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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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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光大威。

蘇錦卻視而不見,眼光越過狐貍,向門外看了一眼:“啊……你說這裏妖氣沖天的,會不會有除妖師前來斬妖除魔呢?”

話音未落,一枚硬幣一樣的東西已經對準狐貍的後腦打了過來,狐貍側頭,硬幣在他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痕,“咄”的一聲嵌進墻裏。

“本性難移的妖孽!虧我以為你心存善念,竟然又跑到這裏作惡!”

蘇錦嚎啕著,抽泣著,踉蹌的跑到夏染秋身後,繼續渾身發抖的掉眼淚。

“有沒有受傷?”夏染秋問她。

蘇錦仿佛已經嚇得說不出話,只是慌亂的搖著頭。

狐貍大怒,身上銀光籠罩,長發無風自動,耳朵像電影裏的精靈一樣尖尖的,細長的眼角更加上挑,一雙金色的眼瞳閃著勾魂攝魄的光芒,靈動詭譎,妖治非常。

“你讓開,我要殺了她。”他已懶得解釋,只想將那個正縮在墻角抖成一團的女人一刀兩斷。

夏染秋將滅魂槍對準狐貍,面色冷峻:“我不會讓妖在我面前殺人。”

“蠢!”將刀劍對準夏染秋:“我不介意再多殺一個除妖師!”

“那就試試看!”夏染秋指尖翻飛,幾枚硬幣直撲狐貍而門,人也隨著沖了過去。

房間裏仍然有迫人的妖氣,壓得人動作凝滯喘不上氣,兩個人的搏殺更像是一場粗魯的鬥毆,一招一式沈重猛烈,不多時已汗如雨下。

夏染秋身體已經十分虛弱,幾個回合就體力不濟,滅魂槍脫了手,被狐貍壓在身下扼住咽喉,手中的銀色長刀形隨心變,成了一把匕首的形狀,揚手就向夏染秋的動脈處刺去。

“住手!”許念白不知何時闖了進來,對著二人大吼,聲音嘶啞幾近破音:“初寒,你在做什麽?”

狐貍停下動作,銀色的兵刃也已收回掌心,從夏染秋身上站起來:“我早說過,你這個所謂的朋友不對勁。”

此時蘇錦已經手腳並用的從墻角爬到許念白旁邊,在她安撫的擁抱中放聲大哭。她最好的朋友,一直強勢的照顧著她的女子,此刻單薄的像片葉子一樣縮在她懷裏,讓許念白不由得心疼:“不對勁……見鬼的不對勁!你也看到現在她嚇成了什麽樣子,難道就因為你覺得她不對勁,所以幹脆半夜跑來殺人滅口好高枕無憂麽?”

長刀又從狐貍的掌心展開:“念白,放開她,你的好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柔弱。”

“你真的要殺了她才安心?”

“是。”

狐貍沒有猶豫,舉步向她走了過來,許念白懷裏的蘇錦不停發抖,突然喊叫一聲,直接昏死過去。

許念白看著狐貍步步逼近,又氣又急,見到身旁夏染秋被打飛了的滅魂槍,想也不想的拿了起來:“別過來!”

狐貍停住,看著那個黑洞洞的槍口:“念白,你用槍對著我?”全

許念白的手抖了抖,牢牢的抓著槍柄:“不準過來,我不準你殺人!”

“你不信我?”狐貍仍然一步步向前走。

“你讓我怎麽信你?你讓我怎麽信你!”許念白低吼著,看著滿室狼藉,看著身旁昏死過去的蘇錦,看著他尖細的耳朵和上挑的眼角,哭了出來:“我求你別過來,別殺蘇錦,我求 ……”

狐貍的腳步仍然未停:“如果我仍要殺她你會開……”

“砰!”

他的話沒說完,滅魂槍響了。

夏染秋捂著喉嚨爬了起來,許念白閉著眼睛不敢看,狐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鎖骨下方的位置被滅魂槍打 個對穿。

銀色長刀再次被收回掌心,狐貍沒再看旁邊的蘇錦一眼,只是半蹲地在許念白面前,向她伸出了一只手:“拿來。”

許念白張開眼,看著狐貍肩上的那個洞,傷口沒有流血,兀自冒著青煙,她已經一片慌亂,不停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狐貍沒回應,將攤開的掌心又向她的方向遞了遞:“拿來。”

“什麽?”

“內丹,我的內丹,拿來。”金色的雙瞳一片死寂,已經見不到絲毫波瀾。

“沒……我沒帶,在家裏。”

“好吧,我回去取。”狐貍站起身,從許念白身邊走過,再沒看她一眼。

也許他不會再回來,她徹底失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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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人的妖氣終於消失,許念白看著狐貍的背影好久,他竟沒有回過頭。華

許念白抹了一把臉,低頭去看身邊的蘇錦。

“沒關系,她只是嚇暈了而已。”夏染秋走過來拿回了他的滅魂槍,查看了一下蘇錦的狀況:“不過最好還是送去醫院查看看,我擔心會有我們看不到的傷。”

許念白點頭,夏染秋將蘇錦抱起,搖搖晃晃的走出去,就見到自己那輛寶馬車停在門口。車身上除了那日的刮痕,又多了幾處傷痕,轉向燈碎了一個,一邊的倒車鏡也歪 。

夏染秋不可思議的瞪著許念白:“你開車過來的?”

盡管沒了駕照,今次仍然是夏染秋開車。

蘇錦躺在後座仍然昏迷著,許念白坐在副駕駛上發呆,不知在想什麽,車廂裏氣氛沈悶,路燈透過上下班玻璃在人臉上畫出交錯光影,車與人似乎在水底行走。

許念白將身體蜷縮起來,用手擋住臉,發出一聲輕輕的抽泣。

夏染秋看了她一眼:“怎麽 ?”

許念白沒有把手拿開,聲音模糊,仿佛是帶著哭腔:“我竟然向初寒開槍……我竟然會對著他開槍!”

夏染秋挑了挑唇角卻沒有笑意:“我沒想到你會真的扣動扳機,你不應該是那樣的人……我是說,我以為你們感情很好。”

“是很好啊……是很好啊!”許念白聲音忍不住大了起來,開始神經質的啃自己的指甲:“我沒想過對他開槍,我只是嚇嚇他而已……連手指都沒有碰到扳機那裏……簡直見鬼了,我竟然就真的開槍了,就好像有人在旁邊催促我,快開槍快開槍,不然就會死……然後我就開槍了……我真的……對著初寒……”

許念白說不出話來,只是不停的啃著自己的手指。

“別這樣,在那種情況下,有的時候大腦會不受控制。”夏染秋微微皺眉,依舊不動聲色的安慰她:“而且你沒有法力,滅魂槍最多只能發揮兩成的功效,他不會傷的很重。”

許念白卻不停搖頭,嘴裏念叨著“不是這樣的……”,不再說話。

她有預感,她會失去初寒,永遠的失去,盡管他什麽也沒說。他離開時的眼神她永遠不會忘,那樣漂亮的一雙眼睛,卻死水一般沈寂,仿佛有什麽東西突然熄滅了。

蘇錦沒什麽大礙,只是驚過度,醫生建議觀察兩天,兩個人辦手續交押金,一切都安排好之後已經是淩晨,許念白心神不寧,走過去和夏染秋商量。

“夏總……能不能麻煩你在這裏陪她,我想回家看看。”

夏染秋沒說話,點了點頭。

天空已經是鴿子灰,街道上仍然 片安靜,她家那棟破舊的二層小樓仿佛一頭孤獨的怪獸,默默的蟄伏在那裏。

許念白急急的走過去,直奔二樓上她的房間,之前接到電話的時候她一片慌亂,什麽都沒顧上,只是隨便抓了個外套就跑了出去,那顆內丹就被她隨意的放在了床對櫃上,現在那裏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初寒……?”

許念白輕輕的喊,可是卻沒有回應,許念白打開了房子裏所有的燈,找遍了第一個房間,甚至包括了屋頂,仍然不見他的影子。

慢慢蹲下身,許念白在房頂上把自己縮成了一團,痛哭出聲。

初寒走了,帶走了他自己的內丹。這一次他是真的離開 。

也許他不會再回來,她徹底失去了他。

夏總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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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的父母昨天去鄰市洗溫泉去了,今早回來才知道發生了狀況,已經趕到醫院,不知道夏染秋用了什麽方法,蘇錦已經忘記了昨天夜裏的事。他打電話給許念白,告訴她蘇錦這邊的事已經處理好了,不用她再跑過來。許念白本來就心煩意亂,知道蘇錦無礙,便什麽心事也沒了,只是窩在客廳裏的沙發裏發呆。

沙發上還留著暗暗地香氣,那是初寒血的味道。知道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這棟房子竟然這麽大,空空落落的,靜的她心裏發酸。擡手將電視打開,讓吵鬧的聲音將客廳響起來,房間裏總算有了點人的味道。

折騰了大半夜,許念白又困又累,又不想動,就倒在沙發裏睡覺,那樣暗暗的香氣不停地鉆進鼻子,她幹脆將臉埋進沙發,用力的嗅著它的味道,終於安心的睡著了。

許念白真的非常佩服那些因為失戀就把自己關起來好幾天不吃不喝不說話的女人,並且十分想要向天們學習這種自虐又環保的精神,可是一天下來,她真的挺不住了,他在沙發上躺了一天,從下午開始肚子就不停地咕嚕咕嚕,許念白懶病發作,又不想動彈,咬牙堅持到天黑,知道她可憐的胃開始抽疼,才不得不爬起來。

也許她真的是沒心沒肺,可是她不得不承認,在她餓得眼前發黑雙腿打晃的現在,饑餓比失戀更要命。

走到廚房,翻弄冰箱,冰箱門上碼放的一排排巧克力刺痛了她的眼睛。那是她前幾天剛剛買給初寒的,他喜歡甜食,喜歡巧克力,喜歡吃牛肉和雞肉,不喜歡碳酸飲料,吃到芥末就會不停的打噴嚏……在這個世界是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他,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一槍會傷他多深。

拿了塊巧克力在嘴裏大嚼,許念白翻出一袋泡面來煮,他喜歡吃泡面的,他總是一邊吃一邊對她說,這裏總有一種鐵銹的味道,就像血腥味。

裊裊水汽在她身前蒸騰,幹澀的眼睛又開始濕潤,一轉頭卻發現窗邊似乎有白影一閃,嚇了她一跳。

初寒?

許念白趕緊跑過去拉開窗子,打扮身子彈出窗外,卻只看到漫天的星光和無人的街道,路燈好像飲料瓶子,不停地往街上倒著橘子汽水,地上一片黃澄澄的光,卻哪裏又初寒的影子?

“初寒,是你麽?”

自然無人應答,連那樣暖身的燈光也看起來有些寥落。

“初寒,我知道是你,你讓我看看你好不好?讓我看看你得傷……”

她記得他說過,滅魂槍是這世界上少數能真正傷到他的東西之一,而她就真的用滅魂槍打了他。她當時真是瘋了,竟然真的會做出這種事,現在回想,她寧願用那把槍轟爆自己的腦袋。

“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大錯特錯!就算你要離開我也無話可說,我只求你讓我看一眼,讓我看看你,好不好……”

說到後來許念白已經哽咽,她不敢奢求初寒的原諒,因為她知道自己的混賬自己的不可原諒,那樣驕傲的初寒,那樣希望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人”的初寒,那樣期待著自己信任和尊重的初寒……昨天的那一槍,不止穿透了他的肩膀,也轟脆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和初寒對人類所有的希望。

這天,許念白哭著吃下了一天內唯一的一餐,覺得特別的鹹澀難以下咽。

電話響個不停,許念白皺了皺眉,擡手將懷裏的抱枕甩了出去,將尖叫的手機壓在了下面,然後點擊鼠標,給夏染秋發了一封郵件,辭去了so特助的職務。

本來還以為她會和上次被左尊甩的時候一樣,逛逛街喝喝酒幾天後就又是一條好漢,不想吃不想睡不想動甚至不想見人,就那麽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看來三天的電視,還有什麽心思去上班?與其這樣還不如給別人讓路,反正她現在沒有絲毫力氣去笑臉迎人。

手機以奪命連環call的氣勢響了一個多小時,許念白才搖搖晃晃的爬到自己的房間發了這封辭職信,然後繼續摔倒床上裝死。

有的時候手機的待機時間太長真的時間痛苦的事,許念白將腦袋放在抱枕上有聽了半個多小時的鈴聲,等到它終於不再響了才拿了出來,本來以為手機已經自動關機,沒想到這麽久了居然還剩一格的電量。許念白撇了撇嘴,什麽世道,人的耐性居然還沒有一個水貨手機的的耐性好。

把手機的未接來電一個一個的看過去,果然都是公司的電話號碼,還有一個事夏總親自打來的——不過那已經是兩天以前的事了 ,最近幾個卻都是來自同一個陌生號碼,居然有幾十個之多,顯然今天的大部分噪音都是這個號碼造成的。

許念白抓抓臉,這個號碼她從來沒見過,而且應該不是騷擾電話,難道會是狐貍?不可能,他若是想找她,親自來會比電話快……那會是誰?

許念白正想著要不要回撥過去,手機竟然在這個時候又響了起來,還是這個陌生號碼,她順手就按了接聽鍵。

“你好。”

“許念白?”對方的語氣有些急促。“謝天謝地你還活著,我總算找到你了!”

許念白皺眉,這個女生聽起來有點耳熟,但是她怎麽也想不起到底是誰:“請問你是……?”

“我是阿朱!”電話裏這個有些颯爽的女人幾乎是用吼的,“這幾天你都在哪裏?”

“……在家啊。”許念白將耳朵移開了幾分。

“夏染秋有沒有和你在一起?”

盡管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但她還是回答了:“沒有,怎麽了?”

“見鬼。”夏染秋低聲咒罵了一句,顯然心情糟透了:“夏染秋失蹤了。”

“什麽?”

“他已經四天沒有和我聯絡了!”

“你別急……他一個成年人,四天而已,他也許有什麽事吧?”

“不是的……見鬼!和你見面那次之後,我和他約好每天都來我這一趟,讓我給他檢查……可是他已經整整四天沒有出現,電話也打不通,我聯絡不上他……他失蹤了!”

“可是他兩天前還又給我打過電話……”

“什麽?”阿朱提高了聲調:“他在哪裏?說了什麽,他現在怎麽樣了?”

許念白縮了縮脖子:“我……我沒接他電話……”

只要還活著,我會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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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學院附屬醫院的住院處,十五層以上都是高級病房,和賓館一樣高檔安靜,最裏面的那間已經是五星級套房的標準,各種設備一應俱全。裏面住的病人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小姑娘肩膀受了外傷,沒有傷到血管,並不十分嚴重,可是這麽多天卻一直在昏迷,醫生檢查不出任何問題,只能推說驚嚇過度。

揚揚家境好,家裏的人情卻薄,只雇了兩個護工來照顧她,身邊的親人卻只是白天的時候偶爾來探望一下而已,現在夜深人靜,像這樣一直昏迷的病人本來就不用花太多心思,兩個護工已經多道隔壁的休息室聊天打牌。

病房門被打開,一個黑色人影慢慢走到床邊,旁邊儀器淡淡的藍光照得他的臉比揚揚還要蒼白積分,夏染秋。

修長手指落在揚揚光潔的額頭,他微微嘆氣。被妖物利用附身,中了噬魂術,他比誰都清楚靈魂受損之後會有什麽後果。也許夏家真的中了詛咒,和他們有關的人總會受到傷害,他卻無能為力,揚揚是他最親近的人,父母早亡後他被揚揚的父母收留,他們一起長大,揚揚就是他的妹妹……他真的不希望,揚揚就這樣度過天餘下的人生。

覆在她額頭的手微微發出金黃色的光芒,他沒有辦法修補揚揚受損的靈魂,但是至少他的法力可以起到溫煦濡養的作用,可以讓她好過一些。

一刻鐘後夏染秋把手拿開,法力的透支讓他的心肺不停劇痛,身體不自覺的微微痙攣,他佝僂住身體,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待到疼痛過去,夏染秋站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深夜的天空依舊血紅不見星光,夏染秋買了一杯熱可可,坐在醫院附近的廣場長椅上,黑色身影瘦削孤寂。

“我知道你在,出來吧。”夏染秋捧著杯子,雙手因為脫力還有些發抖。

初寒憑空出現在夏染秋身邊,同樣的姿態坐在長椅的另一頭,一明一暗的奇妙對比好看又有趣。

“原來除妖師也有東躲西藏的時候。”初寒瞇著眼睛微微的笑,面對外人的時候,他從來都是這副表情。

夏染秋將熱可可遞了過去:“給你。”

初寒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但終究抵不住那香甜的味道,伸手接了過去:“特地給我買的?還真是受寵若驚。”

“大多數妖物都喜歡甜食,看來你不例外。”

初寒喝了一小口,熱可可有些燙,可香甜的味道還是讓他舔了舔嘴唇,一雙眼睛已經因為滿足瞇成了兩條縫:“你是在討好我麽?”

“是。”

熱可可顯然很受用,初寒捧著杯子歡喜的不行:“你已經討好我了,說吧,什麽事?”

夏染秋沈吟了一下,慢慢道:“蘇錦……你怎麽看?”

初寒微微 笑,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不對勁。我了解她不多,可是她畢竟是我的員工,這個女子做事幹練果斷又不失圓滑,可是最近的表現……我查看了它最近的業績,圓潤有餘,表現卻只能說是中規中矩,似乎平時的棱角都不見了……也許這是吹毛求疵,可是你的妖氣我見過,那天沖天的妖氣雖然和你的很相似,卻還是有些不同,況且憑你的能力,想殺死一個平常人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我從發現妖氣到趕來至少用了十分鐘,可是她卻依然完好,這一點不得不讓我懷疑。還有……”

“還有?”熱可可已經喝下去一半,初寒似乎根本沒有用心在聽,剛才在樓頂,許念白似乎也因為這個理由而有了懷疑,這個女人真的不算太笨。

“還有,許念白我了解,就算是給她下了妖毒的妖怪,她也不忍心開槍,居然能對你扣下扳機,讓我很意外……我相信這不是她的本意。”

初寒停下動作,熱可可已經冷了,他看著杯底半凝固的深色液體發呆,嘴角的笑容也有了冷卻之後的苦澀,就算不是她的本意又怎樣?他早已不怪她拔槍相向,只是他終於明白,她和他終究是不同的,曾經以為他們之間的感情足可以模糊掉妖和人的界限,可是他的一切對她而言都代表著危險和不確定,幾天前的事情讓他們之間的問題再次凸現出來,從許念白拿起槍的那一刻,她已經又重新劃清了他們之間的界限,她和他,仍然還是不能在一起。是他妄想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次事件,他們也許還會相安無事幾年,可是早晚有一天,她會為了一個人類而站在他的對面去,想來那個時候,他們都只會更加難受,所以,這樣也好。

初寒放下杯子,金色的眸子看向前方的空茫:“幾天前你來找我的提議,還記得麽?”

夏染秋轉過頭:“你要和我合作?”

初寒點頭:“我答應。你用不找給我你的一切,之需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初寒看著他,突然笑了起來:“我相信不用我說,你會做到的——只要你還活著。”

夏染秋鄭重點頭:“只要還活著,我會做到。”

她自私又殘忍,她是個大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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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念白睡不著。盡管她已經數了二百六十只羊卻仍然睡不著。她在失戀,連續幾天都在失眠,她對自己說,失戀不可恥,你要睡,你要吃,你要好好的生活,可是她做不到,她仍然食不知味仍然睡不著。

剛剛蘇錦的媽媽打電話過來詢問蘇錦的行蹤,她才知道原來蘇錦也已經失蹤了好幾天。不曉得到底哪裏出了差錯,事情突然變得一團糟,所有的人事物都已經不在原來的軌道,好像一場低劣蹩腳的電影,到 最後,無人收場。

將自己扔在自己的床上,像初寒一樣把身體蜷縮起來,前所未有的孤單從四面八方擠壓著她,許念白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像今天這樣孤立無援過。拉緊被子,將被角掖在下巴底下,不留一絲縫隙,希望這樣可以保留住溫暖,可是她仍是冷。

身後傳來一聲嘆息,極輕極輕,輕到如果許念白不是十分熟悉,根本聽不出那聲嘆息來自初寒。

初寒就站在她的身後,靠著窗,外面的月光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影,卻照不亮他臉上的表情。他就那麽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她。

許念白也沒有動,抓著被角假裝自己已經熟睡。已經道過謙了,卻突然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她還記得自己對他的保留和承諾,她說她會努力的去愛去相信,不再有戒心不再有不信任,可是她沒有做到。

不需要他的追問,她心裏已經清楚,如果他是人,是夏染秋或者蘇錦,或者只是一個陌生的路人,她都不會對他舉起滅魂槍,更不會扣動扳機。不可原諒。

她還記得那個晚上,他們在樓頂依偎著,初寒對她說,他想做一個人,修行了千年,只為了成為一個人,可她卻仍然那樣對待他。

她不夠愛也不夠堅信,她自私又殘忍,她是個大騙子,她終究還是食言了。

天快亮的時候窗簾微微拂動,初寒已經不在那裏。一夜的時間,沒有說話,沒有擁抱,他以為她不知道他來了,她以為他不知道她醒著,只想再靠近對方一點,可以感受到對方熟悉的氣息,以此作為道別。

天亮之後夏染秋到公司晃了一圈,收了一些電郵處理了幾件事務,拒絕了許念白的辭職請求,只準了她長達半年的長假,同時提拔了那個叫李家欣的助理小妹,和許念白同樣做總經理特助的工作,左尊從北朝鮮調回,到鄰市的分部任當地的總經理,並且請了律師公證了他的個人財產,立下遺囑,如果他死了,他的遺產將全部捐給慈善事業。

處理完這一切,夏染秋高調的在公司的每個樓層轉了一圈,偶爾停下來和一兩個員工說話,然後走出S.O大廈,打了輛出租車直奔市郊。

夏染秋在後座上閉目養神,他知道他的狀況在每況愈下,只是一個上午竟已讓他筋疲力盡。可是……嘴唇微微上挑,這麽高調的出現在熟悉的地方,那個人總會知道的吧?他現在要做的,就只是引蛇出洞到市郊區,如果會有打鬥,他不希望傷及無辜。

出租車一直沿著青年大街向南駛去,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走出三環以外,這裏荒草遍地,曾經在這裏世代耕種的農戶的土地被政府和開發商高價買走,他們放棄了他們的土地,一夜之間成為百萬富翁,到城裏安家。只留下一片一片的荒蕪和蓋到一半的爛尾樓。

夏染秋拍了拍車前座,示意司機停車,然後將錢遞了過去。司機沒有接,只是擡手將車內後視鏡調了個剛好的角度,然後夏染秋便從那小小的鏡片中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睛,漂亮的丹鳳眼,和黑沈沈的眸子。

“夏總,您走了這麽遠的路,是為了在這等我麽?”

微微皺眉,夏染秋一手搭在車扣手上,一手探入懷中握緊滅魂槍:“蘇錦,果然是你。”

蘇錦通過後視鏡對著夏染秋笑靨如花:“我以為您早就知道是我呢!”

夏染秋沒說話,他的確早就該猜到是她,可是……沒有一個妖怪可以將自己的妖氣掩藏得這麽好,好到這一路他們同車而行居然感覺不到,就連那只妖狐也無法做到滴水不漏,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如果他記得沒錯,在他給許念白家設了結界之後,她曾經登門拜訪,如果她真的有能力瞬間爆發出沖天妖氣的妖物,她又是如何進入他的結界而不引起絲毫波動的?

“前幾天在快速幹道上的偷襲,也是你做的?”

蘇錦笑出聲:“我早就說過要追求你,除了我,還能有誰那麽做?”

夏染秋冷哼一聲,迅速扳動手扣,車門打開,他動作利落的就地一滾,身後的紅色捷達出租車瞬間爆炸,轟天巨響中車子眨眼間就已燃燒成一個巨大的火球,兀自在劈啪作響。

夏染秋瞬也不瞬的盯著燃燒著的車子,滅魂槍已握在手中,子彈上膛。

五分鐘後,火勢已經沒有剛才那麽大,隱約能看到車子燒黑了的金屬骨架。車門部分的骨架動了一下,仿佛是有人打開車門,事實上車門的確打開了,只是燒的變形發黑的車門輕輕一推便已零碎的掉落在地上,發出“吱嘎”的響聲。一個人從車上下來。

淡粉色長裙,白色細帶高跟鞋,栗色的卷發和白皙的皮膚,蘇錦從燃燒著的車子上款款走來,身上居然毫發無傷,只有左邊的發梢被燒焦了幾根,正被她捧在手上小心的撚了撚:“真實的,新作的頭發呢,夏總還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

夏染秋不給她繼續裝腔作勢的機會,扣動了扳機,銀色的子彈夾著金色的光芒向蘇錦射了過去,後者卻頭也沒擡,只是隨意的一揮手,子彈便已被她掃落到一邊,落在地上。

“夏總,別怪我沒提醒過你,你現在的狀況已經大不如前,最好不要在我身上白費力氣了。”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其實妖界也是有食物鏈的,就好像這人間,吃草的,食肉的,最頂端的就是人,”蘇錦笑起來,不慌不忙:“妖界也是一樣,低等妖魔,修煉成精的妖怪,再往上就是獵殺妖怪的除妖師,可惜除妖師並不在食物鏈的頂端——頂端是我,以除妖師的血液為食的更高級的妖怪。”

夏染秋瞇起眼睛:“你獵殺除妖師?”

“是,對我來說,除妖師的血液是益壽延年的美食,那些處女的鮮血也只不過是偶爾清淡的小點心而已。夏家除妖師的鮮血尤其美味,你的父輩,你的祖父,還有更久遠的夏家歷代除妖師,都是我的盤中餐,只有你的父親……出了一點小意外。”蘇錦喳喳眼睛,似乎在說一個只有他們兩個才知道的小秘密:“好在這麽多年我沒有白等,你的血是夏家幾百年來最鮮美純正的,所以我決定為自己的大餐加 點料……我小心培育了一百多年的好料。”

“你所說的好料,不會恰巧放在了我這裏吧?”

朔風吹來,初寒在蘇錦身後迎風而立,燦近的雙瞳微微瞇起,銀色的長發在身後輕輕撫動,那樣的氣勢連遍地的荒草也要向他低頭。

除妖師有弱點

蘇錦側過身子,看到初寒微微一楞,瞇起眼睛小心應對:“今天還真是熱鬧,老熟人都來了。”

初寒笑起來,斜飛的眉角凈是妖嬈:“你剛剛說什麽?食物鏈?”

“怎麽?要反過來殺死獵殺你的除妖師麽?現在倒的確是個好機會。”蘇錦又向後退了兩步,確定自己可以同時看到他們兩個人。

“其實我在想,說不定我們三個……不是食物鏈,而是“剪刀石頭布”,你說呢,除妖師?”

夏染秋挑動唇角,滅魂槍的槍口從來沒有離開過蘇錦分毫:“這些我不懂,我只知道三萬三千只低級的妖魔可以成為千年妖物的天劫,一只除妖師和一只千年妖狐聯手,說不定也可以將你這種“更高級的妖”除去。”

蘇錦冷哼一聲,指尖在身前一劃,一柄紫色長戟便已橫握手中,順勢向身前掃了過去,紫色霧氣頓時入巨浪翻滾,夾著千均之勢向著二人撲了過來,夏染秋矮下身體在地面重重一拍,金色結界立時騰起,將他二人護在結界之內,霧氣與結界相撞,發出“嗡”的一聲,初寒順勢高高躍起,銀色長刀已經握在手中,閃著耀眼白光向蘇錦劈了過去。

後者橫戟相迎,兩樣神兵碰觸瞬間便被各自震了回來。初寒只覺得胸中氣血翻騰,腥甜的味道沖出咽喉,緊抿的唇線一片殷紅。

蘇錦的情況也不妙,連退了幾步才借助長戟勉強穩住身形,夏染秋看準時機,滅魂槍瞄準她飛快的扣動扳機,子彈帶著金芒直沖蘇錦眉心,蘇錦輕叱一聲,揮出一團濃重的紫氣將子彈團團裹住,那顆子彈以肉眼可見的狀態慢慢減速,終於在距離她的眉心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停下來落到低下。

初寒緩了口氣,執起長刀再戰,指尖銀線藤蔓一般向前伸延,順著她紫色長戟纏了過去,隨著他一個簡單迅速的手印,大地微微震顫,遍地荒草突然挺直如劍,幾乎同時向蘇錦刺去,初寒也順勢躍起,銀色長刀又暴漲了幾分,向著她的咽喉橫砍了過去。

與此同時,夏染秋再次扣動扳機,連開兩槍!第二顆子彈的速度竟快過第一顆,直接撞上前一顆子彈的尾部,“叮”的一聲燃起一片藍色真火,直接撲向動彈不得的蘇錦!

蘇錦目呲盡裂,仰天長嘯,沖天妖氣自身體中爆發出來,強大的氣場仿佛一場核爆,周身百米草木飛濺飛沙走石,一切化為齋粉。

當飛塵散去,只見夏染秋以手撐地劃出結界,勉強將自己和初寒護在裏面,他們周圍的地上,只餘下一片寸草不生的荒蕪。

蘇錦長發飛揚,身體懸於半空,嘴角掛著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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