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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哦,是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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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二三星辰,幽照一溪清波,古樸長亭。

亭內有張約丈長的茶案,案上置一盞光芒柔亮的小燈,一個彩釉茶壺,數只茶杯。徒羨魚略顯拘謹地坐在東側,對面是個頭發花白、面容慈祥的老人。

這裏是穿越任務局的傳送室。

徒羨魚是局裏的新人,結束了漫長的上崗培訓,馬上要去執行自己的第一個任務。面前的老人是傳送室的掌管者,他倒了一杯茶給徒羨魚,問道:“武器和其他物資都申請好了吧?”

“都申請下來了。”徒羨魚回答。

“那就好。”老人笑起來,擡手一劃,在半空中排開三塊虛擬屏幕。

三個屏幕,三張畫像。老人將左邊的推到徒羨魚面前,道:“這一個,是將會死在三日後的修行界強者,屬苦修一派,天資算不得出眾,卻勤勉。死因是誤判了某一妖獸的能力。”

旋即把中間那個屏幕推向徒羨魚:“這一個,是將會死在三日後的貴族小姐,家中有錢有權,自身也才華出眾,唯一的不足之處是體弱。死因是病死。”

爾後讓徒羨魚看左邊的:“這一個,是將會死在三日後的苦命小姑娘,雖然是世家出身,但母親去得早,父親不疼愛,整日被同父異母的姐姐給欺負,過得很苦。死因是被姐姐給拉去擋了刀。”

“這三個將死之人都符合咱們任務局的穿越條件,你希望成為哪一個?”老人笑瞇瞇問。

“不是說隨機穿越嗎?還可以選擇身份?”徒羨魚小聲嘀咕,有些疑惑。但選一下也無妨。她目光在三張畫像上掃了又掃,做出選擇:“貴族小姐。”

“理由呢?”

“三者相較,這個身份更有利於執行任務。”

“是嗎?呵呵,記住你的選擇。”老人又一擡手,三塊屏幕消失不見。他用溫和的聲音說道,“去吧。”

話音落地,一根石柱從地底升起,柱身上刻著龍紋,正中央有一道凹槽。

這是傳送柱。

徒羨魚覺得老人那聲“是嗎”很靈性,但沒敢多問,沖他點點頭,起身走向石柱,取出任務卷軸、嵌入凹槽中。

剎那間,暗紅的光芒如潮水般湧來,將徒羨魚包圍住。

“沈家不養廢物,如果沒膽子去外面歷練,以後也不用在這個家裏待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徒羨魚面前響起,陌生、低沈,又威嚴。

徒羨魚冷不丁被嚇了一跳,旋即意識到抵達任務世界了。

定睛一看,她站在一個富麗堂皇的廳堂中,燈火亮得晃眼。正對的主位上坐著個中年男人,身著玄色寬袖長袍,視線落在她身上,神情端的是冷漠。

徒羨魚生出不好的預感,與此同時,陌生的記憶開始往腦海中躥。

原主姓沈名驚枝,寒江沈府的二小姐,年僅十六歲,性格膽小懦弱,不曾展露出任何修行天賦。

她的母親在她七歲時逝世,父親健在,但不如喪父,常年被同父異母的姐姐騎在頭上作威作福。

數個時辰前,她被家中安排陪同其姐沈驚玉一起去參加三日後的花間集會。那是年輕修行者的比試大會,若能排進前十,可任挑門派加入,故而競爭殘酷。

沈驚枝意識到不妥,十六年來第一次鼓起勇氣反對父親,被關了數個時辰的禁閉。眼下剛從禁閉室裏出來,水米未進。

記憶沒有到此為止,還在繼續——或者說,這是只有徒羨魚才看得見的未來。

沈驚枝迫於壓力和威脅同意了父親的要求。而這男人說是讓沈驚枝去歷練,實則在沈驚枝臨行前,讓家中供奉在她體內下了一道隱秘的法術。

三日後,花間集會開始,那道法術將沈驚玉受到的絕大部分傷害轉移到了沈驚枝身上,沈驚枝承受不住、爆體而亡,而沈驚玉摘得前三甲,成功拜入心儀的門派。

沒能如願成為貴族小姐,她穿成那個苦命倒黴的小姑娘了。徒羨魚心中有些失落,很快,這失落變成了憤怒。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就是沈驚枝的父親沈夔。

沈驚枝的母親是他的原配正妻,卻是為了利益才娶進門。當年沈驚枝外祖家生意做得極好,他借其勢登上家主之位,待母女二人殷切熱情。後來沈驚枝外祖家沒落,沈母病逝,她又無修行天賦,日子便宛如喪父。

不,還不如喪父,尋常孤兒可不會被欺壓至此!

這是一個被自己親人親手殺死的故事,徒羨魚瞥了他一眼,在心中大罵日你仙人板板。

這具身體太久沒喝水,徒羨魚口渴得緊,四下一瞧,瞧見不遠處的桌上有茶壺茶杯,三步並兩步過去,倒上一杯水大口灌進喉嚨。

這樣的行為一下將沈夔激怒。

他砰的一聲拍響桌案,罵道:“放肆!”

“喝口水就是放肆了?”徒羨魚翻了個白眼,語氣嘲諷,“罵你畜生都是侮辱畜生,你比畜生還不如,垃圾還能回收再利用呢,你只配被揚成灰。”

她語速很快,像在念咒,但不至於讓人聽不清。

沈夔生平第一次被女兒這般咒罵,臉上怒意更甚,霍然起身:“你說什麽?”

徒羨魚抓緊時間又喝了一杯水,喝完對沈夔露出笑容:“我說莫生氣,生氣傷身體。”一邊說著,一邊再提起水壺,倒上第三杯。

沈夔鐵青著臉來到徒羨魚面前。

徒羨魚第三杯水並非倒給自己的,她手一擡、一掀,將杯中茶水悉數潑到他臉上。

“逆子!”沈夔表情變得不可置信,驚過之後怒意難以言表,高高揚起手,作勢要打徒羨魚巴掌。

徒羨魚將水杯一砸,搶先一步後退,眼睛一閉,往地上倒去,狀似暈闕。

沈夔又是一楞,用腳尖輕輕踢了踢她,表情十足嫌棄他。

徒羨魚沒有任何反應。她的裝暈在任務局技巧課上拿的是優,神情和姿態足夠以假亂真,不過這時候,她直犯惡心。

這是對女兒的態度?對工具都不止於此吧!

沈夔表情冷淡至極,確認徒羨魚沒動靜過後,斂袖坐回椅中,對外面吩咐:“帶去禁閉室,沒有我的命令,不許給任何水和食物。”

“是。”

外面的侍衛閃進堂中,完全不當徒羨魚是府中小姐,一人擡起腳一人擡著肩膀,將她帶離。

眼下是冬月,出了廳堂被冷風一吹,身上的溫度就散了。好在這兩個侍衛腳步快,不多時,就將徒羨魚鎖進一間狹窄幽暗的屋室中。

徒羨魚一直留神聽著,待外面的腳步聲一消失,翻身坐起。

她身上的衣物不厚,禁閉室是個石室,比外面還冷,濕寒的氣息刺得她直哆嗦。她忙不疊將手探向腰間,抓住一個掛墜似的小葫蘆。

這是任務局配發的物資袋,采用空間折疊技術,用這個世界的話來講,可稱做“乾坤壺”。葫蘆裏面有幾樣武器、一些符紙丹藥,少許的錢、衣物和食物。

她拿出一條毛領披風裹到身上,然後摸出張熱騰騰的餅大口吃下,再喝了些水,手指伸向半空,劃拉出一個僅她可見的虛擬屏幕。

她在屏幕上點了兩下,腦海裏響起一個聲音:“執行者助手系統已開啟。”

“檢測墻體厚度。”徒羨魚打開心聲模式,在心裏下達指令。

在裝暈前她就有了清晰完整的出逃計劃。

沈府禁止使用傳送符,但沒有設置限制出入的禁制,畢竟是世家,有數不清的下人和仆從,他們都是普通人,時常要出府辦事。

而禁閉室位於角落,在沈府裏的位置是十足十的冷清偏僻,卻和外面的街道僅一墻之隔。這裏也沒有禁制,沈驚枝又是個膽小怯懦、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女子,連看管都無。

所以被單獨關在這裏,最方便離開沈府。

片刻後機械音做出回答:“普通厚度,可用‘光劍’穿透。”

徒羨魚暗暗道了聲“好”:“附近有人嗎?”

“無人。”

“nice!”

徒羨魚站起來,從乾坤壺裏抓出一把劍。這劍外形和尋常鐵劍無異,但劍柄上有個小小的按鈕。

這就是光劍。

她將劍舉平,劍尖對準和街道相隔的墻,按下按鈕。

劍身立時迸射出光芒,耀眼奪目,讓適應了黑暗環境的徒羨魚一下流出眼淚。

被光芒掃到的石磚瞬息間被消解,墻上出現了一個洞。徒羨魚忍住眼部的刺痛盯緊墻,將劍尖向下移,讓光芒將洞燒大,自己能夠通過。

這個過程極快,連一個呼吸的時間都沒用到。洞打好之後,徒羨魚收起光劍抹掉眼淚,迅速利落地鉆出。

已是深夜,街市早無人煙,唯餘幾盞燈籠在屋檐下飄。天上掛一輪明月,是個晴夜,z但先前下過大雪,街上積雪深厚。

在雪上行走會留下腳印,徒羨魚幹脆不走了,靠著墻上抓出一張傳送符,問系統:“下一步,你的建議是什麽?”

她獲得了沈驚枝的記憶,可還沒有完全消化,一時半會兒難規劃出下一步,而助手系統除了探測作用外,還有規劃任務方案的功能。

既然有外置大腦,為什麽還要自己思考呢?

系統馬上給出回答:“使用傳送符,去城西的連照山。”

“去連照山之後呢?”

“那裏有一群山匪,信奉一個雜牌河神,時不時舉行活祭。”



“你要我去剿匪?”徒羨魚驚了。

系統沒好氣道:“你就這樣離開沈家,什麽也沒撈到,自身又無修行天賦,如果不通過別的手段進行原始積累,怎麽將任務做下去?”

任務啊……身為穿越任務局一員的徒羨魚忽然感到牙疼,她就沒想著要做任務。

她來這裏執行的任務名為“拯救黑化劍尊裴眠雪”,任務詳情描述為“拯救黑化劍尊裴眠雪”,字數太少、保密級別太高,加之打聽到在她之前已經有十一位前輩失敗,難度太大,她壓根就不指望過自己能完成。

但這些不能在系統面前表現出來,否則會影響評價。

剿匪就剿匪吧,還是一群□□徒,這樣既遠離了沈家,還能做點好人好事。徒羨魚低低道了聲:“行吧。”

徒羨魚將傳送符捏碎。

下一刻,周圍場景發生改變。

她從空曠無人的街道來到了更加空曠無人之處。月光清亮,視線格外明朗,她立於一片河灘上,身前是一望無際的河流,身後是一望無際的樹林。

雪將這個世界堆成白色,月光亦是皎白,唯有林間偶爾翻出鴉色,而不遠處浪潮拍岸,寒涼的河風將柔軟細密的新雪從地上吹起來,糊了徒羨魚一臉。

阿嚏!徒羨魚打了個噴嚏。

冷,太冷了,怎麽在河邊,還和想象中的深山老林完全不同!徒羨魚把心聲模式切到正常交流模式,搓著手問:“這是連照山?山匪在哪?”

“山匪在……”系統開始檢測,“在東面。”

徒羨魚取出和鐘表為一體的指南針,找到東方,開始前進。

“山匪的數量並不多,十人左右,有一個在金剛境的小頭目,可用幺刀直接擊殺……”系統將相關資料倒進徒羨魚腦中。

徒羨魚聽話地拿出幺刀。這是一把具有凈化能力的刀,很能克制低階邪物。

東方是河岸延伸的方向,徒羨魚走了好一陣,沒見著半個人影。

“剿完這波山匪之後,又該怎麽做?”徒羨魚無聊至極,問起任務相關的事。

系統答道:“自然是收集情報。”

這未免太寬泛了,徒羨魚太滿意這個答案。

河面也愈發寬闊,月光照耀下,一弧一弧的水波閃爍如銀鱗。徒羨魚擡首一眺,發現遠處出現了一個小黑點。

“咦,那是不是船?”

徒羨魚剛有所猜測,那黑點的輪廓和形態就在視線中變得清晰,是條首尾都雕著蛇頭的船,上面放了個長條形的、看起來是箱子的東西。

“這船速度太快,船上有東西,看起來很不正常。”徒羨魚停下腳步,改換持刀姿勢,語氣帶上戒備。

“那是一口棺材。”系統“看”得比徒羨魚遠。

河神、活祭、蛇頭船、棺材……徒羨魚抓出某個重點:“那裏面不會就是給河神的活人祭品吧!你能檢測到嗎?”

系統:“這口棺材有特殊之處,看不見裏面的情況。”

就是這說話的功夫,那條船接近了河灘,且要靠岸的趨勢。

詭異至極的速度。

若非放了活人祭品到船上,這條船定然不會被山匪送進河中。救人要緊!思及此,徒羨魚箭步沖過去。

系統在她腦海裏做出提醒:“無法探明船上具體情況,不建議靠近。”

徒羨魚沒理。

“請執行者謹遵任務至上原則,不冒無關風險!”系統又道。

徒羨魚還是腳步不停。

她收起刀走到河中,迎著船游過去,尋得合適的角度爬上船,頂著寒風檢查棺材。

這東西確鑿有些古怪,散發著奇異又好聞的香,棺材蓋蓋得嚴實,但沒用釘子釘死,應當能推開。

想到裏面很可能有人,徒羨魚在棺蓋上敲了幾下,柔和地說道:“你別怕,我是來救你的。”

然後將手抵上棺蓋一端,用力向前推。

棺蓋很重,只滑出寸許距離,低頭一看,裏面果然躺著人。

徒羨魚趕緊繼續推,待那人完全露出腦袋,又低頭。

棺中人在徒羨魚看過來的一剎睜開眼,眼眸漆黑,恰盛了一泓月光。

徒羨魚迎著他的目光眨了眨眼,然後又眨了眨眼,在心底驚嘆:哦,是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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