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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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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系統又理解錯了徒羨魚的感情。

系統不再試圖理解,探到:“下一題是殺妖獸。”

“這就打怪了?還以為要再多來幾道文學題呢。”徒羨魚有些驚訝,“低階還是中階妖獸?”

系統回答說:“低階,限時一刻鐘。”

“好。”徒羨魚取出一把劍。

同具有凈化能力的幺刀和能燒穿墻壁的光劍比起來,這把劍除了材質不錯外,再無半點特色,從裏到外都透著樸實無華。

它的名字叫做“大劍”。

又走了兩裏路,徒羨魚才和第二道考題見上面。這途中她沒被厭煩的人趕上,不過有其他人將她超過。

題目卷軸依然掛在兩棵攔住去路的樹上,已經展開,右書“除妖”,左面寫著:“擊殺任意一只妖獸並脫離戰鬥,限時兩刻鐘。”

樹上還掛著一個簽筒,但向左向右向後看,都未尋見妖獸蹤影。徒羨魚琢磨出這是讓人過去抽根簽然後開始傳送計時的意思,提劍走過去。

徒羨魚從簽筒裏抓出簽條的瞬間,周圍環境變了。

不再是綠樹紅花的秀麗青山,身處之境變作遼闊荒漠,落日正往西沈。

徒羨魚所在的“刷新點”很安全,而散在這片荒漠各處的人,似乎也很安全——目光所及之處,沒有半頭妖獸,所有人都處於找尋的階段中!

“難怪這題只用殺一頭妖獸啊……”徒羨魚很是無語,一開始見到題目要求中的“脫離戰鬥”四字,她以為會遇上一群主動怪。

她想起第一道題目前有人說的話:這哪是考題?這分明是為難!

“向東南方向前進。”系統開始工作,“時間有限,請執行者加快腳步。”

徒羨魚提著劍往東南方疾行。

荒漠裏一起風便四處飛沙,一個不慎眼就被迷住。徒羨魚瞇起眼,問:“要往東南走多久?”

“一裏左右。”

不算遠,可在這之前,她就已走了很長一段路了,體力有所消耗,而妖獸也不會就待在原地等著她過去。徒羨魚的步伐停下,一邊觀察附近環境,一邊道:“妖獸的本能是趨利避害。”

強大的修行者於低階妖獸而言是害,但如徒羨魚這般身上沒有半點修為的尋常人,就是弱小可欺的利了。

若再加上一些靈石……

徒羨魚就地坐下,取出一大塊從蛇妖洞裏得到的靈石,把它半埋進沙裏。

徒羨魚把符紙準備在手中,把劍放在身側,閉上眼開始等待。

“若是五分鐘內沒有妖獸上鉤,你必須修改計劃。”系統提醒她。

“會來的。”徒羨魚語氣肯定。這片荒漠很大,考題給的時間又不長,定是讓參與者將妖獸引誘出來再殺的意思,而非跋涉找尋。

系統在她腦海中倒計時。

一分過去,風沙依舊,妖獸不曾現身。

兩分過去,離徒羨魚稍遠之處,有人成功誘出一頭妖獸,但她的附近仍無動靜。

又過一分,荒漠上的風停了。

徒羨魚睜開眼睛。

地面起了輕微震顫,定眼一瞧,來了一頭體形如同大型犬類般壯碩的山兔。它四足伏地,緊盯著徒羨魚身前的靈石,眼神泛著光,模樣兇惡。

徒羨魚立刻將輕身符拍到身上,一手握住劍,一手抓起地上的靈石,向身後擲去。

綠瑩瑩的晶石在虛空裏拉出弧度,山兔後腿一屈,沖著那方向彈射而出。

這讓徒羨魚順利“繞”到它身後。徒羨魚提劍而上,在近處的石頭上借力,高高躍起,斬向山兔後頸。

山兔毛短且粗,徒羨魚這一劍劈下時,竟如同劈在了石頭上一般,撞出一聲悶響!

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徒羨魚踩了山兔一腳躍回地面,搖搖頭:“對付這種妖獸,純粹的物理攻擊真的很難見效。”

靈石已經落地,山兔撲過去抓起、藏到身上。

做完這事,它向徒羨魚轉身,眼睛瞪得比方才更大,鼻息粗重,顯出十足十的憤怒。

這妖獸被徒羨魚的攻擊給激怒了。

它一步一步走向徒羨魚,行至中途再度屈腿,向前彈跳。它的爪子很銳利,尖端殘留著還算新鮮的銹紅血跡,仿佛是從身後的赤紅夕照中帶出的一抹痕跡。

徒羨魚目光落在那點血色上,腦子裏蹦出一道靈光,更改持劍姿勢,迎著山兔來的方向沖刺。

雙方以飛快的速度逼近,在即將碰上時,徒羨魚驟然側身,給山兔讓出了路。

她又一次去到山兔身後,拉開距離後撿起地上一塊石子,朝山兔腦袋擲去。

山兔咚的一聲落地,齜牙咧嘴轉身,再起攻勢。

徒羨魚故技重施,不斷繞背,溜這山兔直打轉。

山兔愈發憤怒,低吼著,到了抓狂的地步。

徒羨魚還時不時出劍招呼。

憤怒變成了不耐煩,擁有著大型犬類一般體型的兔子生出退意,不願再和徒羨魚糾纏。

徒羨魚腳步停下,和山兔拉開些許距離,挽了朵劍花。

山兔本能地擡起爪子,但它已然轉得頭暈目眩,而徒羨魚不過是虛晃一劍,這一爪出得歪斜。徒羨魚抓住機會擡起腿,卯足了力氣踹向它仰了起來的下巴,將山兔踹了個側翻。

這是徒羨魚選中的位置,山兔腦袋位置上正好有一塊棱角鋒利的石塊,磕中之時它猛然抽搐,張開四肢露出肚皮。

相較後背粗硬如鐵的皮毛,它的肚皮堪稱柔軟細膩。徒羨魚不和它客氣,閃電般出手,長劍刺進它腹中。

山兔身體劇烈扭動,但隨著徒羨魚長劍一攪,失去反抗力氣。

徒羨魚抽劍。

劍上沾了妖獸的血和毛,她既嫌棄又嫻熟地甩去,然後再踹了山兔一腳。

山兔打了個滾,皮毛間掉出靈石,除去徒羨魚那塊,還有幾塊品相不錯的。徒羨魚見狀,揪住腿把它提起來搖了搖,但聽一陣咚咚響,掉落物品翻了個倍。

徒羨魚迅速利落地拾起掉落物品,體會到了農夫在秋日裏豐收的喜悅。

她身側出現了一道由光芒和霧氣流轉而成的門,偏頭向門外一看,隱約可見山間樹影。

赫是傳送回山道上的門,代表徒羨魚通過了考題。

可徒羨魚沒急著走,因為附近有人在戰鬥,亮起了一弧燦爛的光芒。

那是靈力的光芒,先前她在沈驚玉和那西河派弟子同三眼蛇妖的戰鬥中見過。

眼下這道光芒是從初菀的刀上淌出的,這位面容英氣的小姐一刀下去,面前的巨狼身上就見了血,被逼得後退三分。

徒羨魚看得心塞,喜悅的心情沒了大半。

果然,神秘力量還是應該用神秘力量來對付,她以尋常之身入修行者的秘境,就是來吃虧的。

她對著系統幽幽嘆了聲氣,扭頭轉向傳送門。

不料餘光又瞥見了東西。

是一只突然俯沖而下的鳥型妖獸,直往初菀而去,喙生得尖長,仿佛一根鉤。

“她運氣不太好,那鳥和那頭狼是共生關系,它們彼此依存,互相保護。”系統註意到她的目光,主動解釋道。

初菀雖在對戰中占據上風,刀刀見紅,但不見得有餘力對付另一只。

前日裏徒羨魚利用初菀擺脫了沈驚玉,到底是承了情,欠下人家幾分。想到此處,徒羨魚彎腰撿起一塊石子,向著天空一擲。

咻——

細碎石子破開荒漠上的風,不偏不倚砸中鳥的腦袋。

它被打歪,失去後平衡身體一斜,直直下墜。

但它是妖獸,體內流轉著靈力,遠勝普通獸類頑強。在即將砸落到地上的前瞬,這鳥掙紮著將自己一翻,展開翅膀,再度飛起來。

它的目標不再是初菀,而是徒羨魚。

它眼睛直勾勾盯著徒羨魚,盤旋升上高空,然後猛地俯沖。

徒羨魚給手裏的大劍套上劍鞘,改由雙手握住。她立在原處不動,等到這只鳥飛近,跟打球似的擡起手臂將它狠狠抽飛出去。

她神情平靜地望著那鳥變成黑點遠去,煙青色的衣袂在風中起跌旋落,荒漠裏的夕照如火,將她翻飛的發染成緋紅。

初菀在這時解決了巨狼,身側也出現一道傳送門。她卻看也不看,望了一眼天空,大步流星走向徒羨魚。

“謝謝。”她和徒羨魚保持著三尺距離,語氣有感激,更有驚奇,然後一擡下頜:“你和從前不一樣了,沒那樣懦弱了。”這話透著讚賞之意。

“人是會成長的。”徒羨魚垂下握劍的手,輕輕聳肩。

“你幫了我,之後我也會找機會幫你一次。”初菀又道。

徒羨魚本就是為了回報,搖頭道:“舉手之勞罷了。”

卻被初菀瞪了一眼:“不許拒絕。”話畢轉身,從傳送門離開。

徒羨魚突然發現這姑娘有點可愛。她掃了一圈周圍,確認再無掉落物品可拾取,亦踏進傳送門。

熟悉的景色回到眼中,山道以青石板鋪就,綠樹在風拂之下搖曳,四野盛放嫣紅。

下一題是下棋,依舊限時。

是修竹四合,幽亭清寂,遠聞溪澗潺潺,近聽鷇鳥啼鳴。徒羨魚對此一竅不通,坐在亭中,手執白子,一臉蕭索,全靠系統的計算茍贏。

再下一題,又是武試。不過這一回並非打打殺殺了,而是讓參與者破解陣法。

陣法是困陣,暗藏機關陷阱,設在一個狹長幽暗的山洞中,洞壁爬著青苔,洞頂垂下藤蔓,陰冷森寒。

這道題給了參與者半個時辰的解答時間。

徒羨魚會些陣法皮毛——任務局開設的諸多課程中,有一門五行八卦課,學分很高。徒羨魚被吸引報了課,度過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時間。

陣法之道委實枯燥乏味,破解陣法亦然。徒羨魚在山洞中不斷排查摸索,花了兩刻鐘找出破綻,然後暴力破陣。

徒羨魚被傳送回山道上。

她神情有些萎靡,沒立刻去考下一題。

環顧四方,附近有一片沐浴著陽光的草坪。她去了那裏,鋪上墊子坐好,從乾坤葫蘆裏取出幾個食盒。

解開陣法題目的人已算不得多,但也不算少,被傳送出來時,都註意到了悠然曬太陽的徒羨魚,但唯有一人向她走過去。

是初菀。她的目的並非加入徒羨魚同樂,而是恨鐵不成鋼地斥責道:“下一輪考題就在前方,你怎可在這裏偷懶?”

“又不是誰先通過這些考題誰就是第一。”徒羨魚擡起腦袋,一邊吃著點心一邊說話,語速慢吞吞。

繼而一彎眼睛,拍了拍身旁的空處,“你也休息會兒唄,我準備了許多好吃的,咱們一起吃。”

“你自己吃。”初菀扭頭就走。

“初大小姐賞個臉唄。”徒羨魚拉住她,“不管是殺妖下棋破陣,還是趕路,都耗費精力體力,咱們得做足補充,養好精神,才不會被下一道題難倒。”

初菀仍是一臉不為所動,可她目光不自覺往墊毯上的食盒瞟,肚皮發出細微的咕咕之聲。

徒羨魚笑容更盛,一躍而起,按住初菀肩膀讓她坐下來,朝食盒一擺手:“想吃什麽就拿。”

“哼!”初菀不自在地捂住肚子,羞紅了臉,“我就吃一塊桃花酥。”

“這位姑娘說得有道理啊,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難題,可不能空著肚子上陣。”

山道上傳來讚同徒羨魚做法和說法的聲音,且不止一人。

“我也餓了,那陣法對初入門的人來說太耗心神了,吃點幹糧再走。”

“休息一會兒再走,反正幻境不限時。”

他們說著,或從石板道上向草坪轉移,或就近尋了塊青石歇腳。

都是十六七歲、剛開始修行的年輕人,這樣說說笑笑坐下,山間四野更添朝氣。

徒羨魚心中甚是欣慰。對啊,幹嘛那麽卷,天氣甚妙風景甚佳,不得停下來好好看看?

在花間集會的參與者們進入秘境的同時,供奉清元天尊的道觀側殿也迎來一批人。他們是各門各派負責遴選新弟子的長老執事,身穿自己門派的服飾,有男有女,有老者有年輕人,或面容沈肅,或言笑晏晏。

側殿中未供神像,也不如正殿寬敞,但四面掛字畫,門前角落盆景趣雅。側殿正中央被清理出來,放置了四面銅鏡,向四個方向展示花間秘境裏的情形。銅鏡外擺著座椅,眾人尋著舊例各自落座。

隨著年輕人們開始在秘境中解題破題,殿上時而響起點評談論聲,場面並不冷清。

秘境考題過半後,有人打斷了這些人的討論。

側殿大門忽開,冷風徐來,有一人步入。或許“步入”一詞並不貼切,因為門開的一剎,他便出現在了寒山派最上首的座椅上,青衣烏發,姿態悠然。

“裴峰主,您來了。”另一位寒山派長老肅然起立,執禮喚道。

裴眠雪輕輕“嗯”了聲。

“裴峰主?這位就是寒山的歲熄劍尊?”

“歲熄君竟然會來花間集會?難怪寒山空著張座椅。”

“難得一見啊,是這一次出了什麽好苗子嗎?”

殿內的談論內容從秘境中來到了裴眠雪身上,談得小心翼翼,聲音壓低。裴眠雪置若罔聞,往銅鏡裏投去一瞥,擡手捏訣、勾畫陣法。

“大徒弟,你到了嗎?”清脆的童聲,是迫切想收新徒弟的裴眠雪的師父,除裴眠雪之外無人聽見他的聲音。

“嗯。”裴眠雪應得冷淡。

“東西送出去了嗎?”

“嗯。”

白逢君滿意一笑,叮囑說道,“我不管你使什麽手段,總之,要讓你師妹入我們師門。”

裴眠雪又往銅鏡裏投去一瞥,在山道旁的草坪上尋到謝逢君說的某個人,表情變了一下。

那個將會成為她師妹、自稱“王二丫”的人將另一名女子按坐在草坪上,遞給人家糕點,然後自己也吃起來,而山道上的人見她如此,紛紛放棄前行,開始和她一樣坐到太陽底下吃吃喝喝。

裴眠雪挑了下眉,向後靠上椅背,微微調整坐姿,問:“你怎麽不自己來?”

“能者多勞嘛。”那邊稍稍拉長了語調,“再說,我不是你們景國人,信仰的也不是清元天尊,去他的道觀,多少有些不合適啊。”

“或許你該告訴我,她有什麽地方值得被你看上。”

“自然是她和我有緣,也和你有緣。”

“哦,和我有緣?”

“你的命運缺失了一段,她的命運卻多出一段,這不是很有緣?”白逢君答得意味深長。

“她不是我要找的人。”裴眠雪淡淡說道。

“不管她是不是,我都要收她當徒弟。”白逢君輕哼,“事成之後,為師送你十壇千年醉。”

裴眠雪不為所動。

於是白逢君大口一開:“那就不送你了。”然後期待地問:“我小徒弟現在在幹嘛?是不是很聰明地在破解考題?”

裴眠雪“嘖”了聲,話語透著嫌棄:“在吃東西,並把其他人也帶入了她的節奏。現在的秘境中,幾乎所有人都在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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