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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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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過後,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起來, 明朗回到了家, 就脫了大棉襖。

朱小玉說:“叫你別穿那麽厚,你不聽, 熱了吧?出汗了沒有?”取了毛巾過來要給她墊背擦汗。墊完了, 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女兒的腰。一點贅肉也沒有, 瞧著約莫兩手都能合攏過來了, 配著那樣的胸部, 哪怕不動,光一個側面都能勾了人魂去。

朱小玉心裏憂愁,天氣越熱, 衣服穿越少, 這條子就遮不住了,走大街上更是招人,她又不能時時盯著, 要真被那些個不要臉的纏上了, 女孩家又沒經歷什麽事, 保不定就會陷進去。她可不能讓女兒走了她的老路,看人只看表面。所以, 還是遮吧,衣服要買,往大裏整, 越不招眼越好。

“棉襖不要穿了, 你們學習那校服不挺大的嗎?你明天就穿那個上學。”

“知道啦。”明朗答應了一聲, 開始脫鞋襪泡腳。她那腳趾跟手指一樣生得肉乎,白嫩嫩的,浸在清水裏,猶如晶瑩剔透的白玉,看著就讓人喜歡。朱小玉忍不住想要去替她洗腳。

明朗阻止說:“媽,我自己來。”

朱小玉笑著怪了一聲這孩子,就趕緊去拿擦腳毛巾了。

明朗長長舒了一口氣,想著補習課的事情,心裏郁積。朱老師動手動腳的毛病實在讓她受不了。這天晚上,好好的一個講,一個聽,他突然就湊過了握住她寫字的手。

她當時就要跳將起來,無奈整個人被箍禁著,那時間竟是動彈不得了。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她差點就往上撓了。窗外不知怎地突然傳來“啪”一聲響動,像是人踩到了什麽東西,又像是窗戶被猛地敲了下。朱老師的手這才放開,人也往後了。

這變故其實只有那麽一瞬間,她仍然驚出了一身冷汗,再顧不得什麽了,收起書本就跑出了教室。朱老師在後面叫,她也置若罔聞,像是見了鬼,急匆匆就下了樓。

朱老師這應該不是習慣使然,他有問題。經過這天晚上的事,她確定這一點。

問題是她就算是確定了,她也覺得不好辦。

沒憑沒據的,她向學校反映人家老師師德敗壞?開什麽玩笑?老師和學生,學校聽誰的?這還用說?哪怕她成績再好,在這件事情上,學校也不大可能站在她這一邊。

這裏面牽連太大了,學校也是要名譽的。

要他再倒打一耙,那更是要命。

她雖然不喜歡跟人湊一起說八卦,但也知道自己的名聲在學校不太好,外傳誰誰喜歡她的多得去了,她那教室門口就沒少過晃蕩的人,還有學校門口,沿街的幾家店子公然對她吹口哨,叫名字她遇到好幾次了。至於情書賀卡什麽的她沒少收。

還有上次被堵路上的事情,雖然沒有大面積在學校張揚開來,但學生和老師們私底下的議論就沒有斷過了。流言這樣的東西,還能往好裏傳了不成?

要不是她成績優秀,以絕對的影響力橫掃了一切,她估計學校都要給她貼上問題學生的標簽了。

她現在居然要告人家老師騷擾她?嘿嘿……

可她要不說,繼續當什麽事兒也沒發生,她也憋不住。學生對某一門課程的興趣很多都來自老師本身,她也是情緒化的人,本來就覺得物理難搞,逼著自己在學,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她都對物理化學這兩門課已經產生了厭棄心裏。

她尚且如此,其他同學只怕更甚。

更別說她還想著過幾個月就跟初三的一起參加中考,她課程都沒有學完好嗎?

自學和換老師都不是容易的事。自學她沒底,好壞都不知道,而且就算自學了,她上課還不得一樣面對姓朱的?換老師,換誰呢?她除了自己的代課老師以外,其他都不熟悉,也不知道誰願意接這事。

她努力在記憶裏翻,上一世朱老師也教過她物理化學,她成績差,印象實在不深,只知道教了沒多久,就換了人。到底有教多久,因為什麽原因而走,她一概不知。

總之,下一步不好走。

朱小玉見明朗半天未動,催促:“你這幹什麽呢?都洗出金子來了,水涼了,快出來。”

明朗擦了腳,對朱小玉說:“媽,你明天放學早點來接我,我晚上不上補習課了。”

朱小玉詫異道:“哎,不是都跟老師說好了嗎?”

“……老師有事,這幾天都不補了……”明朗含糊應道。

第二天早讀下後,就是早操時間了,全體師生都要到位,明朗上操場時,一下就看見他們班級最後面一排站在的幾個老師的身影。朱老師也在。

從旁邊過去的同學都在叫老師好。

明朗看著那身影就感覺像是吞了個死蒼蠅,她還沒有想好要怎樣面對,繞開開的過去。即便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她也覺得不舒服,總感覺後面有人盯著。

廣播聲起,練操開始了,她穿的不少,身子漸漸出了汗。正提醒自己要專註,突然看見斜前方的一個身影軟綿綿倒了下去。

她搶一步過去,抱住了人。蘇冬梅白紙一樣的臉上濕乎乎全是冷汗。

“老師,老師!”

“有人暈倒了!”

各種聲音都響起來了,明朗半抱著人被圍在人群中間,也覺得呼吸有些緊張。

劉老師唐老師很快過來了,“快,快,去醫務室看看。”唐老師一把將蘇冬梅抱起,往學校醫務室跑去。明朗也跟在他們身後。

到了醫務室,校醫卻不在,吃早飯去了。蘇冬梅雖然已經醒過來了,但是臉色依然白得像紙一樣。

“去醫院,去醫院,直接去醫院。”劉老師喊。

學校的車很快就來了,明朗跟著要上車,劉老師一回身見了她,皺著眉頭說:“你來幹什麽?回去回去,回去上課去。”

這天上午並沒有物理課,蘇冬梅的座位一直都是空著。嚴學文找劉老師問了,蘇冬梅查出嚴重貧血,已經住院了。中午放學,明朗跟著同學們一起去醫院。

肖娟悄悄說:“明朗你知道嗎?蘇冬梅可可憐了,上食堂吃飯,從來都不打菜,就吃從家帶的鹹菜!”

貧困生在哪裏都有,明朗上一世只上到高二,她家又是鎮上人家,高中開始上晚自習住學校,也是三天兩頭就回,對貧困生的感觸並不深。但她一直都知道他們學校不乏這樣的學生。柳鎮下頭各村來鎮上讀書的,不管初中還是高中,多半都是寄宿,吃住都在學校裏面,有時候周末才回一趟家。這些學生從家裏帶鹹菜來吃很常見,但像蘇冬梅這樣的,還是少。

難怪會嚴重貧血了。

家庭貧困,偏人家成績優秀,脾氣個性又好,明朗心裏忍不住佩服。

他們在醫院門口遇到了正要下班的朱小玉。朱小玉將他們帶到內科病房蘇冬梅的病床旁邊,低聲囑咐明朗:“你看完了就去我辦公室找我,知道了嗎?”

明朗點頭,站在旁邊,看嚴學文代表同班同學發表希望蘇冬梅早日康覆的話。蘇冬梅顯然是個羞澀的小姑娘,臉都紅了,小聲說,謝謝老師,謝謝同學們。

一屋同學嘰嘰喳喳說了一通話後就要告別離開了。離開了病房,明朗也跟同學再見,同學們也都知道她媽媽是這醫院的護士長,各自再見後,明朗來到護士辦公室。

朱小玉卻不在裏面。病房裏面有個病人的吊針不好打,她上陣去了。

明朗百般無聊,就看病房那一個個插著的床頭卡,蘇冬梅牌子診斷那一列寫著貧血。她正要動手拿下來看,瞟見一道身影過去,有些熟。

於是牌子也不拿了,走到走廊裏,看見那道身影進了蘇冬梅的病房。心裏越發好奇了。也走過去。病房的門上有個玻璃小窗,她顛了腳往裏面看。

還真是熟人。

門不小心被碰到,一下子開了。病房裏面說話的兩個人都看了過去。一個像是見了鬼,低著頭,縮著肩膀,恨不得鉆地上去。蘇冬梅看著明朗問:“明朗,你,你怎麽還沒有走?”

“我一會要跟我媽一起回去,她還在病房忙呢。”明朗笑著說,盯著站床角落的人看。

蘇冬梅想起介紹說:“明朗,這是我哥哥。”又對站著局促不安的青年說,“哥,這我同學明朗。”

原來他是蘇冬梅的哥哥。

蘇冬梅的哥哥側著身子,黑黝黝的臉上露出個緊張的笑,點著頭呵呵了兩聲,算是打招呼了。

蘇冬梅顯然不想讓明朗太關註她哥哥,拉著明朗說起話。問這科室的護士長是不是明朗的媽媽,還告訴明朗,她媽媽真的很好,說話有和氣,打針又輕什麽的。

明朗心裏則另有所想。她想不到,學習成績這麽好的蘇冬梅,她哥哥居然是這麽一個高大個。說起來,這人還救過她一回呢,她當時也以為人家是傻子來著。

就去年發生在蘇村的事情。

朱小玉敲門進來了,笑盈盈說:“明朗啊,咱們要回去了。”

明朗站起來跟蘇冬梅再見,又笑盈盈喊:“蘇哥哥再見。”

“明朗!”快到門口時,蘇冬梅突然喊住了她,“你,你今天晚上還要上補習課嗎?”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快成了蚊子音了。明朗打了個頓,才明白她是問她晚上上補習課的事情。心裏更是揣著問題了。

“不上了。”明朗回答。

蘇冬梅臉上的笑容一下子綻開了,看起來像是松了一口氣,揮手:“再見。”

明朗走出了病房的門,又返轉過來。她不敢墊腳看了,怕碰到門。

裏面蘇冬梅在說話,“哥,你這樣要嚇到我同學啦。”

“呵呵,我,我,我給,給,你帶,帶,帶錢……”

“好啦,你慢慢說,不要著急,我知道你給我帶錢啦,我不要!”

“要,要,要,要的……”

在外面偷聽的明朗有些明白了,蘇冬梅的哥哥應該是說話不太利索,二句話他恨不得要說好幾分鐘。

“我不要,你拿回去了,開學家裏給的錢,我還沒有用呢。”

“不,不,不拿,拿回去……”

明朗正偷聽,朱小玉走了過來,正要說話。明朗趕緊將她拉到了一邊。

病房裏面蘇冬梅的哥哥蘇栓子將手中用塑料袋裝的錢塞給妹妹後,呵呵笑一陣,又伸長了脖子往窗外看。那邊明朗正跟朱小玉騎了自行車離開醫院。

蘇冬梅伸長脖子也看到了,笑著說:“哥,我同學漂亮吧?”

“好,好,好看,好看……”

“哥,我告訴你哦,明朗不僅長得漂亮,成績也可好了,省裏面都是第一名呢。”

“好,好看,很,很好看……”

明朗回家後,問朱小玉:“媽,治療貧血要很多錢吧?”

朱小玉瞟了她一眼,“怎麽?擔心你同學治不起?”

明朗嘿嘿笑。朱小玉又說道:“你放心,你們學校不是有保險嗎?這個應該是可以報銷的,再說,這個也用不了幾個錢。”

明朗對學校能不能報銷貧血真不知道,蘇冬梅連打菜吃都不舍不得,估計住院更舍不得了,“媽,你不是護士長管收費嗎?照顧一下啦,我這同學家裏可窮呢。在學校吃飯都不買菜的,就吃從家裏帶的鹹菜,所以才鬧得貧血的……”

朱小玉瞪了她一眼,“吃飯吃飯,你哪那麽多話呢?”她是護士長,當然知道貧血是怎麽來的。下頭農村不比鎮上,貧困的人多得去了,這幾年雖然不像前幾年那樣鬧吃不飽飯,但要想吃好,也不容易,尤其是要想供個讀書人出來的,家裏幾乎赤貧。

吃完了飯,朱小玉趕著明朗去午睡,自己則裝了飯菜,跟安悅秀說了一聲,往醫院去了。她媽的手藝也不知道人家孩子吃不吃的慣,但總歸比老吃鹹菜的好,跟她閨女明朗一樣大的年紀,個頭卻是矮了一個頭,看著就讓人心疼。

下午放學了,明朗徑直跟著同學一起離開。朱老師那裏,一點動靜都沒有。朱小玉早等在學校門口了。明朗鬧著要去醫院看看。朱小玉說:“還看什麽?你那同學明天就要出院啦。”

明朗有些著急了,“她不貧血嗎?治不好這能出院嗎?”

朱小玉拉住明朗,“你放心,貧血不一定非得要住院的。我跟她交待好了,要按時吃藥,每天上門診來打針。”其實這個病,只要營養跟上來了,就沒事。正長身體的時候,恢覆起來也快。

第二天明朗果然見到了蘇冬梅,她還特意跑過來跟明朗道謝。明朗聽明白了,原來她媽朱小玉在蘇冬梅住院的這一天裏給送了兩次飯,知道學校不報銷治療費用,直接將住院改成了門診,也就收了點藥費,床位費什麽的都沒有收。

明朗知道朱小玉瞞著她做了這麽多事,絲毫沒覺得不舒服,反是高興,告訴蘇冬梅,她們家就住醫院家屬區後面,要蘇冬梅有時間過去找她玩。肖娟也在一起說話。說她家跟明朗家隔不遠,也邀蘇冬梅過去玩。

寧婉夕看起來很不高興,時不時啪一聲,要麽就是掀書桌,要麽就拿書,響動很大。

蘇冬梅往旁邊瞟了瞟後,很有禮貌謝謝了明朗肖娟,表示她有時間一定找她們玩。

上物理課了,明朗正襟危坐。但朱老師的講課跟平時沒兩樣,依舊是笑瞇瞇的,期間還將明朗點起來回答了一次問題,誇她掌握的很好,要同學們像她學習。

明朗心裏的弦繃緊了又放松,放松了又繃緊。一個星期都過去了,什麽事也沒有發生。她漸漸覺得自己是不是神經過敏了。畢竟她上一世也沒聽說哪個老師騷擾學生的。

天氣像是突然就熱起來了,毛衣已經穿不住了,班上已經有同學開始穿夏季的短袖校服了。明朗照樣套著秋冬季的校服,掃完了地,還原了課桌,已經累得滿頭是汗。今天她值日。

岳清華跑進來喊道:“明朗,劉老師叫你去她辦公室。”

“知道啦。”明朗回答,跟肖娟說:“你不用等我了,先回去吧。我媽會來接我的。”她覺得劉老師估計要問她補課的事情。自開學以後,劉老師的事情就多了起來,給她補課的事情已經一再往後延了。

肖娟將拖把掃帚歸了位,去拿書包了,“那我先走了。”

明朗洗了手,看教室人都不在,又用自來水撲了撲臉,胡亂擦了一把,拿了自己的書包。放學時間早過了,學校裏也沒什麽人了。老師辦公室的門虛掩著,明朗敲了敲門,喊道:“劉老師?”

裏面並沒有人答應,她推開了門。劉老師的辦公桌在靠窗的位置,也沒有人。她心裏有些疑惑。劉老師是個責任心很強的老師,既然叫了她來,就絕對不會有把她丟在一邊的事。

她正想著要不要到外面走廊再等會,也許劉老師有其他事去忙了。還沒有等轉身,後面的門啪已經關上了。

朱老師背靠門站著,依舊一臉笑瞇瞇,但擰門鎖哢嚓的聲響卻讓明朗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冒出來。

她讓自己冷靜下來,衡量著大喊大叫有幾成的幾率能將人引過來。這裏是二樓,樓下是花壇,今天是星期五,全校都要放假,樓上的初三都不用上晚自習。她剛剛過來時也看到了,人少得可憐。

或許有人剛好在附近,能夠聽得到。

可,她能叫幾聲?

朱小玉來接她放學,從來都是在大門口等,那裏距離這裏,騎自行車都要幾分鐘。

“朱老師好。”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說道。

“好,好。”朱老師笑瞇瞇說著,離了門,向明朗走過來。明朗一下子躲開來。朱老師並沒有伸手什麽的,徑直過去,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來,拍拍旁邊的位置,“來,明朗,坐這兒來。”

明朗沒有動,她估摸自己距離門大約有二米左右的距離,要搶門出去確實能比眼前的人快。但她剛分明聽到鎖門的聲音了。

“是劉老師讓我來的。”明朗說完,就恨不得咬舌頭。這話顯然不是劉老師說的,她現在搬出劉老師來,根本沒什麽用。

“明朗,你是不是對老師有點誤會啊?”朱老師拍著椅子背,慢悠悠說道,“你不是要參加中考,要補課嗎?這都有一個星期沒有補了呢。你這樣可不行哦。物理化學雖然不如語數外重要,但中考還是要考的,分數也不低啊。”

“謝謝老師關心,我打算自己看書了。”明朗說著突然搶步到門口,她已經看清楚了,門從裏是個插銷,上面是有個可以反鎖的鎖孔,但看著並沒有像鎖上。可等她拉開插銷,發現自己錯了。

門真鎖上了。

朱老師從後面一把抱住了她,一手捂著她嘴巴,一手緊緊勒住她的胸。

明朗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齒間回旋,根本就發不出去。

“噓噓,明朗啊,老師喜歡你,你知道嗎?老師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到心坎上去了,你知道嗎?老師天天都想跟你在一起,你就讓老師心願得成一回,好不好?老師跟你發誓,以後絕對會對你好,一輩子就對你一個人好,你想要什麽,老師都給你,老師給你補課,一定讓你考上南江一中。你就可憐可憐老師吧,老師實在太想了,天天想……”

明朗這一刻無比的恨自己,她明明察覺出不對勁了,為什麽就不能警惕一點?她拼命掙紮著,手腳並用,然而她還是小看了男人的力量,這個人一下子就拿住了她的要害,分明就是個厲害角色,她的那些拼命根本就是無濟於事。她感覺自己被拖拽著,校服都已經被拉扯開了。

就在她快絕望時,她感覺身後人的動作停了下來。

門——在咣當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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