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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裏偷了老總拖鞋和外衣的事被發現了?不過那事按理說應該是神不知鬼不覺才對,她確定她溜進老總病房的時候屋裏倆人還都睡著,後來夏總醒來的時候也只看到了狐貍沒看到她啊……許念白無語問蒼天,現如今社會治安已經良好到警察叔叔們都閑到丟了個拖鞋也會這麽高效率就破案的地步了麽?

正在心裏哀嚎著他們頭兒突然過來拍她肩膀:“小許,幹得不錯嘛!”

不錯個屁,早知道她偷誰的拖鞋也不會去偷那個夏染秋的,害的她連飯碗都丟了。現如今經濟危機,她成了他們公司第一個被裁掉的員,叫她到哪去找個一周雙休有年假還不減薪的工作去呀。

許念白萬念俱灰,彎腰抱了箱子一步步往人事處挪,就算是因為偷老總的東西才被炒的,但怎麽著這麽大一企業遣散費還是能給的吧?現在家裏可不是她一個人了,她還得養活一連生牛肉都能給嚼了的一妖孽,更何況就在前一天她還出了兩萬塊的手術費,她手裏可真沒什麽餘糧了。

沒走幾步他們頭突然叫住她:“小許,昏了頭了吧,往那邊走什麽啊?”

許念白沒反應過來:“啊?”

他們頭兒一比劃:“老總辦公室在那邊呢。”

許念白真的就差哀號了,心想怎麽還有領導和她談話啊?炒都炒了還談什麽心啊談心,有那時間她都去找工作了。

他們頭兒還挺熱心,直接招呼了一個剛來沒幾個月的小夥子幫她擡那個箱子,一邊張羅還一邊說:“都總經理特助了還自己搬東西,別人該說咱們娘家欺負人了,以後怎麽找許大特助辦事兒啊!”

許念白仍然沒反應過來:“啊?”

“啊什麽啊?被好事沖昏頭了吧?”頭兒調侃她:“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咱們策劃部的大姐頭連跳三級,今兒起就是我們的總經理特別助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許念白有點暈,怎麽回事?她……升了?

頭兒看著她呵呵的笑:“暈了吧?去到自個兒的辦公室暈去,以後小許你就有自己的辦公室了,下多少A片都沒人看著你,和老總用同一部電梯和茶水間,多美啊!”

許念白終於有點明白了:“我成特助了?”

“是啊,許特助,交接手續昨天就有人幫你弄完了,磨蹭什麽啊趕緊報道去!”說著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她的頭兒是當初帶她入行的學姐,比她大上三歲,這兩年在她手下幹活一直挺舒服,兩個人合作也很愉快,如今這麽親昵的歡送她晉升,雖然臉上笑著,但眼底仍然有一絲落寞。

身為特助,她的待遇的確比一個普通小職員強了不止一倍。新的辦公室雖然沒有老總的大,但就在老總辦公室的隔壁,采光也好得一塌糊塗,茶水間裏還有成堆成堆的零食。外面那個助理小妹和她說,夏總是一工作狂,從來想不起來吃東西,所以這些零食幾乎都是沒動過就得換成新的,許念白就笑,說換什麽換,從今以後這裏所有的零食都是咱們倆的!

夏染秋這個時候當然還是在醫院躺著,她也就有時間慢慢的收拾她的寶貝辦公室,手辦仍然明目張膽的擺在桌子上,美男的照片她不好意思隨便貼了,只好貼在抽屜底板,沒事拉開抽屜瞄兩眼解解饞,又從茶水間捧了一堆零食回來保證自己不用動彈就可以吃到好吃的。一切整理好之後許念白坐在椅子上那叫一個舒坦!

說實話許念白壓根不知道所謂的特助都應該幹嘛,打雜跑腿這種事都有一個助理小妹了,突然把她弄來還給她一個這麽大辦公室,搞得她多少有點心虛。

半個小時後,當助理小妹把足以論噸來裝的文件搬到她桌子上來等她簽字的時候,她就更心虛了。

她就是一個沒什麽出息的小職員,每天朝九晚五一個月拿幾千塊工錢天天傻樂呵挺好,可是在其位謀其政的道理她也明白,所以當她咬緊牙關開始弄這些文件的時候她的冷汗是真下來了。

在她看來,這些文件裏所涉及的每個內容,每筆款項,每步決策,都會影響公司未來的走向,甚至會決定一些人的命運,許念白看著手都發抖,偏偏小妹說裏面有幾個文件很是緊急,必須今天搞定,逼得她只好給夏染秋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許念白第一個問題就是:“夏總,您真的打算讓我當特助?”

“是。”夏染秋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輕松,只是有點中氣不足:“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特別助理,可以代替我行使總經理的權利。”

“別介啊夏總,我以前要是有什麽對不住您的,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吧,別難為我了成麽?”

電話那邊輕輕笑了起來,那笑聲算得上低沈好聽,可是許念白怎麽聽都覺得那人笑得特陰險:“放手去做便是,我相信你。”

許念白差不多要把電話筒當成夏染秋的大腿來抱住哀嚎了:“我求求您了,您還是讓我回去當一個小策劃吧。您信得過我,我信不過我啊!”

“醫生要給我做檢查,不多說了。”夏染秋聽起來似乎更開心了:“你放心做事就好,我相信許小姐能力再強,也不可能在幾天內就把S.O折騰倒閉。”

許念白抱著已經掛斷的電話張口結舌,敢情這夏染秋說的“我相信你”,是這個意思啊……

既然老總都已經這麽說了,那她也就不客氣了,大筆一揮唰唰唰搞定。

緊急的東西處理好就該弄其他的了,以前當個小策劃多好,就管那麽一攤子事,現在倒好,當了特助,兩眼一抹黑啥也不懂,挨個部門打電話請教不說,還得聽著那些個主管們暧昧的調侃。

等到中午蘇錦來找她一起吃飯的時候許念白剛剛處理完六個卷宗,看到蘇錦跟見到解放軍了似的,抱住她就不松手:“親人吶!”

蘇錦就笑:“瞧你這德行,升官發財走馬上任,怎麽在你這就好像上刑場似的,走,慶祝慶祝去,今兒我們上外頭吃,我請客。”

狼外婆

二十九

說是外頭,也不過是在隔壁大廈下的咖啡館,在者種商圈,想吃到可口實惠的飯菜根本沒可能,所以根本不是小資造就了情調,而是情調調戲了小資。

兩人很沒創意的要了牛排意面沙拉拿鐵,吃飯喝足之後許念白就在那裏大吐苦水,苦大仇深的好像被扔進了舊社會,蘇錦卻依舊沈著,聽著她不停抱怨他們老總是多麽的毒蛇多麽的腹黑多麽的吃人不吐骨頭多麽的“信任”她。

他們倆人聊的有點晚,回來的時候午休時間已經過去十分鐘,助理小妹已經在許念白辦公室門口等她,看她回來,趕緊迎過去:“許小姐,您總算回來了!夏總在他辦公室等您。”

“什麽?”許念白差點被嚇個半死,“那家夥不老老實實在醫院呆著,跑回來做什麽?”

助理小妹笑了笑,顯然覺得他們偉大的總經理被叫做“那個家夥”蠻有趣:“不知道,中午的時候突然就回來了,一直都在等著見你。”

“等我?”

助理小妹點了點頭。

許念白整了整衣服,擦了擦嘴角的番茄醬,深吸一口氣,大踏步的走了過去。

夏染秋此刻正坐在他那張超級大的辦公桌前處理那些該死的文件,而且看起來已經處理了不少,處理完畢的和等待處理的堆了差不多高。

今天他穿著一身黑色西裝,剪裁貼合無比,穿在他身上說不出的利落好看,若不是臉色還是有些蒼白,那銳利的眉角和抿著的嘴唇再配上這一身行頭,不用擺POSE都直接可以上時尚雜志封面做模特了。

許念白壯了壯膽,走到他面前直接問:“為什麽?”

夏染秋頭也沒擡,直接拿手比了一下:“坐,等我一下。”

許念白依言坐下,感覺自己瞬間就洩了氣。老總就是老總舉手擡足都有著強大的壓迫感,只一個動作就讓她連質問的勇氣都沒有了。

老老實實的等了十五分鐘,夏染秋終於擡起頭來:“許小姐剛剛要問什麽?”

許念白早就沒了剛才的氣勢,這個夏染秋太懂得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技巧了,弄的她現在好似做了賊一般的心虛:“那個……我想知道夏總為什麽會破格提拔我當您的特助?”

夏染秋微微挑眉,臉上的微笑是商人公式化的微笑:“怎麽,許小姐覺得無法勝任麽?”

“我……”本來一肚子的話,被他這麽一問,竟然一句也說不出來。

夏染秋隨手拿了桌上她個文件翻看:“我剛剛看過你上午處理的一些事情,對一個新手而言,表現還算不錯。”

“可是我想知道為什麽!”許念白扭著自己的手指,強迫自己對上他的眼睛:“我的經驗、資歷、甚至專業都不夠格,為什麽您會突然之間讓我來當您的特助?更何況公司裏那麽多比我強的……我就是一個小職員而已……我總得知道理由吧?”

“許小姐,”夏染秋看著她,仍然是那副無懈可擊的公式化嘴臉:“請你相信,我是一個商人,不是慈善組織也不是拿公司命運當兒戲的紈絝子弟,我怎麽用人自然有我的道理。所以也請你盡力,證明我的眼光沒有錯。”

許念白低下頭,徹底沒詞兒了。

夏染秋似乎有點累,輕咳了一聲,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而且……也許你不太清楚,你的身邊,的確有一些不幹凈的東西纏著你,希望你還沒有被迷惑。”

許念白清楚他說的是狐貍。心裏突然有了那麽一點點不高興,妖怪就“不幹凈”了麽?狐貍是“不幹凈”的麽?那個妖怪曾經把她從妖魔的包圍中救出來,身體裏藏著一顆子彈接送她上下班,甚至前天早上還出手救了眼前這個口口聲聲說他“不幹凈”的家夥,他到底哪一點不幹凈了?

許念白慢慢吸氣,語氣裏卻仍然帶著掩藏不住的尖刻:“所以,夏總您讓我當您的特助,其實就是想就近保護我了?”

“你不用急著謝我。”夏染秋仍然不動聲色,不帶血色的嘴唇微微上挑:“別忘了,我除了是你的上司,還是一個除妖師。”

許念白只覺得一股熱氣轟的一下沖上腦子,頭發都要豎起來,她擡頭看著夏染秋,不怒反笑:“提拔我又保護我……這麽澀夏總對我這個特助真是又愛護又信任了。”

夏染秋沒說話,只是靠在椅背上淡淡的看著她,似乎在等她說下去。

“那麽,身為您的特別助理,有權力代替你行使總經理的職權,我說的沒錯吧?”

夏染秋微笑:“沒錯。”

許念白噌的站起來,笑得滿臉紅光:“既然夏總這麽信任我,我呀定不會辜負夏總的期望,放開手腳做出一番大事來給夏總看!”

“好,我等能的好消息。:

總經理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在外面的助理小妹看到的就是許念白兩眼放光一般神采奕奕的走出來,臉上那惡狠狠的笑容讓她打了一個寒流戰。

正抖著許念白突然笑瞇瞇的向 走過來:“小妹妹,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眼前這個女人笑得跟狼外婆一樣,小姑娘稍微往後挪了一點:“我叫李家欣……”

“喲,和那個剛剛嫁人的港姐同名呀!”

“音同字不同……”

“乖,一會給夏總泡一杯熱茶進去,他看起來不太舒服。”狼外婆根本沒在意她說什麽,徑自說道:“我一會兒要打幾個電話,二十分鐘後,你讓保衛部派兩個身強力壯的保安上來,記住了麽?”

小姑娘用力點了點頭。

許念白滿意的笑起來,露出一排小白牙:“這才是好孩子。”

看著新特助哼著歌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助理小妹真不知這個奇怪的女人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那個妖物現在在哪

33

心情突然很好,那樣溫柔的吻和笑容,真的是能讓花兒都開了,許念白一路哼著歌坐電梯到了二十七樓,卻發現隔壁總經理的辦公室門竟然開著。

許念白偷偷探頭過去,正好看到夏染秋背對著門口,站在那片巨大的玻璃幕墻後面向外看去,早上的陽光還沒有照進來,混沌天光下他純黑色的背影仿佛丹青中那筆被最濃重的墨,瘦削而鋒利。

許念白吞了下口水,喵的,連隨便站站都這麽有型,還有沒有天理了!

“許小姐麽?請進,正好有事要和你談。”夏染秋好像背後長了眼一樣,沒回頭就知道她站在身後。

許念白縮了縮脖子,這人的語氣深沈嚴肅,正是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難道是要追究她把左尊流放的責任?

“那個……夏總來的這麽早?同事們還都沒來呢。”

“我昨天沒走。”夏染秋轉身坐下來,一臉的灰白倦色,眼下還有隱隱的青痕。

“喲,通宵啦?夏總我去給你弄杯咖啡吧。”

夏染秋本想拒絕,頓了一下還是點了頭:“謝謝。”

咖啡醇厚苦香的味道的確會讓人精神一振,許念白把咖啡端過去:“夏總你不是身體還沒好麽怎麽就這麽拼命,剛出院就熬通宵身體會垮的。”

夏染秋低頭輕抿咖啡:“沒辦法,親手提拔的物助上班第一天就早退,那些事只能我來做。”

許念白差點沒咬掉自己的舌頭,真是倒黴催的,這一大早上的沒事瞎關心什麽啊,把自己帶溝裏了吧?

嘿嘿笑著坐在辦公桌的另一頭,雙手放在膝蓋上,許念白端坐的像是小學生:“夏總找我什麽事?”

夏染秋擡眼看她,一雙眼銳利得和刀子一樣:“剛才和你在樓下的,是什麽人?”

“哈?”許念白心裏一突,難道剛才在廣場上,他都看到了?

“或者說……”夏染秋輕挑嘴角面帶譏誚:“是什麽東西?”

“那個……那個是我表弟啦!”許念白的眼珠不停的轉:“小小年紀不學好,弄那麽長頭發還染成白色,因為要上學嘛,我就和他順路啦……那個,夏總剛才看到了?”

夏染秋面無表情,咖啡杯“咚”的一聲放在桌上,褐色的液體四濺:“我本來以為那個妖物只是潛伏在你家周圍……怪不得送你的法器你會不戴,原來你已經被那個妖物迷惑了。”

“他沒迷惑我啊……”許念白小聲的爭辯:“而且那天在醫院不是還救了您麽?”

夏染秋眉毛皺得更緊:“那天你們在一起?”

許念白閉嘴,她發現她現在說什麽都是錯。家裏養著一只妖怪,公司裏的老板卻是一個除妖師,看起來還挺專業,她心裏清楚這種狀況遲早會發生,更有可能某次狹路相逢相對然後打個天昏地暗風雲變色,這些她都想過,可是她沒想過有朝一日她竟然會夾在中間。

“那個妖物現在在哪?”夏染秋失去已快失去耐性,繼續追問。

許念白警覺起來:“夏總想幹什麽?”

“當然是收了那只妖!”

“別介啊夏總……那個,電影都這麽說了,人有好人和壞人之分,妖自然也有好妖和壞妖之別啊,您也別一竿子打翻一船吧?”許念白怎麽覺得自己說的像是某句電影臺詞:“再說,我看狐貍也挺好的,這幾天也沒見過他害過什麽人,我也沒缺胳膊少腿,前天不是還救了你麽,就算除妖師是您的家族事業,咱也不能不問青紅皂白趕盡殺絕不是?”

“那妖物活了上千年,不知道害死多少人,你才認識他幾天就這麽維護他?”夏染秋不為所動,面如寒冰:“他幻化人形後的皮囊的確好看,也擅長以色侍人,你是女子,被他迷惑也情有可原。”

許念白被他那句“以色侍人”炸得腦子轟隆一聲,早上那個充滿情欲的畫面不停在她眼前閃現,不知是做賊心虛還是惱羞成怒,許念白突然熱血上湧,“唬”的一下拍桌子站起來:“我說你們除妖師是不是都這麽偏執?不部青紅皂白是妖就要殺,誰為妖怪說點好話誰就是被妖怪的美色迷住了?殺人犯還得由法院判了才能執行槍決呢,就邊佛家也講究個眾生平等,誰不是血肉之軀?誰沒有善惡兩面?誰給的你們權利這麽生殺予奪?”

“你!……”夏染秋氣得臉色發白,撐著桌沿站起來,刀子一樣銳利的眼睛直視許念白:“你怎麽知道我是不是偏執?不又如何斷定我不分青紅皂白?不逼問我這些的時候,又可曾分了是非黑白?”

“我……”

夏染秋不想再聽她說話,伸手指向門口:“出去。”

許念白咬住嘴唇,低著頭往外一步步蹭,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把老總惹到發飆,看樣子今後的日子她甭想好過了。

身後嘩啦啦以陣亂響,好像桌上的東西都被掃了下去,許念白偷偷回頭,就看到夏染秋慢動作一樣一點點的倒了下去。

二十年前,你在哪裏

35

那棟破敗的二層小樓已經遙遙在望,許念白越走越慢寸步難行,最後幹脆坐在路邊花壇的石階上,一邊撥弄裏面的雜草一邊嘆氣。

她到底該信誰?

其實心裏明白那個天平已經開始向狐貍那邊傾斜,雖然相處只有短短幾日,但至少他們也算是共患難同生死過,如果真的如夏染秋所說,他完全可以用他的法術或者迷惑之類的手段得到更好的東西,而不必像現在這樣每天還要為她費了不少力氣,總之她相信狐貍一定不是那種嗜血嗜殺的野獸,可是——

夏染秋父母被殺之仇,難道會是平白杜撰出來的麽?夏家的男人本來就很難活過三十五歲,所以家人們守在一起的每一秒鐘都會顯得特別珍貴吧,就算真的到了那一天,父親離開了他至少還有個母親可以相依為命,可是突然有人將這本來就短暫的珍貴幸福提前結束,夏染秋連母親都失去了,突然就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這樣刻骨的仇恨,難怪他那麽激動。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的夏染秋,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呢……

放棄已經被她拉扯成斑禿的草皮,許念白捂住臉,現在她到底該怎麽辦?到底該如何面對狐貍?

胃餓得抽疼,許念白跑到旁邊的小超市買了兩包方便面,交款的時候猶豫了好久,終究是又拿了兩板巧克力才心安,狐貍看到巧克力會很高興吧。

收銀的老板娘找了她一大把零錢,紙幣硬幣滿滿塞了一手,許念白一邊往外走一邊整理著手裏的一大把硬幣,卻還是有幾個叮叮當的掉下來,她趕忙蹲下身來撿,那邊撿起一枚,手心裏又掉下來兩枚,弄得她雙手不停,狼狽不堪,好不容易將腳下的硬幣都撿個幹幹凈凈,手忙腳亂的塞進包包,眼角卻似乎在臺階下面又掃到一枚。

“竟然滾得這麽遠……”許念白念叨著走過去要撿,可是下了臺階卻楞住了,那個根本不是硬幣,而是和硬幣光澤差不多的一個指環。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就應該是那天夜裏害狐貍變身室內小噴泉的那個指環,夏染秋送給她的除妖的法器。

那天晚上情況危急,許念白被狐貍傷口不停往外湧的血嚇得魂不守舍,好不容易把戒指摘下來之後順著窗子扔出去老遠,生怕狐貍再受這個影響,本來以為早就被環衛阿姨給掃走了,沒想到幾天之後竟然骨碌到這裏來了。

那戒指非金非鐵,昏黃路燈下閃著灰蒙蒙的光澤,許念白低頭看著,眼光怎麽也無法從它上面離開,鬼使神差以般撿了起來,在掌心裏擦了又擦。

“在看什麽?”

狐貍從旁邊走了出來。

昏黃的路燈投射在地上,仿佛以朵朵金色的花朵,修長身影在巨大的花朵中穿梭而來,那些重疊的光影在他如玉的臉上溫柔交錯, 時間就連那以片昏黃的光似乎也亮了起來。

許念白看著他舉例自己越來越近,金色的眼睛裏已經能隱隱看到自己的倒影。

這樣清澈的眼。

“沒事沒事,剛剛東西掉了。”許念白嘿嘿的笑,不著痕跡的將戒指塞進包包,“你一直在等我?”

“你比平時回來的晚。”

“是啊是啊,許爺我不是升職了麽?又是開會又是談判的,這叫以個忙啊。”許念白挨在他身旁,將巧克力遞給他“餓了沒?其有買泡面,一會回家煮來吃。”

狐貍專心的對付巧克力,臉上全是滿足,喜好不介意他們要吃的是泡面而不是丁骨牛排。

狐貍心情似乎不錯,一小口一小口吃著巧克力,坐在廚房的流理臺上歪著頭看許念白煮面,雙腳孩子一樣隨意的蕩著。

許念白隔著裊裊水汽偷偷打量他,高高的個子,卻像個少年一樣單薄,雖然有的時候看起來一副清高孤傲的樣子,可是只是一捧薰衣草或者一塊巧克力就可以很滿足,這樣的狐貍,真的會殺人麽?

“狐貍……”許念白小心試探,“你到底多少歲了?”

“開始的日子比較混沌,只知道在自己的洞府裏日覆一日的修煉。”狐貍用修長手指帶動水汽,慢慢點出一副山水畫的樣子,回答的漫不經心:“修煉人形之後……大約過了八九百年吧。”

“那……你一直都這樣到處亂跑麽?這裏待幾年,那裏待幾年?”

“嗯。”山水畫裏多了個披著蓑衣的漁翁,在江邊小船上垂釣。

“你還記不記得二十年前,你在哪裏?”

“狐貍手指一滯,那一副山水瞬間被更多的水汽暈成一片,“怎麽想起問二十年前的事情?”

“唔……我就是隨便問問……”許念白不敢看狐貍的眼睛,低下頭隨手關掉火,卻發現自己忘了在面裏打雞蛋。

“法國。”

“什麽?”

“二十年前,我在法國。”狐貍神色如常,“時局混亂戰火紛飛,我在法國南部的鄉下修煉,大約在那裏閉關了一百年。”

狐貍從流理臺上跳下了:“可以吃面了麽?”

許念白拿著碗筷楞住: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狐貍的話……可以相信麽?

初寒,我喜歡你

37

這一夜,許念白又沒睡好,夢裏狐貍和夏染秋化身為超級賽亞人對打,沖擊波滿天飛,一直兵兵乓乓打到地球爆炸。睜開眼睛的時候天還沒亮,床頭那只招財貓顯示現在時早上五點十分,許念白已經沒了睡意,索性爬起來整理房間,下樓卻發現狐貍竟然沒在樓下。

找了一圈,廚房浴室樓頂都沒見他的影子,許念白抓了抓頭發,奇怪,這個狐貍平時都是窩在沙發上,要麽睡覺要麽看電視,怎麽今天會一大早就出門?

房子裏一下子變得靜悄悄的,除了她,再沒有第二個人的呼吸聲,許念白心裏發空,竟然有點怕。這麽多年父母一直在國外工作,外婆也已經去世多年,她從來都是自已一個人做飯,洗衣服,打掃房間,自己一個人寫作業,上下學。很早就可以把自己照顧的很好,父母偶爾回來,也會對他們這麽早就自立的女兒讚不絕口。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裏有個洞,那個洞很深,一敲就會有空空的回響。洞裏面住著一個蟲子,每天都在咯吱咯吱的啃食著她的心,於是洞越來越深,心越來越空。

那條蟲,叫做寂寞。

狐貍……會不會就此離開,不再回來?

許念白跪在客廳,一點一點用抹布擦著地板,破舊的地板散發著淡淡的木香和腐朽的味道,早已不見光澤,她卻依舊用力。

擦到一半的時候,許念白直起腰緩口氣,靜靜的跪坐在地上,眼光慢慢打量每個她可以看到的地板,雙耳被寂靜灌滿,她聽不到一點聲音。廚房的鍋子還沒有刷,放在水槽裏,只露出一個鍋沿,她的包包和外套隨意的扔在沙發上,旁邊放著她的手機,鞋子被她隨意的甩在門口,有一只鞋還歪著,鞋架完全成了擺設……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個夢,夢裏她用七百五十塊錢買了一只狐貍,這只狐貍突然變成了人形,美麗妖魅銀發金眸,她給他買衣服做飯治傷,他陪她說話逗她開心從妖魔包圍中救她安慰她,幾天的時間裏生生死死險象環生……

到了今天早上,夢醒了。

沒有狐貍,沒有妖魔,房間裏沒有留下他的任何痕跡,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她這才發現原來她和他之間真的沒有絲毫的羈絆,他只是一個過客一樣的存在。仿佛她只是去看了一場電影,那些美好的溫暖的神奇的幻影,讓她傻傻的跟著一起哭一起笑一起讚嘆,等到曲終人散,終究是各自回各家兩手空空,他隨時拍拍手就可以轉身走,和她沒有任何關系,也許對他來說,她什麽都不是……

站起身,將額前的頭發攏到耳後,許念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如果他真的走了再不回來,那就走了吧。這個人的存在太過神奇,既然不能掌控不能影響,就不如放開心放開手,她的日子只是回到正軌,每日兩點一線,平淡如常。關於他的一切,她只能當作一場華麗的夢境。

洗漱收拾完畢,許念白叉著腰看了一眼已經被她收拾整齊的房子,轉身出門。

手剛剛放在門把手上,就發現門把手竟然自己轉動起來,然後門被打開,外面的陽水一樣從門縫裏傾斜瀉進來,外面的人沒發現她站在門口,許念白的鼻子直接撞到了來人的胸膛上。

“呀……”許念白捂著鼻子向後退了一步,擡眼看去:“狐貍?”

狐貍從門外走進來,帶著一身早上清涼的空氣:“早,我撞疼你了?”

許念白捂著鼻子看著他,白襯衫牛仔褲,銀發紮成了馬尾,因為沒有戴棒球帽,可以看到他光潔的額頭和飛揚的眉角。

鼻子好酸,酸得眼淚不停在眼眶中打轉,許念白捂著鼻子不敢一話,只是努力張大眼看著他。

“真的很疼麽?”狐貍低頭,額頭已經快抵上她的額頭:“鼻子不會撞扁了吧?”

“你去哪兒了?”許念白後退一步,不敢看他的眼睛,語氣裏卻多了藏不住的委屈。

“出去逛一逛而已啊。”狐貍笑得眉眼彎彎,將她捂著鼻子的手拍掉,自己幫她輕輕揉起鼻子來:“怎麽,怕我不回來了?”

“沒有!”許念白扭過臉去,卻忘了自己的鼻子還被人家捏著,只好又乖乖轉過來,眼眶裏溫熱的液體沒有把持住,終於還是落在他手上。

“被撞的這麽疼?”狐貍微微皺眉,探過臉小心的看。

他距離她這麽近,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青草和露珠的清新味道,金色的雙瞳裏是一片純澈關懷,許念白鼻子上的酸楚一下子傳到了心裏去,仰起臉狠狠的吻住他。

仍然是微涼而柔軟的觸感,許念白眼裏的淚突然就止不住,一滴一滴滑進她的唇角,有著淡淡的澀。

沒有沖動,沒有意亂情迷,也沒有什麽所謂的迷惑,此刻的許念白心中一片澄明:“狐貍……不,初寒,我喜歡你。”

真的會吃那些妖魔麽

36

許念白從來沒有像現在麽郁悶過,狐貍和夏染秋,到底誰在真話誰在假話?夏染秋那是家仇不共戴樣的苦大仇深,狐貍邊好像什麽事都沒有,閉關修煉的時候應該沒功夫殺人玩吧?如果兩個人都沒有謊,那誤會可就大,偏偏是二十年前的事,要想找到真相估計很難,兩個當事人看起來也沒有坐下來談談的閑情逸致,目前看起來已經成個死結,相安無事那是幻想,拼個死活也只是時間問題,而現在卻好死不死的夾在中間。

跑到網上刷個小時的論壇,平日裏那些讓笑到捶桌子的八卦今竟然全都沒興致,幹脆爬到床上開始瞪花板。為什麽個世界上要有好人壞人之分,為什麽要有警察和小偷,為什麽有妖怪就要有除妖師......?鳥兒可以落在獅子的頭頂上,狐貍和夏染秋,也應該有方法和平相處吧?可是仇恨,到底要如何消除呢?

許念白心裏煩亂,下子從床上跳起來。不行不行,憋不下去,要問清楚狐貍二十年前到底有沒有殺害夏染秋的父母,夏染秋的筆賬到底要不要算在他的身上,不然真的睡不著。

從房間沖出來,許念白就聽見聲尖嘯。

個黑乎乎的東西正在樓下的客廳裏亂竄,橫沖直撞的把客廳弄得亂七八糟,狐貍坐在客廳正中的沙發上,右手指尖上根發光的銀線直連在那個黑乎乎的東西身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它不停掙紮著想逃脫,卻每次都被那條銀線拉回來。

那東西看起來就像是個老鼠,嘴上卻長出兩只獠牙,臉上卻只長著只眼睛,足有只狗那麽大,拖在地上的尾巴粗壯有力,逃竄間撞到桌子,險些將桌子弄翻。

“是什麽東西!”那東西雖然遠看黑乎乎的,可是距離近看卻不出的猙獰醜陋,許念白樓梯下到半不敢下,抱著樓梯扶手不敢動彈,值欲作嘔。

“魁鼠。”狐貍輕輕懂下手指,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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