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姜缺沒有和我一起回府，他去了哪裏，我不知道。

一直到了第二天，姜缺也沒有回來，帝都卻傳出蕭家二少爺強擄民女的醜聞，而更

驚天的是，這個所謂的民女，其實是個男人。

聽到消息的我正在帝都的各個角落裏尋找素兒的身影，心裏不由得一笑，這便是姜

缺所說的，他等著看的好戲吧？

我沒有心思多想溫柔姑娘，或者說是公子的事情，一直到了我承諾好的第三天，我

依舊沒有找到素兒。

可辛家卻向京兆尹報了案，說辛家小姐出嫁那天，家中的家衛武功失蹤了幾個，今

日才找到，京兆尹拍了仵作驗屍，得出了一個更為驚天的消息。

辛家的那幾個人死於火蓮教的手法，而仵作更加肯定，殺人兇手和前些時候無故在

城外出現的四具貴家少爺的兇手，是同一個人。

有人猜測，這個人就是素兒。

但是帝都之中也有人反駁，說素兒根本不會武功，況且又年幼，談何殺人？

辛祭酒沒有再來找我，直接上告到朝廷。

皇上傳我問話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定下了素兒的罪名，我無從辯駁，而皇上下令，

通緝素兒，至於我，被放回，軟禁在府中。

在府中，我看到了姜缺。

我原以為，他會像素兒一樣消失。

“你不是……怎麽回來了？”我漫漫的走過去，看著姜缺好似滿身灰塵。

姜缺沒有再笑，也沒有如往常一樣朝我走來，只是安靜地坐在廳中的扶手椅上，伸

手浮著新沏好的茶，眉目低垂，難得謙柔：“我的確氣你疑我……但後來想想，也

不是沒有道理，本來嘛，你一直都沒有完全信任過我，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思量

一番，是不是會危害到你的蔣氏，你的寶貝素兒。我的存在於你而言，是一種掩飾

。掩飾你的怯懦，掩飾你的無恥，而我，甘之如飴……”

我搖頭：“一開始，的確如此……”

“那就對了！”姜缺搶話搶的快，眼睛依舊看著那碗茶的方向，卻好像根本沒有看

什麽，“你時時堤防著我，可有想過對付我的辦法？畢竟，你自己的功夫太差，你

手上的人我也一清二楚，那麽，你要用什麽來對付我呢？如果真的是我陷害你的

寶貝素兒呢？”

我一時無言。

卻發現，我卻實如他所言，處處提防著他，但我卻只是堤防，從來沒有想過，要怎

麽除去他。像他這樣危險的人，我怎麽可能不防患於未然呢？

兩年了……

“哈！”姜缺突然一笑，擡起頭來看著無措的我，“怎麽不說話？”

“沒有的事，你要我如何說？”我答，卻見他的笑僵在嘴角，兩人對視了半晌，他

才起身，一把抱住我，抱得很緊，卻沒有說話。

我突然覺得很安心，也伸手抱住他，濃郁的桂花香縈繞全身。

好久，他才說道：“我一直以為自己很有毅力，可以毫不計較，可是人都會有私心

的，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怎麽可能不計較？蔣延，你說那句話的時候，我真的覺

得，灰心、失望了，長久憋在心中的怨氣突然全湧出來，可當我冷靜下來的時候，

我卻發現，我根本……不能離開你！”

我不是石頭。

姜缺為我做的那些，我都記在心上，就算不提，也一直記著。

“你不在，府裏空了好多……”

姜缺慢慢啊放開我，捧著我的臉，眼神迷離，口中呵出的氣，帶著淡淡的酒香……

“抱歉！打擾了！”一個耳熟又溫柔的聲音傳入耳畔，姜缺立刻戒備地往外看。

裊裊而來的，是溫柔姑娘。

溫柔姑娘穿著一身潔白的衣裙，簡單又透著高貴的氣質，嘴邊勾著讓人心癡的笑意

。

我看了看外頭，發現沒有動靜，這才想起來，溫柔姑娘在江湖十幾年，若這些衛兵

能攔著她，那也就不是溫柔姑娘了。

“姑娘來此何事？”我問。

卻見溫柔看著姜缺，緩緩道：“我來道謝，多謝你救我出來！”

“姑娘言重了！相識一場，也是緣分！”姜缺答道，我卻不禁訝異，溫柔姑娘竟然

是姜缺救出來的？

溫柔姑娘隨意坐到一個椅子上：“我知道你的本意是要轉移眾人的視線，好讓帝都

更亂些，讓小公爺家的小少爺能多有幾分喘息之機，不過，終歸是你得功勞，我還

是要感謝你的！”

“既然姑娘都這麽說了，那這‘謝’要是不承下，倒是姜某矯情了！”矯情說道。

溫柔姑娘卻見我是不是便看他一眼，朝我媚笑：“小公爺是對帝都的消息感到奇怪

吧？”

我隨便笑笑，沒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溫柔姑娘翹起腿，半倚在椅子背上，側著頭：“我其實和小公爺一樣呢！只是，衡

郎有過一段不堪的過去，我不想他再想起，才找了千面無常替我換了副女兒身！”

“姑娘真是貼心！”我說道，雖然不大懂他說的什麽“換副女兒身”，卻覺得他其

實也是個癡心的可憐人。

溫柔姑娘淡淡一笑，看著姜缺：“這一點，恐怕公子也深有感觸！”

姜缺突然神色一變，溫柔姑娘擺了擺手：“別著急，我可是知恩圖報的人。”

“哦？”姜缺拉著我坐到正廳正位，同樣翹起腿看著溫柔姑娘。

溫柔姑娘掩唇，眉眼如飛：“只要公子能將進入的方法告知，我自然不會和那些人

多說一句話，不過就是得勸二位一句，早日離開，另尋他處的好！”

我驚覺，這才是溫柔姑娘來此的用意麽？

那麽，他到底掌握了姜缺的什麽短處？

“姑娘打的好算盤！不過，姜某如何保證，一切如姑娘所言呢？”

“我素來重諾，公子若是不信，那我也不能逼著公子相信啊！”溫柔姑娘輕輕擺動

了兩下衣袖，雖是無可奈何的話，卻充滿了威脅。

這種時候，不論溫柔姑娘是否如他所言，姜缺都必須吃下這個虧了！

我看著姜缺掙紮的眼神，不禁地在想，究竟是什麽樣的秘密能讓姜缺如此謹慎？

“好！姜某相信，姑娘必非首鼠兩端之人！”

“多謝！”溫柔姑娘微微頷首，姜缺站起來走到溫柔姑娘身邊，俯下身在溫柔姑娘

耳邊說了幾句，溫柔姑娘會心一笑，朝我淡淡地送了個告別的眼神，也就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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