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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雲瑯舉著枕頭就要去打,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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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瑯被安頓在東院,這間屋子本是用來薛奕偶爾回薛府時歇下的,跟宋念蘭住的房間說遠不遠,說近,卻也隔了三間屋子。

而薛奕,被薛晟以家務事不便外人插手的借口趕了出去。

宋念蘭醒來時夜已深,雲瑯守在她床邊,一見人醒來,臉上的擔憂頓時消了下去。

“要喝水麽?”雲瑯問宋念蘭,說話冷冰冰的。

雖然知道了親生父母是誰,但是雲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一個人究竟是有多狠心,才能把懷胎十月剛誕下來的女兒拱手送給一位陌生婦人?就不怕旁人轉頭就把她給賣了?

雲瑯心裏終究還是梗著一口氣的。

她怨宋念蘭。

怨她心狠。

宋念蘭望了一圈,屋子裏沒有薛庸澤的身影。

她抿唇,道:“倒一杯吧,謝謝。”

雲瑯起身,再回來時手中多了一杯溫水,她扶宋念蘭起身靠在床頭,將水遞了過去。

喝過溫水,宋念蘭想去握女兒的手,還沒碰到,只見她急急把放在床沿上的手縮了回去。

宋念蘭悔恨,眼眶不由紅了,哽咽道:“月月,對不起,是娘的錯。”

她不求女兒能一下原諒她。

雲瑯低頭不語,站起來把空杯子放回桌上,此時陳嬤嬤過來從她手中接過。

陳嬤嬤道:“是我攛掇大娘子的,四小姐要怨就怨我吧。”

“當初不要我,你們顧過我感受嗎?隨便尋了一個婦人就把我扔了。家裏養的一只小貓小狗丟了,主人估計都得惦記這個三五天,我是你女兒啊,你就著這麽狠心把我給了不相熟的旁人!這麽些年,你可有打聽我過一條消息?”雲瑯紅了眼眶,眼淚簌簌落下。

“薛奕不是我養母親生,但是養母隔不久就會偷偷到薛府宅邸去看看,看看薛奕長成什麽模樣了,日子過得是否舒心。你呢,你記得自己還有一個下落不明、送了她人的女兒嗎?”

“二十一年,二十一年了,你有一天想過我嗎?!”

心緒起伏不定,雲瑯哭得緩不上氣,索性便蹲在地上,抱著膝蓋蜷縮在一起,眼淚止不住往下落,纖瘦的肩膀顫抖著。

她好像,生來就是多餘的,討人嫌,人人都想甩掉她。

“不是的,月月。”宋念蘭掀開被子,鞋也顧不上穿,把雲瑯擁在懷裏,哽咽道:“娘沒有忘記你。娘錯了,娘不該拋下你,你原諒娘好不好。”

母女兩人哭得泣不成聲,誰也不知道胸前的衣衫究竟是被誰的眼淚打濕的。

回想被親生母親拋下,被繼父打罵,被薛晟欺負,被丁妙姝打壓,雲瑯放肆地哭了出來,哭到最後,哭累了,心裏才舒坦了一些。

===

翌日。

雲瑯醒來,床邊站了位丫鬟,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雲瑯攏了攏被子,警惕問道:“你是誰?”

“四小姐,奴婢惠竹,大娘子讓奴婢來伺候你的。”惠竹畢恭畢敬站在床邊,“四小姐可是要起床了?”

雲瑯記得她昨晚在宋念蘭屋中哭了許久,莫不是她在那邊哭睡著了?

望了眼天色,雲瑯才知時候不早了,她撐起身來,“我自己起來。”

生活,讓她沒有假手於人的習慣,凡事親力親為。

惠竹拿來一套新衣服,料子絲滑,裙上的圖案是開得正艷的牡丹,比她以往穿的衣裳要好一些。

雲瑯手懸在半空,問道:“我昨日那套呢?”

惠竹:“讓下人們拿下去洗了。”

雲瑯松了一口氣,沒扔就好,那套衣裳是薛奕很早之前給她買的。

惠竹伺候她穿衣,雲瑯拒絕了,自己能做的事情,她沒有假手於人的習慣,何況這麽些年都是她自己穿衣,又何必使大小姐性子。

衣服不算繁瑣,兩三下就穿好了,雲瑯提著裙擺去了梳妝臺。

胭脂水粉,珠釵耳飾,手鐲頭繩,應有盡有。

她披著烏發,看著銅鏡裏的人,熟悉又陌生。

不過一晚上時間,事情怎變成了這樣?

好不真切。

忽地,門“咯吱”一聲。

是宋念蘭來了。

“起來了。”

許是緩解尷尬,宋念蘭說了第一句話。

雲瑯“嗯”了一聲,兀自坐在凳子上,有些局促地拿起臺上的篦子。

“我來吧,”宋念蘭從她手裏拿過篦子,“長這麽大,娘還沒給你梳過一次頭發。”

篦子從頭頂至發尾,柔順的烏發在手中滑過一次又一次。

宋念蘭:“爹娘商量了一下,就不改名字了,日後還叫雲瑯,薛雲瑯。”

雲瑯垂了垂眼,抿唇,別扭道:“一切依爹娘。”

宋念蘭給雲瑯梳了一個時興的少女發髻,俯身去挑珠釵,道:“娘今日帶你去街上置辦幾件衣裳,再買些你喜歡的首飾。”

薛庸澤沒有再責備宋念蘭,想起自己親身女兒曾在府中當丫鬟,他就覺得荒唐。一晚上時間,他都在回想自己曾經是否嚇著過雲瑯,以致於到現在也沒有在雲瑯身邊出現過,早上起來時讓宋念蘭帶女兒去街上轉轉。

宋念蘭拿筆,在雲瑯潔白的額上畫了花鈿,花了小半個時辰給女兒打扮,她膚色本就白皙,此時再稍微打扮,著實驚艷了宋念蘭。

她女兒真美。

雲瑯被宋念蘭牽著出了薛府,走過前院時碰見了方萍兒和丁妙姝,宋念蘭眼神也沒給她們二人,帶著雲瑯直直往外走去。

角落裏,丫鬟小廝閑下來聊天,直呼昨日的事情精彩。

“跟話本一樣,誰能想到咱們二少爺是假冒的呢。”

“這算啥,更離譜的是家主的親生女兒,也就是剛認回來的四小姐以前跟咱們共事過!還是在大少爺院子裏!話本都不敢怎麽寫,離譜!”

“你說二少爺還會回咱們薛府嗎?畢竟家主養了二少爺二十一年。”

“人都是大將軍了,生父可是殿帥!家主就是個商人,無權無勢的,你沒看大少爺昨夜生生將人趕走了,還叮囑門房以後不準再放他進來?”

“我聽說大少爺和大少夫人以前欺負過四小姐,現在回想一下,背脊發涼,兩人是兄妹喔。”

“還有這事!?”

“騙你作甚,我在大少爺院子侍奉,自然是一清二楚。”

薛庸澤路過,見一堆人圍在一起,便湊了過去,沒成想聽下人議論紛紛,大喝道:“都不想幹了?不想幹的去賬房結算月錢!”

“日後再聽到有人在背後嚼舌根,趁早走人!”

眾人不敢再言,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

薛庸澤氣呼呼回了屋子,把薛晟來兩口子叫過來劈頭蓋臉訓斥了一番。

他若是沒記錯,雲瑯為何從薛府被帶到薛奕府邸,緣是因他的好大兒起了歹心,想要強了雲瑯。

“家門不幸!再讓我發現你那花花心思,老子踢你出薛家族譜!”

薛晟只好夾起尾巴做人,溫順回道:“兒子鬼迷心竅,以後再也不敢了。”

薛庸澤朗聲道:“待會兒你妹妹回來,跟她好生道歉。”

“知道了。”

薛晟吃癟,不情不願應了下來。

===

宋念蘭先雲瑯去城裏幾處首飾店,又轉道去了成衣店。

店小二見兩人衣著華貴,一看就是有錢人,便不敢怠慢,扔下手中的活就過來了。

宋念蘭對店小二說道:“去把你們成衣店裏上乘的料子拿出來。”

小二聲音朗潤,“得嘞,二位稍等。”

不消片刻,小二拿了一堆布料出來,紅的粉的藍的綠的,燙金的金絲繡的,讓人眼花繚亂。

“月月,喜歡哪個花色?”宋念蘭挑起一匹紅色布料,道:“娘記得你有一件紅裙子,第一次見你時你便穿著它,感覺你更適合穿紅色。”

雲瑯蔥白手指摸著柔軟的布料,那件衣裳是薛奕送給她的,雖然有幾處地方別撕破了,但經過她一番縫補後根本看不出來。

她寶貝似的放在衣櫃中。

雲瑯想起薛奕,忽地問道:“娘,大人……是不是不會再回薛府了。”

她習慣了這樣的叫法,一時間難以改過來。

宋念蘭神情有些不自然,恍惚一陣道:“不知道,奕哥心中恐是在恨我吧。”

聞言,雲瑯失望地將頭埋下,根本沒有心思再挑布料,薛奕是不是以後都不會再見她了。

她明白了,明白薛奕為何著急把她送出閬都。

他可能是在怨她,害得他不能跟親生父母相認。

想到此處,雲瑯眼眶不爭氣紅了,又怕被宋念蘭發現,她忙將頭撇到一邊去,踱步往另一邊掛著布匹的架子走去。

雲瑯只是隨便一走,哪知自己去了方向是擺了男子布料的。

架子上擺了一匹玄色金線繡雲紋布料,雲瑯腦中一下就閃過薛奕的模樣,想著他穿肯定合適,便鬼使神差走了過去。

她正要去拿,誰知一只手先她一步伸過來。

雲瑯順著視線往上,和一錦衣男子目光撞上了。

那男子長得俊朗,一身周正,忙避開目光,放下布料賠罪道:“唐突姑娘了。”

“這布匹是男式,是我唐突才是,公子見諒。”雲瑯福身,腳尖一旋,轉身回到宋念蘭身邊。

宋念蘭和陳嬤嬤在櫃臺跟掌櫃的結賬,絲毫沒註意雲瑯這邊發生的一切。

宋念蘭眉目和善,問道:“尋到喜歡的花色了?”

雲瑯搖頭,看著木托上疊了一層又一層的布料,“這些足夠了。娘,我們回去吧。”

這一聲“娘”叫到了宋念蘭心坎上,她喜上眉梢,眸子裏藏不住的高興,牽著雲瑯的手出了成衣店。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馬車,陳嬤嬤結完賬也跟著出來了。

這廂,方才那位跟雲瑯相中同一匹布料的男子追了出來,卻晚了一步,馬車正緩緩啟動。

“我叫寧子言,京兆尹府寧家三郎,敢問姑娘芳名?”他追了上去,還是晚了,馬蹄錚錚,馬車上的鈴鐺叮叮作響,街上的嘈雜聲掩蓋住了男子聲音。

寧子言垂頭喪氣回到成衣店,見掌櫃的將幾匹布料放在木托上,謔地打起精神。

“掌櫃的,你可是方才結賬的姑娘是哪家的?”寧子言問道。

掌櫃的放下手中的活,“那姑娘面生,我不認識,不過她們家的陳嬤嬤我倒是熟悉。”

寧子言眼睛亮了,從懷裏掏出碎銀子放臺面上,“哪家?”

“城東頭的薛家。”掌櫃的笑著收了銀子。

薛家?城東頭?

寧子言若有所思,挑了些布滿意地離開店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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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

正值午飯時間,薛家一眾人聚在飯廳。

薛庸澤面色嚴肅,看了眼薛晟,“還有我說嗎?”

雲瑯被嚇了一跳,她本就跟親爹不熟,這次著實被嚇到了。

薛晟舌.尖抵了低後槽牙,壓下心中的不情願,朝雲瑯走了過來。

雲瑯害怕薛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腳跟不住地往後退,宋念蘭手臂一伸,抵在雲瑯腰間,讓她別害怕。

薛晟三兩句話向雲瑯道歉,又擡手發誓以後不會再欺負她;丁妙姝也是,在丈夫話說完後也道歉求雲瑯原諒。

究竟是做戲,還是真心實意,怕是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這事匆匆翻篇,吃罷午飯,薛庸澤帶著雲瑯去祠堂認祖歸宗。

雲瑯住的房間也重新布置一番,淡雅的帷帳換成了姑娘家喜歡的粉色,一切布置都是按照女子的喜好來的。

入夜。

雲瑯退下閨房裏的丫鬟,準備熄燭睡覺,她忽地瞥見窗邊有個影子一閃而過。

莫不是院子進賊了?

雲瑯心驚膽戰,抱著床上的枕頭貓著腰去了門口,她在想,若是待會兒門開,她就狠狠朝那人打去,然後逃出呼救,叫家丁捉賊。

少頃,門開了。

雲瑯舉著枕頭就要去打,手腕忽地被人握住。

“長能耐了,看清楚老子是誰。”

雲瑯定眼一看,撲倒薛奕懷裏。

她眼眸閃著光亮,仰頭笑道:“大人,我還以為你不想再見到我。”

聲音嬌軟,帶著撒嬌的味道。

薛奕喉結滾了滾。

女子貼著他,他清楚地感覺到胸膛處的豐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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