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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覺察 沈姑娘三月一日可有去隆福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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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苑,寢殿,沈父正安撫沈筠曦,小廝來傳太子殿下到了院中。

沈父點了點頭,大掌撫了撫沈筠曦的腦袋,壓低聲音慈祥道:“為父去迎太子,曦兒不願去便不去。”

蕭鈞煜貴為當朝太子,可沈家位列盛朝首富,接濟難民、援增國庫、出海宣揚盛朝威名,沈家雖無爵位,卻有功勳。

沈母去世的早,沈父一人既當爹又當娘,將沈筠曦當做掌上明珠嬌寵,捧在手上怕冷了,窩在心口怕熱了,沈筠曦小時想要天上的月亮,沈父便尋南海夜明珠給她掛在天上。

如今沈筠曦不喜蕭鈞煜,即便蕭鈞煜金尊玉貴,身為太子殿下,沈父也不願委屈了沈筠曦。

沈筠曦看著疼寵她的父親,心中暖融融,鼻子發酸,重重點頭。

父親、兄長都這麽寵愛她,上世,她卻讓他們蒙羞,真是不懂事,沈筠曦心裏滿是愧疚。

幸好,幸好,可以重來。

沈筠曦瞟了眼兄長沈筠曄腿上支的夾板,眸光又閃過一絲亮光,這世兄長腿若是不瘸,她便少了一大遺憾。

院裏傳來沈父與蕭鈞煜的客套聲,聽著蕭鈞煜玉石相激的清冽嗓音,她指尖一顫,她不想見蕭鈞煜:“哥哥,我晚些來看你。”

沈筠曄點了點頭。

蕭鈞煜已到院裏,沈筠曦不能從正門離開,想了想,便拎著裙角,撩開珠簾,快步朝室內的開花富貴滿堂錦翠玉錦屏走去。

錦屏後,有個小門。

沈父迎著蕭鈞煜邁入門檻臥房,爽朗笑道:“殿下客氣了,室內藥味濃郁,本不想讓殿下染了一身苦味。”

“無礙。貴公子為國負傷,孤代表父皇,理應來問候。”蕭鈞煜俊美無儔的面頰滿是尊敬。

沈父單手比了請。

蕭鈞煜朝沈父微微頷首,先半步跨入內室,他一擡眸,餘光瞥見一抹香芋色的裙角。

蕭鈞煜腳步登時頓住!

目光怔怔。

心中升起一種異樣,一種隱隱的熟悉感。

蕭鈞煜蹙眉深思,倏得,瞳孔微微一縮,指尖一顫。

腦海裏急閃過一襲藕粉色的裙裳,隆福寺,他身中劇毒重傷,記憶力,救命恩人模模糊糊的背景與此相似!

蕭鈞煜喉結微動,神色凜然,香芋色與藕粉色相近,那抹倩影,背後匆匆離去的倩影,他定目望去。

驚人的相似。

沈父看到了沈筠曦離去的身影,見蕭鈞煜盯著沈筠曦離去的方向,他不著痕跡擋在蕭鈞煜眼前,不緊不慢含笑道:“殿下請。”

蕭鈞煜慢慢收回目光,斂住心中的雜思。

沈父迎著蕭鈞煜進了內殿。

沈筠曄正襟危坐,不能下床朝蕭鈞煜,躬身,雙手抵額行禮:“太子殿下。”

蕭鈞煜忙快走兩步,雙手托起了沈筠曄的手,溫言鄭重道:“沈公子不必多禮。”

蕭鈞煜餘光掃視一周,明明剛才他在院中聽到了沈筠曦的聲音,殿內卻無沈筠曦的身影。

想起剛才一閃而過的香芋色倩影,蕭鈞煜壓了壓眉睫,眸色幽邃深不見底。

“太子殿下請用茶。”沈筠曄道了聲,打斷了蕭鈞煜的沈思。

蕭鈞煜坐著與沈筠曄說著客套話,你來我往,將朝廷的恩典一一道出,福明及時奉上一張厚厚的禮單。

沈筠曄著丫鬟接了禮單,笑盈盈聽著,面上雲淡風輕。

罷了,蕭鈞煜看了眼沈筠曄掩在錦被下的腿,啟唇:

“今日起,太醫院李院首每兩日會來給沈公子診脈換藥,直至沈公子痊愈,沈公子安心靜養。”

“多謝皇上和太子恩典。”沈筠曄俯首行禮,面上帶了些真摯的笑意。

蕭鈞煜又說了些冠冕堂皇的話,後與沈筠曄和沈父作別。

走在沈府光潔齊整的青石板道,在三岔路口,蕭鈞煜看了眼通往大門的敞道,又看另一個方向。

沈父順著他的目光,跨過垂花門,通往內宅,裏面是沈筠曦居住的玉蘭苑。

沈父步子邁了半步,恰好剛剛遮住了蕭鈞煜的視野。

蕭鈞煜面色清淡,似是沒有察覺沈父的意圖,卻在沈府長舒一口氣時,躬身一拜:“孤有一事,想請教沈姑娘,不知沈老爺可否幫忙通傳。”

沈父斂去了面上寬容慈和的淺淺笑意,銳利的目光審視蕭鈞煜。

蕭鈞煜不為所動,鄭重其事,躬身而拜。

沈父眸子轉了一圈,咧唇含笑道:“殿下客氣了,曦兒今日似乎身子不適,殿下尋曦兒有何事?我可代為傳達。”

“我有一事,需與沈姑娘面談,還請沈伯父行個方便。”蕭鈞煜躬身再一拜。

沈父無爵位,有功勳,與當今聖上同齡,曾與聖上多次飲酒暢談,情同老友,蕭鈞煜一直對沈父甚是尊重。

他此時一番懇切的話,沈父落在他肩頭的目光緩了幾分。

蕭鈞煜自幼聰穎,十三歲入朝參政,能力卓絕,不驕不矜,滿朝上下,乃至民間,對他交口稱讚,言:有太子鈞煜,盛朝盛世指日可待。

沈筠曦傾慕蕭鈞煜時,沈父曾調查蕭鈞煜,知他志高清廉,潔身自好,對他很有好感,亦曾想有此佳婿。

此時,沈父思忖一瞬:“殿下可去花廳等等,曦兒能否見客,老夫不保證。”

蕭鈞煜眸光一亮,溫文有禮,朝沈父再次一拜:“多謝沈伯父。”

……

玉蘭苑。

沈筠曦小口小口喝著姜紅茶,蹙眉朝雲巧抱怨:

“今日不該是我的小日子,當還需半月左右。”

雲巧替她尋了一個暖爐放在腹間,看了看她的小腹,又看了眼空闊的寢殿,抿了抿唇小聲道:

“姑娘本就體弱,前兩日喝了藥,許是小日子移了時辰,今日姑娘也就零星見紅,奴婢今日去外面去個醫者問問。”

沈筠曦一楞,纖纖玉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纖翹的眉睫眨了眨,眸光隱隱有水光。

恰在這時,沈父來了玉蘭苑,和沈筠曦道蕭鈞煜想見她:“為父見太子言辭懇切,眸色鄭重,想必真有急事找曦兒,曦兒要不要去見見。”

沈筠曦抱著手裏暖爐,怕沈父擔心,不敢在他面前多洩一分情緒,見沈父眸中的勸慰,沈筠曦怕對蕭鈞煜的態度太激烈,引得沈父擔憂。

她猶豫半響,應了下來。

“曦兒自己去吧,為父還有事處理,先去忙了。”沈父慈祥看著沈筠曦,笑著推了推她慢吞吞的步子。

目送沈父離開,沈筠曦面上沒了剛才的乖巧,她蹙著眉頭,大跨步踏入花廳,朝蕭鈞煜虛虛一禮,毫不客氣道:“不知殿下尋我何事?”

沈筠曦一襲香芋色窄袖留仙裙,轉身回眸見,香芋色的裙角翩躚。

蕭鈞煜看著沈筠曦黑白分明澄澈瀲灩的水眸,耳邊回響她脆生生無一絲矯情的話,暗暗端詳。

心中那種隱隱的熟悉感再次襲來。

沈筠曦看著蕭鈞煜微怔的面容,秀眉蹙起,腹間隱痛時有時無,她捧著暖爐,水眸閃過不耐:

“殿下若無事,容我先行告退。”

說著,她轉身。

絕似藕粉色的香芋色裙角在空中劃過一抹弧度,她纖秾合度的倩影印入眼簾,蕭鈞煜脫口而出:

“沈姑娘,三月一日可有去隆福寺?”

沈筠曦心頭一跳,捧著暖爐的手緊緊扣住暖爐。

她慢慢轉身,一對形狀姣好的遠山眉黛微微挑起,烏溜溜的剪水明瞳凝視蕭鈞煜,不點而紅的丹唇微微勾起,輕嗤一聲:

“兄長那日回京,受了重傷,殿下覺得我可有心出府。”

此生,她不要與蕭鈞煜再有任何牽扯,三月一日那夜的事,也當被時間掩埋。

說罷,沈筠曦不待蕭鈞煜答,便擡步跨出了花廳。

香芋藕色的背影再次映入眼簾,蕭鈞煜眉頭緊蹙,看著沈筠曦愈來愈遠的身影,啟唇追問:

“沈姑娘突然如此不待見孤,可是孤做了對不起沈姑娘之事?”

沈筠曦步子一頓,熨帖的溫度通過暖爐傳到小腹,她指腹在平坦的小腹微微摩挲,眼睛發燙,眼眶裏瞬間溢滿了熱淚。

她仰頭忍住眼淚,背對著蕭鈞煜,輕笑一聲:“我與殿下清清白白,殿下有何對不起我。”

這話乍聽沒有問題,蕭鈞煜心頭卻有種異樣。

……

出了沈府,蕭鈞煜站在東四大街馬車旁,回看沈府恢宏雅致的大門,目光沈沈。

倏爾,蕭鈞煜上了馬車,卻一言不發,緊鎖眉頭,眸光悠遠,不知在想什麽。

“殿下,怎麽了?”福明小聲問。

蕭鈞煜淡淡擡眸,唇角抿直,低聲吩咐道:“福明,你再去查查三月初一那日隆福寺的香客名單,查查沈筠曦那日去了哪裏。”

“殿下……懷疑沈姑娘?”福明覷了眼蕭鈞煜肅穆疏冷的面容,喏喏問。

蕭鈞煜眉心緊蹙在一起,半響,眸色幽邃如潭,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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