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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眸光微閃哪敢提前世太子殿下:曦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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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眸光微閃哪敢提前世 太子殿下:曦曦,……

駿馬奔馳如電,冷風竄入肺腑,如刀一刀一刀刻著蕭鈞煜的喉嚨。

他面無表情,目光愈發沈暗,唇角繃直,無聲咽下嗆上唇齒的悶咳。

下頜緊繃,鼻如懸膽,眉如墨畫,蕭鈞煜身子壓成一張弓,廣袖迎風烈烈,星奔川騖。

蕭鈞煜迫不及待渴望見到沈筠曦。

馬蹄在禦行街卷起一道飛塵,酒樓上臨窗而坐的食客“咦”了一聲,朝同伴道:“剛過去一個少年,模樣俊美,似是太子殿下。”

同伴順著他的手指望去,一道杏黃色的身影疾若流星,那人搖了搖頭笑呵呵反駁:

“太子殿下霞姿月韻,端方自持,午前剛出了孫姑娘的事情,太子殿下定不會此時在禦行街縱馬。”

“也是。”開始出聲的那人認同得點了點頭,夾一筷子紅燒肉,擡手朝對面的同伴碰了碰酒杯,仰頭飲盡杯中酒悠悠嘆了一聲。

“鸞鵠停峙,我那不成器的兒子若有太子殿下一半好,就好了。”

對面人見他垂頭喪腦,眼珠子一轉,擡手給他碰了一下酒杯,打趣道:“那也被有心人看上,擊登聞鼓,上趕著嫁。”

“哈哈,那可不要。”

食客大笑,眉宇間又舒展開,執酒壺給對面同伴斟滿酒,又給自己斟一杯,小口嘬了一口酒:

“天佑我大盛,幸太子殿下早查出端倪,不然經此一事,太子殿下的英名必毀於一旦。”

孫霞薇自己與人無媒茍合,未婚先育卻想嫁禍太子殿下的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開始為孫霞薇打抱不平的路人唏噓不已,連連嘆:“人心不足蛇吞象。”

若蕭鈞煜不知細情,那因著他前些日子給孫霞薇送謝禮的原因,他定是百口莫辯,輿論定是將他推到風口浪尖,他即使娶了孫霞薇,也會落一個忘恩負義、反覆無常的名聲。

“就是不知到底是誰救了太子殿下?”人都有八卦之心,食客此時也起了些興頭。

“不知。”對面人也蹙眉,想了想壓低聲音小聲:“估計是個鐘鳴鼎食人家或心地良善的姑娘,救太子也是不求名利,萬不會像孫姑娘一樣不是自己的功勞攬自己身上,倒打一耙。”

“是的,出身不論,心地定是極好,不然救了當朝太子這樣的事情,定是鬧得人盡皆知,這可是一步登天的機會。”

嫁給太子殿下,未來的儲君,這救人的女子就是出身差資質不足,封不了太子妃,也能憑恩情博得一個良媛的名分,最差奉儀,只要名正,現在太子潔身自好沒有太子妃和側妃,以後太子登基,這人怎麽都能因著這恩情和情意成個娘娘。

潑天的富貴,禮部侍郎家的孫姑娘才會眼饞,而太子殿下真正的救命恩人竟然還沈得住氣,不動聲色,必定不圖什麽。

這些食客們猜測的內容,蕭鈞煜自幼聰慧,他焉能想不到!

前世陰差陽錯,他認錯了救命恩人,如今,前世今生兩世輾轉,蕭鈞煜更看清了沈筠曦對他的情意。

沈筠曦對他真得掏心掏肺,一顆赤誠之心,愛他到了骨子裏,而他竟然誤會、委屈、薄待沈筠曦,蕭鈞煜眼眸發熱,鼻尖酸澀,他咬住後槽牙使勁甩了下韁繩:“駕!”

……

沈府,玉蘭苑。

沈筠曦剛送走武琇瑩,斜斜躺在玉蘭樹下,她手擼著小折耳貓,隨手將武琇瑩送來的信箋丟在一側。

雲巧端來一盤晶瑩剔透的櫻桃,瞥了眼被隨意扔在矮幾上的信箋,給沈筠曦遞了一顆櫻桃,垂了垂眉睫小聲道:

“姑娘,要不要奴婢給您念念信箋?”

“不用,沒什麽好看的,你不如給我念念這個畫本。”

沈筠曦半撩開眼皮,捏了一顆紅潤圓潤的櫻桃放入檀口,慢條斯理嚼著,擡手將美人榻上的畫本遞給雲巧,漫不經心道。

她半靠在美人榻上,沐浴著暖融融的陽光,一手擼著小貓,一手時不時捏了顆櫻桃,南晴站在一側幫她接著櫻桃仁兒,雲巧輕聲柔意給她讀著一個畫本。

春色正好,歲月靜好,沈筠曦嗅著似有似無的玉蘭香,聽著情深甜膩的愛情故事,一時有些昏昏欲睡,眼皮漸漸撂下。

沈筠曦慢慢陷入了夢鄉,雲巧去內室給她拿了一床蠶絲被輕輕蓋在身上。

突然聽到重重的腳步聲,沈筠曦眉睫一顫一顫,雲巧擰眉低斥:“姑娘正在睡覺,誰這麽不懂規……太,太子殿下。”

雲巧說了一半看見來人,面色一白,忙立直身子行禮。

玉蘭苑中有條不紊忙著的丫鬟仆從也登時立直身子恭敬行禮:“太子殿下。”

蕭鈞煜胸膛微微起伏,他目光如註,他立在圓月門處,目光越過院中諸人,落在美人榻上沈筠曦面上。

他目光深不見底,暈著萬千柔情,又含著愧疚和後悔,還夾雜著一絲的僥幸,晦澀深沈如墨一般化不開。

蕭鈞煜咽了咽喉結,腳步似紮了根,每一步都很艱難,而堅定。

近鄉情怯,來時路上,心中有千言萬語要對沈筠曦說,此時凝視沈筠曦眉目如畫的嬌顏,他心臟怦怦怦跳,竟不知要說什麽。

蕭鈞煜步至美人榻前,雲巧、南晴等人低垂著腦袋,餘光瞥著沈筠曦,目漏擔憂,卻不敢言。

沈筠曦五官精致,眉睫纖長卷翹如蝶翼,此時乖巧得貼在眼瞼上,她肌膚勝雪,在日光下更是膚如凝脂,閃著瑩潤的光芒,襯得她容顏灼若芙蕖。

蕭鈞煜知曉,這翹密的眉睫若是撩開,一對水靈靈的杏瞳含情瀲灩,顧盼流轉間都是讓人耳紅心跳的繾|綣。

他便是不知不覺對對這顧盼生輝的明媚動了心,而不自知。

蕭鈞煜蹲在美人榻前,目不轉睛凝視沈筠曦,含情脈脈。

沈筠曦眉睫顫了顫,似乎被太陽灼燙,她擡起手腕掩在額前,眉心微微蹙起。

蕭鈞煜擡手用手掌掩住日光,用挺闊的脊背為沈筠曦遮住有些燙意的烈日。

自上而下貪婪得註視沈筠曦,蕭鈞煜喉結上下動了動,他擡手為沈筠曦撩開一絲鼻尖的細發,看著沈筠曦甜美嗯睡顏,他玉白的手掌頓在半空中。

夢中,沈筠曦拉著他的手,讓他掌心貼在她的嬌顏,故意側眸用唇瓣親吻他的手心,燙得他掌心連著心臟都漫上細細密密的酥和癢,沈筠曦會樂得眉開眼笑,丹唇隨羞合,倏而,圈著他的頸項吻上他的唇瓣。

夢醒時,他直覺夢中兩人恩愛不疑,原來這些鶼鰈情深是沈筠曦不記得失、委屈自己成全的他。

蕭鈞煜悲痛欲絕,抿唇,眸中飛快得閃過一抹晶瑩。

心頭的愧疚和悔恨險些將他淹沒,蕭鈞煜苦笑,他自詡光明磊落,卻不料讓心中摯愛兼救命恩人蒙受如此委屈。

皆因他。

時到今日,他終於確定,夢裏的沈筠曦是現在的沈筠曦,夢裏的他也是他。

蕭鈞煜目光深邃而隱忍,他慢慢闔上雙目,斂去腦海中倩影。

惜取眼前人,他對不起沈筠曦,這一世,他千倍百倍對她好。

“啪!”

手被唰得拍開,蕭鈞煜掀開眼皮,看沈筠曦擰眉瞪著圓溜溜的杏瞳,斥道:“太子殿下何事?”

沈筠曦稍後退了退,坐直身子,離蕭鈞煜遠了些,冷著臉睨著蕭鈞煜。

沈筠曦眸中的不喜和方才腦海中沈筠曦滿心滿意的情意差如天塹,蕭鈞煜一時悲愧交集。

萬籟俱寂,蟲聲細細,沈筠曦被蕭鈞煜的目光看得心煩,撩開被子下了美人榻。

見她擡步欲走,蕭鈞煜心中一慌,忙擡手去牽沈筠曦纖細的皓腕。

這個動作近來夢中做了許多回,蕭鈞煜幾乎本能一般,準確得牽住了沈筠曦的手,與她十指相握。

沈筠曦垂眸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指,一時怔松,倏而,她重重甩開蕭鈞煜。

沈筠曦從袖中拿出了一方帕子,仔仔細細擦過左手的手心手背兼五根纖細的手指,而後蹙著眉頭,毫不留情將帕子擲在地上,一臉嫌惡。

玉蘭苑中還沒退下的丫鬟和仆從們低垂著腦袋,眼觀鼻,鼻觀心,有些膽小的已經開始瑟瑟發抖。

蕭鈞煜天潢貴胄,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沈筠曦朗朗乾坤下這般無禮,是不敬太子。

福明也是有些心驚膽戰,太子殿下看著端方清冷,年少時性子執拗到皇上都頭疼,高高在上的皇上卻事事依著太子殿下,一國之君任由太子殿下坐在他肩頭騎大馬。

福明覷著太子殿下和沈筠曦之間一觸即燃的火氣,使了個眼色讓院裏的仆婢都出了院子。

看著沈筠曦又拿出一方帕子擦手,蕭鈞煜額蹙心痛,面色一寸一寸煞白。

“曦曦。”

蕭鈞煜唇齒相合,念出了夢裏輾轉纏綿的名字。

沈筠曦擰眉,飛快得轉身冷斥道:“民女與太子殿下不熟,莫要喚我的小字,惹人誤會。”

蕭鈞煜一楞,眨了眨眼睛。

沈筠曦最近在議親,廣而招親,半個京都城的世家子弟都蠢蠢欲動,聽聞他的皇弟們也躍躍欲試。

蕭鈞煜手指輕顫,心臟痛得要裂開,鋪天蓋地的痛楚從心房傳遍四肢百骸,他眼眸微熱,聲音嘶啞:

“沈姑娘,我們重來可好?”

“重來?”沈筠曦低低輕笑一聲。

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杏瞳彎成淺淺的月牙,沈筠曦似是不認識蕭鈞煜一般,眸光流轉,盈盈嗔道。

笑若春山晃人眼,蕭鈞煜怔忪望著她,這一瞬沈筠曦與夢裏的沈筠曦重合。

卻見沈筠曦倏得冷下臉,嗤笑:“我與太子殿下從來沒有在一起過,何談重來?”

“我們前……”蕭鈞煜想提前世,可是他不敢。

沈筠曦現在看他的目光便是疏離得如同陌生人,不喜他到他碰她一下她都要用帕子擦兩遍,他不敢提及那些沈筠曦定是深惡痛絕的前世,

“沈姑娘,孤,前……前面認錯了救命恩人。”

看著沈筠曦疏離淡漠的眉眼,蕭鈞煜心如刀絞,眸光微閃:他哪敢與她提前世。

前世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愚昧被蒙蔽,認不清自己的救命恩人,委屈沈筠曦無名無分跟著她,還覺得虧欠孫霞薇,讓沈筠曦謙讓孫霞薇。

回憶每多一絲一縷,都讓他對沈筠曦的愛慕和愧疚深重一分,重得他恨不得重回前世把自己狠狠打一頓。

沈筠曦冷眼看著蕭鈞煜微紅的眼尾,蹙緊眉頭,不耐煩道:“這話太子殿下已然說過。”

胃裏翻滾,生理不適,沈筠曦沒有一點耐心,看著蕭鈞煜還站在原地,忍不住火氣上湧:

“民女不知太子殿下何時如此婆婆媽媽,在這個事情上反反覆覆糾纏,這些話,民女都聽膩了。”

沈筠曦話語密如斷線的珠子,聲音冷得如數九寒天的冰淩。

蕭鈞煜咽了咽喉結,心頭梗得無法呼吸,黑漆漆的鳳眸眼底一片赤紅。

“沈姑娘,孤心悅於你,愧對於你,想娶你為妻,一生一世定不負於你。”

蕭鈞煜一字一頓,語氣堅定而深情。

沈筠曦低低一笑,眼眸裏閃過諷刺。

沒想到前世求而不得的承諾,這世這般輕而易舉得來,可惜,他已不需要。

“太子殿下,有一事民女想問你?”

蕭鈞煜見她終於願意同他正經說話,蹙攏得眉心稍稍舒展,他對沈筠曦點頭,眉宇間漾著鼓勵的意味:

“沈姑娘請問。”

“太子殿下,您是不是有癔癥?民女說過多次,民女就是做尼姑,也不會入你東宮,白話,您竟然聽不懂。”

沈父聽下人來報太子殿下闖了玉蘭苑,忙急步朝玉蘭苑趕來,面容隱含怒氣,誰知,剛步至月洞門,便聽到了裏面沈筠曦大逆不道的話。

沈父心尖一顫。

伴君如伴虎,沈父迅速斂住面上的怒氣,換上謙卑,朝蕭鈞煜行大禮:

“太子殿下,小女無狀,一時唐突了太子殿下,還望太子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與小女計較。”

沈筠曦面冷瞪著蕭鈞煜,聽著父親的聲音轉頭,見沈父跪在地上正要去扶沈父,沈父卻蹙眉沖她搖了搖頭。

沈筠曦眼睛一熱,是她不懂事又讓父親為她操心。

她不能再一次連累父親和兄長。

沈筠曦鼻翼發酸,她咬了咬唇瓣,朝蕭鈞煜深深福禮:“民女無狀,請太子殿下恕罪。”

蕭鈞煜忙扶起沈筠曦,又大步流星雙手扶起沈父:“沈公快起。”

沈父垂著頭,依舊行禮。

蕭鈞煜瞥了一眼垂著眼簾不看他的沈筠曦,抿唇,低聲道:

“是孤的錯,孤不會與沈姑娘計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蕭鈞煜又加了一個承諾。

沈父終於舒了一口氣,站起身,又行禮謝恩:“謝太子殿下隆恩。”

“謝太子殿下。”沈筠曦掐著指尖低低重覆道。

沈父來了,蕭鈞煜有些話更不好與沈筠曦說,擡眼看,沈筠曦雖是較方才更溫順,卻似乎離他更疏了。

沈筠曦躬身而立,濃密的眉睫完全遮住了面頰,他望她良久,她始終沒有擡眸。

以前,沈筠曦對他行禮時,餘光總會睇著他,會含情脈脈凝視她,一對琥珀色的杏瞳中只有他的剪影。

當時只道是尋常。

細細密密的痛如萬只螞蟻啃噬著心臟,蕭鈞煜的面色慘白如紙,眼底暈著深紅。

蕭鈞煜突然有種感覺,沈筠曦再也不會向以前和夢中那般對他巧笑倩兮。

“太子殿下,草民備了新茶想請太子殿下品鑒。”沈父見蕭鈞煜目光不移開沈筠曦,擰眉道。

蕭鈞煜失魂落魄眨了眨眼:“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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