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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騙兩只兔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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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瑯自此以後仿佛變了個人一樣,她不願意說話,喜歡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一待就是好幾個時辰。怕生,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去,別說是街巷,就連府上奴仆聚集之處她也不願涉足。

那天丁妙姝帶孫川來時,堂廳有三兩個丫鬟小廝,自然是目睹了所發生的一切,這人吶,就是這樣,大多以為自己窺一斑而知全豹,世間種種皆在自己看到的眼中。

將軍府上一夜之間便流傳出了這樣的版本:你知道嗎,你知道嗎,雲管家勾搭大人兄長不成,轉而進府想要當這將軍府的女主人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最好笑的是大人的大嫂帶了雲管家的父親上門,企圖揭穿她的謊言,雲管家見事情敗露落荒而逃,大人為情所困非但沒有責怪雲管家,還金屋藏嬌把人保護得好好的。

“知道嗎?知道嗎?!大人跟雲管家……”掃庭院的小廝張三跟正在澆花的王五說話。

王五放下水壺,不耐煩打住,白了他一眼,“……閉嘴吧,你都講八百遍了。”

“其實我倒覺得雲管家不是那樣的人,比周管家好太多,反正我是不相信府上的傳言。”王五不在場,認定那傳言是添油加醋誇大其詞。

張三道:“大家都這樣說,你為什麽就不信呢?若是假的,薛大少夫人能這般勞師動眾把雲管家父親找來?”

兩人正就此事爭執,倏地聽見一陣咳嗽聲,回頭一看李四跟前站著薛奕。

男子如墨的眸子裏染上一抹怒色。

張三和王五臉色煞白,嚇得急忙扔下手中的東西,齊聲道:“大人恕罪!”

“誰傳出來的?”薛奕擰眉,冷聲問道。

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當日,薛奕清退一批府上的丫鬟小廝,囑托李四招幾個機靈點的補上。

“話說有個商販為了把寶珠賣出去,就用一種珍貴的木頭給寶珠做了一個非常精致的盒子,又用珍貴的桂椒一類的香料把盒子薰得芳香撲鼻,還在盒子上面綴系上許多珠玉,用紅色和翠綠色的寶石裝飾起來。後來就有位男子看見了這個盒子,覺得它非常漂亮,就把盒子買下來,而把珠寶還給了楚國人。”【1】

“哈哈哈雲瑯你說這男子是不是蠢,花了大價錢就買了個裝寶珠的盒子。”

薛奕在房門口站了許久,將屋子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木榻上,桃紅坐在雲瑯旁邊,講笑話逗她開心,可是無論說什麽,女子還是那副平靜面孔。

雙眸失了色彩。

桃紅轉眸,看見房門外的薛奕,起身行禮,“大人。”

雲瑯跟著從木榻上站起,福身行禮,動作木訥,像個提線木偶。

薛奕心中不是滋味,擡腳進屋,桃紅跟了過去,他小聲道:“她還是不願多說話?”

昨日晨間醒來,是她說話最多的一次,此後便開始沈默了。

桃紅搖頭,“不說話,也不笑,許是奴婢的笑話不好笑。”

“罷了,你先出去吧。”

薛奕端起黃木圓桌上的馬蹄糕,走到木榻上拉著雲瑯的袖口坐了下來。

他松散地坐著,拿了塊馬蹄糕放到雲瑯嘴邊,“吃點。”

雲瑯情緒不高,搖頭拒絕。

薛奕:“行,那就待會兒吃。”

糕點放在榻邊小桌上,薛奕垂眼,握住她纖細手腕,詢問道:“今日在屋子裏做了什麽?看了賬本,或是將本月的花銷歸整?”

雲瑯終於開口了,不過聲音不似平常般靈動,反而死沈沈沈的,像一個垂暮老者。

“列了下月府上要采買的東西。”

“嗯”了一聲,薛奕平和道:“有事情做就好。”

薛奕抱著她坐在膝蓋上,兩人面對著面。

他斂起雲瑯鬢角的一縷碎發到耳後,把人往懷裏拉了拉,“桃紅今日講了什麽笑話,說來我聽聽。”

薛奕想著,許是能用此個法子讓她多說話,一來二去,慢慢地這不就好起來了!

事實證明,他的預想不準,雲瑯選擇沈默。

薛奕指節瘦長,骨節分明,他指腹摩挲女子細軟的手指,前額蹭過她臉頰,溫聲道:“改明兒府裏新招的下人進來,你去給他們分配活幹。”

雲瑯擡眸,盯著他看,秀氣的眉毛擰成一條線。

她是不願的。

“雲瑯,”薛奕沈眸,喚了她一聲,俊臉緊繃,“你要為了個無關緊要的人失魂落魄一輩子嗎?!”

“他禍害了你前半輩子,你就要把下半輩子賠進去?你傻不傻!”

雲瑯身子凝滯住了,背脊僵直,瑩白的指甲蓋死死嵌住衣擺。

===

這日,岳子秋來了。

記得上次岳子秋來薛奕府邸還是三月間,而今已經到了盛夏七月初。

岳子秋推弄茶蓋,望了薛奕一眼,道:“前幾日你跟我說的事情,我查到了幾分眉目。”

所為何事,自然是高天陽透露的那件事情。

薛奕近段時間將心思都花在了雲瑯身上,情緒不怎麽高,在岳子秋說完後眉心輕挑,這才將思緒扯回來。

他凝眸看向岳子秋,指尖在桌面點點,示意其繼續說下去。

七月的天氣悶熱難耐,樹上的知了嘰嘰喳喳叫個不停,聒噪。

岳子秋展開折扇,送了送涼風,道:“晉安侯和那聚財錢莊東家有沒有聯系我尚且還沒查到,但是!”

他語調上揚,情緒有幾分激動,打了個響指,繼續說道:“但是我追查到晉安侯私下和左弘昌見面,偷偷摸摸似乎不想被旁人發現。然後!我悄悄探聽到兩人不知從哪裏得知了高天陽這人。”

岳子秋剛說出口便糾正道:“不對,應該說是他們兩人註意到了高天陽,似乎很緊張高天陽回關中去。”

薛奕心裏一緊,暗叫一聲不好,“高天陽此次回關中有危險!”

岳子秋自豪道:“還用你說,我早就派人去保護了。”

“子秋,我現在越發覺得我們沒有走錯路。”薛奕眼眸迸射出一抹亮色,黑色瞳仁中透著希望,展眉一笑,“若是高天陽是個普普通通的商賈,晉安侯何須如此緊張?”

“忘了跟你說,這段時間你沒去軍營,我剛從殿帥府出來,這事我已經稟明殿帥,殿帥派了兩名精兵出去護送高天陽。”

岳子秋口幹舌燥,吹了吹茶沫子,一飲而盡。

看著手中的飄雪花茶,他忽地想起一件事,四下張望一圈,問道:“雲瑯呢?從我進府到現在怎沒看見她身影?出去了?不是我說你,這麽熱的天,你好歹讓人等散涼了再出啊。”

他就說哪裏不對勁,原來是少見了個人。

薛奕把岳子秋當兄弟,便沒有瞞他,“出了些事,她最來心情不好,不願見人。”

岳子秋一拍腦門,懊悔道:“不會是盛姑娘來找她麻煩了吧!這事都怨我!若不是我當日借雲瑯拒絕盛姑娘,盛姑娘也不會對雲瑯帶有敵意。”

薛奕眸子瞇起,“盛姑娘?”

岳子秋一楞,瞧著薛奕這反應似乎此事和盛如霜沒有幹系。

“盛姑娘在我們從西境回來的第一天就去了我家堵我,她跟是我說她都知道了,雲瑯不是你遠房表妹,拆穿了我們的謊言。”岳子秋長話短說,將事情掐去中間,留頭留尾。

薛奕眸色漸深,“盛姑娘知道了雲瑯是假的?”

岳子秋和他同去西境,回來也是一道,照他這麽說,盛如霜去家中堵他,和丁氏帶著孫川來的日子應是相近。

孫川遠在洪河,到閬都得花上個十天半月。

想來是丁氏早早就將孫川請到了閬都,就等著他回來呢。

真真是個好計策。

薛奕扯了扯唇角,面無表情。

從薛奕的問話來看,盛如霜和雲瑯似乎沒有再會過面。

岳子秋太熟悉薛奕了,從他神色中讀出一股抑制住的陰狠,是那種不報仇雪恨誓不罷休的狠勁。

岳子秋有些緊張,竟開始為盛如霜辯解,“盛姑娘是個直率的女子,既然她知道雲瑯和我是在演戲,便不會去找雲瑯麻煩。”

“現在開始擔心人家姑娘了?”薛奕凝眸看他,竟有幾分打趣的意味。

盛如霜和丁氏,薛奕更了解前者。

誠如岳子秋所言,若是盛如霜知道雲瑯先她一步強了岳子秋喜歡,勢必會隔三差五來找雲瑯,妄圖破壞雲瑯和岳子秋的感情;可盛如霜既然知道了兩人是假扮,她是不會再來找雲瑯的。

不僅不會,雲瑯若是再街上有人刁難,盛如霜遇上了還會出手相助。

薛奕沒有理由把氣莫名撒到盛如霜頭上。

岳子秋梗著脖子解釋,“我說的是實話,什麽叫‘我開始擔心’,我這是好心提醒你,免得你被美色沖昏了頭,禍及無辜。”

其實他在那次假借雲瑯後便發現薛奕待雲瑯不一般。

隱約瞧出了點喜歡的苗頭。

“好心?”薛奕嫌棄之情無以言表,道:“那便說說,怎樣使意志消沈的人走出來?”

“雲瑯意志消沈?”岳子秋多機靈一人,薛奕說這麽明顯就差把雲瑯兩個字說出來了,他感嘆一句,“看來這件事對她打擊挺大。”

桌子下,薛奕踢了岳子秋一腳,催促道:“磨磨唧唧,快說。”

岳子秋登時將腰板挺直,端著架子,道:“這就是你薛將軍有求於人的態度?”

薛奕舌.尖低在後槽牙,偏頭看向岳子秋。

勾唇,凝眸。

岳子秋發怵,放下翹著的二郎腿,“最有效的法子就是讓雲瑯分心。這心一分出去,哪裏還有閑工夫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薛奕指腹摩挲,細細品了他的一番話。

有道理。

===

殿帥府。

後院兔子窩。

竹籠邊蹲著兩個男子,一大一小,兩個腦袋湊到了一起。

“薛大哥,要不你還是拿這只吧,它叫烏梅。”裴允指了指竹籠中間的一只毛色帶小黑點的幼兔。

薛奕駁了回去,堅持要自己來時第一眼就相中的,“純色的好看,通體雪白。”

裴允養的小白剛生下三只幼兔,之前裴允讓薛奕帶一只回去養,被他無情拒絕,誰知今天他急沖沖到殿帥府來尋他討只小兔子。

“不行,雪花生下來就不活泛,得讓小白帶著。薛大哥你不會養兔子,我怕雪花在你手裏活不過半月。”

那只叫雪花的小兔小小的一只,蜷縮在竹籠最角落,從薛奕過來就沒怎麽見它動過,好像是有點身子不適。

一只不好養活的兔子,拿回去就要費心照料。

這正合他意!

“兩只我都要。”薛奕獅子大張口。

裴允瞪大了眼睛看他,一副懷疑自己聽錯了的表情。

薛奕拍了拍裴允肩膀,把人拉得靠近幾分,用僅有兩人聽見的聲音,道:“想不想見你未來大嫂?”

裴允圓不溜秋的眼睛再次瞪大,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薛奕再次出擊,“兩只兔子是送給你大嫂養的。”

裴允嘴張大,合不攏。

薛奕點頭,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切莫聲張,你大嫂害羞,下次帶來給你見見。”

裴允收了嘴,連連點頭,“我讓管家拿個兔籠給你,前兩天新買的。”

最後,薛奕提著兔籠滿載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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