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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贖回她的賣身契,那就是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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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瑯,聽說今日岳懷司離開將軍府時專程問了周管家給你派的活是什麽。”

夜裏回屋,不知是哪個先挑的頭說起白日發生的事情,話音剛落,屋子裏一聲唏噓。

女子大多愛打聽,勞累一天,大家似乎又重燃了精氣神。

“我猜是雲瑯端茶過去時岳懷司發現原來咱們將軍府還有這麽個漂亮姑娘。”

一丫鬟笑著撲倒雲瑯身上,雲瑯防不勝防瞬間跌落到床鋪,然後……所有人紛紛撲過來逗她玩。

“若是幸運,岳懷司還能給你贖身,他跟咱大人關系好,大人肯定會放人。”

有人撓了撓雲瑯咯吱窩,弄得她忍不住笑。

她最怕撓癢癢了。

雲瑯撓了回去,她清醒道:“凈胡說,我要慢慢攢錢自己給自己贖身,不要靠他人。”

床鋪打鬧間,“嘶”的一聲,有人棉衣被扯破了。

丫鬟小廝冬天的衣服每人只有兩套,一套換洗、一套穿,可沒有閑出來的。

擡手看袖子上被撕出的大口,那丫鬟面色失落,一屋的人噤聲不言。

雲瑯仔細看了一下,發現口子長,就算縫好也難看,若稍作修飾還能挽救,便自告奮勇道:“我來試試。”

雲瑯選了和衣服顏色相近的絲線,一盞茶功夫,衣服已經縫補好了。

“雲瑯,你真聰明,想到用繡花遮住衣服上的洞,而且繡的栩栩如生,真好看。”

桃紅拿著棉衣翻來覆去反覆看,不由誇讚道。

平常大家的衣服破了不過就是隨便縫縫補補,其他好看點圖樣繡起來費時間,況且她們中也沒人能有雲瑯這麽好的繡工。

一丫鬟道:“雲瑯,我有件衣服也破了,你也幫我繡個小花花吧。”

雲瑯喜歡府□□事的丫鬟,在這裏沒有人像丁妙姝院中那樣排擠她,各個待她都很好。

雲瑯伸手讓她拿來,後面接著有幾人讓她幫忙,她也沒拒絕,一一應了下來。

縫衣服是最簡單的,雙面繡才難呢。

年少時,霜華教她繡雙面繡,一片花瓣都得繡上三天。

===

不知是誰透露了風聲,丁妙姝知道雲瑯跟薛奕宅子當差的日子過得舒坦,嘴角拉成一條線。

“早上在街上買糕點時,我聽奕哥府上的下人都在說那小賤提蹄子跟誰都談得來,我聽那語氣,好像還有人在巴結她。”

“巴結?”丁妙姝驟然放下掌心的茶杯,溫熱的茶水濺了她一手,“以前總在晟哥面前晃悠,現在去了奕哥那邊她不得變本加厲?”

一婆子在旁邊道:“她在府中負責打掃奕哥庭院。”

丁妙姝臉色不悅,記得那日她責罰雲瑯被薛奕看見,薛奕一見雲瑯就給她求了情,是以那晚她才饒恕了雲瑯。

後薛奕又直接討了人回宅子,那狐媚子能迷惑晟哥,保不齊哪天就把薛奕迷得團團轉,屆時薛奕再給她一個名分……

丁妙姝暗覺不好,頓時怒氣攀升,“砰”的一聲。

瓷杯被她摔個粉碎,屋中的丫鬟嚇得連忙跪下。

她得想個法子斷了那狐媚子的念想。

“去,給我把閬都有名的媒婆找來。”丁妙姝面色陰沈,朗聲吩咐婆子道。

那婆子辦事快,第二日就將曾媒婆請來了。

丁妙姝從曾媒婆口中問了幾位尚未婚配的富家小姐,又找她要了些姑娘的畫像。

挑了幾位家世較好的姑娘,丁妙姝帶著畫像去了東苑找大娘子宋念蘭。

丁妙姝知道宋大娘子不喜晟哥這一房,但好在她過門這麽久大娘子也沒怎麽給她壞臉色,兩人相處雖談不上和樂,但能做到和和氣氣。

丁妙姝先和宋念蘭聊了一會兒家常,後面慢慢將話題引到薛奕成婚上。

起先,宋念蘭一聽丁妙姝給奕哥挑了幾位姑娘,心中不是很高興。

姑娘畫像都帶來了,想必丁氏今日是有備而來。

奕哥何時娶親她這個做娘的都還沒發話,她一個外人吱什麽聲。

後來想了想,薛奕二十歲了總不能一直還單著,再不成親屆時薛晟連孩子都有了,他還沒個影。

思前想後,宋念蘭松了口,翻開丁妙姝拿來的畫像一一細看。

相貌佳,身世好,不錯。

宋念蘭屬意畫冊上那位商戶柳家的嫡女,又叫了曾媒婆過來與她說說具體情況。

曾媒婆將柳姑娘誇上了天,得知柳家有意為女兒挑選夫婿,這正合宋念蘭意,她便讓曾媒婆去傳個信。

若是柳家願意,她就下個拜帖,約個時間讓兒子跟柳家姑娘見上一面。

宋念蘭若直說讓薛奕去見姑娘,依照薛奕的性子肯定不會。

但好在薛奕素來聽宋念蘭的話,故而她便先將事情定了下來,屆時推脫不掉自會前去赴約。

===

三日後,宋念蘭帶著丁妙姝出現將軍府。

似乎是掐著點,薛奕剛從外面回來門房就來通報。

雲瑯在院子裏修剪枝椏,看見丁妙姝扶著宋念蘭走在石子路上,前者似乎也看了她,泛著兇意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隨及便跟宋念蘭有說有笑進了屋子。

丁妙姝為何前來?

雲瑯唇角緊抿,有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果然,兩人進屋片刻丁妙姝身邊的婆子就出來喚她去沏茶。

“奕哥年紀不小了,如今事業有成,也該考慮考慮婚事。”

進屋聽見宋念蘭對薛奕說的話,雲瑯腳步一頓。

她及時回過神來,當做沒聽見那話一樣為宋念蘭遞了茶水過去。

宋念蘭接過茶,目光始終在薛奕身上,“柳家姑娘溫婉賢淑,端莊懂禮,娘已經給你約好了,明日未時在水榭亭臺見面,你收拾收拾給柳姑娘一個好印象。”

薛奕不悅道:“明日校場有事。再說了,孩兒現在還不想娶妻,且先等兩年再說。”

宋念蘭就只會如此,早前她已經想好了對策,若是薛奕不同意,那她便只有威脅了。

“娘為了你老臉都豁出去了,已經約好了柳家姑娘,明日你必須去!”

丁妙姝附和道:“和柳姑娘見一面而已,這門親事能不能成還是後話,見一見又有何妨?奕哥百般推脫莫不是有中意的姑娘了?”

一言驚醒夢中人,宋念蘭一聽眼神亮了,期許地望著兒子,而後者則為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大嫂說笑了。”薛奕平和道。

“也是,做咱們薛家的媳婦,尤其是嫡媳,不說是要多顯赫的家世,但至少也要有些名號,可不是哪個阿貓阿狗都能當的。”

丁妙姝說這句話時特意看了看一旁端茶托的雲瑯,刻意強調了“顯赫家世”和“阿貓阿狗”幾個字。

雲瑯身形微顫,不由自主將頭埋得更低了,一股自卑莫名占據了她心,接下來屋子裏的談話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後來,宋念蘭有體己話要跟薛奕講,清退了屋中的人。

剛踏出屋子,雲瑯被丁妙姝叫住了。

丁妙姝勾了勾唇角,冷言冷語,“你也聽見了吧,不要以為奕哥把你帶回來就是看上了你,奕哥是薛家嫡子,是寧遠將軍,而你呢,不過是下賤的丫鬟,就算給奕哥當通房丫鬟,你也不夠格。別整日想著勾三搭四,不久奕哥成婚,你們這些院裏的丫鬟通通都得遣散。”

想攀上高枝爬到她頭上?

她就先把這路給斷了!

雲瑯無端又被丁妙姝針對,這些天來她想了許多,以前丁妙姝無論怎樣大罵她,她都不敢有怨言,可是她沒有做過的事情為何要按頭承認?

她也是有自尊的,不能因為賣身就拋棄了娘親從小教她的廉恥。

“我是下賤的丫鬟,當初大少爺卻想納我為通房……”

一提起往事,丁妙姝被激怒了,反手一掌打在雲瑯右臉,兇神惡煞瞪她一眼。

“狐媚子!”

這廂,宋念蘭出來了,丁妙姝聽到響動的同時斂好神色,又恢覆了一副“好媳婦”的模樣,和和善善迎了過去。

沒人註意柱子一角垂頭紅眼的雲瑯。

所幸雲瑯將今日的活都做完了,待薛奕出去送客時,她捂著左半邊臉回了下人房,之後便沒出來過。

怕被人看見臉上的掌印,雲瑯借口身子不適將半個腦袋藏到被窩裏,假裝睡著躲避和她們說話。

越睡越清醒。

雲瑯滿腦子都是丁妙姝到的話。

她出生在窮苦人家,娘親重病,生父不詳,繼父好賭,弟弟只有十五歲,她不該因為薛奕救過她兩次就存有幻想,哪怕一絲也不能有。

就像丁妙姝說的那樣,她不夠資格,她不配站在薛奕身邊。

他是寧遠將軍,以後還會當大將軍,是天之驕子,她只會給他繁花似錦的人生抹黑添堵。

身份和見識,是一道無法越過的鴻溝。

===

翌日。

雲瑯臉上的掌印消了不少,被人問起臉上的紅印,她只說是昨晚睡覺不小心枕著衣服落下的紅痕。

好在她們都信了,沒在追問下去。

薛奕吃了午飯便出去了,今日他換了身衣服,玄色鶴紋錦緞袍子把他人稱得格外精神,春風滿面。

雲瑯知道今日他是去見柳姑娘。

他越是高興,雲瑯心裏越堵得慌。

薛奕走後,她打來一盆水擦拭窗戶。

所有的窗戶,她今日打算擦一遍,有事情可做,能讓她分些神。

她要攢月錢贖身!

本朝有規定,只要家主同意,賣身的奴仆是能贖身的。

雲瑯正賣力幹活,薛奕突然又回來了。

前後大概一個時辰,

這麽快他就見完柳姑娘了?

雲瑯想得出神,卻聽薛奕在叫她名字,聽上去不止叫了她一聲。

“大人叫我?”

薛奕皺了皺眉頭,反問道:“不然這旁邊還有其他人?”

“進屋來把炭火生起。”薛奕丟下一句話率先進了屋子。

朔風呼呼,冷得刺骨。

炭火在盆中燃燒,發出霹靂嘩啦的聲音。

“周管家苛待你了?給你派了其他活?”

雲瑯不知薛奕為何這樣想,懵懵懂懂擡頭,手中還拿著翻弄炭火的小鐵鉗。

“周管家很照顧我,冬日天冷大家的活都少了。”雲瑯老實道。

薛奕一雙手湊到爐火邊取暖,道:“那你為何在外面擦窗戶?大家都知道沒活做去屋裏取暖,你倒好,傻乎乎一個人在外面吹冷風。”

“我見窗戶臟。”雲瑯說出的理由連自己也不信。

她聽見男子輕微地“嘁”了一聲,似乎是不相信她的話。

雲瑯面色窘迫,耳根子微微發燙,每次她說謊時都會紅耳朵,況且這次還在薛奕面前。

小鐵鉗撥弄著炭火,火勢更旺了。

雲瑯大著膽子問:“大人呢,你去見柳姑娘這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薛奕皺眉,似乎不喜歡她說這話,反駁道:“誰說我去見柳姑娘了?方才去了趟校場。昨日我便說了不去,就算是絕色佳人在水榭亭臺等我,老子說不去就是不去。”

原來他在校場真的有事,昨日不是托詞。

雲瑯心情莫名大好,嘴角悄悄揚起,勾勒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薛奕垂眸,發現女子唇角上揚。

“你在偷笑?”他半瞇著眼。

“大人看錯了。”雲瑯打死不認,緊張地握著鐵鉗,生怕被薛奕看出真假。

頓了頓,薛奕勾唇,道:“窗戶暫且先不擦,待會兒先把屋子裏落灰的桌椅和屏風擦擦。”

擡手倒了杯熱茶,他飲茶,眉梢微挑。

他忽得發現從薛府帶回來的這便宜丫鬟有幾分意思。

“周管家,”薛奕沖外面喊了一聲,聲音高朗,不久周鴻聞聲而來。

“去賬房支一百兩銀子,去薛府找管事的將雲瑯的賣身契拿回來。”

薛奕語氣輕快,一百兩銀子買一個丫鬟眼睛也不眨一下。

雲瑯擦屏風的手一頓,忙道:“大人,雲瑯賣到薛府花了五十兩銀子,一百兩太多了。”

她哪值一百兩,使不得使不得。

薛奕在聽完雲瑯說完後面色一凝,語氣不悅道:“五十兩銀子你家人就把不賣了?”

起初雲瑯還覺得她值五十兩已經很多了,可薛奕這麽一說,仿佛她很廉價一樣。

那話就這麽直楞楞戳進她心,雲瑯攥緊抹布,低頭不語。

屋內氣氛莫名有些凝重,周鴻打破道:“一百兩銀子,雲瑯賣身契,我記住了。”

望著周鴻出去的背影,雲瑯心情覆雜,這一百兩銀子,她得攢到什麽時候。

愁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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