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很久了嗎？”

宋知清從寢室門外剛出來，便看見坐在長椅的溫二，修長大腿不羈翹起，一手懶散搭在長椅上偶爾瞄眼手上腕表。

“沒有。”溫二回話很快，見到宋知清出來就將手邊新買的菜包扔給她，“食堂三樓的熱賣。”

“這不是得排隊好久嗎。”摸摸手心裏的溫熱，宋知清如此開口嘀咕。

“嗯。”沒什麽情緒地繼續應聲，攤開手心將胳膊伸過去示意她拉自己把，“腿麻了。”

蹩腳的理由因為微涼傍晚裏還熱乎的包子帶有溫度。宋知清抿抿唇瓣，有些慢動作地將手伸過去，順勢拉起溫二就想收回手。

怎料溫二直接跟個狗皮膏藥似將她手握在手心，挑挑眉梢看起來心情挺不錯，延續早些時候的那個晚上給出的吻，相處間彌漫散不開的別種暧昧。

“好冷。”縮縮脖子，他牽住宋知清的手向前走去，“快三月了都還這麽冷，真不愧是北方啊。”

悄然提醒裏，跟同溫二一起往前的宋知清後知後覺過來自己身邊換了個人陪伴。

所幸也一舉兩得，可以成就於樂更好在戰隊訓練。

“聽人說，”心中想法脫口而出，“於樂最近受金爸爸幫助成功擺脫原先那份吸血合同，已經可以順利上場比賽了。”

尾音的微微上揚也不知是出於何種成分。說到那裏的時候轉眸看向溫二，總覺他應該還知道點什麽內情。

“噢。”卻偏偏，只換來他這麽個不冷不淡的回答聲音。

宋知清好笑，使力拉住跟前人駐足在原地，認真張唇詢問：“那個突然的投資幫助者是不是你？”

心裏已經有些篤定地，註視順勢轉過身和自己撞上目光的溫二如此道。

對視著沈默良久，面前男生才眨巴眼睛開口，話語莫名結結巴巴，“我吧、我。嘖，怎麽可能是我。”

邊說邊重新將腦袋轉回去想躲避宋知清直勾勾的探究目光，心裏其實忐忑得緊。

“怎麽可能不是你。”帶點理直氣壯地，宋知清繞到溫二跟前擡頭看他，“之前我和別人炒緋聞的時候，暗裏出大價錢的也是你吧，否則輿論怎麽可能一下就被擡那麽高。”

“嘖，那個真不是我。”溫二擰眉，卻繼續斂眸避開宋知清的眼神，話語說得模模糊糊，“我就一小破酒吧老板，哪來的那麽多錢。”

小聲的嘀咕話語清晰傳宋知清耳朵，逗得她差點沒把這學校忽然多出來的新體育館以及一溜的嶄新電腦房甩到他臉上。

目前為止雖然她就只發現這麽點蛛絲馬跡，但溫二他肯定比她印象中的要有錢多。

“你呀，”宋知清雙手環胸，抽出只指頭點點溫二，“別老是這麽亂花錢行不行。當然，於樂那個我是讚同的，你無私幫了他們我也挺感激你，尤其我聽說你好像還給了他們幾套高檔新設備吧，從他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就能覺出他們都挺開心的。”

一通話說完，跟前人仍舊抿緊唇瓣打算死不承認。

只是在聽到關鍵字眼時低頭向宋知清投去眼神：“他又給你打電話了？”

“又”字的咬音古裏古怪，同時不住瞇起的左眸晦暗不明地透出幾分陰鷙。

宋知清與他對視著，臉上笑容無意識漸冉消失，直到溫二動作柔和地將她肩上落得樹葉拿下，並幫她認真整理遍碎發才回過神。

改換成她側身躲開溫二的幾秒裏，後頭人明朗開口直接朝她拋過來直球：“昂，我是出於想從你身邊把於樂趕走的私心來著，並不是人傻錢多的無私奉獻。”

幾句話，驀然使得宋知清站定身形。

這是比上次那個發間吻還要直白的表態。

他喜歡她。

見她沒有開口說些什麽，溫二就只是笑笑，慢慢踱步到她跟前去，領著她繼續往前邁步。

“不冷嗎，不是還要去燒烤店嗎。”手插在褲兜，倒退著慢慢走歪頭詢問宋知清，“幹嘛老低個腦袋，你剛才不還誇我做好事了麽。”

吸吸鼻子看向遠處好風光，在天際被染成橙紅色裏淡然開口：“這件事很難懂嗎，我只是單純喜歡你，並不想得到你什麽回應。當然如果你想做我女朋友的話也挺好的，我可以試著待在你身邊。”

話落時分，那處炸開煙火，將天空的緋紅染得愈加絢爛。

安靜駐足在此處，凝望那頭的璀璨楞神。

“哎，宋知清。”他開口，伸手將胳膊肘搭在她肩膀，“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宋知清明顯還沒從方才的話裏回過神來，這下子更為睜大一雙漂亮的眼眸，視線在煙火和溫二間徘徊來回好幾遍。

“我、我……”老半天，她都說不出什麽有用詞匯。

溫二沒再笑，深吸口氣後又吐出，落在宋知清身上的目光滿是真切的喜歡：“我說，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啊。”悠悠然，他又將這話問出口。

呆楞許久都不知道作何反應的宋知清揪緊衣擺，左右瞄眼身邊快速穿梭過的人群，以及也有像他們兩人一樣待在這裏看煙花的男女生，心跳莫名加快。

吞咽幾番口水，混亂的思緒積壓到一定程度直接在腦海炸開。

愈加歡呼感慨的人群聲裏，她拉起身邊溫二就跑。目的地尚且無從得知，只是朝前跑去想逃離這處人海。

跑過先前等待於樂來接的圖書館門口，她才慢慢停下腳步。

彎腰喘兩口氣，想法卡在喉嚨久冒不出來：“我……”

“你這麽跑，包子都要涼了。”慢吞吞和個沒事人般開口，兩手抱於後腦勺悠悠然在她身邊轉兩個圈，“昂，沒人的地方再想著跟我說點什麽是吧，知清小姐姐，你的臉皮還挺薄啊。”

聽不出來話裏調侃藏有幾分，宋知清只是幾遍喘氣平覆身心後直起身來擡頭註視溫二，好幾個念頭穿過腦海。

那晚的心跳加快不是假，但究竟是出於何種因素她尚且還不清楚。而且對於另個人，她也曾有過這種感覺。

思及此處，她轉眸看向自己原先在雨夜裏徘徊的那個門口，想到後面在馬路上掉的醜鴨子玩偶，想到這是在遙遠的南方家鄉裏葉以舟給她抓的。

也在那天裏，他們之間還算安穩的關系出現裂痕，具體原因她仍舊還是不清楚。

如此對於情感懵懵懂懂的她，真的能正確辨別出這些並做出良好的選擇嗎。

默聲裏，她又在安靜思考。

“小心！”

伴隨熟悉的這聲宋知清被溫二拽到懷裏，方才的身邊沖過一輛跑車，在寧靜的這處校園地帶十分不相符。

順溫二視線朝那輛跑車看去，接後又落在他擰緊的眉梢處，將他俊俏妖冶的側臉完好收於眼內。

遠處的煙火仍在繼續，並慢慢地朝他們這處放過來，人群也再次跟過來。

無聲無息般註視人們與煙花，那種久違的快速心跳感再度蔓延至胸腔內。

宋知清暗暗做著深呼吸，感受溫二懷裏的溫度悄然推開他。

“我們再到邊上走走吧。”

“昂？”溫二先是一楞，隨即眸底是掩蓋不住的欣喜，“好。”

唇角淺淺勾起，側眸看向面前女孩的眼中滿是柔和。

只是用餘光再掃到後頭那輛停駐許久未動的跑車時，牙關稍稍咬緊。

要不是這些天他一直在她身邊，保不準那個人就又見到宋知清了。

這麽長時間過去都沒結果的他倆，也是時候該了卻這段刻意結緣的羈絆。再者從長遠看，好像是如蘇雲所說的那樣，那個人或許在未來的未來也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將對待別人的招數使在宋知清身上。

思到這裏口袋裏的手不自覺攥緊成拳，並不希望這種事發生。

千信任萬信任，到後來才發現其實別人都差不多，最為值得自己信任的理應還是自己才對。

某種程度上來說，大家都是利己主義，只是存在有大有小。

盯住宋知清看的幾秒，長睫平靜隨眨眼而跟著輕輕動動。思忖到很多的這瞬間裏，他的心間悄然浮上一個念頭。

總的直觀來說，他也逃不出利己主義這四個字。

站在煙火盛爛下，溫二和宋知清並肩站在人群之外看著綺麗奪目的天空，凝視江面倒照出的光亮，無聲勝似有聲。

很久很久溫二才微歪腦袋向身邊人靠去，看進她眼底映出的煙花再度張唇冒出字眼。

“如果同意就不說話，不同意就說話學狗叫。”

立好這個條件後，他才挑挑眉梢繼續開口拋出那個問題。

“所以宋知清，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耳畔是陣陣的煙火以及身邊人的溫吞話語。

宋知清放於口袋的手微微收緊，眼眸眨動中面頰升溫，腦海裏依舊思緒亂飛。

“三——”

心跳不停加快，眼波流轉著無聲糾結。

事情變化的太過突然，她現在只是因為從小一起玩到大的竹馬倏然和她正式告白，所以才這麽臉紅心跳嗎。

“二——”

看著原處煙火聽溫二似趴在耳邊般的倒計時，呼吸有瞬間的錯亂。好像有正確答案在她腦海閃過，但她卻沒有抓住而讓它白白流去指間。

“再給我一點時間吧……”這話被燦爛的煙火和沸騰開的人聲掩蓋掉。

人潮邊緣地帶的目光淺淺。

以第三視角看見兩人牽手的葉以舟自嘲勾唇，對身後過來討要車鑰匙的教練擺擺手。

“以舟我們該回去了吧，校方忽然取消了有關電子競技的演講，送了些禮品向我們道歉。”

應該是溫二的意思吧。

再度搖搖頭，將車鑰匙拋給教練後獨自邁步往前：你先走吧。

“那你……”教練的話語又卡在葉以舟預判似給出的回答。

——見完人，我馬上就回去戰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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