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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畫卷可是孤又做錯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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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畫卷 可是孤又做錯了什麽?

蕭鈞煜屏氣凝神,立在圓月門處如同一棵青松。

沈筠曦杏瞳含羞合,丹唇逐笑開,瓷白的嬌靨騰開一朵淺色的緋暈,聲音宛若鶯啼:

“正好開春見我院裏有一小株玉蘭花期正盛,不知二皇子殿下可喜歡?”

“謝謝沈姑娘,我很喜歡。”蕭和澤凝視沈筠曦,含笑道。

他目光一直落在沈筠曦的面頰上,不知道他說的喜歡是喜歡玉蘭還是一語雙關。

沈筠曦被他有些熾燙的目光看得一時面熱,轉頭朝他處望去。

眸光一轉,卻看到了圓月門處站著的蕭鈞煜的。

最是那一回眸的溫柔,原該如此,可蕭鈞煜看到的是沈筠曦明明眉梢帶笑卻在看到他時攸得轉冷,一對瀲灩的杏瞳冷泠泠的。

盡管已經不會詫異沈筠曦的態度,蕭鈞煜還是會心裏悶痛。

蕭和澤見沈筠曦神色有異,轉眸也看到了蕭鈞煜。

細細窺視沈筠曦的神色,蕭和澤一瞬懸起的心又慢慢沈下,眉宇悄然舒展,他朝蕭鈞煜行禮問安:“皇兄是找我有事嗎?”

蕭鈞煜目光落在沈筠曦面上。

“太子殿下。”沈筠曦朝蕭鈞煜淺淺行禮,倏後,朝蕭和澤道:“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民女去拜訪淑妃娘娘,先行告退。”

她是一刻都不願見他。蕭鈞煜眸光沈而深。

“皇兄,您來的正好,春搜的刺客我有了些許眉目,正想去尋你。”蕭和澤笑盈盈朝蕭鈞煜道,擡手請他進殿。

春辰色的裙擺蹁躚,與蕭鈞煜絳色的錦袍擦肩而過,蕭鈞煜想開口,可覷見沈筠曦目不斜視的疏離,蕭鈞煜垂了垂眸子。

春辰色的倩影擦肩而過,任若有似無的玉蘭花香味襲近又倏而遠離,當玉蘭花香消失,心中空落落,如同被挖了一個洞。

喉頭竄上一股癢意,蕭鈞煜隆著眉骨,以拳抵唇,輕輕咳嗽一聲。

餘光中春辰的襦裙沒有停步,蕭鈞煜垂下眼簾,卻突然耳邊想起一抹溫儒的聲音:

“皇兄可是咳嗽還未好?今日,沈姑娘又送了我兩罐秋梨枇杷膏,正好我讓宮人沖來了。”

蕭鈞煜本不想在蕭和澤這裏多呆,卻鬼使神差腳步跟著蕭和澤進了正殿。

宮女端來兩個杯盞,熱氣裊裊,甜香四溢。

蕭鈞煜接了茶盞,骨節分明的手指掀開茶蓋,迎面撲來秋梨的清雅的果香,琥珀色晶瑩剔透的茶湯看著暖意融融。

蕭鈞煜飲了一小口,唇齒生香,餘味無窮,肺腑的沈悶竟也覺輕緩了不少。

“沈姑娘真是心靈手巧。”蕭和澤放下手中茶盞笑著道。

蕭鈞煜睨了下他面上的笑容,只覺刺目,眉心一蹙,低頭飲了一口茶湯,眉頭擰得更深了,他眸光一閃,將茶盞中的茶湯一飲而盡。

“你剛說的刺客又何眉目?”蕭鈞煜面色淡淡,語氣雲淡風輕,擡手給自己添了一盞秋梨枇杷膏化開的茶湯。

蕭和澤的聲音徐徐,望著蕭鈞煜泰然自若看不出情緒的面容,低垂的眸光微微閃過一抹幽光。

一語畢,有些口幹舌燥,蕭和澤擡手想給自己添一盞茶,茶壺高懸,一滴琥珀色的茶湯順著細長的壺嘴緩而慢得流淌,半響,卻只流連在壺嘴處,遲遲沒有滴落。

一滴茶湯也沒了。

蕭和澤擰眉,擡頭端詳蕭鈞煜,卻見蕭鈞煜面色始終平平淡淡正品茶,玉手執著茶盞,唇瓣微貼在杯盞,舉手投足盡顯端方矜貴的氣質。

難不成宮人女只沏了半壺茶,蕭和澤眸光一冷。

蕭鈞煜慢慢放下杯盞,起身理了理袖子,睨了一眼蕭和澤淡聲道:“皇弟說得都對,就是不知那箭簇頂端的雪花紋刻是何意思?”

蕭和澤心頭一緊,手指青筋鼓起握拳,他微不可察滾了滾喉結,不著痕跡打量蕭鈞煜的深色。

蕭鈞煜眸色和面色平淡如水,無一絲波瀾,似是隨口一問,蕭和澤不知蕭鈞煜查出了多少,他眨了眨眼,躬身拱手:“臣弟慚愧,未曾註意到什麽雪花標志,多謝皇兄提醒。”

蕭鈞煜眸光掃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蕭和澤目送著蕭鈞煜離開圓月門。

那絳色的身影一步一尺,步子不疾不徐,如閑庭信步,蕭和澤在其後心臟發緊。

直到出了圓月門,蕭和澤一直緊繃的脊背松下,後背竟不知何時沁出了一身冷汗。

他眸光沈沈,如濃稠的墨色化不開,唇角抿成直線。

……

淑妃宮裏,淑妃拉著沈筠曦柔胰,含情的桃花眼中暈開一層欣慰,她語笑嫣然,秾麗絕色的容顏一時艷若桃李:

“看著你平安本宮就安心了。”

“托娘娘福,還要多謝二皇子殿下救命之恩。”沈筠曦柔聲道。

淑妃唇角翹起,她搖了搖頭,笑道:“沈姑娘不必客氣,和澤是寧願舍了自己性命也不願你傷一分一毫的。”

看了眼沈筠曦低垂著眼簾,長睫一顫一顫,淑妃拉住她的手,悠悠嘆了一聲:“當年你母親救了本宮和未出世的和澤,對本宮和和澤都有大恩,這麽多年,本宮敢念於心,是一直把你當親閨女看待。”

沈筠曦點了點頭,睇了眼淑妃,聲音軟甜:“娘娘待民女的好,民女都記得。”

淑妃紅艷飽滿的丹唇勾起,睨了眼沈筠曦靡顏膩理的容顏,轉了轉眸子:“當年你母親在世時,本宮同她約定個娃娃親,結為兒女親家。”

沈筠曦忙擡起頭,小聲道:“民女未聽母親和父親提及。”

淑妃沒有女兒,只有一個兒子蕭和澤,這要若是兒女婚事,便是蕭和澤與沈筠曦。

淑妃幽幽嘆了一聲,桃花眼裏登時漾出了水光,放開沈筠曦的手,轉眸用帕子拭了下眼睛:“本宮與你母親閑聊間剛起個頭,你母親便猝然離世,本宮悲痛欲絕,這事便也不了了之。哎,不知你母親與你父親可曾提及,沈姑娘回府可以問問。”

沈筠曦峨眉似蹙非蹙,輕輕頷首。

沈筠曦又同淑妃聊了些時新的珠釵首飾等,她腹中微微有些餓意,開始口齒生津,伴隨著饑餓感卷上一種反胃感。

沈筠曦掐著手心壓下胃裏的翻滾,忙起身朝淑妃告退。

“姑姑留步,我認得路,自己回去就行。”出了淑妃的宮殿,沈筠曦好言送她的宮人止步。

那宮人已經見怪不怪,朝沈筠曦做禮。

見宮人轉身,沈筠曦忙從袖中拿出一顆糖放入口中。

“馬車裏備著今早稻香樓的桃花酥,姑娘再忍一會兒。”雲巧小聲安慰。

沈筠曦微微點頭,甜蜜化開,入了肺腑,她方壓下胃裏的饑餓感,也才壓下去因為饑餓而翻騰的反酸。

“我們快些走,”沈筠曦邊走邊和雲巧交待,三步並作兩步,卻不想甬道轉頭,鼻子一下子撞到一個溫熱的硬挺。

沈筠曦忍不住溢出一聲嗚咽,閉著眼睛揉了揉鼻子。

清雅的玉蘭香撞入懷中,蕭鈞煜攬住不盈一握的柳腰,護著沈筠曦,見她閉著眼睛揉著鼻子,情不自禁關懷道:“是鼻子傷了,讓孤看看?”

玉石相激的清冽磁雅的嗓音響起,沈筠曦耳蝸不由得一蘇,她反應過來,眉頭一蹙,手撐在蕭鈞煜挺闊的胸膛上,退了一步,她淡淡行禮:“太子殿下。”

若有似無的幽香離了,蕭鈞煜心頭一空,長睫低垂,看著沈筠曦疏離而恭敬的福禮。

“免禮。”蕭鈞煜道,他看沈筠曦小動作想去揉自己嗯鼻子,心中心疼,進了半步:“抱歉,孤方才沒註意。”

轉角處,視線盲區,他大步流星,一時沒有察覺甬道來人。

玄色的錦靴進半步,沈筠曦又朝後退了一步,她側面,避開了蕭鈞煜的手。

看出了沈筠曦的疏離,蕭鈞煜心頭一滯,他收回了懸在半空中的手,朝後退了半步。

方才沈筠曦手掌撐在了他心臟重傷之處,蕭鈞煜屏氣,慢慢緩下喉間的癢意。

兩人之間空出了兩步之距離,可蕭鈞煜身上雋永的木質香繚繞在沈筠曦鼻翼,讓她眉心緊緊隆起。

上一世愛屋及烏的熏香現在聞見就心煩,嘴裏的糖已經化完,隱隱的饑餓感又開始作祟,沈筠曦朝蕭鈞煜盈盈一禮:

“太子殿下,容民女先行告退。”

“沈姑娘。”蕭鈞煜啟唇,他從袖中抽出一卷軸,遞與沈筠曦,聲音溫柔且悅耳:

“以前沈姑娘送孤姚硯,孤曾應了送沈姑娘一幅畫,抱歉以前忙於公務,遲了這麽久。”

沈筠曦盯著蕭鈞煜手中的畫軸,微微一楞。

以前,她挖盡心思去討好蕭鈞煜,絞盡腦汁各方打探太子殿下的喜好,竭盡全力去尋世間奇珍異寶送予蕭鈞煜。

她送了好多東西,都沒有送出去。

蕭鈞煜志高清廉,也或許是他身為太子殿下金尊玉貴,什麽都不缺,什麽奇珍異寶都唾手可得,看不上她這般的心思和禮物吧。

就在她有個垂頭喪氣,心灰意冷認識到太子殿下皎皎如夜空明月,可望而不可即,想要放棄時,她的一個禮物終於送進了東宮。

那是一塊鸚哥綠洮河石硯,色澤細膩,世間罕見,是她整整三十多日尋遍了沈家商號和京都城所有墨行,剛才尋到的。

蕭鈞煜破天荒收了她的禮物,還邀請她飲茶說要謝她,她那時想和蕭鈞煜更親近,便紅著臉小心翼翼央道:“聽聞太子殿下書畫無雙,太子殿下閑時為我作一幅畫吧。”

那時蕭鈞煜並沒有應,她卻忙岔開了話題,假裝蕭鈞煜應了,這世日後的一年時間,她總是會時不時向蕭鈞煜討要這個謝禮。

上一世,在東宮裏,她百無聊賴,更會纏著蕭鈞煜為她作畫,可是最後到死,她都沒有收到蕭鈞煜的畫。

沈筠曦眸光攸冷,她眨了眨翹密的眉睫,勾唇問:“太子殿下作畫用了多久?”

“三個時辰。”蕭鈞煜不明所以,沒有思索,據實輕聲道。

沈筠曦低低輕笑一聲,胸膛為震,唇角的弧度越大,杏瞳卻冷得如同浸了三九天的冰水。

原來三個時辰,上一世,蕭鈞煜都不願勻給她,可笑,她上一世竟傻得什麽都不清,或者不願看清。

“沈姑娘?”蕭鈞煜見沈筠曦眸色不對,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他低聲喚了聲。

沈筠曦擡眸,她明瞳裏的冷道讓蕭鈞煜心臟停滯,一時失聲。

“可是孤又做錯了什麽?”蕭鈞煜輕聲問。

蕭鈞煜不再沈默,上世的沈筠曦多次直白道不喜他在她生氣時不追問,太過清冷矜傲,他願意改了自己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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