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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維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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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鴻今晚喝了三碗湯,半夜起來如廁,竟意外地發現雲瑯夜裏從薛奕房間出來,而且衣服單薄,似乎是怕被人發現,四周小心張望著。

大半夜女子潛入男子房間?

他早在那日薛奕帶回雲瑯的第一天便心存疑慮,原本不過問府中事務的薛奕竟然帶回一位女子!

周鴻自薛奕搬入將軍府便一直是這府上的管事,從未見過薛奕這般。

那刻,他就感覺這個叫雲瑯的女子不簡單,出於試探,他把雲瑯安排去打掃院子。

他的試探還未有音信,府中茶葉的問題被雲瑯發現。

好在薛奕並沒有放在心上。

前幾日他本打算借挖冬筍將雲瑯引到城外竹林除掉,卻沒料到半路殺出個薛奕把人給救了。

為打消薛奕的懷疑,他故意在雲瑯面前摔跤,露出被劃傷的小腿。

這事平息了幾日,他原以為會就此完結,沒成想薛奕竟真的看上了那個丫鬟。

夜風淒淒,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能做什麽?不就是那檔子事兒?

周鴻抿唇。

雲瑯,不能再留了。

===

翌日。

雲瑯早早去了薛奕房間,她在想,若是被旁人看見了該如何解釋,薛奕受傷之事不能外傳,但是她來到府中就一直做些雜事,今早突然去伺候難免會讓人生疑。

一路上忐忑不安,奇怪的是薛奕房門外無人候著,就連一直跟在薛奕身旁伺候的小廝李四也不在。

雲瑯心裏犯嘀咕,輕輕扣了扣房門。

“誰?”

低沈的嗓音從屋內傳出,帶著幾分警惕。

“大人是奴婢,雲瑯。”

“進。”

雲瑯推門而入,男子應是剛起,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素白寢衣,衣服松松垮垮,露出點點胸膛。

一個黃花大姑娘,雲瑯何時如此直面過一個男子。

她臉上倏地滾燙起來,急忙低頭眼觀鼻鼻觀心,耳朵亦染了點點粉紅。

薛奕雙手環胸半靠屏風,饒有興致看著前面的人,唇角微揚。

“低著頭,還怎麽伺候我穿衣?”

尾音上揚,隱約藏著一絲痞氣。

雲瑯深深呼吸幾個回合,擡頭走了過去。

男子唇紅臉粉,一看就是昨夜睡得香甜,這一刻,雲瑯只覺和他平日裏一貫的冷淡相差甚遠,甚至有幾分感覺可愛。

“老子是吃人的猛獸?”

雲瑯心裏嘀咕著,小時候如此頑皮的人多年不見竟成了叱咤沙場的大將軍,真不知道他手拿長纓槍是何模樣。

正嘀咕,卻聽見他嚴肅的聲音。

雲瑯楞了一下,不明白他此話何意,水盈盈的杏眼略帶疑惑看著他。

“……老子很可怕?”薛奕舌抵在後槽牙上,不爽地質問道。

雲瑯連忙否認,“沒有沒有。”

望著五步開外的小白兔,薛奕揚眉,聲音不急不緩,“那為何本將軍每次叫你,你都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有嗎?

雲瑯並沒有刻意與之保持距離,她硬著頭皮往前又走了一大步,解釋道:“主仆有別。”

薛奕目光幽幽,當初他是為何要從兄長院中把人帶回來的?

哦,想起來了。

那天薛晟想要在書房中強了小白兔。

所以小白兔這是有了芥蒂?

心裏劃過一絲不悅,薛奕展開手臂,沈聲道:“過來伺候穿衣。”

雲瑯低頭去衣架拿衣服,猶豫良久,還是說了出來。

“大人,傷口要不要換藥?”她試探性問道。

“不用,”薛奕唇角一勾,深邃的眸子裏閃過自信,“晚些時候傷口會裂,屆時再叫你來。”

雲瑯眨眨眼睛,心想怎會有人盼望傷口裂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似乎已經猜中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壓下心中的疑慮,雲瑯專註手上的動作,衣架上掛著昨日白天薛奕穿的寶藍色暗紫紋團花錦衣,她正欲取下,只聽男子拒絕了。

“衣櫃裏有件玄色暗紋飛鶴錦緞袍子,今日穿那件。”薛奕目光落到她手中,嘴唇一張一合,熱氣騰騰的霧氣從中呵出。

雲瑯照做,在衣櫃中找出薛奕說的那件,在翻找衣物時,她發現男子過冬的衣服沒幾件,一點也不符合他這個將軍身份。

冬□□物換洗要好長時間才會幹,他也不知多備上幾件。

怕薛奕生氣,雲瑯便沒有多說,權當沒看見。

如墨般的頭發披散在肩上,壓在袍子下面,薛奕似乎沒有感覺一樣,任由它壓著。

雲瑯踮起腳尖,打算伸手去把領子下面的頭發斂出來,手指不小心碰到男子脖頸。

手指冰涼,引得男子脖子不由縮了一下。

幾乎是同時,她手指觸雷般抖了抖。

男子目光變得熾熱。

雲瑯低頭,支支吾吾解釋道:“頭……頭發壓著了。”

薛奕闔上眼皮,淡淡“嗯”了一聲。

雲瑯繞到身後,仔細為他整理衣衫和披散的頭發。

片刻後,薛奕穿戴整齊,唯有頭發未梳,雲瑯站在身後遲遲不語,她在糾結是否要出去。

霜華曾對她說過,女子為男子梳發,那是夫妻之間的行為。

她以後還要嫁人,雖說這次伺候薛奕穿衣梳發不會有第三人知道,但是這事既然發生了,就會一直膈在她心裏。

“沒你事了,去把李四叫進來。”

薛奕這句話無疑是讓她解脫了。

雲瑯長舒一口氣,福身退出屋子。

===

李四一早就來房外候著了,每日他都是這個時辰過來,可今日卻被薛奕遣開,此時雲瑯找到他時他頗為意外。

因為他做夢也沒想到是這個剛入將軍府的外人來尋的他。

李四進屋時,薛奕已經換好衣服,戴了玉冠在一旁品茶。

薛奕手裏拿著茶蓋,一張一合間撇去茶末,吩咐道:“吃了早飯你去府外青衣巷候著,若是見著岳懷司,叫他下午再來。”

青衣巷是岳子秋到將軍府的必經之路,待會兒有“貴客”“登門到訪”,可不能讓岳子秋給攪和了。

李四跟在薛奕身邊許久,也是薛奕在府中最信任的人,此時交與他辦,薛奕自是放心。

李四應了下來,正準備出去,又被薛奕叫出了。

“每次吃飯你叫上雲瑯一起,她生性……”

薛奕想了良久才想到一個不那麽傷人的詞語形容小白兔,“單純,容易被府裏老人欺負,你屆時照顧著點。”

李四楞了楞,隨即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大人說的是,我以後會留心的。”

李四突然的熱忱讓薛奕多少有些不適應,蹙眉道:“平日裏給你安排活怎沒見你如此高興。”

摸摸後腦勺,李四訕訕笑著。

薛奕也沒為難他,“行了,出去吧。”

一個時辰後,薛奕終於等來了那個人。

“晉安候大駕光臨,可讓我這將軍府蓬蓽生輝啊。”

薛奕一聽周管家來報,即刻出來相迎。

晉安候年滿四十,面色紅潤,身體硬朗,嘴邊的兩撇微翹的小胡子尤為引人註目。

晉安候目光矍鑠,和善笑道:“薛將軍言重了,薛將軍驍勇善戰,曾在刀箭上救下裴殿帥,如此忠厚之人,本侯著實欣賞,今日恰好路過將軍府,便說來薛將軍府上小坐一會兒。”

“快快入內。”薛奕拱手請人進屋,“周管家,讓雲瑯備茶。”

“是。”周鴻去了廚房找人,轉身間臉上的神情變得覆雜。

屋子裏炭火在盆中燃燒,因木炭中尚有水汽,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雲瑯備好茶水端來,埋頭為兩人斟茶。

來時周管家告誡過她,達官貴人最忌諱的便是在談事情時有旁人在,是以她斟了茶之後就欲離開。

晉安候品了一口茶,悠悠道:“薛將軍,你府上的丫鬟哪裏找的,不太懂事啊,未得吩咐便離開。”

雲瑯止了步子,只聽薛奕開口說道:“將軍府沒那麽多繁雜的規矩,自然是比不得侯府。”

他話鋒一轉,道:“晉安候大駕光臨,怎能就單喝茶,我家丫鬟是去廚房拿糕點。”

薛奕催促道:“雲瑯,動作還不快些,速去速回,別讓候爺久等。”

雲瑯三步並兩步去了廚房,屋子裏便僅剩晉安候和薛奕兩人。

晉安候放下茶盞,不是有意還是無意,問道:“薛將軍今日怎沒去軍營?本侯聽說每次軍營訓練薛將軍都到場了。”

薛奕語氣平淡,“今日不訓練,且岳懷司在軍營,我便偷個閑歇歇。”

晉安侯笑道:“本侯還以為薛將軍身子不適,在家養傷呢。”

他說著起身,面上帶著一抹笑,走了幾步靠近薛奕,擡手搭上薛奕右臂。

那地方正好是薛奕受傷處。

雲瑯端著糕點進屋,正巧撞見這一幕。

晉安侯手掌鉗住薛奕右臂,指骨用力在按,兩人面上都帶著淡淡的笑意。

晉安侯手指的力道沒有松減,眼底流露出一抹陰寒,“薛將軍身強力壯,武功高超,不如跟本侯出去比劃比劃?”

不行不行!

這可不行!

他身上有傷,這晉安侯明擺著是在欺負薛奕!

雲瑯沒想太多,搶在薛奕前面開口,“侯爺、大人請用茶點。”

她悶頭往前面走,將兩碟糕點從托盤中放到桌上。

劍拔弩張的氣氛被打斷。

薛奕面色平靜,道:“侯爺不如先嘗嘗將軍府廚子的手藝?”

“也好也好。”晉安侯拍了拍薛奕右臂,終是將桎梏的手掌松開了。

雲瑯不喜歡這個晉安侯,他仿佛是在試探薛奕手臂是否有傷。

她想了個能趕走晉安侯的蠢辦法。

思忖片刻,她豁出去了。

她方才過來時在廚房往茶壺中添了滾燙的開水,她過去給晉安侯斟茶,滾燙的茶水“不慎”灑了他一手。

“奴婢該死。”

晉安侯手背被熱水燙紅一片,雲瑯臉色大變,忙放下茶壺跪下認錯。

晉安侯勃然大怒,正欲發作,薛奕沖雲瑯大發雷霆,“滾下去!自個去找李四認罰。”

雲瑯低頭退了出去,薛奕轉頭對晉安侯賠笑道:“侯爺恕罪,剛買進來的丫鬟,不懂事。侯爺賣我給面子,莫要計較,改日我登門賠罪。”

晉安侯面色陰翳,薛奕目光落到他燙紅的手背上,好心提醒道。

“我這將軍府跌打損傷的藥多,可治燙傷的藥卻沒存有,燙傷可不能耽誤,侯爺得趕緊上藥。”

頓了頓腳,薛奕一臉懊悔,“唉,上次我就應讓管家置辦些治燙傷的藥,怎這燙傷偏偏就在這時被侯爺趕上了。”

晉安侯心有不甘,卻還是被薛奕“送”了出去。

待人走後,薛奕去了廚房尋人,卻沒看見雲瑯身影。

“雲瑯呢?”

他問了位丫鬟,那丫鬟搖頭,“沒見到,雲瑯不是給大人送糕點去了麽?”

聞言,薛奕眉心微蹙。

她沒回廚房?

還真找李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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