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

職業聯賽的彩排舞臺上看向少人席位，戴有耳返的宋知清滿腦的走位和試麥，完全沒註意到方星來探她的班。

面對第一次在音樂事業上嚴肅起來的溫二註視，她心間微顫，努力拿出最好狀態。

卻須臾，還是被擡手叫停。

溫二同身邊方星點點頭，感激拿過他遞來的水，招呼臺上人往前來，自己也走上前去。

宋知清蹲下在舞臺邊，摘了耳返細細聆聽。

“你開場踩點走出來的那幾步，沒有給我感覺很自信。”溫二摩挲指尖，沒有過多斟酌用詞，“要是開始你就沒有很好抓住觀眾眼球，你之後整場表演也會受到第一感官的影響。”

語句稍頓，他拿出手機快速點點，繼而遞向垂眸認真思忖的宋知清。

“你自己看看第一場，”努唇，視線於那個百萬直拍視頻和她本人身上流轉，“開場就很自信，動作也很連貫自然。”

懶散卻又氣勢剛好，處處透露高貴氣。

和自己視頻的狀態對比就在眼前，宋知清抿抿唇角，內心不安。

“我……我下次會做好的。”如此保證，她不禁囁嚅。

溫二聽了下意識嘆息而笑，雙手搭撐在臺子，稍微站直些身子擡頭與她對視，無覺間靠得很近。

低低的嗓音仿佛透出魅惑力，感染宋知清心緒。

“聽你這話，就挺不能相信的樣子。”他揚唇笑笑，頭頂燈光打在姣好面龐，襯得愈加魄人。

咽咽口水，抓緊衣角，這還是宋知清第一次面對認真工作的溫二。

不甚著調裏帶有幾許刻意收斂的嚴肅氣，實則仍有不小震懾。

再度想開口的話語，止在後頭拍上肩膀的手。

方星唇上掛笑，稍稍使力提醒溫二，“溫老板。”

這聲喚之後，一字一字越加說得清晰：“有什麽提議，也可以讓我聽聽嗎。”

尾語的微微下沈，暗裏說明什麽。

溫二自是個懂得看人眼色的。

他勾唇，漫不經心轉身揮揮手。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隨即，他手插口袋，走回到原來那位置倚靠好，歪頭輕瞥宋知清，“繼續來一遍看看吧。”

蹲在臺子邊角的人兒望向他，抓住話筒的手緊揪住，接而點點頭。

音樂又起，響在空蕩的職業聯賽現場，無形壓力仿佛比第一次正式站上這舞臺面對上萬觀眾的時候還要緊張。

擺好姿勢同時，她長舒口氣，腦海回思先前在NAME戰隊看見的一隊隊長K。

他的身上好像自成一股氣壓，面對諸多人時也絲毫沒有怯意，言語盡是自得的游刃。

兩秒前奏很快就過。

伴舞在身旁，考核對象在下面，幾雙眼的註視裏，轉身剎那她高昂起頭顱。

唇齒間悠悠隨歌曲鼓點舒出口氣，將內心那點緊張全都拋卻九霄雲外。

一步、兩步——

直至舞臺中央，牢記自年幼進公司以來的老師指導。

不論如何，都要坦然面對觀眾。

即便觀眾只有你自己，也要自信大度。

話筒擡起的出聲時候，伴同情緒疊進的鼓點帶入，宋知清瞥見臺下看上去有點漫不經心的溫二。

終於被這秒拉回神般一笑。

卻暗裏憋口氣，深知自己的狀態只回來部分。

彩排過程漫長，走位、調麥、音量，都得一點點在臨場做出適應和微整。

稍離舞臺遠的兩位觀眾，雙手環胸，臉上包有口罩和鴨舌帽。

一人身上是通體的黑白，一人身上是淡然的黃白藍。

乍瞧，宋知清還以為是那個人來了。

所幸工作階段她沒空去思慮別的，單只專心在公事上。

“她挺受歡迎啊。”

於樂話語帶笑，藏有濃濃逗趣味。

單眉挑挑，抽出手來撐住腦袋看向旁處人，另手嬌嗔摸上他肩膀：“你說是吧小景？”

少年人獨有的沙啞嗓音緩緩出聲：“和我無關。”

聞言，於樂也不惱，只是嘆息般感慨句：“唉，你怎麽總跟塊木頭似的。”

話落，他又笑嘻嘻撲過去，“不過你知道嗎，這是咱們大熟人喜歡的女生哎，嗯？”

最後一個字音冒出，同時伸手勾勾他下頜，話裏話外透出調戲樂趣。

景太好半天，才算有反應。

他長出口氣，眼睛從臺上的宋知清那移開，轉眸註視看起來和他類似不正經的溫二。

“那個人。”他輕擡下巴，示意於樂看過去。

“怎麽？”順目光朝那瞥，擡手在額角處反遮，配上翹起的二郎腿模樣神似悟空，“和我的帥可以匹敵？”

“不是，”搖搖頭，冷笑出聲，“和你一樣像猴子。”

此言出口，仿若為了印證這話。

溫二站到臺上聚光燈下，一扭一態地走起貓步來給宋知清示範。

雖是挺認真的教學模樣，但他特地往自己嘴上抹口紅的妖嬈動作，倒更襯托對比得不怎麽正經。

“嘖，”於樂另手也長攤在邊上椅位，呈總裁式地大坐姿勢，“感覺宋知清私底下工作，沒有正式工作的時候那麽吸人註意啊。”

景太正蹙眉想說點什麽，後方便先幽幽響起方星的反駁。

“半決賽近在眼前，”他邊說邊坐下在景太身邊，“你們不去訓練，反而還有心情在這裏看歌手彩排？”

陰陽怪氣的語調，偏偏對於於樂這人非但不管用，好像還蠻成反作說法。

“對啊。”於樂眼冒星星，兩手在胸前一拍，“因為我們能穩入半決賽啊。”

這話確實說的沒什麽毛病，但講在輸給過他們一次的NAME成員面前，好像無覺帶有幾分挑逗。

方星面色如常，只是笑容顯出點用力。

“那可恭喜你們，”他勾唇，環胸的兩手拳頭慢慢攥緊，“可以再和我們對上。”

之前那仗，他們NAME絕對會在半決賽上再打回來，連同這段時間積壓的不服一起還去。

溫二嘴角口紅暈開，看得宋知清陣陣好笑。

“溫老板，”她捂唇，想法隨話語脫口而出，“你這樣還挺好看的。”

面前人側眸朝她轉過來瞬間，打在他臉上的燈光轉變顏色，鮮艷的紅色之下將他刀削般的面龐愈加映襯妖冶。

也在這時候，宋知清才遲鈍註意到他好像又換了發色。

褐色劉海頭比之前的鯔魚挑染清灰頭多出不少乖巧。

心臟忽然一空，眨眼速度連帶變快，頗遲鈍心虛自己方才說的話。

慢慢別開眼睛，兩手在溫二看不見的背後悄悄糾纏緊，腦海莫名亂糟糟。

只是低下腦袋來不知道說點什麽，也不清楚該如何面對這幕。

齊站在舞臺中央，溫二一手叉腰一手拿住臺本稿，安靜註視身邊人的側顏。

額前頭發恰好遮住她部分面頰，微抿唇角裏藏有明顯心事。

捏住的紙張被按出褶皺，他忽嘆口氣，頭次在宋知清面前露出這表情。

對上面前女孩雙目時，他蹲身坐下在舞臺，接後招呼宋知清也坐下。

與她默聲平視會兒，他才慢慢開口問：“你知道你現在狀態像什麽嗎？”

面前人搖搖頭，眸子如小鹿無辜，聲線也是軟糯無比：“不知道。”

溫二捏捏眉心，將紙張向她遞去：“像個失戀被甩的悲劇女主。”

未聽什麽解釋，他就繼續說下去：“像是面上裝出堅強，實則背地裏獨自難受，晚上還會偷偷哭的女主角。”

稍頓話語，雙手撐住在後方，懶散後仰身子朝宋知清看：“你最近幹嘛？”

“我……”

“喜歡上葉同學啦，”他毫不避諱直接出言，“看他和比的女生走得近，所以不開心啦？”

此話一出，身邊宋知清登時臉紅的不像話，和熟透的番茄一樣。

張唇幾番想解釋，卻理由就是出不來：“我我、我是因為從別人嘴裏才知道他刪——”

她看見視野內的男生聳肩低歪腦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擡了下頜，示意宋知清看向互相在“扯頭花”的幾位。

“馬上就要半決賽了。”輕頓，“之後是總決賽。”時間總過得好快。

沒讀懂他突如其來的感慨，宋知清只是附和點頭：“他們馬上就會再上賽場。”

“嗯。”這聲回答很低，從鼻腔內被淡淡拋出。

順跟前女孩目光掃向隔著景太，不斷朝對方互扔去懟人話語的於樂和方星，忽然心生羨慕。

幾人和宋知清一樣，和在場所有人皆同，都在憑自己盡最大可能的追夢。

明裏暗裏，都和他存在差異。

眼角酸澀難受。

輕眨眨，憋回胸口湧起的酸楚，他掏出手機下意識看看時間。

隨即才再度點開之前那個直拍視頻，遞給身邊人。

“你自己看看吧，找找之前那個狀態。”掩唇輕咳，接後補充，“或者拿出比這個還要好的狀態也可以。”

默聲裏和她對視，而後揚唇：“好好加油，我看好你。”

光顧研究自己視頻的宋知清，相望裏很快就垂下眼瞼在手機屏幕上，一本正經註意每個細節。

看過一遍之後的心裏除對舞臺更深層次的理解，腦海只回蕩溫二起頭的那句猜測，眉梢緊攏。

清楚自己職業身份的敏感，她快拿出自己手機，熟練上到企鵝和微博，拉黑有關葉以舟的一切。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情感影響到自己事業，亦或工作狀態。

在她這裏，天平清晰歪向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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