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看著外面開始飄雪的天空，靜謐的靠在一起。

封梓躺平了一天，恢覆的差不多了，周二早上突然接到已經大一結束，叢璐師姐的電話，說是外面下雪的時候，出門把腿給摔了。看了看課表，封梓發現上午都是沒有老師出現的自習課，偷偷給王浩打了聲招呼，讓他記得幫自己圓謊。

王浩看了看封梓，點點頭，因為封梓要去偷會羅江凱，很義氣的拍拍胸脯做保票。封梓一臉黑線，自從周一開始，他和羅江凱在學校保持距離之後，大部分關系不錯的人都會神神秘秘的走在自己面前對自己說一句，“封梓，我挺你們！”

到底要鬧哪樣，你們矜持一點好嗎？為什麽覺得他和羅江凱保持了距離之後，更讓這群人YY的沒有下限了？

一掌拍飛胡思亂想的王浩，封梓輕手輕腳的把桌子大概收拾一下，默默的退出班裏，立刻溜出學校奔向叢璐給自己發過來的地址。

封梓路上還在奇怪，自家小師姐為什麽要發給自己一個酒店的地址，大學放假不回家，蹲在酒店做什麽？叢璐師姐的奶奶家就在迪市，依照老人家疼師姐的程度，師姐也不會來到迪市還住酒店啊？不過疑問歸疑問，封梓還是最快速度的趕過去了，叢璐像小姐姐一樣特別疼自己，讓自己的師傅都無奈，自家寶貝女兒疼自己的小徒弟，讓自己都很吃醋腫麽破？

但是等封梓跑去酒店，看到前臺坐在大廳一個椅子旁邊，右腳打著石膏，身邊放著一套服務員衣服的叢璐對自己笑的燦爛時，封梓就有一種轉身往後，立刻離開的沖動，小師姐每次對他這麽笑，都沒有好事！

叢璐一看封梓來了，笑瞇瞇招手讓封梓過去，還感嘆似得拍了拍封梓羽絨服外面的雪花，“哎呀，小瘋子真是棒棒噠，幫姐姐一個忙吧！”

封梓一臉堅定，“你不要告訴我你在這裏當服務員，甚至想讓我幫你帶班！”他是高三黨耶，不應該騰出所有時間覆習嗎？怎麽能幫她在酒店當一會兒服務生呢？明明耽誤一會兒時間也不要緊的封梓突然好學生上身，不禁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一巴掌拍在封梓的後腦勺上，叢璐涼涼的看了封梓一眼，“我發短信秒回，還和我偷偷的聊了一會兒天的人沒資格說自己覆習忙！”說完把封梓拽下來，給人眨了眨眼睛，“幫我這個忙嘛！拜托拜托~只有一個小時，我的腿摔著了，但是這個班一旦請假就不能往下做了，你幫幫我好不好，我請你吃火鍋？燒烤？就這一個小時！”叢璐認真的解釋，妄圖打動封梓。

帶著幾分懷疑，封梓低頭看著叢璐，“小師姐，你又不缺錢，怎麽會來打工啊？”而且還帶著這種詭異的興奮，怎麽感覺別有目的！

“額，這種細節就不要在意啦！我在向著愛情勇敢進發呢，需要這份工作刷存在感，你幫幫我啦！”叢璐一直女王範的臉上帶著一抹詭異的羞紅，讓封梓打了一個哆嗦無奈點頭，順便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讓小師姐向愛情進發的那個人！

愉快接到找人任務的封梓套著服務員的衣服，和領班說了一聲就進去了。封梓摸了摸鼻子，認真的核對了一下這個酒店的名字，原來帶班可以這麽隨便嗎？不過看到美滋滋坐在一邊和領班聊起來的叢璐，封梓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

恩，這個領班年紀不大，長得不錯，身材高大，好像不太愛笑，和小師姐的關系好像還不錯，看著這事兒有譜？封梓瞄了兩眼，就默默的把註意力收回自己的工作崗位了，他的活兒其實很簡單。

酒店大廳旁有一個茶廳，不少人坐在那裏商量生意或是談事情，封梓只需要把客人點的茶端過去，倒上第一杯就好了，甚至不需要展現什麽茶藝的，只需要安靜的不要打擾別人就好，畢竟來這裏的很多人沏茶技能都滿點，還瞧不上服務員的手藝。_(:з」∠)_

封梓只需要站在這裏一個小時，很快就結束了，還偷偷的背了兩章英語單詞，一個小時快結束的時候猛地一楞，好像看到熟人了！

瞇了瞇眼睛，剛坐下的就是羅江凱的媽媽，張芳。封梓又挪了兩步，看到張芳阿姨對面是兩個男人，額，姿勢很親密，猛地瞪圓眼睛，什麽，姿勢很親密？！

總不能因為自己是同，所以看誰都像！封梓先暗暗唾棄了一下自己，又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雖然看不太清五官，但是那兩個坐在一起的男人一高一矮，矮的那個還時不時碰一碰高個男人，這種頻頻而出的小動作絕對可以證明這兩個人是一對！

茶廳的人不太多，封梓還是有幾分好奇的，難道張芳阿姨在和別人談生意，走近一點收個茶杯回來時封梓一頓，臥槽，高個的那個男人和羅江凱長得好像好像！簡直就是一個少年版，一個成熟版！

有些事情不要太八卦，封梓默默退回來，猜測那個高個男人應該是羅江凱的叔叔或是爸爸，等一下，爸爸？

張芳一個人面對兩個男人，本來還算正常音量的聲音突然增大，封梓看張芳的表情看的挺清楚的，雖然張芳還是很強勢的模樣，但是封梓覺得張芳阿姨今天的狀態有些不對，臉色白的嚇人，忙走過去兩步。可是還沒有走過去，就見到張芳直接拍桌子把杯子裏的水潑在了對面兩個男人臉上。

臥槽，這是沏茶的熱水啊！

果然，那兩個男人直接怒了，站起來就想推搡張芳，被封梓強插一杠直接反擊，“先生，請不要對女士動粗。”

張芳看到封梓出現的時候也楞了楞，抿了抿唇依然倔強的看著對面兩個男人，“你們趕緊滾吧！人渣！”

手腕差點被封梓拗斷的矮個男人憤憤的瞪了封梓一眼，讓封梓毛骨悚然，這種娘娘腔中年版好嚇人啊！高個男人沒有理會矮個男人和封梓直接的眼神對決，只是看著張芳，頓了頓之後帶著矮個男人離開了。

封梓有些不明白事情的發展，轉過頭還沒說話，就看到張芳突然有些發抖，好像在哭？

阿、阿姨，你別嚇我！女強人突然哭起來腫麽破？

封梓有些慌張，替叢璐的時間也到了，把衣服還給酒店就追著張芳出去了，剛才張芳的臉色很不對，好像下一秒就會暈倒一樣。辛華的身體很不好，每次緩不過來的時候臉色都是這樣，外面的天還這麽冷，封梓害怕張芳出個什麽事兒，羽絨服還沒有穿嚴實就跑了過去。

果然，張芳提著一個袋子，神情恍惚的也沒有去開車，繞過地下通道直接去了最近的一個公園裏面。現在到處都是雪，公園裏也沒什麽人，張芳一個人一身黑色皮衣，特別僵硬的找了一個蓋著雪的長椅坐下。

封梓跑了過去，把手裏酒店送的暖手寶遞給張芳，小心翼翼的問道，“阿姨？您沒事吧？”

張芳整個人晃了晃，懷裏的紙袋子散了一地，沒有理會封梓，自己一個人蜷縮起來小幅度的聳著肩膀，明顯是在哭。

絕對是出事了，封梓把散在地上的袋子拿起來，是醫院的診斷書，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張芳的名字，還有進展期胃癌五個字。這一刻封梓也傻了，他寧願自己不要在父親去世之後，去了解很多醫學知識。

只因為，進展期胃癌又稱中晚期胃癌，如果治療不樂觀，只有三個月左右的時間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這兩天碼字都碼暈了，嘿嘿

俺去忙兩天，會盡快再出現的！

PS：蠢作者哭暈，你們不要再刷啪啪啪了，別人會誤會我這個小清新的

第47入章 入V

除卻生死皆閑事,這種博大胸懷看淡人生的態度都是大部分人一生都難以達到的境界。更不要說，現在醫院的診斷書已經告訴你還有幾個月可活，這種死神鐮刀懸在頭頂正在倒計時的狀況了,封梓張了張嘴,覺得嗓子幹澀的厲害，對張芳阿姨的任何安慰現在都顯得虛偽又惡心。

張芳是那種倔強到骨子裏的女人,哪怕現在崩潰到無法受控的哭都會死死的抱住自己，不讓別人見到自己的軟弱。

裹滿白雪的公園裏安靜的嚇人，偶爾會有肥嘟嘟的灰色麻雀撲扇著翅膀驚落光禿禿樹枝上的積雪，遠處來往行人的聲音被白雪消弱大小之後更顯寂靜。封梓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現在外面天這麽冷,扔張芳阿姨一個人在這裏也不可能。

不說張芳是不是羅江凱的媽媽,就說封梓隨便遇到一個認識的阿姨坐在這裏，都不可能把人扔到這裏一個人。雖然封梓知道張芳一向很強勢，但是遇到這種突如其來的大病，還是擔心絕望之下的張芳做些傻事。

因為溫度太低，暖手寶早就冰透，張芳一只手死死的摁住胃部，整個人都開始發抖，封梓正準備強行把張芳帶走，就聽到張芳的手機響了。滿臉淚痕的張芳胡亂抹了把臉，手忙腳亂的打開手機，封梓就坐在張芳身邊，聽到“兒子的短信，耶，兒子的短信”時整個人一楞，不意外的看到了羅江凱發給張芳的短信。

【媽，早點回家，我熬粥給你喝。】很簡潔是羅江凱的一貫風格，但是封梓快速的掃了一眼就反應過來了。怪不得昨天羅江凱來問他怎麽熬小米粥，因為胃不好的人喝粥養胃，封梓經常在家沒事就拽著羅江凱喝粥，羅江凱第一次詳細的問起小米粥怎麽熬，封梓還以為他是準備以後自己給自己熬呢，原來是給張芳阿姨熬得！

張芳哈了兩口氣，把凍僵的手暖了暖，迅速回了短信，【恩，你小心燙。】發完短信，好像意識到什麽一樣，準備把地上的病歷收起來，看到身邊的封梓還有點楞，“封梓？”

“額，阿姨你好。”封梓有點僵硬的點點頭，心裏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張芳看著封梓許久，眼神很覆雜，看著封梓握住手裏的那張診斷書，沒多說什麽，只是慢慢站起來先走了。

封梓攥著診斷書，咬了咬牙，默默的跟上去。雖然身上也是凍得不行，但是手上好像燙的厲害，險些拿不住那張薄薄的診斷書。

兩個人進了一家飲品店，張芳進了一個包廂之後就坐下了。封梓跟著進來，坐在張芳對面，也沒多說什麽，安安靜靜的等著張芳說話。剛才張芳的動作不就是有話對他說嗎？

服務員進來之後被安靜的對峙嚇了一跳，頓了頓之後，禮貌的詢問兩個人想點什麽。

張芳下意識說道，“一杯黑咖啡，一杯果汁。”

封梓忙出聲阻止，“兩杯不加糖的燕麥粥。”

服務員囧了一囧，給個統一的結論好嘛！現在哪行哪業都很艱難，不要為難他可以嘛！人家只想做一個安靜的服務員！_(:з」∠)_

黑咖啡這種東西簡直是傷胃的聖品，封梓真的不敢讓張芳喝，這個時候哪裏還敢用胃開玩笑。被封梓阻止的張芳也沒有多說什麽，讓服務員順著封梓的意思離開之後，還是眼神飄空，盯著一個角落不說話。

既然張芳不說話，封梓也就乖乖的閉著嘴，一是張芳是長輩，封梓要擺正晚輩的態度，二是封梓現在也有點混亂，自己男朋友的媽媽身患絕癥，讓他也一時挺難接受的，所以兩個人又陷入了沈默。

端來燕麥粥的服務員有一次被安靜的氛圍震到，默默的把東西放在桌子小，掂著腳尖輕聲的飄出去，呼~

沈默了半天，張芳突然開口，“剛才那個高個男人是小凱的爸爸，他又出現了！”

封梓被這個話題弄得一楞，有些錯愕的擡眼，看著張芳根本沒有看自己，好像在浮空中尋找什麽一樣。抿了抿唇，封梓不知道張芳要對自己說什麽，亦或是在這個特殊的時候需要一個傾聽者，沒有出聲打斷張芳的話，繼續往下聽。

“我第一次見他，就覺得整個人都變了。那個時候我才十九歲，很像我父親，脾氣爆烈做事情又雷厲風行，就算有追求者也很快會被我的性格嚇走。”張芳輕輕的吹了吹熱氣騰騰的燕麥粥，抿了一口，有些懷念的說道。

“我那個時候還信奉什麽獨身主義，覺得男人這種存在對於我來說，還不如一本書來的重要，高傲又睥睨的活著。”聽到張芳說到這裏，封梓已經能想象出張芳阿姨年輕時候的模樣，容貌出挑，能力出眾，女強人的加強版，對於男人不屑一顧，像一匹無法馴服的野馬。

想到這裏，封梓差點暖暖的一笑，因為在高中剛開始見到羅江凱的時候，不也是這種感覺嗎？整個人游離在人群之外，卻又出色的奪人眼球，就像一匹無法征服的烈火寶馬，刺激著所有偷偷窺伺的人的探知欲。

好像也不在意封梓的回應，張芳甚至帶著一點幸福的微笑，“我很早就在父親身邊接觸公司，談生意，自以為見識的夠多了，已經有充足的能力把控自己的人生。可是沒想到，遇到了小凱的爸爸，他見我第一次的時候，送了我一只帶刺的玫瑰，因為他說這花很像我！”說到這裏，張芳的語氣突然有些哽咽，“是啊，他一直都送我帶刺的玫瑰，我以為這是我的專屬，直到我發現他會把去刺的玫瑰滿含柔情的送給另一個人，才知道對我只不過是敷衍，甚至連刺都懶得去。”

喝了一口粥，臉色蒼白的張芳還是白的快要透明，封梓看著張芳阿姨，覺得自己接下來聽到的話會有些勁爆過頭。

“他說他愛我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快要有心臟病了，從第一眼，我覺得自己就栽了，無法自拔理智全無。能披上婚紗成為他的新娘，我覺得自己快要幸福死掉，收斂脾氣留起長發，穿著高跟鞋會細聲細語的說話，只因為他喜歡。身邊的朋友都覺得我們很般配，甚至有一些女人試圖去勾引他，他都不為所動，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滿懷著希望嫁給他，生下我們愛情的結晶。”張芳說到這個的時候，臉上呈現出一種帶著夢幻色彩的亮光，美麗卻毫無真實感。

封梓有些擔心的看著張芳的狀態，生怕這個樣子的張芳會突然暈倒或吐血。想給羅江凱打短信的手在兜裏握住又松開，封梓不知道為什麽，覺得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羅江凱是張芳最大的心願。

張芳扶住了額頭，聲音突然有幾分虛喘，“你知道嗎？他幫我編織了一個夢，然後把我狠狠溺死。”聲音突然又有些急促，“結了婚之後，很快有了小凱，我有些笨手笨腳，但是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去呵護那麽小那麽小的小凱，可是他的爸爸突然不怎麽搭理我和小凱了，我一直以為是自己不夠賢惠，不是一個合格的妻子才讓他這麽冷漠的，直到有一次，小凱幼兒園突然休假，我帶著熟睡的小凱回家，看到那麽冷漠的他和另外一個男人在我的家裏翻滾！”

封梓猛地一哆嗦，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他是個同性戀，一個騙婚的同性戀，因為家裏的壓力所以出來結婚的同性戀！甚至不吃藥不看片都不能直視我的同性戀！”張芳一下子情緒激動起來，整個人臉色更加蒼白，聲音幾乎快要嘶啞，“他是同性戀就能騙我嗎？就能毀了我嗎？”

封梓看著張芳脖子上暴起的青筋，趕緊去把張芳扶住，讓她安靜下來。

張芳把臉埋在雙手之間，“你知道我有多惡心嗎？我恨不得把自己的皮用刀剮一邊知道嗎？我當時都嚇傻了，那個被他壓在身下的男人甚至還對我吹了聲口哨邀請我，真的好惡心好惡心。”

說起當時的事情，張芳把自己縮在角落裏，好像又變成了當時那個二十多歲，滿懷希望和愛的小女人被真相狠狠扇醒的模樣，“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傻子，看著那兩個毫不避諱我的人，去陽臺上找到了棍子，把他們打了出去。周圍不少人都知道了小凱的爸爸是騙婚的同性戀，他們在我們家旁邊看笑話，說著奚落的話，甚至有小孩子拿石頭丟什麽也不知道的小凱。”這其實還沒有完，突然離開的男人帶走了張芳家裏的大筆財產，讓原本不錯的公司一下子出現了大漏洞，氣的張芳的父母直接離開這裏，搬去了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小農村。

因為那個男人的一場欺騙，她好像就走進了一個永遠出不去的局。嫁人之後再怎麽賢惠努力都是無用功，自己的丈夫自從被自己打出去之後再也不見蹤影，可以被奚落和被嘲笑的傷害全部落在了她和小凱的身上，好像沒有止境的一場傷害一樣死死的纏住了她的生活。

“甚至有一次，幾個小孩兒用樹葉塞住了小凱的嘴，把他關在廁所裏，如果不是保潔的大媽發現了暈倒的小凱，我知道不知道小凱現在還能不能活下來。”張芳仰了仰頭，“但是那段時間，我的精神狀態也很不穩定，經常把小凱誤當成那個男人，有一次差點失手把小凱掐死。最後我父母帶著小凱去了一個小農村住著，我接受了很久的治療，情況才好轉一些。”

封梓也是單親家庭，自然知道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在社會上生存下去有多麽不容易，甚至張芳的婚姻竟然是這種騙局。人言可畏，有的時候旁人的嘲笑或是奚落都會像鹽塊一樣在你的傷口來回摩擦，讓你不得安寧。張芳這麽簡單的一句後來情況好轉一些，背後的艱難絕對不是這麽簡單。

張芳的胃還是一直疼，捂著胃喝了一點燕麥粥，頓了很久很久，封梓突然問了張芳一句，“阿姨，那他今天出現是？”既然他已經知道這些事情了，幹脆問全，至於心裏那個不安的想法越來越大，封梓已經不想去正視它了。

“因為他是突然離開的，所以我們還缺一張離婚協議書。他這個傻逼，還想問我要小凱的撫養權，難道不知道小凱已經成年了嗎？”這麽多年的打拼和艱難，早就把張芳磨練的異常堅強和果敢了，她和那個男人的婚必須離，就算她死，她的財產也要全部都是小凱的，甚至那個男人欠她和小凱的，也一定要回！

封梓看著張芳已經鎮定下來，心裏可能已經想好怎麽對付那個不要臉的奇葩男人。心裏沈了沈，他不知道張芳為什麽要和他說這些話，到底是以兒子很好的朋友的身份，還是兒子的男朋友身份？

至於怎麽弄死那個有膽子回來的奇葩男人，這就不是封梓要考慮的事情了，已經心裏有所安排的張芳這個時候才認認真真的看了看封梓，半天嘆出一口氣，“封梓，你是好孩子，阿姨對不起你。”說完，就把手機打開了一個軟件，遞給了封梓。

封梓突然覺得暖氣充足的房間好像進了一股冷風，有些僵硬的接過手機，看到了羅江凱和自己的所有短信記錄和通話錄音，十分詫異，“阿姨，你監聽羅江凱的手機！”要不然這些東西是怎麽來的？總不可能是羅江凱自己給她看的吧！

被直白指出的張芳不太好意思把視線轉移，因為精神很不好的那段時間對羅江凱的傷害，張芳對羅江凱的感情曾經很覆雜過，這到底是自己的兒子還是一場騙局的證據，其實是很能考驗人的選擇！

雖然接受治療的張芳最後還是選擇了前者，但是和羅江凱僵硬的相處模式還是改不了了，再加上她的工作真的很忙，想給羅江凱最好的生活，也下意識忽略了羅江凱的成長。但是又想盡一盡母親職責的張芳不知道該怎麽和羅江凱溝通，索性出了下策，在兒子手機上動了手腳。

這份短信和通話錄音也是張芳發現自己不在家的時候，羅江凱好像也不怎麽在家之後才查出來的。她接觸過幾次封梓，也知道這個男孩子很不錯，甚至知道在這段關系裏，自家兒子是主動方。

“但是，我不知道這種事情是不是遺傳，因為那個男人，我很反感同性戀。”張芳直接把話挑明，直接站在封梓面前懇求，“阿姨知道是小凱招惹的你，但是求求你，我只有三個月左右的時間了，能不能別讓我的丈夫和兒子全都是一種人，求求你！”

張芳直接跪在了封梓面前，滿臉眼淚，她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封梓是個很不錯的孩子，如果只是和小凱做朋友，那她絕對很讚同很放心，但是同性戀這三個字簡直是在戳她的心窩子，“能不能把這三個月的時間留給我，求求你封梓，哪怕等阿姨死了，你們再在一起都沒有關系，能不能等我死了之後！”

這話說成這個樣子，封梓不可能沒有反應，把張芳扶起來，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而張芳只是一個勁的說著對不起，讓封梓更加不知所措。

‘哪怕等阿姨死了，你們再在一起都沒有關系，能不能等我死了之後！’這句話一說，封梓就覺得自己的胸口被一把刀biu的插中，穩穩的戳中靜靜的流血，簡直大招過會兒立刻躺平再也無法覆活。

封梓甚至有些脫力的扶住桌沿，把張芳勉強扶起，半天才找回聲音，“阿姨你安心治療，我、我再想想好嗎？”

張芳抿緊了唇沒有說話，半天才問了一句，“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學校？”這事兒是她做的不地道，用死來相逼，根本就不是什麽上的了臺面的法子。只不過，她都這樣了，只想任性的提最後一個願望。

搖頭拒絕，封梓把手套和圍巾攥在手裏，“我、我先走了，讓我再想想。”

張芳沒有攔著封梓離開，只不過在封梓要出門的那一刻出聲，“能別讓小凱知道他爸爸和我生病的事情嗎？這件事情，能到此為止嗎？”羅江凱一直不知道他爸爸的事情，這件事情的傷害有她就夠了。

點了點頭，“我不會說，你放心。”封梓說完，就一個人離開了。

張芳一個人坐在包廂裏，雙手捂臉，“對不起！”她是個自私的母親，但也是個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走在大街上，腳底厚厚的積雪嘎吱嘎吱的響，封梓默默的縮在圍巾裏，朝學校走去。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封梓拿出來看了看，除了幾條羅江凱的未接短信，還有一條叢璐師姐的。

實在提不起精神回短信，封梓翻看了一下羅江凱的短信，大概是因為自己不在學校，羅江凱中午就回了趟家，做了一次小米粥，問自己要熬多久。而叢璐師姐的短信就問自己在那裏，說要請自己吃飯，把手機重新裝回口袋裏，封梓鼻尖一涼，擡頭看天，原來開始下雪了。

封梓已經把中午放學吃飯的時間耽誤掉了，回去的時候就下午上課了，哪怕肚子很餓也感覺不到什麽了，看似動作正常的封梓其實內心亂的厲害。

如果他今天沒有答應叢璐師姐出去就好了，或者不要好奇的看一看張芳阿姨的情況，再或是別不放心的跟著張芳阿姨出去，還是不要那麽理解人的跟著阿姨去飲品店聽到那些話？再或者自己不要那麽“聖父”，只要死死的攥住自己的愛情就好，想那麽多做什麽呢？

封梓手上在進行著語文劄記的積累，心裏卻揚起了苦笑。張芳阿姨有一句沒有說錯，他的確是個好孩子，今天的事情就算提前知道劇情，他肯定還是會再來一遍的。

說到底，不是有沒有今天事情的原因，而是他心底一直擔心的隱患出現了，從王丹威脅自己開始，心裏的不安愈來愈大。甚至開始懷疑，他到底能不能堅持下去，和羅江凱在這個時候這樣偷著藏著相戀，有什麽意義？

負面情緒一下子席卷了封梓，心裏不好的想法全部湧出來，悲觀又無奈受挫的情緒讓封梓幾乎喘不過來氣，好不容易熬到放學，封梓勾起書包就快步離開了，第一次沒有和羅江凱說一聲就離開了。

一個人坐在小出租屋，沒有開燈一片昏暗，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封梓有些無措的抱著自己看向窗外，昏暗的天空被鵝毛大小的雪花布滿，遠處已經有幾盞路燈亮起，暗黃色的燈光裹著雪花有一種灰色的朦朧感，就像封梓現在，一片混沌，灰色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羅江凱和張芳的關系的確很僵硬，但是封梓不會沒有看出來羅江凱其實有多麽愛自己的母親，一個強勢但不會照顧自己的母親，一個暴力但絕對愛自己的母親，羅江凱不是一塊冰，也許不善表達，但是絕對知道張芳對自己的感情。同樣的，作為兒子的他，也在慢慢的學會去照顧張芳，去借給張芳肩膀依靠。

什麽是愛？難道不是希望所愛的人越來越好嗎？封梓無奈的揉了揉眼角，他之前還為緩和羅江凱母子關系出了大力氣，現在想想還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手機又亮了，封梓拿過來打開，是羅江凱的短信。【怎麽了，今天不開心？我講個笑話給你聽？】

還有些混亂的封梓頓了頓，想了想自己平時的歡快語氣，【黃笑話？】

羅江凱過了一會兒發來了一串子省略號，【……好吧，一對男男朋友，一個男的叫千千，另外一個男的叫北北，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他們變成了乖乖。】

封梓被逗笑，擦了擦不知道什麽時候流出的眼淚，回覆，【一點也不好笑，冷死了！】

那邊的羅江凱毫不氣餒，很快回覆，【那我給你講一個跨越時空的愛戀，主人公是霍去病和辛棄疾，你看他們都是情侶名！】其實羅江凱一點也不會講笑話，這些段子絕對都是他在網上找到的，然後粘貼覆制給封梓看到，就是想逗封梓開心。

封梓坐在沙發上一邊笑一邊哭，最終還是回覆到，【太冷了，我們分手吧！】

羅江凱的電話直接打過來，封梓拒接了，短信回覆，【我說的是真的。】

把手機扔到一邊，封梓把自己抱起來，從開始的流眼淚到哭出聲，好像委屈都卡在胸腔裏，整個人快要炸裂。

“不行，封梓你不能這個樣子，要活動起來活動起來。”封梓一邊掉著眼淚一邊神經兮兮的去衛生間拿著抹布開始擦窗臺擦桌子，還自言自語著，“沒事的封梓，你們分開又不是兩個人都掛了，以後還有機會的，一定的！”

“嗚嗚，可是世界這麽大，萬一我們就這麽錯過了怎麽辦？”咬著嘴巴還在哭的封梓還在試圖說服自己，猛地看到自家樓下跑過來一個人，羅江凱。

完了，他一定是過來問自己分手原因的，封梓嚇得一哆嗦，把臉洗了洗，用圍巾把自己包嚴實還戴了一個帽子，抓著鑰匙就慌慌張張的下樓了。跑到樓道裏的時候，封梓又小聲地安慰自己，“別慌別慌，千萬別哭出來，太娘炮了！”

兩個人正巧遇在樓下，羅江凱試圖去抓封梓的手，被封梓甩開。“封梓！”

封梓咬了咬牙，快步走在一邊人少一點的路燈旁邊，雙手抱胸，用自己這輩子最虛偽的演技說道，“羅江凱，我說了，我厭倦了，分手吧！”

心裏在使勁的哆嗦，他總不能說羅江凱你的媽媽胃癌晚期，快要掛掉，她求我讓我和你先分手，等她死了之後怎麽樣都行嗎？還是說，羅江凱，我們三個月之後再在一起吧？因為那個時候你媽媽就不在了？這麽說他也太畜生了。

羅江凱的臉色在路燈下映襯的特別陰沈，上前兩步就扣住封梓的手腕，“你說什麽傻話呢，怎麽了，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

一把甩開羅江凱的手，封梓覺得自己臉上的表情一定特別賤特別欠扇，“我厭倦了你知道嗎？根本沒有任何安全感的愛情有什麽用，反正你也上過我了，不虧啊！”每一句甚至每一個字都是封梓在自己戳自己的心窩，在羅江凱看不到的身後，封梓的手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了。

羅江凱臉色一變，“什麽叫我也不虧，你在說什麽？我們的關系就是這樣嗎？封梓，你到底怎麽了？”

仰起頭，封梓特別認真的一字一句，刀刀見血，“從開始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現在我受不了了，可以主動說一次我的想法了吧！分手！”封梓甚至在心裏默默的祈禱，現在來場暴風雪吧，要不然地震或是路燈突然斷掉也行，總之能把這個時候的自己弄死就好。

一把拽住封梓，羅江凱快要被封梓說的話逼瘋，“你到底在說什麽？！封梓，你騙我的對不對，你說啊！”好像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嗓音太大，羅江凱忙一把抱住封梓，聲音放緩，“封梓對不起對不起，你是在開玩笑的對不對？不要嚇我好不好？”

羅江凱，你知道我有多麽不想放開你，離開這個懷抱嗎？但是我們不是生活在孤島上的人，我們不能什麽事情都想著自己，還是胡老師那句話，人不能活的太自私。所以，對不起，圓你媽媽一個心願，我們分開吧！

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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