是這四海八荒有名的玉石商人,雖是個魔族,卻極擅長與人打交道,人脈遍布四海八荒,生意做得頗大。在這座城鎮中,人人無不尊稱他一聲“五爺”,連神族見了他也不例外。

又往那群人消失的拐角處飄了兩眼,便將之拋諸腦後,向那丫鬟詢道:“你可見了與我同行的一個青年,個子高高,相貌俊朗。”看她眼神迷茫,我又加了句:“生人勿近。”

丫鬟仍舊擺了擺頭,指著絲竹聲傳來的方向道:“我家主人今日擺了流水席給小主子慶生,興許姑娘的相好也去前頭湊熱鬧了,姑娘去那找找?”

“……”我被那“相好”兩字嗆了口,想解釋又覺得沒甚必要,道了個謝往前廳找去。未至前廳,小徑廊口就被堆滿的禮盒和張望的人頭堵了個水洩不通。我將“借過”掛在嘴邊,奮勇撥開緊挨著的人身,往裏邊擠。奈何這人貼著人,實在難以尋到縫隙,一不小心撞到了個人後背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坑頭坑腦地道了個歉,這一撞突地將我撞回了神。我何必如此辛辛苦苦地去尋東華?隨便捉個式神去找他便是了。這麽想著又調頭費力往回鉆,可想,一回頭面前擋了個金扇子。

“慢著。”金扇子的主人油腔滑調道:“小娘子撞了人,就這麽走了?”

敢情這還遇上敲竹杠的了?我怔了片刻,眼睜睜見執扇子的手要摸上我的臉來“嘖嘖,讓我瞧瞧小娘子長什麽樣?”原來他不是想敲竹杠,而是想劫個色啊。

精瘦的五只爪子在碰上來的剎那,突地齊根斷了,迸濺的血滴飛到我臉上,熱乎乎的。我傻在原地,待他慘叫聲穿透屋頂,惹來周圍人的眼光。才當機立斷地蒙住臉,弓著腰,貼著墻根趁亂竄入了廳中。

嘆了口氣,也不是誰都能握著扇子,扮出秦卷那樣的風雅之姿的。不過,剛剛是誰搶在我之前動的手?

幾個作勁裝打扮的漢子與我擦肩而過,廳口處鬧了會,逐漸沒了聲息。該看熱鬧的還是看熱鬧,可見這個客棧的主人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花廳正中橫躺著面三尺高一丈高的圓鼓,一個衣著清涼的妖媚舞姬踩著樂聲在鼓面上輕盈起舞,左旋右轉,媚眼蝶飛,好不勾人。

我往四面席位上掃視了圈,沒找到東華的身影,再想一想,他似乎也不是個喜歡湊這種熱鬧的人。待要失望而去,樂聲瞬時停了,原來一舞舞盡了。看客們紛紛叫好,無數金銀打賞了下來,那舞姬卻看也不看。只單膝跪在鼓面上,面紗上的那雙星石似的眼睛,直直盯著前方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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