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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只想破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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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眠雪!”徒羨魚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想說的話有許多,但到最後唯有這三個字喊出口,怒意難遏止。

“嗯。”裴眠雪應得溫柔, 將徒羨魚頭頂翹起的一綹發撫平,在她額前輕輕一吻,“乖乖在這裏等我,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回來。”

徒羨魚把他從身前推開, 問:“你是早就知道信上的內容,還是早就知道了那個半神的藏身之處?”

“都不知道, 但有猜測。”裴眠雪回答。

“你不要我去, 是怕我吞食了那半神的神魂之後,有了幫你解決體內汙染的能力,你怕我幫了你之後就離開。”徒羨魚瞬也不瞬凝視著裴眠雪的眼睛,低聲說道。

裴眠雪笑了起來:“沒錯。”

他笑得很涼薄,彎起了眼睛,但眼神淡得如冰。徒羨魚想拽這人的衣領, 可他上身赤.裸裸, 教她拽無可拽。徒羨魚有些洩氣了,垮下肩膀:“但你是否知道,就算我不幫你, 我也無法一直留在這個世界。”

“所以你的意思是,反正遲早要走, 不如幫我解決了問題再走。”裴眠雪眼底的笑意愈發幽冷, “我不會放你走的, 小師妹。”

“如果有辦法一直留在這,我定會留下。”徒羨魚用力拽進床褥,低聲道。

他在她唇上一啄:“等我回來, 我們一起想辦法。”

徒羨魚咬住被吻過的下唇又放開,眼睛逐漸變紅:“要是你出了什麽意外……”

“不會出意外。”裴眠雪打斷她的話。

徒羨魚卻偏將話說得更直白:“那要是你死了呢?”

“若我會死,你同我一道去,結局也是死。”裴眠雪道。

徒羨魚瞪著他。

“從前不是老說睡不夠嗎?乖,現在多睡一會兒。”他又在徒羨魚唇上吻了吻,而這個吻仿佛一個咒,徒羨魚往下一搭眼皮,便睡了過去。

好一陣之後,裴眠雪才把她放平在床上,替她將枕頭擺好,拉上被子,然後下床穿衣,走進道殿外清朗的日光裏,走向天歲峰上另一處。

半山腰上白梅開得正盛,一時難分堆在枝頭的是雪還是花。裴眠雪走進坐落在梅林間的小院,對躺在搖椅裏曬太陽的人開門見山:“師父,有消息了。”

“這麽快?”白逢君吃驚地睜開眼,“在哪?誰傳出的消息?”

“雲水山,師無涯。”裴眠雪答得簡短。

“師無涯?”白逢君顯得更驚訝。

裴眠雪沒做過多解釋,輕輕一甩衣袖:“走吧。”

白逢君不情不願地扭了一下,跳下搖椅,向著山上望了眼:“你師妹呢?”

“她在這裏等我。”裴眠雪道。

白逢君點頭:“她留在這也好,寒山人多,就算我們輸了,她也不會立刻有危險。”

裴眠雪沒說什麽“我們不會輸”的話,將身一轉,踏進風中。

雲水山在寒山之南,那片區域因有妖獸活動而荒蕪。以裴眠雪和白逢君的速度,禦劍禦風,一個時辰便抵達。

這裏的天空被厚重的烏雲籠罩住,天光並不明朗,風過時吹起黃沙,滿山枯草敗木,蕭索至極。

師無涯給的不是假消息,那瘋子半神正等候在此處。他的魂體比在魔淵時更為蒼白蒼老,飄在山頂雜草叢生的荒地上,見到裴眠雪和白逢君的身影,發出一陣嘶啞的笑:“不僅是歲熄劍尊,狐面大人也來了。”

然後目光往那兩人身後轉了一圈,語氣略顯遺憾:“果然,你們沒帶她來。”

“廢話就少說了吧。”白逢君落到山間,向後一甩衣袖,沒什麽表情地說道。

“廢話?”半神又是一陣笑,笑得臉完全扭曲,隱約可見底下一條又一條蟲子在蠕動。

白逢君看得惡心,反手抓出一個星盤,就要落陣,聽得半神又道:“歲熄劍尊和狐面大人同時來,可真是讓人害怕。還好還好,我早有準備。狐面大人,我要送你一件禮物。”

他的語氣端的是抑揚頓挫,口上說的是“害怕”,面上卻在嘻嘻笑,並手舞足蹈,瘋態比之前更甚。

“你的禮,我可不敢收。”白逢君冷眼註視著他。

“狐面大人,你看。”半神向著山下擡起手。

這山很高,而山高則可望遠,但見被他遙遙一指的遠處,屋宇錯落的城鎮中,猝然燃起一場火。火勢好大,整座城都燒了起來。

“看啊,那裏起火了。”瘋子如同小孩獲得了心愛的玩具,笑容滿面地振臂高呼。

“你——”白逢君眼中掠過一抹殺意。

半神笑容可掬地望著他:“狐面大人,你是該先殺我,還是先救人啊?”

白逢君狠狠咬了一下牙,轉頭向裴眠雪:“小眠子。”

“去。”裴眠雪言簡意賅。

“哎,這事果然還是該推脫出去,推給你們寒山派的掌門或者是那西河派的掌門。”白逢君抱怨說著,禦風而起。

當得話音落地,他拿星盤的手做了個“扣”的動作。

下一刻,巨大的轟隆聲在山間炸開,火焰從半神魂體下方竄起,以迅疾之勢罩住他,卷向天空。

半神獰笑,一個晃身疾退出數丈距離,同時擡手結印,將咒術打向裴眠雪。

光芒照亮遍布陰雲的天空,風的聲音如同嗚咽,半神環顧四方,低聲說道:“歲熄劍尊,現在就剩我們兩人了。”

裴眠雪劍鋒一挑,不做言語。

而山上另一處傳來回應那句話的聲音:“你忘了,還有我。”

裴眠雪身法和出劍的速度都快,歲熄劍上的淡青光芒逼上半神面門,後者以某種吊詭的姿勢避過,看向說話那人:“你不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那人是師無涯,玄衣執劍,神情冷淡:“從來不是。”

“那你還替我送信?”半神道。

師無涯:“因為我知道,她不會來。”

“廢話太多。”裴眠雪撩起眼皮,步伐一旋,繞到半神身後,自上而下揮出一劍。

半神錯神避開,劍劈上山石,山石砰的碎成渣屑。

師無涯在遠處擡起劍,出的卻非劍招,而是以劍做筆,當空畫符。他自知自己和半神境界的人差距過大,所以這符不具備強力的攻擊力,以拖和幹擾為主。

符光向半神退避之處掠去,裴眠雪劍招又至。方才一劍落空,可劍勢不老,當空便折轉,從下而上,直斬身軀。

師無涯的符拖緩了半神的速度。而裴眠雪處,先是以沛然劍氣沖撞魂體,再以劍刃痛斬。

被斬中的瘋子身影出現了剎那的虛無。他一雙眼幾乎要瞪穿,向著上空疾撤,出了裴眠雪劍刃範圍、穩住身形,魂體更為蒼白。

“狐面書生走了,你以為憑你二人合力,就能殺死我嗎?”半神扭動脖頸,表情猙獰地說道。

他的手上多出一個琉璃小瓶,瓶中盛著說不出是何種顏色的液體。這話說完,將琉璃瓶捏碎,液體散成一道氣息,沒入體內。

這一刻,他眼睛變成了全黑,實力暴漲。

裴眠雪微微偏頭,再提歲熄劍。

劍光之後再起劍光,劍氣將天穹上的雲都撕碎。但那半神變得難纏了,裴眠雪幾次使出強有力的控制招法,師無涯的符幾次打中,都未造成重傷。

山間的風轉烈,黃沙漫漫如簾幕,戰鬥之處從山頂轉移到山壁之下。半神踩在崖壁上的一棵歪脖老松上,笑著說道:“你我境界,終究是懸殊啊。”

裴眠雪唇角溢出了血。他擡手抹去,眸眼平靜,問:“現在呢?”

在說出這兩個字的一刻,灰黑的霧氣滾滾而起,將他迅速包裹。他身上氣勢變了,不再是“半聖”修為,而是一位真正的太清聖境。

天空中烏雲又聚,風向上高拋,扯下一道慘白的閃電。電光照亮裴眠雪的臉,有什麽東西克制不住,在他皮膚下瘋狂游竄。

“現在?”半神笑得更加瘋狂,“哈哈,現在你不要命了。”

寒山天歲峰,道殿。

徒羨魚陷在一片黑沈沈的夢裏,難掙紮難醒,但意識模糊間,感覺到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在不斷碰自己的臉。這讓她有點兒癢,可四肢無力,擡不起手撥開。

“徒羨魚。”

“徒羨魚。”

“怎麽喊不醒?”

“阿雪給她下了咒法。或許我們可以去一趟寒潭,弄些那裏的冰回來。”

聲音斷斷續續飄進耳中,像是從極遠之地傳來,聽不太真切。不過“寒潭”二字喚起了徒羨魚的某些記憶,而那段記憶讓她想起裴眠雪。

……裴眠雪現在在哪裏?徒羨魚生出極其不想的預感。

坐在她床頭說話的是兩只貓。提到“寒潭”的是黑貓,白貓聽後,語氣不大讚同:“用冰把她凍醒?”

“這你就不知道了,寒潭的水,極具清心之效。”黑貓擡高腦袋,語氣洋洋。

賣弄,系統心中蹦出這兩個字,爾後問:“寒潭在哪?”

“有些遠,在別的封上,得搭飛行獸去。”幼清回答道。

“我們是貓,竟還要搭別的獸……”系統小聲嘟囔。

“這有什麽。”幼清一臉無所謂地跳下床。

雪白的小貓跟在它身後:“你有錢嗎?坐那個要錢。”

“我有,有好多呢,我請你。”它搖著尾巴說道。

兩只貓花了一刻半鐘在寒潭和天歲峰間來回。它們用牛皮袋裝冰,系統寄居的身體太幼小,只能馱小小一袋,幼清背上則馱了一大袋。

它們將運回的冰塊放到徒羨魚身上,沒過多久,徒羨魚在夢中猛地打了一個激靈。

她神識完全回籠,便也是在這一刻,驟然坐起。

“你醒啦!”系統和幼清異口同聲喊道。

徒羨魚身上咚咚咚掉下冰塊,她目光往身上一掃,把殘留的冰渣一並撥掉,看向兩只貓:“……是你們。”

“我們來找你,卻發現阿雪把你綁起來了。他還給你下昏睡咒,他怎能如此!”黑貓繞著徒羨魚走了一圈,神情憤憤不已。

徒羨魚腦袋還有些昏沈,擡手扶了一下,問:“他在哪裏?”

“他和他師父一起走了。”幼清回答道。

“果然……”徒羨魚拽了拽手腕腳踝上的灰黑霧氣,嘆息道:“你們有辦法幫我解開嗎?”

“撓不開。”幼清朝她伸出前爪,粉色的肉墊上有道明顯的傷痕。

徒羨魚揉了揉幼清腦袋:“多謝你。”

系統離去了一趟又回來,嘴裏叼著徒羨魚的乾坤壺,昨夜徒羨魚把她放在湯池邊上了,也幸虧如此,裴眠雪不曾一並收走。

“用光劍試試。”系統對徒羨魚道,然後轉頭對黑貓說:“你躲遠點。”

徒羨魚見了自己的乾坤壺亦是此意,當即取出光劍,試圖把手腕上的黑霧給燒掉,可結果令她失望至極。

“不行。”徒羨魚垮著肩膀把光劍放回去。

“幺刀更不行。”系統蹲坐在床上幹燥之處,貓臉上滿是愁苦和不理解,“他幹什麽這樣對你?”

徒羨魚沈默地搖搖頭。

“我聽見他們走之前說的話了,他們去殺那個半神了。”幼清小聲道,“阿雪把你困在這裏,是不希望你去,對吧?”

徒羨魚沒有否認,依然沈默。

黑貓跳到徒羨魚身前,仰起頭仔細看她的臉:“你果然想去,可你去能做什麽呀?”

“我那裏的情況,應該不會太好。”徒羨魚將臉轉向窗外,俄頃靈光一閃,嗖的一下轉回來,眼神微亮。

她將一只手覆上另一只手腕,掌心間淌出銀白色的光芒。

她嘗試吸收這些霧氣,效果是明顯的,它們開始以可見的速度變少。但這比吸收法器要吃力太多,差不多半刻鐘後,束縛在手腕間的霧氣才完全吸收幹凈。

然後是腳踝上的霧氣。

幸而裴眠雪為了不讓她太過不舒適,只綁住了右手和右腳。

又是半刻鐘,徒羨魚重獲自由。她長長舒了一口氣,下床梳發穿衣。

“你要怎麽去?”系統考慮起下一步的問題。

“傳送符。”徒羨魚道。

“長距離傳送符價格昂貴,錢夠嗎?”系統又問。

幼清忍不住糊了系統一爪子:“你為什麽同意她去?”

“夠。”徒羨魚系好衣帶點頭。她手裏的靈石是不太多,但有一大批可以出售的武器。

雲水山。

烏雲不散,劍出驚天。

破境之後,裴眠雪劍意更上一層,而那半神不遑多讓,使出百般咒法應對。攻和守不停互換,山崖崩塌成碎石,碎石又崩析成灰,枯草敗葉混在塵土中,處處皆狼藉。

“不愧是得到了天大機緣的歲熄劍尊,的確有些本事。”半神枯白的手指不斷捏出法訣,全黑的眼睛裏亮著堪稱熾熱的光芒,魂體裏的蟲蠕動得愈發明顯。

裴眠雪周身裹在灰黑的霧氣裏,仿佛裹挾了一身黑色風暴,眼神冰冷沈靜。

他根本不和那瘋子說話,劍落劍起,出手如電。

半神在說話之間捏出一道又一道法訣,這些法訣以星宿方位排列,組合成陣,在昏沈的天空中迸發出如火的光芒。

歲熄劍上淌出來的劍光也如同灼燒。

兩種光芒相迎,兩道氣勁相撞,激起一聲拆天坼地的響。

餘波如漣漪往外擴散,山野震顫,沙石激蕩。而出招的兩人亦被震得各自後退,口中咳出鮮血。

師無涯還在不遠處,但眼下的戰況,已無他插手的餘地。

裴眠雪向他投去一瞥:“你最好現在離開,免得被波及。”

師無涯神情淡然:“若你不敵,他定也是重傷,那時是殺他的好時機。”

“但願你能殺死他。”這話之後,裴眠雪不再和師無涯說話,手腕一轉,平舉歲熄劍。

咒法急轉碎星河,長劍橫掃動乾坤。

風時停時起,纏戰之後再纏戰,招式已難數。又一次交手再退,兩人對視,皆在對方冷冽的眼底看出決然之意。

半神咧唇一笑,雙手不住變換姿勢,於轉瞬之間落成數十道咒法。

裴眠雪沒做任何防禦姿態,只在這轉瞬之間出了一劍。這一劍傾盡全力、快到極點,於中途化作萬劍,仿佛星辰散出的萬道光芒。

身法亦快到極點,分不清是劍帶著他還是他帶著劍在咒法之間飛掠,而他來到半神身前,萬劍倏然歸一,刺向那魂體心間。

勁風掃倒野草,劍氣澎湃如洪流。裴眠雪臉上手上身上多了無數道傷口,唇角溢出血痕。

裴眠雪以傷換命。

半神臉色驟變,顯出瀕死之相,眼睛死命往上翻,喉嚨裏發出殘破風箱般的嗬嗬之聲。

“你……你也不會有好下場的……”半神斷斷續續說道。

他手中又出現了一個琉璃小瓶,怪笑一聲,拼盡最後的力氣將之捏碎。

裴眠雪將劍又偏數分,劍氣橫向炸開,給重傷瀕死的半神再添新傷。

琉璃瓶裏的液體化作一道氣息,就算它能將人的境界拔高,但對於一個死者而言,再高的境界也無用了。

可變故仍是發生,那道氣息在虛空裏流轉半圈,沒有湧向半神體內,而是湧向了裴眠雪!

“哈哈!裴眠雪,你要麽死,要麽淪落到和我一樣的下場吧!”

半神大笑著,用盡最後的力氣將自己從裴眠雪劍上拔了出去。他不斷後退,魂體不斷變得透明,到最後化作虛無,唯餘一個核一樣的東西掉落在地。

就在他話語之間,裴眠雪皮膚底下的東西開始瘋狂湧動。

裴眠雪閉上眼,似是想要抑制,可又倏然一睜,向前趔趄,跪倒在地咳出一口黑血。

他周身的灰黑霧氣盡數收斂了。

而斂盡之後的下一瞬,如同爆炸般往外擴散,於頃刻間漫遍山野,向著更遠處的城鎮游竄。

荒山唯有枯枝斷草,眼下灰黑死盡。

風徹底停了,山野一片死寂。

在一旁觀戰的師無涯握緊手裏的劍。

那瘋子最後的舉動根本不是為了自救,而是要裴眠雪被歸淵徹底侵蝕、跌入和他一樣的深淵。

裴眠雪已是太清聖境。

一個被歸淵汙染的太清聖境,將會對世間造成怎樣的危害不言而喻。

師無涯垂眸又擡起,將劍對準裴眠雪。

這時他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住手。”

這人說完這兩個字,覺得可能光憑言語沒有說服力,又從乾坤壺裏撈出一根棒槌,砰的一聲砸到他後腦勺上。

力道控制得甚是精準,剛好砸暈,卻不至於重傷致死。

“你們倆稍微看著他。”徒羨魚對扒著自己裙擺跟來的兩只貓說道,說完拎著那根棒槌,走向裴眠雪。

裴眠雪對霧氣的控制程度更高了,只殺死了周圍的野草,但沒讓徒羨魚受傷。

徒羨魚走得大步流星,但心中很緊張。歸淵對裴眠雪的侵蝕太深,她不清楚現在裴眠雪有多少毀滅傾向、剩多少自我意識,單憑她能否把他喚醒。

途經那半神留下的“核”時,徒羨魚將它撿起,然後觀察著裴眠雪的神情,一步一步走過去。

裴眠雪臉上瞧不出任何神情,只是眨也不眨盯著她,盯著她逐漸走近,在自己面前蹲下。

徒羨魚收好半神的“核”,打量他一遍又一遍,幫他擦掉臉上身上的血跡,往他唇上啄了一口。

“師兄?”徒羨魚輕聲喚道。

裴眠雪除了看她,沒給任何回應。

“師兄——”徒羨魚又喊,用手裏那棒槌點了點周圍,“你把這裏的霧收一收。”

裴眠雪還是不說話。他垂低眼眸,盯著她輕啟了又合的嘴唇許久,往前傾身,吻了上去。

這不是徒羨魚先前那樣一觸就分的吻,是含住品過味道後狠狠吞吃。

徒羨魚被弄得有點兒怕,一個勁兒後退,裴眠雪任她退,直到她坐到地上、不得不用手臂支撐起身體,發出一聲低呼。

——徒羨魚退無可退。

裴眠雪把那聲呼喊也吃進腹中,然後放過那雙被吻得透紅的唇,沿著頸間清瘦美好的線條一路往下,烙下濕熱的痕跡。

這個人好像沒有破壞世界的意圖,只想破壞她。

人不能,至少不能在這裏……徒羨魚手心的汗打濕了棒槌把手,剛要開口討個乖央他先回去再說,裴眠雪停下了動作。

滿山霧氣皆回到裴眠雪身旁,包括往山外溢散的那些。這些霧氣於瞬息間凝成數股,其中一股卸掉徒羨魚手上唯一的武器,其餘的纏上她手腕腳踝,緩慢而又堅定地將她束縛。

霧氣幽冷,而裴眠雪的手溫熱,兩者相交,不過是攬腰的動作,就讓徒羨魚不住顫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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